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名醫方論》~ 卷三 (15)
卷三 (15)
1. 乾薑附子、茯苓四逆二方
下後,復發汗,晝日煩躁不得眠,夜而安靜,不嘔,不渴,無表證,脈沉微,身無大熱者,乾薑附子湯主之。
乾薑(一兩),附子(一枚,去皮破八片,生用)
上二味,以水三升,頓服。
發汗,若下之,病仍不解,煩躁者,茯苓四逆湯主之。
茯苓(六兩)人參(一兩),甘草(二兩,炙),乾薑(一兩半),附子(一枚,去皮,生用)上五味,以水五升,煮三升,溫服七合,日三服。
柯韻伯曰:二條皆太陽壞病,轉屬少陰者也。凡太陽病而妄汗、妄下者,其變證或仍在太陽,或轉屬陽明,或轉系少陽,或系在太陰。若汗後復下,或下後復汗,誤而又誤,則轉屬少陰矣。少陰為太陽之裡,是太陽之根蒂也。太陽以陽為主,若治不如法,陽盛則屬陽明,陽衰則屬少陽,陽虛則屬太陰,此陽亡故轉屬少陰耳!(直抉所以然,誰能道一字?)脈在少陰則沉微,邪入少陰則煩躁。煩躁雖六經俱有,而多見於太陽、少陰者,太陽為真陰之標,少陰為真陽之本也。
未經汗、下而煩躁,屬太陽,是煩為陽盛,躁為陰虛矣;汗下後而煩躁,屬少陽,是煩為陽虛,躁為陰極矣。陰陽不相附,故煩躁,而煩躁之中,又當以汗下之先後,表證之解不解,為之詳辨,則陰陽之差多差少,不致混淆,而用方命劑,無纖毫之失也。
夫先汗後下,於法為順,而表仍不解,是妄下亡陰,陰陽俱虛而煩躁也,制茯苓四逆固陰以收陽;先下後汗,於治為逆,而表證反解,內不嘔渴,似乎陰陽自和,而實妄汗亡陽,所以虛陽擾於陽分,晝則煩躁不得安,陽虛不得入於陰,故脈沉微而夜靜,是真陽將脫而煩躁也,用乾薑、附子固陽以配陰。(方議妙極!)同一煩躁,所用之方不同如此。
薑、附者,陽中陽也,生用則力更銳,不加甘草,則勢更猛矣。是方比四逆為峻,回陽當急也。茯苓感太和之氣化,不假根苗而成,能補先天無形之氣,安虛陽外脫之煩,故以為君;人參能回元氣於無何有之鄉,通血脈於細微欲絕之際,故以為佐。是方以人參佐茯苓,補下焦之元氣;以乾薑配生附,回下焦之元陽;調以炙草之甘,比四逆為緩,固里宜緩也。一去甘草,一加參、苓,而緩急自別,用方之神乎!(急緩二議,開後學心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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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話文:
乾薑附子湯與茯苓四逆湯治法
病人瀉下後,又再次發汗,白天煩躁不安睡不著,晚上卻能安靜入睡,沒有嘔吐、口渴的症狀,也沒有外感表證,脈象沉細微弱,身體也沒有明顯發熱,應服用乾薑附子湯。
乾薑一兩,附子一枚(去皮切成八片,生用)。 將以上兩種藥材,用三升水煎服。
如果發汗或瀉下後,病情仍未好轉,且病人煩躁,則應服用茯苓四逆湯。
茯苓六兩,人參一兩,炙甘草二兩,乾薑一兩半,附子一枚(去皮,生用)。 將以上五種藥材,用五升水煎煮至三升,溫服七合,一日三次。
柯韻伯說:這兩種湯方都是治療太陽經病邪轉入少陰經的。凡是太陽經的病,如果出現妄汗或妄下(過度出汗或瀉下),病情變化可能仍在太陽經,也可能轉入陽明經、少陽經或太陰經。如果汗下反覆出現,錯誤治療一再發生,就會轉入少陰經。少陰經是太陽經的內部,是太陽經的根本。太陽經以陽氣為主,如果治療方法不當,陽氣過盛則屬陽明經,陽氣衰弱則屬少陽經,陽氣虛弱則屬太陰經,這是陽氣耗損而轉入少陰經的原因!(這其中的道理,誰能用一個字說清楚呢?)少陰經的脈象沉細微弱,邪氣入侵少陰經則會導致煩躁。雖然煩躁症狀六經都有,但大多見於太陽經和少陰經,因為太陽經是真陰的表現,少陰經是真陽的根本。
沒有發汗、瀉下而出現煩躁,屬於太陽經病證,煩躁是陽氣過盛,不安是陰虛;發汗、瀉下後出現煩躁,屬於少陽經病證,煩躁是陽氣虛弱,不安是陰氣衰竭。陰陽不相調和,所以會煩躁不安。在判斷煩躁的病因時,必須仔細區分發汗、瀉下順序,以及表證是否消除,這樣才能準確區分陰陽虛實的輕重程度,避免混淆,用藥才能精準無誤。
先發汗後瀉下,符合治病順序,但如果表證仍然沒有消除,說明瀉下過度導致陰液虧損,陰陽都虛弱而導致煩躁,此時應用茯苓四逆湯來滋陰斂陽;先瀉下後發汗,治療順序不當,但如果表證卻已消除,內無嘔吐口渴,似乎陰陽已經調和,但實際上是發汗過度耗損了陽氣,因此虛弱的陽氣擾動於陽分(體表),白天就煩躁不安,陽氣虛弱無法進入陰分(臟腑),所以脈象沉細微弱而晚上能安靜,這是真陽將要脫離而導致的煩躁,此時應用乾薑附子湯來溫補陽氣以配合陰氣。(這方劑的設計真是妙極!)同樣是煩躁,所用的方劑卻大相徑庭。
乾薑和附子是陽中之陽,生用藥力更強,不加甘草藥效更猛烈。這個方子比茯苓四逆湯更峻猛,回陽救逆要迅速。茯苓吸收天地之氣而生長,不需要根莖,能補益先天之氣,安撫虛弱陽氣外散引起的煩躁,所以它是君藥;人參能恢復元氣,通暢血脈,所以它是臣藥。這個方子用人參配伍茯苓,補益下焦的元氣;用乾薑配伍生附子,回補下焦的元陽;用炙甘草調和,比茯苓四逆湯平和緩和,固護裡氣宜緩和。一個方子去掉了甘草,一個方子加了人參和茯苓,這樣就區分了急緩不同的治法,用藥之妙啊!(急緩兩種治法,開闊了後學的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