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略十三篇》~ 卷二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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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5)

1. 類中風第二

又曰:按《內經》已下,皆謂外中風邪,然地有南北之殊,不可一途而論。惟劉守真作將息失宜,水不制火極是。由今言之。西北二方,亦有真為風所中者,但極少耳。東南之人,多是濕土生痰,痰生熱,熱生風耳。此丹溪主濕痰立說,本是陰虧火盛,陽虛暴脫諸證,與真中風相似,即類中風也。

乃不知自所論者,是無風之類中,錯作有風之真中為無風之證,強分南北,謂東南無中風,以附會河間、東垣之意,可謂不揣其本,而齊其末矣。王肯堂蹈三子之轍,言元氣素弱,或過於勞役,傷於酒色,而卒然厥僕,狀類中風。此論本是陽虛暴脫之類中,而曰狀類中風,類中上加狀字,即非類中,曷不曰即類中風也。

張景岳復蹈河間、東垣之轍,曰:凡非風等證,其病為強直掉眩之類,皆肝邪風木之化,其為四肢不用,痰涎壅盛,皆胃敗脾虛之候。又曰:凡非風卒倒等證,無非氣脫而然。此論本是陰虧火盛,陽虛暴脫之類中,而反以非風名之,曷不曰即類中風也。由是觀之,自河間、東垣一錯,後世悉宗其謬,由其不知同一擊僕偏枯神昏不語等證,有邪證,邪脈,可據者,真中風也。無邪證邪脈可據者,乃陰虧火盛,陽虛暴脫諸證,與真中風相似,即名類中風也。

然風本無類,惟識之不真,致真偽莫辨,故名類中風者,正欲以類相從,從類以相別也。類中之證既明,則真中風形證自著。所謂邪證邪脈,見真中風門,當與此篇互閱。

略曰:自河間以下,錯認中風面目,故有類中之名。然所論雖非,所治仍是。宣明之地黃飲子,丹溪之用四物人參竹瀝諸法,景岳之用地黃、當歸、枸杞之類,俱是峻補陰陽之劑,正合類中機宜,故所論雖偏,而不能偏廢者,殆為此也。故醫案仍宗其法而推廣之。若醫話之三黃風湯,雖約而應變無窮,名正治當,更詳於昔矣。

白話文:

關於「類中風」這個概念:

有人說,根據《內經》的說法,中風都是因為外來的風邪侵襲所致。但各地的氣候環境不同,不能一概而論。只有劉完素認為是養生不當,導致體內的水無法抑制火氣,這種說法最正確。從現在的角度來看,西北地區確實有真正被風邪侵襲而中風的,但非常少。東南地區的人,大多是因為濕氣積聚在體內產生痰,痰久了生熱,熱久了才生出「風」。朱丹溪認為這是因為濕痰引起的,其實是因為體內陰液不足,導致火氣旺盛,或是陽氣突然大量耗散的症狀,這些都和真正的中風很相似,所以稱之為「類中風」。

但有些人不了解,把這種沒有外風邪引起的「類中風」,誤認為是外風邪引起的真中風,然後又把無風邪的症狀說成是真中風,還硬要區分南北差異,說東南地區沒有中風,來附和劉河間、李東垣的觀點。這真是沒有弄清根本原因,而只在枝末節上做文章。王肯堂也犯了同樣的錯誤,他認為是人體元氣本就虛弱,或是過度勞累、沉迷酒色,才會突然昏倒,症狀和中風很像。這種情況其實是陽虛突然耗竭的「類中風」,但他卻說成是「症狀像中風」,在「類中」上面加了「狀」字,這樣就不像是「類中風」了,為什麼不直接說就是「類中風」呢?

張景岳也犯了和劉河間、李東垣一樣的錯誤,他說,凡是那些不是風邪引起的疾病,例如身體僵硬、頭暈目眩等,都是肝氣引起的「風木」變化;而四肢無力、痰涎壅盛,則是胃氣衰敗、脾氣虛弱的表現。他又說,凡是那些不是風邪引起的突然昏倒等症狀,都是因為氣虛脫導致的。這些其實都是陰液不足、火氣旺盛,或是陽氣突然大量耗散的「類中風」,但他卻反過來說成是「非風」引起的,為什麼不直接說就是「類中風」呢?由此可見,自從劉河間、李東垣犯了錯之後,後世的醫生都跟著他們的錯誤觀點走。他們不了解,同樣是突然昏倒、半身不遂、神智不清、說不出話等症狀,有外邪和外邪的脈象可以依據的,才是真正的中風。而沒有外邪和外邪的脈象可以依據的,其實是陰液不足、火氣旺盛,或是陽氣突然大量耗散等症狀,這些和真中風很相似,才叫做「類中風」。

其實「風」這種病,本來就沒有「類」之分,只是因為認識不清,才會真假難辨,所以才用「類中風」這個名稱,目的就是要從相似的症狀中區分出真正的中風。當「類中風」的病症明確後,真正的中風的症狀自然也會清楚顯現。所謂的「邪證邪脈」,可以在「真中風」的章節中看到,應該和這篇互相對照閱讀。

簡單來說,從劉河間開始,就誤解了中風的真正面目,所以才有了「類中風」這個名稱。雖然他們的理論不完全正確,但他們所使用的治療方法卻是對的。像是宣明所使用的地黃飲子,朱丹溪所用的四物湯、人參、竹瀝等方法,以及張景岳所用的地黃、當歸、枸杞等藥物,都是峻補陰陽的藥劑,正好符合「類中風」的治療原則。因此,雖然他們的理論有偏差,但治療方法卻不能廢棄,所以後世的醫案仍然沿用他們的方法並加以推廣。至於醫話所提到的「三黃風湯」,雖然藥味不多,但效果卻變化無窮,是個名副其實、對症下藥的方子,比以前的方法更為詳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