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病源流犀燭》~ 卷十二 六淫門 (4)
卷十二 六淫門 (4)
1. 附錄毒風論
起潛大弟婦患毒風一載有餘，醫藥罔效，商所以治之者，故為論其源流，並酌方劑。
論曰：遍考方書，瘋癬癘癲，天泡楊梅棉花等瘡，總皆有毒，不但楊梅為毒瘡已也。其獨稱楊梅為毒瘡，一切瘋癬等不加以毒之名者，亦世人傳習之故耳。一切瘋癬等所受之毒，或感天地沴戾之氣，或感山溪郁遏之氣，或感蛇虺蠱厲之氣。此等氣由風飄蕩，壯盛人觸之不侵，虛弱人觸之即受。
而所受之處，何經虛，即何經受之。當時下覺，積久鬱於經絡，淪及筋骨，侵及肌肉，則為一切瘋癬等恙。發時又各因所發之經，各有見症處。且不特天地山溪蛇虺有毒也，即尋常風寒暑濕之氣，人受之久，亦郁為毒，故有風毒、寒毒、暑毒、濕毒之名。受之輕者，不過疥瘡等類，受之重者，即為一切瘋癬等恙，無足怪也。
更不特風寒暑濕有毒也，即如藥餌中草根樹皮，及一切飲食之物，亦皆有毒，故又有藥毒、食毒之名。人有病，偶服藥，用之的當，病即當之，雖毒而人不受害。若用違其性，即病不能去，而毒反留於身中，久必發現為一切瘋癬等恙。飲食不能節省，不能顧忌亦然。
此一切瘋癬等恙為必有毒，無足疑，更無足怪也，不知者每因傳習楊梅為毒瘡一語，專以毒之一字歸於楊梅，其他瘋癬等皆不敢以毒字加之，一若提起毒字，即如生楊梅瘡者，故在醫家必諱而傳會之，在病家必違而隱瞞之，在旁人聞毒之一字，亦且驚且怪，以為何來此恙，總皆不明之故也。夫楊梅毒，有由感受者，有由傳染者。
一切瘋癬等恙亦能傳染人，若非有毒，何由傳染乎，且非有毒，何至筋骨脹急肌肉疼痛乎。脹急疼痛，既皆為毒，寧有可不去之者乎。然而去之未易矣，其脹於筋骨者，匪朝伊夕，欲去之，非使筋骨一清不可。疼痛於筋骨者，匪朝伊夕，欲去之，非使肌肉一鬆不可。清之松之，計惟有瀉之一法。
雖然，瀉又難言之，千金子乎？巴豆霜乎？恐瀉之不勝，血氣愈耗，精神愈敗也。且用此等瀉，只可暫時，不可久行。暫時之瀉，毒之鬱於經絡。淪及筋骨侵及肌肉者，斷不能一時盡去，既不能一時盡去，亦徒耗其血氣，徒敗其精神。雖因一瀉，毒亦稍去，而餘毒仍郁經絡也，仍淪筋骨也，仍侵肌肉也。
且稍去之時，筋骨之脹急亦暫緩，肌肉之疼痛亦暫止，迨又久焉，鬱於經絡者必更甚，淪於筋骨者必更甚，侵於肌肉者必更甚，何也？以未瀉之前，血氣還充，精神還實，所謂郁經絡，淪筋骨，侵肌肉者，猶有血氣精神以御之，其為毒猶可言。既瀉之後，血氣耗，精神敗，所謂郁經絡，淪筋骨，侵內肉者，更無血氣精神以當之。
毒之浸灌橫決，恐非言語可罄也。雖然，暫瀉尚不可，可久瀉乎？夫久瀉誠不可也。計惟有瀉而不瀉之一法，庶得血氣弗耗也，庶得精神弗敗也。血氣弗耗，精神弗敗，雖瀉無傷也。雖久瀉無傷也，何也？瀉而不瀉也。且瀉則可使毒去，久瀉則可使毒盡去，毒去而病自痊矣。
白話文：
附錄毒風論
起初，我大哥的妻子患有毒風，已有一年多，服用各種藥物都無效，因此向我請教治療方法，所以我就撰寫此文，論述其病因和治療方法。
我說：遍查醫書，瘋癬、癘癲、天泡、楊梅、棉花等瘡瘍，都屬於有毒的疾病，不只是楊梅瘡才算毒瘡。單獨稱楊梅為毒瘡，而其他瘋癬等疾病不冠以“毒”字，只是世人習以為常的說法而已。所有瘋癬等疾病，都是因為感染了各種毒氣所致，這些毒氣可能是天地間的惡劣之氣，可能是山溪間鬱結的濁氣，也可能是蛇蟲蠱毒的邪氣。這些毒氣藉由風力飄散，身體強壯的人接觸不會受侵害，但身體虛弱的人接觸就會感染。
感染的部位，取決於哪個經脈虛弱，毒氣就會侵犯哪個經絡。初期症狀不明顯，但久而久之就會鬱結於經絡，進而侵犯筋骨和肌肉，導致各種瘋癬等疾病。發病時，由於受侵犯的經絡不同，症狀表現也不同。而且，不只是天地、山溪、蛇蟲有毒，即使是普通的風寒暑濕之氣，人體長期感受也會鬱積成毒，因此才有風毒、寒毒、暑毒、濕毒之稱。感染輕微的，只是普通的疥瘡之類，感染嚴重的，就會發展成各種瘋癬等疾病，這並不奇怪。
不僅風寒暑濕有毒，就連藥物中的草根樹皮，以及一切飲食，都含有毒性，因此又有藥毒、食毒之說。人體生病時，服用藥物如果恰當，就能藥到病除，即使藥物有毒性，也不會危害人體。但如果用藥不當，不僅治不好病，反而會將毒性留在體內，久而久之就會發作，變成各種瘋癬等疾病。飲食不節制也是如此。
所以，所有瘋癬等疾病都是由於有毒引起的，毫無疑問，也不足為奇。許多人不知道的是，因為世人只傳說楊梅瘡是毒瘡，所以將「毒」字專指楊梅瘡，不敢將其他瘋癬等疾病也稱為毒，好像一提到毒，就好像得了楊梅瘡一樣。因此，醫生往往隱晦地傳授治療方法，病人也往往隱瞞病情，旁人一聽到「毒」字就驚慌失措，不知道是什麼病，都是因為不明所以然。楊梅毒，有的由感受而來，有的由傳染而來。
所有瘋癬等疾病都能傳染，如果不是因為有毒，怎麼會傳染呢？而且，如果不是因為有毒，怎麼會導致筋骨脹痛、肌肉疼痛呢？脹痛都是因為毒氣所致，怎麼能不去除呢？然而，去除毒氣並不容易，筋骨脹痛，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治癒的，要治癒，必須使筋骨完全通暢才行。肌肉疼痛，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治癒的，要治癒，必須使肌肉完全放鬆才行。要達到通暢和放鬆，只有瀉法。
然而，瀉法也難以確定，是用千金子呢？還是巴豆霜呢？擔心瀉藥過猛，會耗損血氣，損傷精神。而且，使用這些瀉藥只能暫時緩解，不能長期服用。暫時性的瀉法，對於已經鬱結在經絡、侵犯筋骨和肌肉的毒氣，不可能一下子全部清除。既然不能一下子全部清除，就會徒耗血氣，損傷精神。雖然通過瀉法可以暫時去除一部分毒氣，但殘留的毒氣仍然會鬱結在經絡，仍然會侵犯筋骨和肌肉。
而且，在毒氣暫時被清除的時候，筋骨的脹痛會暫時緩解，肌肉的疼痛也會暫時停止。但是過了一段時間，鬱結在經絡的毒氣會加重，侵犯筋骨和肌肉的毒氣也會加重，這是為什麼呢？因為瀉法之前，血氣充盈，精神飽滿，所謂鬱結在經絡、侵犯筋骨和肌肉的毒氣，還有血氣和精神可以抵抗，毒氣的危害還能控制。但是瀉法之後，血氣耗損，精神衰敗，鬱結在經絡、侵犯筋骨和肌肉的毒氣，就沒有血氣和精神可以抵抗了。
毒氣的侵襲蔓延，難以用言語形容。因此，暫時瀉法不可取，那長期瀉法呢？長期瀉法更不可取。最好的方法是既瀉又好像不瀉，這樣才能避免耗損血氣，避免損傷精神。血氣不耗損，精神不衰敗，即使瀉法也不會造成傷害，即使長期瀉法也不會造成傷害。這是因為，瀉法是既瀉又好像不瀉。而且，瀉法可以使毒氣去除，長期瀉法可以使毒氣完全去除，毒氣去除，疾病自然就會痊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