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病源流犀燭》~ 卷十二 六淫門 (5)
卷十二 六淫門 (5)
1. 附錄毒風論
既不耗血氣,既不敗精神,毒去病痊,而身可安矣。況乎瀉而不瀉之時,不但不耗其血氣,並須養其血氣也,不但不敗其精神,並須助其精神也。夫苟於瀉之時,反能養其血氣,助其精神,亦何畏何疑,而不瀉乎?何畏何疑,而不久瀉乎?而又非行瀉之藥,即能養其血氣,助其精神也。夫行瀉之藥何藥,曰大黃。
行瀉而可久用之藥何藥?曰九製大黃。蓋大黃為將軍,性猛速,九制則將軍之性已除,能使經絡筋骨肌肉間之積毒逐漸掃除,而又無泄利之患。且大黃雖瀉,只行胸以下之積,九制則自胸臆上至巔頂,皆能追而去之,以所製大黃以酒為主,而酒氣上升故也。且大黃行瀉,有排山倒海之能,用酒九制,則性和緩,不見其排倒,而自覺其消磨。
故熟思病情病勢,非用瀉而不瀉,不瀉而瀉之九製大黃,斷必不為功。蓋以病者之性情,日常多膠執,十餘年來,偏信無識、無能、說鬼話、賺錢財之草頭郎中,非挑箭風,即針寒濕,挑之針之之外,又多服草頭藥,已經十有餘載。前所云,草根樹皮皆有毒者,在官料且然,況于山野間採來,本草不載之物,有不毒者乎。
在採之者,不計其毒不毒,止欲為賺錢之計,在服之者,亦不問其毒不毒,止欲冀其有益於身,故積久服之,而毒之凝聚不散者,遂發為此症也。此余歷年來,在家庭間親見情勢,而直可斷為毒盛者也。此症既由於毒,而發現之初,僅生頂發中,以後漸及遍體,今春病劇,至臥不起,渾身腫痛,四肢不仁,可見毒發以漸,至此已為沉重,非謀所以治之之方,勢將為難療也。春初,脈象右寸關洪數弦大,余俱澀滯。
二月盡以來,獨左關洪數,余皆濡弱。近日愈多煩躁,火性太甚,肝風煽烈,毒氣焮騰,更可即脈即症而知之者也。至於瘡形或大,或小,或成粒,或成片,其色紫而帶黑,其形稍腫而浮,既非若楊梅之焮紅濕爛,如鼓釘,如葡萄,如棉花,更非若癘風之潰癩零落,如白雪,如紫雲,而又兼似葡萄、紫雲等樣,則謂之楊梅瘡固不可,竟謂之紫雲瘋亦不可。而古人有毒祲成瘋之語,蓋指如此症而言之也。
因古人有毒祲成瘋之號,後世即約之為毒瘋二字,此不在麻瘋、癩瘋等例之內。參考前賢治法,惟丹溪最善,其要雖分上下,開手總以追取惡物蟲積為始,然後隨症輕重,因人強弱,而調治之。然猶諄諄致誡曰:此疾雖治難愈,若不絕嗜斷欲,皆不免再發,而終於不救。可見此症之不可輕視而治之矣。
茲因病者誼關骨肉,他人尚且醫救,何況一家,故積日夜思維,總必以瀉而不瀉為主,特製大黃,再酌余品,成劑以治之。以口舌所及,一時難悉,聽者又不能詳,故特筆而書之,以付起潛大弟。其細審余言,庶於此病得救,而亦不負吾拯治之心也。所酌前後服方,開附於後。
白話文:
既然不會耗損血氣,也不會損傷精神,毒素去除,疾病自然痊癒,身體就能安康。更何況在這種需要排瀉卻又不能猛烈排瀉的時候,不僅不能耗損血氣,反而必須滋養血氣;不僅不能損傷精神,反而必須幫助精神。如果在排瀉的時候,反而能夠滋養血氣,幫助精神,那又何必害怕和懷疑,而不去使用排瀉的方法呢?又何必害怕和懷疑,而不長期使用排瀉的方法呢?但並非所有排瀉的藥物,都能夠同時滋養血氣、幫助精神。那麼,什麼是排瀉的藥物呢?答案是大黃。
什麼是既能排瀉又可長期使用的藥物呢?答案是九製大黃。大黃就像將軍一樣,藥性猛烈快速,經過九次炮製後,就去除了將軍的猛烈藥性,能夠使經絡、筋骨、肌肉間積聚的毒素逐漸清除,又不會有過度腹瀉的困擾。而且大黃雖然能排瀉,但只針對胸部以下的積滯,而九製大黃則能從胸部以上到頭頂的毒素都清除,因為炮製大黃時主要使用了酒,酒的藥性是向上升發的。而且大黃排瀉時,有著排山倒海的氣勢,而用酒炮製九次後,藥性就變得溫和,不會有猛烈排瀉的感覺,而是能感覺到毒素在慢慢消磨。
因此,要仔細思考病情和病勢,必須使用這種既能排瀉又不猛烈排瀉,不猛烈排瀉又能發揮排瀉作用的九製大黃,才能奏效。因為這個病患的性格,平時就比較固執,十幾年來,偏信那些沒有知識、沒有能力、胡說八道、只圖賺錢的江湖郎中,不是挑破所謂的風邪,就是針刺所謂的寒濕,挑刺針灸之外,又吃了許多來路不明的草藥,已經十多年了。之前說過,草根樹皮大多有毒,在官方使用的藥材尚且如此,更何況是從山野間採來的,連本草綱目都沒有記載的東西,怎麼可能沒有毒呢?
採藥的人,不考慮藥有沒有毒,只是為了賺錢;吃藥的人,也不問藥有沒有毒,只希望對身體有益,因此長期服用,毒素積聚而不散,最終就爆發出這種病症。這是這些年來,我在家庭中親眼所見的情況,可以直接判斷為毒素過盛。這種病症既然是由於毒素引起的,在剛開始發作的時候,只是長在頭頂的頭髮中,後來逐漸蔓延到全身,今年春天病情加重,甚至臥床不起,全身腫痛,四肢麻木,可見毒素是逐漸爆發的,到了現在已經非常嚴重,如果再不設法治療,恐怕會難以痊癒。今年初春,病人的脈象是右寸關脈洪大、數而弦,其他脈象都澀滯。
從二月底開始,只有左關脈洪大而數,其他脈象都濡弱。最近變得越來越煩躁,火氣太旺,肝風煽動劇烈,毒氣熾熱上騰,從脈象和症狀可以明顯看出。至於瘡的形狀,有的很大,有的很小,有的成顆粒狀,有的成片狀,顏色紫中帶黑,形狀稍微腫脹而浮起,既不像梅毒瘡那樣鮮紅濕爛,像鼓釘、葡萄或棉絮,也不像癩病那樣潰爛脫落,像白雪或紫雲,但又兼具像葡萄、紫雲等樣的特點,所以說是梅毒瘡也不對,說是紫雲瘋也不對。古代有毒邪侵害而成瘋的說法,大概就是指這種病症。
因為古人有毒邪侵害而成瘋的說法,後世就簡稱為「毒瘋」二字,這種病不在麻瘋、癩瘋等病的範圍內。參考前人的治療方法,以朱丹溪的醫術最好,他的治療原則雖然有分上下,但開始都是先從追逐體內的毒物和蟲積入手,然後根據病情輕重和病人體質強弱來調治。但他仍然諄諄告誡說:這種疾病雖然可以治療,但如果不能戒除不良嗜好和慾望,就難免會復發,最終還是無法救治。由此可見,這種病是不可輕視的。
這次因為病人是我的親人,其他人尚且需要救治,更何況是一家人,所以我日夜思考,總覺得必須以瀉而不瀉為主,特別炮製了大黃,再搭配其他藥物,製成藥劑來治療。由於口頭說明一時難以講清,聽的人又不能完全明白,所以特地寫下來,交給起潛弟弟。希望他仔細審視我的話,或許能讓這個病人得到救治,也不辜負我救治的心意。我所配製的前後服用藥方,都附在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