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宗說約》~ 卷之三 (4)

1. 傷寒賦下篇

運氣加臨，歲時各異；六經傳變，旦暮不同。察色聞聲為先，切脈審證莫後。觀其形體，參決死生。青色為寒，兼主風痛之候；赤色屬熱，須防戴陽之虞；脾土色黃，有晦濕明熱之辨；肺金色白，主氣虛血脫之災；黑色為陰，主寒主痛。光明潤澤，青黑逢之亦可生；沉晦夭枯，紅黃見之亦有死。

相生者吉，相剋者凶。分部位而觀成敗，《靈樞》甚詳；別死生而論外榮，《內經》明悉。望色曰神，聞聲曰聖。口出無倫為譫語，無稽怒叫號狂言。外感有餘，出言壯厲，且先輕而後重；內傷不足，語言懶怯，且先重後輕；語不接續曰鄭聲；無人始言曰獨語。鼻塞身重，自屬傷風；聲啞唇瘡，定因狐惑；口噤攣搐，為痙症；鼻鼾語塞是風溫；錯語呢喃，出言不正，胸中汩汩，因有水；喉中漉漉，定為痰；症見前篇，不必再及。

脈因未悉，次第推求。表則浮而里則沉，中為少陽之候。遲則寒而數則熱，緩為胃氣之和。動、數、大、滑、浮為陽為熱，沉、澀、弱、微、弦為陰為寒。脈象先分四時順逆，方驗陰陽，急辨有力無力。須知陰證見陽脈者生，真陽來復之兆；陽證見陰脈者死，正氣衰微之機。

汗後脈安靜為痊，躁亂者不吉。溫後脈漸出為愈，歇止亦凶，大小疏數不常定為死。崇病進病退有別，證察陰陽，尺脈無力而虛汗下宜禁，寸口無力而弱吐之則亡。

六經之脈見於前，審形之法陳於後。凶者身重如山石，吉者身輕如轉丸。尋衣摸床，肝熱乘肺；冒心叉手，過汗陰虛。手足牽引曰風，頭重視深曰倒。揚手擲足，揭去衣被陽可知；倦臥神昏，引衣自蓋陰為的。鼻為肺竅，忌青黑而紅黃者佳；舌乃心苗，喜紅滑而黑刺者忌。中暑則板齒燥，脾熱則唇口焦。

唇口黑青，陰寒之故；唇口腫赤，熱極之徵。病愈目眥黃，睛黃者發黃之漸，病重目直視，稍動者痰飲之妨。喜陽證之目開，惡陰證之目閉。心胸滿悶察痞氣，而大小結胸，小腹脹膨分蓄血而大小便秘。疑似須別，活法宜精。

太陽有風有寒自汗無汗之故，陰證有虛有實傳經直中之分。傷風見寒則汗多，脈浮而緊；傷寒見風則汗閉，脈緩而浮。前經未盡而過經，表在者並病之例。三經不傳而齊病自利者，合病之條有。頭痛而發熱，脈沉，太陽脈似少陰而反重；無頭痛，而脈沉發熱，少陰證似太陽而反輕。

重為正氣衰微，乾薑、生附不可緩；輕為表邪浮淺，麻黃、附子正宜投。陰證似陽固多，陽證似陰間有脈沉、足冷，知身熱面赤之症非真，重按無根，識數大洪浮之脈是假。稀糞旁流而痛硬，必非陰寒；手足逆冷而乍溫，自知反化。陽狂莫作陰躁，紋跡勿認斑疹，發狂重於如狂，傳經輕於直中。

發黃有血濕之辨，傷寒有內外之名。夾氣夾痰幸節庵獨究，內傷外感按東垣始明，勞力傷寒似虛煩，夾食傷寒兼食積，從脈不從症莫疑，從症不從脈當曉。識病於未來，世人方羨；斷死生於現在，神鬼來通。

白話文：

傷寒賦下篇

氣候變化和時間差異影響病情，六經病證的變化，甚至旦夕不同。觀察面色、聽聞聲音為診斷之先，切脈審證則為後續步驟。觀察患者形體，就能判斷生死。青色主寒，兼主風痛；赤色屬熱，須防陽氣過盛；脾土色黃，需辨別濕邪和熱邪；肺金色白，主氣虛血虧；黑色主陰寒，主寒痛。面色光明潤澤，即使是青黑色也能預示痊癒；面色沉晦枯槁，即使是紅黃之色也預示死亡。

相生則吉，相剋則凶。根據部位觀察病情發展，《靈樞》已詳細論述；根據死生論斷外在徵象，《內經》也已詳盡說明。觀察面色稱之為「望色」，聽聞聲音稱之為「聞聲」。胡言亂語稱之為譫語，無緣無故怒叫狂言。外感邪氣有餘，說話聲音洪亮有力，且先輕後重；內傷不足，說話聲音低弱懶散，且先重後輕；說話語無倫次，稱為鄭聲；無人說話時突然說話，稱為獨語。鼻塞身重，屬於傷風；聲音嘶啞、口唇生瘡，定是狐惑病；口噤攣搐，為痙病；鼻鼾語塞是風溫；說話含糊不清，言語顛倒，胸中汩汩作響，是因有水飲；喉中漉漉作聲，定是痰飲；其他症狀詳見前篇，不再贅述。

脈象診斷方法未盡詳述，需依次推求。脈象浮於表，沉於裡，中間為少陽之候。脈遲則寒，脈數則熱，脈緩則胃氣平和。脈動、數、大、滑、浮為陽為熱，脈沉、澀、弱、微、弦為陰為寒。脈象先要根據四時推斷順逆，然後驗證陰陽，迅速判斷脈象有力與否。需知陰證見陽脈者生，是真陽將復之兆；陽證見陰脈者死，是正氣衰微之機。

汗後脈象平靜則痊癒，躁亂則不吉。溫病後脈象漸現則將愈，脈象停止則凶，脈象大小疏數不穩定則死。病情進展和退卻各有不同，需仔細辨別陰陽，尺脈無力且自汗不止宜禁飲食，寸口脈無力且嘔吐不止則死亡。

六經的脈象診斷方法在前文已述，觀察形體的方法在後文詳述。病情危重者，身體沉重如山石；病情好轉者，身體輕盈如轉丸。患者尋摸衣物或床鋪，是肝熱乘肺；患者用手捂住胸口，且汗出過多，是陰虛。手足抽搐是風證，頭痛頭重腳輕是厥證。揚手擲足，掀開衣被，是陽氣盛；倦臥神昏，拉被蓋身，是陰氣盛。鼻子是肺的竅位，忌諱青黑之色，紅黃之色則吉；舌頭是心的苗，喜紅潤光滑，忌諱黑色粗糙。中暑則牙關緊閉乾燥，脾熱則口唇乾燥。

口唇青黑，是陰寒之證；口唇腫赤，是熱極之徵。病癒後眼白發黃，眼珠發黃是黃疸的先兆；病情危重時眼睛直視不動，稍微動一下是痰飲的阻礙。眼睛睜開喜陽證，眼睛閉合惡陰證。胸悶察看痞氣，腹部脹滿判斷蓄血，大小便不通暢判斷便秘。需仔細辨別，活法需精準。

太陽病有風寒，有自汗無汗的不同，陰證有虛實之分，傳經與直中之別。傷風見寒則汗多，脈浮而緊；傷寒見風則汗閉，脈緩而浮。前經未盡而過經，是表證並發之例。三經不傳而同時發病，且自利者，是合病。頭痛發熱，脈沉，太陽脈似少陰而病情更重；無頭痛，而脈沉發熱，少陰證似太陽而病情較輕。

病情危重是正氣衰微，乾薑、附子不可延誤；病情輕微是表邪浮淺，麻黃、附子正宜使用。陰證似陽的很多，陽證似陰的也有。脈沉、足冷，說明雖然面色紅赤，但並非真熱；重按無根，說明脈象洪大浮數，是假的。稀便而痛硬，必定不是陰寒；手足冰冷突然變暖，是病情好轉的表現。陽狂不要誤作陰躁，皮疹不要誤認為斑疹，發狂比似狂更重，傳經比直中更輕。

黃疸有血濕之分，傷寒有內外之別。夾氣夾痰，節庵獨究其理；內傷外感，東垣始明其義。勞力傷寒似虛煩，夾食傷寒兼食積，診斷時應從脈象，而非僅憑症狀；反之亦然。能預知病情，世人方羨慕；能判斷生死，神鬼亦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