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病別鑑》~ 卷上 (3)
卷上 (3)
1. 第一論紫舌
熱傳營血，其人素有於傷宿血在胸中，舌色必紫而暗，捫之潮濕，"不幹故為於血"；當加散血之品，如琥珀、丹參、桃仁、丹皮等，否則於血與熱相摶，阻遏正氣，遂變發狂之症。若紫而腫大者，乃酒毒衝心，"急加黃連"；紫而干晦者，肝腎色泛也，難治；"腎色黑，肝色青黑相合而成紫晦，故曰難治"。
白話文：
當熱氣傳入營血，患者原本就存在胸中淤積的舊血，舌頭的顏色必然呈現紫暗，用手觸摸會感覺潮濕，不會乾燥，這就說明是淤血的表現。此時應該加入散血的藥物，例如琥珀、丹參、桃仁、丹皮等等，否則淤血與熱氣相互糾纏，阻礙正氣，就會發展成發狂的症狀。如果舌頭顏色紫而且腫大，這是酒毒衝擊心臟的徵兆，必須緊急加入黃連。如果舌頭顏色紫且乾燥晦暗，則是肝腎氣色外露的表現，治療起來比較困難。腎氣顏色偏黑，肝氣顏色偏青黑，兩者相互混合就形成了紫暗晦澀，所以說治療困難。
2. 第十一論淡紅舌
舌淡紅無色，心脾氣血素虛；或干而色不勞者，乃胃津傷而氣無化液也。當用炙甘草湯，養血養氣以通經脈則邪自可去；不可用寒涼藥。
白話文：
舌頭呈現淡紅無色，這表明心脾的氣血有虛弱的現象；若舌頭乾燥但顏色不見疲勞，則可能是胃部津液受到損傷，導致氣血無法正常轉化。應當使用「炙甘草湯」來滋養血氣，以暢通經脈，如此則能將病邪排出體外。在治療過程中，不可使用寒涼類的藥物。
3. 第十二論芒刺舌
凡舌不拘何色生芒刺者，苔必焦黃或黑或無苔而絳，若苔白或淡黃，胃無大熱必無芒刺，或兩邊有小赤瘰是營熱鬱結，當開泄氣分，是焦熱極者，宜涼膈散散之。皆上焦熱極也，當用青布拭泠薄荷水揩之，即去者輕旋，生者險。
白話文：
凡是舌頭不論什麼顏色，出現芒刺（舌苔上長出尖銳突起），其舌苔必然是焦黃色或黑色，或者無苔而舌頭呈現絳紅色。如果舌苔是白色或淡黃色，胃部沒有嚴重熱症，就一定不會出現芒刺。或者舌頭兩邊出現小紅疙瘩，這是營氣熱鬱結，應該開泄氣分。這是因為身體內熱極度旺盛，宜用涼膈散來散熱。
這些都是上焦熱氣極盛的表現，應該用青布沾涼薄荷水來擦拭舌頭，這樣能使已經長出來的芒刺輕易去除，而新生的芒刺則比較危險。
4. 第十三論血跡腫大舌
舌苔不燥，自覺悶極者，脾陽弱，濁壅不行；脾濕盛也。雖有熱邪，當先辛開泄濕而後清熱，切不可先用寒涼遏閉。或有傷痕血跡者，當問曾經搔挖否？不可以有血而便為枯症，仍從濕治可也。再有神情清爽，舌腫大，不能出口者；或兼唇腫；此脾濕胃熱鬱極，化風而毒延於口。用大黃摩入，當用劑內，舌脹自清。神清邪在脾胃，神昏即在心脾兩臟"。
白話文：
如果舌苔不乾燥，但病人覺得胸口悶得厲害，說明脾陽虛弱，濁氣阻塞，無法正常運行，這是脾濕盛的表現。即使有熱邪，也應該先用辛味藥物開泄濕氣，再清熱，千萬不要一開始就用寒涼藥物，以免阻礙濕氣外泄。如果患者口腔有傷痕或血跡，應該詢問是否曾經搔抓，不能因為有血跡就認為是枯症，還是應該從濕邪入手治療。另外，如果患者精神狀態良好，舌頭腫大，無法伸出口，或伴有嘴唇腫脹，說明脾濕胃熱鬱積到極點，化為風邪，毒氣蔓延到口腔。可以用大黃磨成粉末，內服，舌頭腫脹就會自然消退。精神清爽說明邪氣在脾胃，如果神志昏迷，就說明邪氣已經侵犯心脾兩臟。
5. 第十四論如煙煤舌
舌無苔，有如煙煤隱隱者，慎不可忽視。若口渴煩熱而燥者，平時胃燥也，不可攻之，宜甘寒益胃"此陰虛而燥"；若不渴肢寒而舌潤者，乃挾陰症，宜甘溫扶中"此陽虛不可用苦寒，只甘溫不可用苦濕"；此何以故？外露而里無也"外露熱象，里無熱也"。
白話文：
如果舌頭上沒有舌苔，只有像是隱約的煙煤一樣的東西，千萬不可輕忽。如果口渴、煩躁、發熱且乾燥，這表示平時胃部就比較乾燥，不可用寒涼的藥物去攻治，應該用甘寒的藥物滋養胃部，這是因為身體屬於陰虛而乾燥；如果沒有口渴、四肢冰冷、舌頭濕潤，這是屬於陰寒症，應該用甘溫的藥物來溫補脾胃，這是因為身體屬於陽虛，不可用苦寒的藥物，只要甘溫的藥物，不可用苦寒濕的藥物。這是為什麼呢？因為表面上表現出熱象，但內裡其實沒有熱。
6. 第十五論黑舌
舌黑而滑者，水來剋水陰症也，當溫之（附桂之類）；若見短縮，此腎氣竭也，為難治，若加人參、五味子或救。萬一舌黑而乾者（黑燥無苔，胃無濁邪），津枯火熾，急急瀉南補北（黃連阿膠湯）；若黑燥而中心厚者（胃中有垢濁與邪熱相結），土燥水竭，急以鹹苦下之（元明粉、大黃）
白話文：
舌頭的顏色和狀態反映著身體狀況：
- 舌頭黑而滑潤: 這是由於水氣過盛導致的陰寒症狀，應當溫暖身體。可以用桂枝等溫性藥物來治療。
- 舌頭短縮: 這是腎氣衰竭的表現，治療較為困難。可以嘗試用人參、五味子等滋補藥物來改善。
- 舌頭黑而乾燥:
- 舌苔無苔，黑而乾澀: 說明津液枯竭，火氣旺盛，需要緊急瀉火補陰，可以用黃連阿膠湯等清熱滋陰的藥物。
- 舌苔厚黑而乾燥: 說明胃中有積食和邪熱交結，導致水液枯竭，應當使用鹹苦寒涼的藥物來清熱瀉火，例如元明粉、大黃等。
簡單來說，舌頭的顏色和狀態可以反映出身體的寒熱虛實，醫生根據舌象來判斷病因，並選擇相應的治療方法。
7. 第十六論粉白滑舌並斑疹
舌白如粉而滑，濁邪甚盛；四邊色紫絳者，熱邪亦重，熱為濕遏；溫疫病初入膜原，外通肌肉，內近胃府，即三焦之門戶而實一身之半表半裡也；未歸胃腑，急急透解，吳又可達原飲加減；莫待傳入而為險惡之症，且見此舌者，病必見凶，須要小心。凡斑疹初見須用只捻照，熱閉營中多成斑疹。
斑從肌肉而出，屬胃；疹從血絡而出，屬經。其或斑疹並見，此陽明經府皆熱；看胸背兩肋，點大而在皮盧之上者為斑，可雲頭隱隱或瑣碎小粒者為疹，又宜見而不宜多見。按方書謂，斑色紅者為胃熱，紫者熱極，黑者胃爛，然當看外症所合方可斷之。春夏之間，濕病俱發，斑疹為甚。
白話文：
舌頭白如粉末且光滑，代表濁邪很盛；舌頭四周呈紫色，代表熱邪也很重，熱邪被濕邪阻礙。溫疫初期，病邪首先侵犯人體的膜原，外連肌肉，內通胃府，也就是三焦的門戶，同時也是一身半表半里的部位。病邪尚未進入胃腑，要趕快透解，可以參考吳又可的《達原飲》加減調整。不要等到病邪傳入內部變成嚴重的疾病，而且看到這種舌頭，病情一定凶險，要格外小心。
凡是斑疹初起，就要用針刺照看，熱邪閉阻在營分中，很容易形成斑疹。斑疹從肌肉中出現，屬於胃熱；從血絡中出現，屬於經熱。如果斑疹同時出現，就代表陽明經府都有熱邪。看胸背兩肋有大小不一的斑點，而且位於皮膚表面，這就是斑疹；如果頭上隱隱約約出現一些細小的斑點，這就是疹子。斑疹宜出現，但不要出現太多。
按照醫書記載，斑疹顏色發紅，代表胃熱；顏色發紫，代表熱邪極盛；顏色發黑，代表胃部潰爛。必須觀察外症的綜合情況，才能判斷病情。春夏季節，濕邪容易發作，斑疹也比較嚴重。
如淡紅色四肢清，口不湛渴，脈不洪數，虛斑也；此非虛斑即屬陰，或胸前微見數點，面赤足冷或下利清穀，陰斑也；此陰盛格陽於上，內真寒外假熱逼其無根之火上浮，必面赤戴陽；當溫之，如白通湯之類熱藥冷服，不然拒格不受而吐矣；若斑色紫而點小者，心胞熱也，點小即是從血絡而出之疹，熱在惱胞；點大而紫，胃中熱也，從肌肉而為斑，熱在胃；斑黑而光亮者，光亮元氣猶充，故可救；熱毒極熾，雖屬不治，然其人氣血充者依法治之或可救之。
若黑而晦者，必死，黑晦元氣敗；黑而隱隱四旁赤色者，四旁赤色氣血尚活；乃火鬱內伏，大用清涼發透，間有轉紅而可救者。又有夾斑帶疹，皆是邪之不一，各隨其部而泄，或經或府；然斑屬血者恆多，疹屬氣者不少，熱在胃本屬氣分，見斑則邪屬血矣，疹從血絡而出，本屬血分，然邪由氣而閉其血方或疹也。
白話文：
如果皮膚呈現淡紅色，四肢清涼，口不渴，脈象不洪大也不快，就是虛斑。如果這些症狀不屬於虛斑，就可能是陰斑，表現為胸前出現少量紅色斑點，臉紅、腳冷或腹瀉稀薄的清谷水樣便。這是因為陰氣過盛，陽氣被抑制，內裡真寒，表面假熱，逼迫虛弱的陽氣上浮，導致臉紅。應該用溫熱的藥物治療，例如白通湯之類，但要冷服，否則藥物會被身體拒絕而嘔吐。
如果斑點呈紫色，而且很小，就是心包熱。小點是因為疹子從血絡中冒出來，熱氣在心包。如果斑點很大，而且是紫色，就是胃中熱，熱氣從肌肉中蔓延形成斑點，熱在胃裡。斑點黑色而光亮，說明元氣還算充盈，可以治療。即使熱毒非常嚴重，屬於不治之症，但如果病人氣血充沛，按照醫囑治療，也可能救活。
如果斑點黑色而黯淡，就必死無疑，因為元氣衰敗了。如果斑點黑色，周圍隱隱泛著紅色，說明氣血尚存。這是因為火氣鬱結在內，應該用清涼的藥物發散，有時候會轉紅，可以救治。還有一些斑點和疹子同時出現，說明邪氣並不單一，根據部位的不同，分別從經脈或臟腑中泄出。不過，斑點多與血有關，疹子則多與氣有關。熱氣在胃裡，本屬於氣分，如果出現斑點，說明邪氣屬於血分。疹子從血絡中冒出來，本屬於血分，但如果邪氣由氣而阻礙血液，就可能出現疹子。
故治斑疹必當兩清氣血，況欲透發必通其血中之氣，如赤芍、鬱金歸鬚之類以佐犀角元參等。如清氣分則用知母、石膏以芩連佐桂枝，枝亦可通營清熱也；斑疹皆是邪氣外露之象，發之時宜神情清爽，方為外解里和。
如斑疹出而昏者，此正不勝邪而內陷；雖用扶正開泄如人參、至寶丹之類，總歸死者十之八九；或胃津內涸之候矣。昏而聲音洪厲，力氣尚強，舌乾黑無苔，用大劑滋養雞子黃、生地黃、阿膠之類或可救之。苔黑中心燥者，救陰中加鹹苦下之，亦可救之。
白話文：
治療斑疹，必須同時清氣血，若要讓疹子透發，就要通暢血液中的氣機，像是赤芍、鬱金、歸鬚等藥材可以配合犀角、元參等藥物使用，若要清氣分，則可以用知母、石膏，以芩連佐桂枝，也能通營清熱。斑疹是邪氣外露的表現，發疹時，精神應該清爽，才是外解里和的狀態。
如果斑疹出現，病人昏迷，說明正氣不勝邪氣而內陷，即使用補正開泄的藥物，如人參、至寶丹等，也多半難救，十之八九會死亡。或者可能是胃津內涸的表現。如果昏迷但聲音洪亮有力氣，舌頭乾燥發黑無苔，可以用大劑滋養的藥物，如雞子黃、生地黃、阿膠等，也許可以救治。若舌苔發黑，中心乾燥，可以在救陰的藥物中加入鹹苦的藥物，也能救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