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西溫熱串解》~ 卷四 (13)
卷四 (13)
1. 葉香岩《溫熱論》註解
嗚呼，醫豈易言哉。方見《醫林改錯》。
若斑色紫而小點者，心包熱也；點大而紫，胃中熱也。黑斑而光亮者，熱勝毒盛，雖屬不治，若其人氣血充實，或依法治之，尚可救；若黑而晦者必死；若黑而隱隱，四旁赤色，火鬱內伏，大用清涼透發，間有轉紅，或可救者。若夾斑帶疹，皆是邪之不一，各隨其部而泄。然斑屬血者恆多，疹屬氣者不少。
斑疹皆是邪氣外露之象，發出宜神清氣爽，為外解里和之意；如斑疹出而昏者，正不勝邪，內陷為患，或胃津內涸之故。
章虛谷曰：此論實火之斑疹也。點小即是從血絡而出之疹，故熱在心包；點大從肌肉而出為斑，故熱在胃。黑而光亮者，元氣猶充，故或可救；黑暗則元氣敗，必死矣。四旁赤色，其氣血尚活，故可透發也。斑疹夾雜，經胃之熱，各隨其部而外泄。熱邪入胃，本屬氣分，見斑則邪屬於血者多矣。
疹從血絡而出，本屬血分，然邪由氣而閉其血，方成疹也。必當兩清氣血，以為治也。既出而反神昏，則正不勝邪而死矣。
璜按：斑疹病毒，西醫以為在血液、淚液、鼻喉、頭、及氣管枝分泌物，迨疹之既發，串連成片，周身紅紫，舌苔黃厚，色紅起泡。日間，心神慌亂，夜裡，常譫語，以實證論。實，不無在氣、在血之分，惟察其皮肉積血頗多，故治法尤以清血為要。此等症常隨疫咳、假痘、小腸炎等而發生。
或來熱度之升騰，或見心臟之衰弱，或顯呈腦障害之症狀，常由熱度過高，兼心腦兩症狀而死。間有尿中含多量蛋白質，起腎臟圓柱及血液之排泄，尿量減少，體溫升騰，則又有內腎炎之發生，於此則乏尿，後則發尿毒症而斃命。蓋溫熱中之斑疹，其關係有如此者。
再有一種白㾦，小粒如水晶色者，此濕熱傷肺，邪雖出而氣液枯也，必得甘藥補之。或未至久延，傷及氣液，乃濕鬱衛分，汗出不徹之故，當理氣分之邪。或白如枯骨者多凶，為氣液竭也。
王士雄曰：濕熱之邪，鬱於氣分，失於輕清開泄，幸不傳及他經，而從衛分發白㾦者，治當清氣分之餘邪。邪若久郁，雖化白㾦，而氣機隨之以泄，故宜甘濡以補之。苟色白如枯骨者，雖補以甘藥，亦恐不及也。
楊素園曰：濕熱素盛者，多有此症。然在溫病中為輕症，不見有他患。其白如枯骨者，未經閱歷，不敢臆斷。
汪謝城曰：白㾦，前人未經細論，此條之功不少。白如枯骨者，余曾見之，非惟不能救並不及救。故俗醫一見白㾦，輒以危言恐嚇病家。其實白如水晶色者，絕無緊要，吾見甚多。然不知甘濡之法反投苦燥升提，則不枯者亦枯矣。
璜按：白如枯骨，必兼發喘，此死症也。余臨證時曾見之。
再溫熱病，看舌之後亦須驗齒。齒為腎之餘，齦為胃之絡。熱邪不燥胃津，必耗腎液，且二經之血皆走其地，病深動血，結瓣於上。陽血者色必紫，紫如干漆；陰血者色必黃，黃如醬瓣。陽血若見，安胃為主，陰血若見，救腎為要。然豆瓣色者多險，若症還不逆者，尚可治，否則難治矣。何以故耶？蓋陰下竭，陽上厥也。
白話文：
唉！醫學這門學問哪是那麼容易就能說得清楚的呢。最近才剛讀完《醫林改錯》這本書。
如果疹子呈現紫色且小點狀，那是心包有熱；如果點狀較大且呈現紫色，那是胃中有熱。如果疹子是黑色且有光澤，代表熱邪過盛且毒性很強，雖然屬於難以治療的狀況，但如果病患本身氣血充足，或者依照正確的方法治療，或許還有救；如果疹子是黑色且黯淡無光，那就必死無疑；如果疹子是黑色但不明顯，四周圍繞著紅色，這是火熱鬱積在體內，需要大量使用清涼透發的藥物，有時候會轉為紅色，或許還有救的機會。如果疹子夾雜著斑點，這是因為邪氣的性質不一，會根據所侵犯的部位而外洩。不過，一般來說斑點多與血有關，疹子則與氣有關。
斑疹都是邪氣向外顯露的現象，如果發出後精神清爽，表示邪氣已向外解散，身體內部也恢復平和；如果斑疹發出後反而意識不清，代表正氣無法抵抗邪氣，導致邪氣內陷而病情加重，或是因為胃液乾涸的緣故。
章虛谷說：「這裡討論的是實火引起的斑疹。點狀小，是從血絡中出來的疹子，所以熱在心包；點狀大，是從肌肉出來的斑點，所以熱在胃。黑而有光澤，代表元氣還很充足，所以或許可以救；如果黑暗無光，代表元氣已經敗壞，必定死亡。四周圍繞著紅色，代表氣血還在活動，所以可以用透發的方式治療。斑疹夾雜出現，是經胃的熱邪，各自隨著所屬的部位向外發散。熱邪侵入胃，本來是屬於氣分的問題，但如果出現斑點，則多屬於血分的問題。」
疹子從血絡發出，本來是屬於血分的問題，但邪氣先侵犯氣分，然後阻礙了血的運行，才形成疹子。所以必須要同時清氣分和血分，才能達到治療的效果。如果疹子發出後反而意識不清，那就是正氣無法抵抗邪氣，必然會死亡。
我認為，斑疹這種疾病，西醫認為病毒存在於血液、淚液、鼻喉、頭部和氣管分泌物中，當疹子發出時，會連成一片，全身呈現紅紫色，舌苔黃厚，顏色紅且起泡。白天，患者會感到心神慌亂，晚上，常常會說胡話，從症狀來看屬於實證。這種實證，不能說完全沒有氣分和血分的區別，只是觀察到皮膚肌肉的積血很多，所以治療方法應該以清血為主。這種病常常會伴隨疫咳、假痘、小腸炎等疾病而發生。
有時候會出現發燒的現象，有時候會看到心臟衰弱的情況，有時候會出現腦部障礙的症狀，常常是因為發燒過高，同時伴隨心臟和腦部的症狀而導致死亡。有時候尿液中含有大量的蛋白質，並且有腎臟圓柱狀物和血液的排出，尿量減少，體溫升高，就會出現內腎炎，如果沒有尿液，之後就會發展成尿毒症而死亡。可見溫熱病中的斑疹，其關聯性就是如此。
還有一種白色疹子，小顆粒如同水晶般透明，這是因為濕熱侵犯肺部，邪氣雖然外洩，但氣液也因此枯竭，必須用甘甜的藥物來補養。如果病程沒有拖延太久，尚未傷及氣液，只是因為濕邪鬱積在衛分，導致汗出不暢，這時候應該要調理氣分的邪氣。如果白色如枯骨，則病情多凶險，表示氣液已經枯竭。
王士雄說：「濕熱邪氣鬱積在氣分，沒有用輕清開泄的方式來疏導，幸好沒有傳到其他經絡，而是從衛分發出白色疹子，治療上應該要清除氣分殘留的邪氣。如果邪氣鬱積太久，即使化為白色疹子，但氣機也會隨著外洩，所以適合用甘潤的藥物來補養。如果疹子顏色白如枯骨，即使服用甘甜的藥物，恐怕也來不及了。」
楊素園說：「濕熱體質的人，比較容易出現這種症狀。不過在溫病中算是輕微的症狀，沒有其他併發症。至於疹子白如枯骨的情況，因為我沒有親身經歷過，所以不敢妄下判斷。」
汪謝城說：「對於白色疹子，前人沒有仔細討論過，這段論述的貢獻不少。白如枯骨的疹子，我曾經見過，不僅無法救治，而且連救都來不及。所以一般的醫生看到白色疹子，就常常用危言聳聽的話來嚇唬病家。其實白色如同水晶般的疹子，完全沒有什麼大礙，我見過很多。但是如果不懂得使用甘潤的方法，反而投以苦燥升提的藥物，那麼原本不至於枯竭的疹子也會變得枯竭。」
我認為，白色如枯骨的疹子，一定會伴隨喘息，這屬於死亡之症。我曾經在看診時見過。
還有，在診斷溫熱病時，看完舌頭之後也需要檢查牙齒。牙齒是腎臟的餘氣所化，牙齦是胃的絡脈。熱邪如果沒有耗損胃液，必定會耗損腎液，而且這兩條經脈的血都會流經這個部位，如果病邪深入而動血，就會在牙齒或牙齦上結成血塊。屬於陽的血塊，顏色必定是紫色，像乾漆一樣；屬於陰的血塊，顏色必定是黃色，像醬塊一樣。如果出現陽血，要以安定胃氣為主；如果出現陰血，則要以救護腎氣為要。如果出現豆瓣醬顏色的血塊，則病情多危險，如果病情還沒有惡化，或許還可以治療，否則就難以救治了。為什麼呢？因為這是陰氣在下耗竭，陽氣往上逆亂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