《醫略十三篇》~ 卷八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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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 (4)

1. 伏邪第八

伏邪在裡,當從便解。攻下與發汗何殊,伏氣與表邪一體。胃為多血之府,脾為統血之藏,便黑帶血,胃熱迫血流入大腸,病及至陰,脾傷失統。慮其大便復閉,陽邪復聚,仍以養陰通府。

大生地(四錢),生甘草(五分),當歸梢(三錢),懷牛膝(錢半),赤芍(錢半),知母(二錢),黃芩(錢半),黑山梔(錢半),桃仁泥(錢半),杏仁泥(三錢),栝蔞仁(三錢),活水蘆根(二兩)

第十日,本方加大荸薺六個,用長流水煎。

第十一日,兩進養陰通府,便解三次,色紫黑有塊,純是停瘀,諸證悉除,宵眠呼吸自若,醒後神志安舒,知飢思食,身涼脈緩,惟溲色猶渾,胸前尚熱,余氛未盡,伏邪解於血分,真陰五液俱傷,在內為血,發外為汗,汗即血也。病從血下而瘳,猶表邪隨汗而解,後陰為里之表,於茲可見。議補陰益氣,以善其後。

大生地(八錢),人參(一錢),淮山藥(四錢),炙甘草(五分),當歸身(三錢),新會皮(一錢),銀柴胡(五分),炙升麻(三分)

始得病,不惡寒,發熱而渴,溲赤不寐,服發表消導等劑,汗不出,熱不退,延今四十餘日,形容枯削,肢體振掉,苔色灰黑,前後大解共十三次,醬黑之色,逐次漸淡,至於黃,溲亦渾黃不赤,晝夜進數十粒薄粥四五次,夜來倏寐倏醒,力不能轉側,言不足以聽,脈微數,按之不鼓,年及中衰,體素羸弱,伏邪雖有欲解之勢,元氣渺無驅逐之權,邪熱縱橫,真陰枯涸,勢必邪正相尋俱敗,危如朝露,急宜峻補,冀其五液三陰一振,正復不能容邪,從中擊外,庶幾一戰於表,得戰汗則解。

大生地(八錢),人參(一錢),大麥冬(三錢),遼五味(八分),當歸身(三錢),白茯神(三錢),酸棗仁(三錢),遠志肉(一錢),逆水蘆根(二兩)

扶陰斂氣,輔正驅邪,服後竟得戰汗,寒戰逾時,厥回身熱,汗出如浴,從朝至暮,侵汗不收,鼻息幾無,真元幾脫,急以前方進服二劑。

前方連服二劑,侵汗旋收,諸證悉退,惟精神慵倦,酣睡若迷。此邪退正復之機,邪正相持日久,邪氛初息,正返於經,休息無為,固當如是,原方再服。是方也,本非發汗,亦非止汗。夫汗之出與汗之收,皆元氣為之主宰。氣為橐籥,汗為波瀾。前服所以汗出者,藥力輔正,從藏達府,由經出絡,驅邪於表。

邪從汗解,而汗不止者,藥力不繼,正虛不可復收,故以原方仍從某經某絡導其散亡之氣,還之藏府。若投止汗之劑,則大謬不然,或增減一味亦不可,藥性有歧,途迷莫返,故曰失之毫釐,差以千里,欲發汗不知營衛之盛衰,欲止汗不知橐籥之牝牡,是猶盪舟於陸,駕車於海,僕非不能再議一方,故縷述為知者一道。

白話文:

伏藏在身體內部的邪氣,應該從排便來疏解。用攻下的藥和發汗的藥有什麼不同呢?伏藏的邪氣和表面的邪氣本是一體的。胃是多血的器官,脾是統管血液的臟器,大便呈現黑色帶血,是因為胃熱迫使血液流入大腸,病邪已經影響到陰部,脾臟也因損傷而失去統攝血液的功能。擔心大便再次不通,陽邪再次聚集,所以仍然要用滋養陰液、疏通腸道的藥物來治療。

處方:大生地(四錢),生甘草(五分),當歸梢(三錢),懷牛膝(錢半),赤芍(錢半),知母(二錢),黃芩(錢半),黑山梔(錢半),桃仁泥(錢半),杏仁泥(三錢),栝蔞仁(三錢),新鮮蘆根(二兩)

第十天,在原方中加入六個荸薺,用流動的清水煎煮。

第十一天,服用兩次滋養陰液、疏通腸道的藥物後,排便三次,顏色紫黑且有塊狀物,這都是積滯的瘀血。各種症狀都消除了,晚上睡覺呼吸平穩,醒來後精神安寧舒適,感到飢餓想吃東西,身體涼爽,脈象也緩和下來。只是小便顏色還混濁,胸前還有點熱,殘留的邪氣還沒有完全清除。伏藏的邪氣雖然在血分疏解了,但真陰和體液都受到了損傷,陰液在體內是血,發散到體外就成為汗,汗也是血的一種。病邪從排便而痊癒,就像表邪隨著汗液而解除一樣,後陰是身體內部的表面,由此可見。接下來的治療應該以補養陰液、益氣為主,來調理身體。

處方:大生地(八錢),人參(一錢),淮山藥(四錢),炙甘草(五分),當歸身(三錢),新會陳皮(一錢),銀柴胡(五分),炙升麻(三分)

這個人剛開始生病的時候,沒有怕冷的感覺,只是發熱口渴,小便赤紅,睡不著。服用發散表邪、消導積滯的藥物,卻不出汗,發熱也不退。拖延至今四十多天,身體消瘦枯槁,肢體顫抖,舌苔呈現灰黑色,前後共排便十三次,大便顏色像醬油一樣黑,逐漸變淡,最後變成黃色。小便也從渾濁赤紅變成渾濁黃色。白天晚上只能吃幾十粒稀粥,一天吃四五次。晚上睡覺時睡時醒,身體虛弱到無法翻身,說話聲音微弱聽不清,脈象虛弱而快,按下去沒有力。這個人年紀大了,體質本來就虛弱,伏藏的邪氣雖然有想要解除的趨勢,但是體內的元氣卻沒有能力把它驅逐出去。邪熱在體內肆虐,真陰已經枯竭,這樣下去,必定邪正俱敗,生命危在旦夕。現在應該趕緊用大補的藥物,希望能夠振奮體內的五液和三陰,使正氣恢復,才能夠驅逐邪氣。要從內部擊退邪氣,或許能夠在體表通過發汗來解除疾病。

處方:大生地(八錢),人參(一錢),大麥冬(三錢),遼五味子(八分),當歸身(三錢),白茯神(三錢),酸棗仁(三錢),遠志肉(一錢),逆流的蘆根(二兩)

這個方子具有扶養陰液、收斂氣機,扶助正氣、驅逐邪氣的功效。服藥後竟然出現戰汗,身體寒戰的時間很長,之後又恢復溫熱,汗如雨下,從早上到晚上,汗流不止。呼吸微弱,元氣幾乎要耗盡。趕緊服用之前的藥方兩劑。

連續服用之前方子兩劑後,汗液逐漸停止,各種症狀都消退了,只是精神還有點疲倦,昏昏沉沉的好像在睡夢中。這是邪氣退去,正氣恢復的表現。邪氣和正氣相持很久,現在邪氣剛退,正氣要回歸經絡,需要休息。原來的藥方繼續服用就可以了。這個方子既不是發汗的藥,也不是止汗的藥。汗的排出和汗的停止,都是由元氣來主宰的。氣就像風箱,汗就像水波。之前服用此方之所以能發汗,是因為藥力扶助了正氣,從臟腑到達體表,由經絡而出,將邪氣驅逐到體外。

邪氣通過汗液解除,但是汗液不止,是因為藥力不足,正氣虛弱無法收斂。所以還是用原來的方子,沿著某條經絡某個絡脈,將散失的氣機導回臟腑。如果用止汗的藥,那就大錯特錯了。即使增減一味藥也不可以,藥性各有不同,一旦走錯方向就回不來了。所以說,差之毫釐,失之千里。想要發汗卻不知道營氣衛氣的盛衰,想要止汗卻不知道肺臟的開合。這就像在陸地上划船,在海里駕車一樣荒謬。我不是不能再開一個方子,只是要詳細說明,讓明白的人知道這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