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能醫》~ 卷之五 (4)
卷之五 (4)
1. 外感熱病者知夏熱與春溫
發熱之病，霜降後至春分前，感寒即病者，名曰傷寒症也。春分至夏至前者，名曰溫病也。夏至後至處暑前者，名曰熱病也。又有非時暴寒感至而病者，名時行瘟疫，今人通謂四時傷寒。殊不知冬時傷寒，其寒邪自外而入，故仲景用麻黃、桂枝，發表之重劑。春夏發熱之病，其由冬時傷寒，感不即發，寒毒藏於肌膚，至春發為溫病，至夏發為熱病，其寒邪自內而出，故潔古用防風、羌活，解表之輕劑。
若夫春夏秋三時感冒，所謂非其時而有其氣，但宜疏表利氣之藥，如香蘇散、芎歸散、十神湯、參蘇飲之類，以疏表氣而已。
白話文：
對於外感熱病，瞭解夏季炎熱和春季溫暖的影響是重要的。
在霜降後到春分前的這段期間，如果因為受到寒冷而生病，這種情況被稱作傷寒症。從春分到夏至之前的時間裡，因感受異常氣候而生病的，則被稱作溫病。在夏至後到處暑前，因同樣原因生病的，則被命名為熱病。此外，還有在非正常季節突然遭遇極冷天氣而生病的情況，這種被稱為時行瘟疫，現在人們通常統稱為四季傷寒。但是很多人並不知道，在冬天因為受寒生病，其寒邪是由外進入身體的，因此張仲景使用了麻黃和桂枝等強烈的發汗藥物。而在春夏兩季的發熱病，其根源可能是在冬季受寒未立即發病，寒毒藏在皮膚之下，到了春天發展為溫病，夏天發展為熱病，其寒邪是由內向外釋放的，所以李東垣使用了防風和羌活等較輕的解表藥物。
至於在春夏秋三個季節裡的感冒，也就是在不應該的季節出現了應有的氣候現象，只需使用一些能疏散表邪、調理氣機的藥物，例如香蘇散、芎歸散、十神湯、參蘇飲等，以幫助身體疏散表邪即可。
2. 卒中風因有四端治分三法
《內經》曰：風者，百病之長也。腠理閉拒，雖有大風苛毒，弗之能害。又曰：邪風之至，疾如風雨，故人中之，則卒然倒僕，矇昧喎僻，不省人事，痰涎壅盛，或口噤不語，或口眼歪斜，或左癱右瘓，此為中風之候也。
劉河間曰：中風癱瘓者，非謂肝木之風，亦非外中之風，良由將息失宜，心火暴甚，腎水虛衰，則陰虛陽實，而熱氣拂鬱，心神昏冒，筋骨不固，而卒倒無所知也。李東垣曰：中風非外來風邪，乃本氣自病也。凡人年逾四旬，氣衰之際，或因喜怒憂忿傷其氣者，多有此症，壯歲之時無有也。
若肥盛者間而有之，亦是形盛氣衰故耳。朱丹溪曰：西北氣寒，為風所中，誠有之矣。東南氣溫而地多濕，有風者，非風也。皆是濕生痰，痰生熱，熱生風也。觀夫《內經》主於風，河間主於火，東垣主於氣，丹溪主於濕。蓋《內經》言中風之症，三子言中風之因也。
東垣又云：中風，有中腑、中臟、中血脈之分。中腑者，多著四肢，面加五色，脈浮而惡風寒，四肢拘急不仁，或中身之前，或中身之後，或中身之側，皆曰中腑，其治多易。中臟者，多滯九竅，故唇緩失音，耳聾鼻塞，目瞀，大小便秘結，皆曰中臟，其治多難。中血脈者，口眼歪斜，三者治各不同。
若中血脈者，則外有六經之形症，宜從小續命湯，以發其表，調以通聖散，辛涼之劑。若中腑而內有便溺之阻隔，則從三化湯，以攻其里。然汗下又不可太過，汗多則亡陽；下多則亡陰。亡陽則虛其衛，亡陰則虛其榮，此又不可不曉也。如外無六經之形症，內無便溺之阻隔，但手足不遂，言語蹇澀者，此邪中於經也，宜大秦艽湯、羌活愈風湯，以補血養筋。故云：治風宜活血，血行風自熄，此之謂也。
《內經》又云：風之所中，其氣必虛。夫中身之前者，足陽明胃（經）之虛也。中身之後者，足太陽（膀胱）經之虛也。中身之側者，足少陽（膽）經之虛也。左半身不遂者，血虛也。右半身不遂者，氣虛也。左癱右瘓者，氣血俱虛也。因其虛則風邪侵襲，痰火流注。初中之時，切不可因其虛而驟補之。
蓋用參、耆，阻塞風痰道路，當治以疏風利痰之藥為君，而以順氣養血之藥為臣，更以引經之藥為使，則得之矣。中風痰厥昏迷，卒倒不省人事者，先以皂角末捻紙條燒煙衝入鼻中，有嚏可治，無嚏難治。隨用吐痰法，將牙皂末五分，半夏、白礬各三分，為細末，薑汁調服，探吐後，隨服導痰湯治之。半身不遂，左曰癱，右曰瘓，或屬瘀血，或血虛。
在左用四物湯，加桃仁、紅花、竹瀝、薑汁，在右用四君子湯加半夏、陳皮、竹瀝、薑汁。自汗多者加黃耆為君，少用茯苓、半夏，佐以附子行經也。口眼歪斜，無他症者，用白附子、白殭蠶、全蠍，俱生用為末，每服二錢，酒調下。又用蓖麻子一兩，冰片三分，共搗為膏。
寒月加乾薑、附子各一錢，如歪在左敷右，在右敷左，或用蜣螂末片敷之，或以蟮血敷之皆效。中風舌強不能言語，用青黛、硼砂、薄荷各二錢，冰片、牛黃各三分，為極細末，先以蜜水洗舌，後以薑汁擦之，將藥蜜水稀調舌上，內服神仙解語丹。中風口噤不開，不能下藥，用烏梅肉擦其牙關，牙關痠軟則易開矣。
或藜蘆末又佳，麝香每用五分，水調，灌入鼻內吐之。
凡中風，口開者為心絕，手撒者為脾絕，眼合者為肝絕，遺尿者為腎絕，聲如鼾睡者為肺絕，汗出如油者為無氣，肉脫筋痛者為無血。兩目直視，搖頭上竄，面赤如妝，汗出如珠者，皆不治之症也。中風脈弦，浮遲則吉，急實數大則難治矣。
白話文：
《內經》提到，風是引起眾多疾病的首要因素。如果肌膚毛孔緊閉，即使再大的風和劇烈的毒素，也無法對身體造成傷害。它又說，邪風來臨的速度，就像風雨般迅速，因此一旦人受到影響，就會突然倒下，意識模糊，肢體偏癱，失去知覺，痰液大量湧出，可能口齒不清，或口眼歪斜，或左半身或右半身癱瘓，這些都是中風的症狀。
劉河間認為，中風導致的癱瘓並非肝臟風邪，也不是外界的風，而是由於生活作息不當，心火旺盛，腎水虛弱，導致陰虛陽盛，熱氣鬱積，心神混亂，筋骨脆弱，因而突然倒下，失去意識。李東垣認為，中風並非外來的風邪，而是自身的問題。通常人在四十歲以上，體力衰退時，或因情緒波動導致氣血受損，就容易出現這種情況，在年輕時很少發生。
對於體型較胖的人來說，中風的情況偶爾會出現，這也是因為體形雖壯碩，但體質已衰退所致。朱丹溪認為，西北地區氣候寒冷，確實存在被風邪侵襲的情況。但在東南地區，氣候溫暖且地勢多濕，所謂的「風」並非真正風邪，而是濕氣生痰，痰生熱，熱生風。《內經》主要關注風邪，劉河間關注火邪，李東垣關注氣虛，朱丹溪關注濕邪。《內經》描述了中風的症狀，而後三者闡述了中風的原因。
李東垣進一步指出，中風可以分為中腑、中臟、中血脈三種情況。中腑的情況，症狀多出現在四肢，臉色會呈現五色，脈象浮，怕風寒，四肢僵硬麻木，可能只有一側身體，或是前半身，或是後半身，都屬於中腑，這種情況比較容易治療。中臟的情況，症狀多集中在九竅，例如口脣鬆弛，聲音嘶啞，耳聾，鼻塞，視力模糊，大小便不通暢，都屬於中臟，這種情況較難治療。中血脈的情況，表現為口眼歪斜，這三種情況的治療方法各不相同。
如果病情是中血脈，那麼外在會有六經的症狀，應使用小續命湯，以發汗解表，同時服用通聖散等辛涼藥物。如果是中腑且內部有排泄障礙，應使用三化湯，以攻其裡。然而，發汗和下瀉都不能過度，汗出太多會導致陽氣流失；下瀉太多會導致陰氣流失。陽氣流失會削弱防禦能力，陰氣流失會削弱營養供應，這是必須明白的。如果外部沒有六經的症狀，內部也無排泄障礙，只是手腳不靈活，語言不清，這是風邪侵犯經絡的結果，應使用大秦艽湯、羌活愈風湯，以補血養筋。因此說，治療風邪要活血，血流通風自然消失。
《內經》還提到，風邪侵襲的地方，氣血必然虛弱。如果前半身出現問題，是足陽明胃經虛弱；如果後半身出現問題，是足太陽膀胱經虛弱；如果側邊身體出現問題，是足少陽膽經虛弱。左半身不靈活是血虛，右半身不靈活是氣虛，左癱右瘓是氣血雙虛。風邪趁虛而入，痰火隨之流動。剛開始中風時，千萬不能因為體虛而立即補充。
使用人參、黃耆等補藥會堵塞風痰的通道，應以疏風利痰的藥物為主，輔以順氣養血的藥物，再配合引導經絡的藥物，這樣才能達到效果。對於中風引起的昏迷，突然倒下，失去知覺的情況，先用皁角粉搓成紙條燒成煙，吹入鼻中，如果打噴嚏表示可治，如果不打噴嚏則難治。然後使用吐痰法，將牙皁粉五分，半夏、白礬各三分，磨成細粉，用薑汁調和服用，催吐後，再服用導痰湯治療。對於半身不遂的情況，左側稱為癱，右側稱為瘓，可能是瘀血或血虛。
左側問題，使用四物湯，加桃仁、紅花、竹瀝、薑汁；右側問題，使用四君子湯，加半夏、陳皮、竹瀝、薑汁。出汗多的患者，以黃耆為主藥，少量使用茯苓、半夏，輔以附子行經。對於口眼歪斜，無其他症狀的患者，使用白附子、白僵蠶、全蠍，生用磨成粉，每次服用二錢，用酒調和服用。另取蓖麻籽一兩，冰片三分，混合成膏狀。
冬季可加乾薑、附子各一錢，敷在歪斜的另一側。或者使用蜣螂末片敷在患處，或使用黃鱔血敷在患處，都有療效。對於中風舌頭僵硬，無法說話的情況，使用青黛、硼砂、薄荷各二錢，冰片、牛黃各三分，磨成極細的粉末，先用蜂蜜水清洗舌頭，再用薑汁擦拭，然後將藥粉與蜂蜜水調和塗在舌頭上，內服神仙解語丹。對於中風口齒緊閉，無法吞藥的情況，可以用烏梅肉擦拭牙關，牙關酸軟後就容易張開。
或者使用藜蘆粉，效果更好，每次使用麝香五分，用水調和，灌入鼻內催吐。
對於中風的患者，口開表示心臟衰竭，手撒表示脾臟衰竭，眼睛閉合表示肝臟衰竭，尿失禁表示腎臟衰竭，呼吸像打鼾表示肺臟衰竭，汗水如油表示氣血衰竭，肌肉萎縮、筋骨疼痛表示血液不足。如果兩眼直視，搖頭晃腦，面色如妝，汗水如珠，都是無法治療的病症。中風患者的脈象如果弦而緩慢則吉利，如果急促、實、數、大則難以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