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學舉要》~ 卷六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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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 (2)

1. 治老人醫案

老人元虛,病宜扶元,人人知之。竟有陽氣充實,常服大寒之藥,常得帶病延年者。南匯本城謝凰鳴年七十有四,因上年秋間涉訟到郡,舟中冒暑,即發溫瘧。微寒惡熱,胸膈痞悶,余適寓郡城,用清心涼膈散而寒熱止,繼用半夏瀉心湯而痞悶除,旋即結訟回南,不再服藥。延至初冬,喘嗽大作,醫用疏散,愈治愈劇。

至新正初十外,日夜不能交睫,痰涎盈盆盈碗,囑其子恩榮等速辦後事,無餘望矣。適有徽友汪郁廷在座,謂此證仍請予診治,必有出奇制勝之處。郡城僅一浦之隔,何不專舟邀歸以一診。凰鳴平日持家甚儉,因欲死裡求生,不得不從汪議,余亦以世好難辭,即束裝東歸。

時已正月十六夜,診畢,即知其誤用辛溫,許以尚可挽救,方用大劑白虎,參入大劑犀角地黃,堅服四十餘日而全愈。若不細察其脈,而但拘年齒以施治,必至抱怨九泉。至嘉慶二十五年,重遊泮水,至道光五年,已八十有四。一日不飲蔗汁梨漿等味,即大便艱澀,辛溫誤人有如此。

2. 瘧疾醫案

寒熱往來之瘧,治宜小柴胡湯。不知陰虛之體,用之轉增大患者,郡城姚敬修夏日病瘧,醫投小柴胡十餘劑,竟無增減,停藥二日,忽然發厥,舌短眩暈,危在頃刻。居與余寓相近,急來延診,余用大劑清肝之藥,一服而安。知其多服柴胡,肝陰虧乏,厥陽亢逆也。愈後四肢痠麻,用養陰藥調理半年,始得平復。

三陰久瘧,陽虛氣虛,人易知之,不知初因暑熱而起者,久瘧保陰為主。南匯本城沈熙曾堅信余言,服二十餘劑而愈。其他服溫補,而致斃者,余親見二人也。

3. 痢疾醫案

府廩生高菊裳(名崇瑚弟藥房名崇瑞選拔又中式)令堂,病陽虛久痢,醫頻服溫補延至半載,病反增劇,晝夜三五十次。余診時,但述腰脊空痛異常,遂用斑龍丸峻補奇脈。初服一劑,病勢大減,自後連服數劑,竟無增減,服參些少,略安片刻,而菊裳藥房昆仲,以尊人病怔忡經年,參藥大費,人參豈能常服。余為沉思良久,改用黃耆建中加鹿角

時有醫士李蘅堂(秀)在座,謂峻補之法,繼以宣通陽氣,亦是一法。力贊此方為中病,堅服二十餘劑而愈。

華庠生王羲令堂秋月病熱,初延李孝廉謹診視,用薄荷連翹、山梔等,俱用薑汁製服,服後發厥,復延一時醫診視,用白虎湯清火,人事雖清,下痢不止。改用補劑,亦無效驗。王生系瑤峰先生令孫,餘本屬世好,來寓力懇專治。餘倍費苦思,用仲景桃華湯而愈。

南匯東門李連城病肝氣脹痛,因多服左金,遂至下痢不止,食飲不思,人亦不與之食。更醫則倏張倏李,用藥則惟術惟苓,僉云不治,已措辦後事矣。不得已而索治於余,予令其早上服大劑歸脾,晚間服大劑六味,並令家人誘其食肉,即有效驗,一月全痊。

4. 勞倦內傷醫案

南匯南門張寶華,勞倦之餘,又兼食滯,及內傷中之有餘者。脈象狂大,熱渴異常,子系舊戚,平日相信不疑,即用下奪清中之法,但前因葬事太勞,未即痊愈,親友中有疑為失表之證,囑其更請他醫調治。醫謂從未得汗,熱邪內陷之象,用蔥豉等發汗,汗竟不出,反發昏沉。

仍懇予治。予惟以清降為事,漸漸神清食進,始終無汗而愈,愈後大便艱澀,惟服大黃。補藥一劑不服,於以知外邪宜汗,內傷禁汗,內傷之虛者,為勞倦傷,宜補中益氣。飲食傷虛中挾實者,宜枳朮丸。內傷之純實者,則宜攻下也,王安道辨之甚詳。

5. 偏枯醫案

新場鎮閔欽齋年五十外,形體清瘦,多火少痰,冬月忽患偏枯在左,遂從吳門解館而歸,醫惟以補氣消痰為事,反增咽燥喉痹等證。病家謂本原既竭,故用補劑不效。延予聊問消息,余謂其脈其證,純是一團火氣,須用河間治火之法,方用二地二冬知柏等,甘寒苦寒相間。

投二劑,頓覺神情清爽,病者方意未病前數日,左肩胛猶如火燒,始信治火之說為不謬也,繼服虎潛丸而全愈。

提憲稿房陳掌衡夫人患半身不遂,體實瘦弱,疑是血虛,投溫經養血,全無增減。因思《內經》云:痛者寒氣多也,病在脈絡,非辛烈猛重之味,不能勝任。服許學士川烏粥而愈。

6. 痹證醫案

風、寒、濕三氣合而為痹,祛風、祛寒、祛濕,人人知之。不知有當變通者,泗經戴星杓年近四十,因煙業赴上洋,一夕忽患腿痛,不便行走,寓中適有素明醫理者,謂腎氣素虛,乃欲中之漸,必服大造丸可。戴以客寓起居不便,遂乘肩輿而歸。本鎮及郡中之醫,皆用溫藥,並服大造丸,服下掣痛增至十分,兩手亦痛,陽事痿縮,遂延余診。余謂此屬熱痹,俗名流火是也,舌苔雖白,其實絳底,陽事痿縮,王節齋所云鬱火也。

遂用三黃、石膏犀角地黃等大劑,半月而起於床,更用虎潛大補陰丸等,一月後步履如常矣。

南庠生謝恩榮令堂患熱痹,醫以為血衰氣弱,投以補劑轉劇。余用羚羊角、二冬、玉竹竹瀝等通絡之劑,投數劑而全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