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證指歸》~ 卷二 (11)
卷二 (11)
1. 緩發證
溫邪之急發者，前條申明。惟緩發者，其始悠悠慼慼，若無大苦，現證與溫邪殊不相類。醫者不察見病，治病屢藥不效。迨至旬日或半月後，病邪陡然猖獗，即成燎原之勢，甚至熱邪內潰，譫妄神昏，舌刺呃逆，循衣撮空，厄證疊現。斯時即有對證之藥，極力救之，雖鞭之長不及馬腹矣。
惟能早辯其證，治其萌櫱，或有兼夾，先治兼夾，使邪得外達，正氣不傷，庶可保全。今將緩法證治列左，俾業醫者熟習胸中，不致臨證誤治，斯為盡善盡美之道也。
一、初起不熱，惡寒時作時止，舌苔白者，荊防敗毒散。舌白如膩粉者，宜服達原飲、藿香正氣散、梔豉湯。虛人人參敗毒散，陰虛歸葛飲，臨證選用。
一、恍惚如醉如癡者，舌或乾紅，或咽乾口不渴，或頭眩而不自知其苦者，宜用神解散、清化湯、升降散，消息之。
一、惡食不渴，如濕痰者，而心內作煩，舌尖泛紅者，初起夾寒食者，藿香正氣散加羌防芍芷之類，俟寒食退，再照溫例治之。
一、咳嗽咽痛，如風熱者，參之，脈數舌赤，清化湯、升降散、甘桔湯加牛子薄荷。
一、偶然失血一二口，如內傷者。
一、胸悶脅脹，如氣鬱者。
一、胃痛胸痛，及肋脅肚腹痛，有似氣逆夾寒者。
一、嘔吐痰水，如霍亂者。
一、頭眩頭痛者。
一、面色青黃，飲食不為肌肉者。
一、兼夾風寒，舌先有澆白苔，舌本或淡或紅，伏邪發動，舌必紅紫。
一、兼夾暑濕，舌或白膩，或淨赤無胎。
一、兼夾飲食，舌胎粗厚，口有穢氣，舌本紅赤。
白話文：
[緩發證]
對於溫熱病邪突然爆發的情況，前面已經說明。然而對於緩慢發病的過程，開始時患者可能只會感到輕微的不適，並不會有嚴重的痛苦，所表現出的症狀與典型的溫熱病邪完全不同。醫生如果未能精確診斷病情，頻繁使用藥物治療往往收效甚微。等到十天或半個月後，病邪可能突然劇烈爆發，病情迅速惡化，就像野火燎原般難以控制，甚至出現高燒內攻，精神錯亂，舌頭僵硬，打嗝不止，行為失常等危急症狀。這時候即使有對症的藥物，全力救治，也像是鞭長莫及，無法達到預期效果。
因此，如果能早期辨別病症，及早治療，對於複雜病情，應先處理次要問題，讓病邪得以從體內排出，保護正氣不受傷害，這樣才能確保病人的安全。以下將詳細介紹緩慢發病的治療原則，希望醫務人員能夠熟記於心，避免在臨牀診療中出現誤診，這是最佳的治療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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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初不發燒，時有惡寒，舌苔色白，可用荊防敗毒散。舌苔如膩粉，可服用達原飲、藿香正氣散、梔豉湯。虛弱者，可用人參敗毒散，陰虛者，可用歸葛飲，根據病情選擇合適的藥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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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恍惚，如同醉酒，舌頭可能乾燥泛紅，或咽喉乾燥但不渴，或頭暈卻不知痛苦，可用神解散、清化湯、升降散，根據病情調整用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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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慾不振，口不渴，如同濕痰，心煩意亂，舌尖泛紅，初期可能夾帶寒食，可用藿香正氣散加羌防芍芷等藥物，待寒食消除後，再按溫熱病邪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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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嗽咽痛，如同風熱，脈搏加速，舌頭泛紅，可用清化湯、升降散、甘桔湯加牛蒡子和薄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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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爾咯血一兩口，如同內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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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悶脹痛，如同氣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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胃痛、胸痛以及肋脅肚腹疼痛，疑似氣逆夾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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嘔吐痰水，如同霍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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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暈頭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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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色青黃，飲食不能轉化為肌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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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夾雜風寒，舌苔先呈現澆白，舌根色淡或紅，潛伏的邪氣爆發時，舌頭必變紅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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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夾雜暑濕，舌苔可能白膩，或純紅無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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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夾雜飲食，舌苔粗厚，口腔有異味，舌根泛紅。
2. 溫邪壞證紀略
一溫邪失治變生腫脹喘滿者，多死不治。
一溫邪初起精神異常者，不治。
一溫邪萌作即身痛神昏肢逆脈伏面色晦滯，變生倉猝。
一溫邪一病口臭噴人舌黑脈代者死。
一溫邪初病腰痛身疼脈伏神昏咽燥不語者，乃邪閉之候，死期最速。
一溫邪失治久延潮熱嬴瘦，有似怯證者，不治。
一溫邪失治熱久傷陰，得能發瘡發疥者生。
白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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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溫熱病邪未得到適當治療，進而引發水腫、呼吸困難及腹脹等症狀，患者通常無法治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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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溫熱病邪剛開始就導致精神狀態異常，這種情況下，病患往往難以治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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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溫熱病邪剛萌芽時，患者立即出現身體疼痛、意識模糊、四肢冰冷、脈搏隱匿以及臉色暗沉無光等症狀，病情可能急速惡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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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溫熱病邪致病，患者口腔散發惡臭、舌頭變黑且脈搏不規則，這種情況下患者會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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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溫熱病邪初期，患者腰痛、全身痠痛、脈搏隱匿、意識模糊、咽喉乾燥無法說話，這是病邪封閉的徵兆，死亡時間將會非常迅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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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溫熱病邪未得到適時治療，長時間導致潮熱、體重減輕且形態消瘦，類似膽小症狀，這種情況下，病患往往難以治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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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溫熱病邪未得到適時治療，長期高燒損傷陰氣，但若能進一步引發皮膚病如瘡或疥癬，則有機會康復。
3. 婦人
婦入溫證治法與男子異者，經朋、妊娠、產後之別。絆候適夾溫邪，恰受血為邪遏，多致腹痛脹滿。治溫法中加桃仁、紅花、元胡、丹皮、鰲甲之類。經候過去，血室空虛，邪因乘入，多致譫妄、舌黑、神昏、潮熱，又當以增損小柴胡加養陰之品。如患溫時經自行，熱隨血泄，只治其溫，經行自已。
至妊娠之婦，一受溫邪，胎為熱傷，勢在必下，胎下母亦難全。處此不妨向病家說明原委，急當速徹其熱，以希僥倖。往往如此施治，不但胎不下墮，而反安然無事。岐伯曰：「有故無隕，亦無隕也。」誠哉此言！而吳又可又有懸鐘之喻，於理更切要之。此時下胎亦墮，不下胎亦墮。
然下之胎墮，母猶可救，十中二三。不下則母無生理，胎亦為能獨存。同一胎墮，較之此善於彼，自當盡力援之。雙解散人、增損大柴胡皆可選用。更有妊婦一病，舌即花紅或黑或燥，此屬溫邪太重，非大劑、重劑不能破格救人。惟減芒硝一味，亦有胎死腹中，又非硝不能下也。
尤宜向病家中明再用，勿致胎謗為要。至於幸與不幸，天命也。人事不可不盡也。若產後受邪，較胎前更難施治。緣氣血早虧，溫邪直入，難化。此時攻不可補，亦不可。惟審明證候，以固本為主，去邪佐之。邪輕，大小復甦神解合四物。邪重，複蘇為主，攻邪如升降太極。
至於放手攻利則不可。若果邪熱深重，一病神昏、舌乾，勢有燎原之危，又非大劑涼下不能有濟。或兼扶元，或佐育陰。總俟臨證採酌，攻補得宜，庶為美善兼盡。
白話文：
這段文字談的是婦女受到溫熱病症的治療方法，與男性有所不同，主要區別在於月經期、懷孕期及產後等不同階段。如果在這些時期感染了溫熱病毒，很容易因為血液受到影響而導致腹部疼痛和脹滿。在治療溫熱病時，應加入桃仁、紅花、元胡、丹皮、鰲甲等藥材。而月經過後，由於血液流失，身體虛弱，病毒容易入侵，可能引發譫妄、舌頭變黑、精神混亂、潮熱等症狀，這種情況下應使用增損小柴胡湯，並加入滋養陰液的藥材。
對於懷孕的婦女，一旦感染溫熱病毒，胎兒會受到影響，很可能導致流產，而且即使胎兒流產，母親的生命也可能受到威脅。在此情況下，醫生應向病人家屬解釋清楚病情，並迅速降低病人的體溫，以爭取最好的結果。有時候，這種治療方式不僅不會導致胎兒流產，反而能使母親和胎兒安然無恙。正如岐伯所說：“有故無隕，亦無隕也。”這句話確實非常真實！而吳又可也有類似的比喻，更加強調了這個道理。無論如何，胎兒流產的可能性總是存在的。
然而，如果胎兒流產，母親仍有救治的機會，但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二十到三十。如果不讓胎兒流產，母親的生命將無法保住，胎兒也不可能獨立生存。同樣是胎兒流產，這種情況比另一種情況好，我們應該盡力救助。雙解散人湯、增損大柴胡湯等都是可以選擇的治療方案。有些孕婦一旦患病，舌頭會出現花紅、黑色或乾燥等現象，這表明溫熱病毒非常嚴重，必須使用大劑量的藥物纔能有效救治。但是，我們必須減少使用芒硝這種藥材，因為它可能會導致胎兒死亡。然而，有時候又必須使用芒硝才能使胎兒順利排出。
因此，在使用藥物時，我們必須向病人家屬解釋清楚，以免他們誤解。至於能否成功救治，這是上天的安排。但作為醫生，我們必須盡力而為。如果產後受到病毒感染，治療起來比懷孕期更困難。因為產後的婦女身體已經虛弱，病毒更容易侵入，而且很難消滅。在這種情況下，我們不能輕易使用攻伐性的藥物，也不能輕易使用補益性的藥物。我們必須根據病情進行診斷，以固本為主，輔以祛邪的治療。如果病情輕微，可以使用大小復甦神解合四物湯；如果病情嚴重，則應使用複甦湯，配合升降太極湯來祛邪。但是，我們不能輕易使用攻伐性的藥物。如果病情非常嚴重，病人出現神志不清、舌頭乾燥等症狀，病情可能迅速惡化，必須使用大劑量的涼性藥物纔能有效救治。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可以使用扶元湯或育陰湯，具體使用哪種藥物，需要根據病情進行判斷。只要合理使用攻伐性和補益性藥物，就能達到最好的治療效果。
4. 小兒
小兒溫證與大人異者，肌膚柔脆，臟腑嬌嫩，陰常不足，陽常有，除一受溫邪，兩陽合併，多致抽搐，似驚實非驚也。緣溫乃熱邪，最易傷陰，陰傷血燥，風自內生，是以劄眼、搖頭、吐舌、撩唇、胎黑、鼻煤、渴飲、氣促、人事昏沈，以上種種現證，溫病常有而驚證實無也。若作驚治，萬無一生，照濕熱例治，十全八九。
予一見此證，當以加味太極丸、紫雪合神解散、加犀羚膏，連獲效如晌。此等證尤易驚駭惑人，病家倉皇之際，每招無師之嫗，一見如此光景，即以衣針挑放，偶有見效，以為應手居奇，殊不知內經原有刺穴瀉熱之旨，然而倉皇之時，得此稍安人心，尚屬可嘉。
間有不然之人，身帶無名之藥，重價售服，反謗正治之非，而世之病家相沿受惑者比比，縱有明哲之輩，多易墮其術中，良可悲夫！不思驚證從無鼻煤、胎黑等證，以此為辨，萬不失一。
白話文：
【對於兒童】
兒童患有溫熱病與成人不同的是，他們的肌膚柔弱，臟腑功能尚未成熟，體內陰液經常不足，陽氣則較旺盛。一旦感染溫熱病邪，由於陽氣旺盛，病情往往會迅速惡化，出現類似驚厥的癥狀，但實際上並不是真正的驚厥。這是因為溫熱病是熱邪所致，最易傷害陰液，陰液受損後血液變得乾燥，從而產生風熱之氣，所以會出現眨眼睛、搖頭、吐舌、撩動嘴脣、胎色變黑、鼻孔周圍發黑、口渴想喝水、呼吸急促、意識模糊等症狀。這些症狀在溫熱病中常見，而在真正的驚厥病中卻不會出現。如果按照驚厥來治療，基本上沒有存活的機會，應按照濕熱病的治療方法，大多數情況下都能治癒。
我一遇到這種病症，就會使用加味太極丸、紫雪合神解散和加入犀羚膏進行治療，效果通常很快就能看到。這種病症容易讓人感到恐慌，患者家屬在慌亂之際，往往會請來一些未經過專業訓練的老婦人，她們一看到這種情況，就用針刺放血，偶爾會有效，便認為自己有獨到的治療技巧，卻不知道《黃帝內經》中早就有刺穴放血以泄熱的理論。但在緊急時刻，這種做法能讓人心稍微安定，還是值得肯定的。
然而，有些不具名的人，身上帶著一些來歷不明的藥物，以高價賣出，反而誹謗正確的治療方式，世上許多患者家庭受到誤導，屢見不鮮。即便有些明智的人，也很容易被他們的伎倆所騙，這真是令人悲嘆！他們卻未曾想到，真正的驚厥病從來不會出現鼻孔周圍發黑、胎色變黑等症狀，通過這些特徵來辨別，絕對不會出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