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西溫熱串解》~ 卷四 (11)
卷四 (11)
1. 葉香岩《溫熱論》註解
章虛谷曰：凡黑苔，大有虛實寒熱之不同。即黃白之苔，因食酸味，其色即黑，尤當問之。其潤而不燥，舌色並不紫赤，或無苔如煙煤者，正是腎水來乘心火，其陽虛極矣。若黑而燥裂者，火極變水色，如焚木成炭而黑也。虛實不辨，死生反掌耳。
周澄之曰：舊注舌黑有因食酸味，又食橄欖，令舌黑，枇杷令舌黃，不可誤以為病也。大黃亦令舌黃，更能令小便黃赤。此等俱宜平時細心察之。
若舌黑而滑者，水來剋火，為陰證，當溫之。若見舌縮，此腎氣竭也，為難治。欲救之，加人參、五味，勉希萬一。舌黑而乾者，津枯火熾，急急瀉南補北。若黑燥而中心厚焙者，急以鹹苦下之。
何報之曰：發熱症夾血，多有中心黑潤者，勿誤作陰證治之。
章虛谷曰：黑苔而虛寒者，非桂、附不可治，佐以調補氣血，隨宜而施。若黑燥無苔，胃無濁邪，故當瀉南方之火，補北方之水。仲景黃連阿膠湯主之。黑燥而中心厚者，胃濁邪熱乾結也，宜用硝、黃鹹苦下之矣。
璜按：舌至黑苔，最為危候，此節辨寒熱虛實，具見明晰，再以脈症參之，病無遁情矣。以至危之候，真能辨虛實寒熱，多可起死回生。奈今之學西醫者，每鄙中醫之言寒熱虛實為陳羹土飯。嗚呼，其然豈其然乎？
周澄之曰：王注云，更有陰虛舌黑者，苔不甚燥，口不甚渴，其舌甚赤。或舌心雖黑，無甚苔垢，舌本枯而不甚赤，症雖煩渴、便秘，腹無滿痛，神不甚昏，俱宜壯水滋陰，不可以為陰證也。若黑苔望之，雖燥而生刺，但渴不多飲，或不渴，其邊或有白苔，舌本淡而潤者，亦屬假熱，治宜溫補。若舌心並無黑苔，舌根有黑苔而燥者，宜下之。
以熱在下焦也。若舌本無苔，惟尖黑燥，為心火自焚，不治。按此死血攻心也。此段論黑苔，為葉氏所未及，故附錄之。
舌淡紅無色，或干而色不榮者，當是胃津傷，而氣無化液也，宜炙甘草湯，不可用寒涼藥。
何報之曰：紅嫩如新生，望之似潤，而燥渴殆甚者，為妄行汗下，以致津液竭也。
章虛谷曰：淡紅無色，心脾氣血素虛也，更加干而色不榮，胃中津氣亦亡也，故不用苦寒藥。炙甘草湯養氣血以通經脈，其邪自可漸去矣。
璜按：邪在氣多淡紅，邪在血多深紅。干而色不榮，不徒津亡，兼傷其血矣。此等候不宜徒診舌，須兼脈症辨之。
若苔白如粉而滑，四邊色紫絳者，溫疫病初入膜原，未歸胃腑，急急透解，莫待傳陷而入為險惡之病，且見此舌者病必見凶，須要小心。凡斑疹初見，須用紙捻照見胸背兩脅。點大而在皮膚之上者為斑，或云頭隱隱，或瑣碎小粒者為疹，又宜見小而不宜見多。按方書謂斑色紅者屬胃熱，紫者熱極，黑者胃爛，然亦必看外證所合，乃可斷之。
白話文：
章虛谷說： 舌苔發黑，虛證、實證、寒證、熱證的情況都有，差別很大。即使是黃苔或白苔，如果吃了酸味食物，顏色也會變黑，所以一定要問清楚原因。如果舌苔黑而且濕潤不乾燥，舌頭顏色也不紫紅，或者沒有舌苔像煙煤一樣黑，這正是腎水來壓制心火，是陽氣虛到了極點的表現。如果舌苔黑而且乾燥破裂，這是火熱到了極點而轉變成水色，就像木頭燒成炭一樣黑。虛證和實證分辨不清，病情會立刻轉危。
周澄之說： 以前的註解說，舌頭變黑的原因可能是吃了酸味食物，也可能是吃了橄欖，吃了枇杷會讓舌頭變黃，這些都不能誤以為是病。大黃也會讓舌頭變黃，更會讓小便變黃變紅。這些情況平時都要仔細觀察。
如果舌苔黑而且滑膩，這是水來剋火，是陰證，應該用溫熱的藥來治療。如果看到舌頭萎縮，這是腎氣衰竭，很難治療。要想搶救，可以加人參、五味子，或許還有一線希望。如果舌苔黑而且乾燥，這是津液枯竭火熱旺盛，要趕快用瀉火的方法（瀉南方心火）來滋養腎水（補北方腎水）。如果舌苔黑而且乾燥，中間又厚又像烤焦一樣，這是胃裡的濁邪熱氣乾枯凝結，應該用鹹味和苦味的藥來往下疏通。
何報之說： 發熱的病症如果夾帶出血，常常會出現舌苔中間黑而濕潤的情況，不要誤以為是陰證來治療。
章虛谷說： 舌苔黑而且是虛寒證，非用桂枝、附子這類溫熱藥不可，再輔以調理氣血的藥，根據情況靈活運用。如果舌苔黑而且乾燥沒有苔，說明胃裡沒有濁邪，應該用瀉南方心火，補北方腎水的方法。可以用仲景的黃連阿膠湯來治療。如果舌苔黑而且乾燥，中間又厚，這是胃裡濁邪熱氣乾枯凝結，應該用芒硝、大黃這類鹹味和苦味的藥來往下疏通。
璜按： 舌苔變成黑色，是最危險的情況。這一節詳細辨別了寒熱虛實，非常明確。再結合脈象和症狀來判斷，病情就沒有隱瞞之處了。對於這種極度危險的情況，如果能夠準確辨別虛實寒熱，多半可以起死回生。可惜現在學西醫的人，常常輕視中醫所說的寒熱虛實，認為是老一套。唉，真是這樣嗎？難道真的是這樣嗎？
周澄之說： 王氏的註解說，還有一種情況是陰虛導致舌苔發黑，這種情況舌苔不太乾燥，口也不太渴，但舌頭顏色很紅。或者舌苔中心雖然黑，但沒有什麼苔垢，舌根枯萎但不怎麼紅，雖然有煩躁口渴、便秘的症狀，但腹部不脹痛，神智也不昏迷，這些都應該用滋養腎陰的方法來治療，不能把它當成陰證。如果舌苔看起來黑而且乾燥，甚至有芒刺，但口渴卻不多喝水，或者不口渴，舌邊或許有白苔，舌根顏色淡而且濕潤，這也屬於假熱，治療應該用溫補的方法。如果舌苔中心沒有黑苔，只有舌根有黑苔而且乾燥，應該用攻下的方法，因為熱邪在下焦。如果舌根沒有舌苔，只有舌尖黑而且乾燥，這是心火自己燒起來，難以治療，因為這是死血上攻心臟。這段關於黑苔的論述，是葉氏沒有講到的，所以附錄在這裡。
舌頭顏色淡紅沒有光澤，或者乾燥而沒有光澤，這應該是胃的津液受損，氣血不能化生津液，應該用炙甘草湯來治療，不能用寒涼的藥。
何報之說： 舌頭紅嫩像新生的一樣，看起來好像很濕潤，但實際上非常口渴，這是因為妄用發汗或攻下的方法，導致津液枯竭。
章虛谷說： 舌頭顏色淡紅沒有光澤，這是心脾氣血原本就虛弱。如果再乾燥而沒有光澤，說明胃裡的津液氣血也耗盡了，所以不能用苦寒的藥。炙甘草湯可以滋養氣血，疏通經脈，病邪自然可以慢慢去除。
璜按： 邪氣在氣分，舌頭多半是淡紅色；邪氣在血分，舌頭多半是深紅色。乾燥而沒有光澤，不僅是津液耗損，還傷到了血。這種情況不應該單獨看舌苔，必須結合脈象和症狀來辨證。
如果舌苔白像粉末一樣而且滑膩，舌頭四邊是紫紅色，這是溫疫病剛侵入膜原，還沒有進入胃腑，要趕快用透解的方法來治療，不要等到病情惡化。出現這種舌象，病情一定會很兇險，必須要小心。凡是斑疹剛出現的時候，要用燈火照看胸背兩側的肋部。如果斑點很大而且在皮膚之上，這是斑；如果斑點很小很細碎，這是疹。疹子以少為好，不應該多。書上說，斑點顏色是紅色的，屬於胃熱；是紫色的，屬於熱到了極點；是黑色的，屬於胃已經爛了。但是也要結合其他症狀來看，才能做出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