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寒解毒療法》~ 療法概說 (6)

1. 第二　論解毒

三、苦味劑：苦味劑（Amara）從西藥物學所言之功效，頗足與中藥學互相發明，但其對於熱病之消炎解毒功效則為科學所未知。據張克成臨床藥物學言：「苦味劑之功用，迄於近日始稍為闡明，從實驗所得證明如次：（一）苦味與香料同用時，血循環之白血球即見增加，此白血球之增加與腸管淋巴樣組織之營養吸收有一定之關係。（二）在食前三十分時服苦味劑，則食欲亢進，胃液分泌增加，其胃液有強消化力。

（三）用動物作瘻管試驗，用苦味劑時於腸黏膜見分泌及吸收著明增進」。從上說明苦味在腸胃均能輔助生理起分泌吸收之作用。從解毒理論言之，人體生理各部分皆有自淨力以抗禦細菌毒素，如皮膚汗腺黏膜，時時有被細菌侵襲之危險，幸賴其能起分泌、有解毒功用，使菌毒隨時消滅。

如腸部受毒素壓迫時，機能障礙，不能自起分泌作用，病勢遂得發展，此時加入苦味劑，恢復生理機能使起分泌作用，即能解除毒素，細菌即失其作用也。又白血球之增加，亦為輔助生理抗毒作用之證明，白血球具有消失細菌之功用，如腸炎症白血球數即降低，則白血球之增加尤為治療傷寒腸熱症合理之藥甚明也。

在中國藥理學，苦味劑名為苦寒，寒者因其能消炎退熱也，又名苦降，降者因其能起分泌幫助排泄也。中醫治熱病及腸胃病有一術語，曰「辛開苦降」，此與西醫學經驗互相證明，即苦味與芳香同用，則作用更著也，如陳皮、豆蔻之類常與苦味並用，竟與西藥方相同，可知中醫學皆由實驗而來也。予研究古人所稱治熱病有效之藥，計得十數種，皆為黃色而兼苦味，茲列如下：

黃芩、黃連、大黃、黃鬱金、黃梔子、連翹、苦參、黃柏、柴胡、薑黃，大多數本草說明解毒。其未有說明為解毒而實為解毒者，如黃芩為治療各種細菌熱病之第一要藥，本草未有解毒之說明，然古方有解毒湯數種均用之，如解毒湯（治傷寒作泄者）、普濟消毒飲（治大頭瘟等傳染症）、甘露消毒丹（通治傷寒熱症、赤痢腸炎等症）、除瘟化毒湯（治喉痹、白喉及傷寒瘟疫等症），無一方不用黃芩。張仲景治傷寒熱病有瀉心湯四方，亦無一不用黃芩。

李時珍自言少年時患劇烈之咳嗽多日且發熱（當是肺炎或急性支氣管炎），其父用黃芩一兩煎湯治之，一日而愈，可知其解各種細菌毒均有良效。日人研究黃芩亦言其退熱有效，但現時中醫多棄而不用。

予嘗蒐集上海多數治傷寒之名醫處方，有一例為時方派，經五十餘日熱始退，計共十七方，換醫五人，內有著名傷寒世醫某君十一方，竟無一用黃芩者，其他用辛熱興奮藥一派亦不用黃芩，貽誤則同。

蓋由於認傷寒為受寒或有濕不可用苦寒藥，不知瘟疫傳染為毒素，不知各藥之解毒作用，不能從善治傷寒之張仲景及二、三百年來善用解毒苦藥之醫方研究，以致貽誤世人，使多數傷寒及他種熱病累累枉死，此苦味解毒療效所以急待發明也。

白話文：

第二　論解毒

苦味藥材的功效，從西藥角度來看，與中藥學的觀點頗為相符，但其在治療熱病的消炎解毒作用，目前科學尚未完全解明。根據張克成臨床藥物學的論述，苦味藥的功效近年來才逐漸被闡明，實驗證明：

一、苦味藥與香料合用時，能增加血液中的白血細胞數量，而白血球的增加與腸道淋巴組織的營養吸收有關。

二、在飯前三十分鐘服用苦味藥，能增進食慾，增加胃液分泌，並增強胃液的消化能力。

三、動物實驗顯示，苦味藥能明顯促進腸黏膜的分泌和吸收。

由此可見，苦味藥能輔助腸胃的生理機能，促進分泌和吸收。從解毒的理論來看，人體各部位都具有自我淨化能力來抵抗細菌毒素，例如皮膚、汗腺、黏膜等，雖然經常面臨細菌感染的風險，但它們的分泌作用具有解毒功效，能隨時清除菌毒。

如果腸道受到毒素侵害，功能受損，無法自行分泌，疾病就會發展。此時使用苦味藥，能恢復生理機能，促進分泌，從而清除毒素，細菌也就失去作用。此外，白血細胞數量的增加，也證明了苦味藥能輔助人體抗毒，因為白血細胞具有殺滅細菌的功能。例如，腸炎時白血細胞數量會下降，因此增加白血細胞數量，對於治療傷寒、腸熱症等疾病非常有效。

在中醫藥理學中，苦味藥被稱為「苦寒」，「寒」是指其能消炎退熱；也稱為「苦降」，「降」是指其能促進分泌，幫助排泄。中醫治療熱病和腸胃病常用「辛開苦降」的治法，這與西醫的經驗相符，即苦味藥與芳香藥合用，療效更佳。例如，陳皮、豆蔻等常用於與苦味藥配伍，這與西藥的配方相似，說明中醫學的許多方法都是基於實驗觀察得來的。

我研究了古人治療熱病有效的藥物，發現十幾種藥物都是黃色且帶有苦味，列舉如下：

黃芩、黃連、大黃、黃鬱金、黃梔子、連翹、苦參、黃柏、柴胡、薑黃。大多數本草書都記載它們具有解毒功效。有些藥物雖然本草書未明確記載其解毒功效，但實際上卻具有解毒作用，例如黃芩，它是治療各種細菌性熱病的首選藥物，但本草書中並未記載其解毒功效，然而許多古方解毒湯劑都使用它，例如解毒湯（治傷寒腹瀉）、普濟消毒飲（治大頭瘟等傳染病）、甘露消毒丹（治療傷寒熱症、赤痢腸炎等）、除瘟化毒湯（治療喉痹、白喉及傷寒瘟疫等），沒有任何一方不使用黃芩。張仲景治療傷寒熱病的瀉心湯四方，也全部都使用了黃芩。

李時珍自述，他年輕時曾患有劇烈咳嗽並伴隨發熱（可能是肺炎或急性支氣管炎），他父親用一兩黃芩煎湯治療，一天就痊癒了，說明黃芩對各種細菌毒素都有良好的療效。日本人研究黃芩也發現其具有退熱功效，但目前很多中醫卻棄用它。

我曾收集上海許多名醫治療傷寒的處方，其中一個病例採用當時流行的療法，熱症持續五十多天才退燒，共使用了十七個方劑，換了五個醫生，其中包括一位著名的傷寒科醫生，用了十一張方子，竟然沒有一張使用黃芩。其他使用辛熱興奮藥的療法也都不使用黃芩，結果都延誤了病情。

這是因為他們認為傷寒是由受寒或濕邪引起的，因此不能使用苦寒藥物，他們不明白瘟疫傳染是毒素引起的，也不了解各種藥物的解毒作用，沒有從善於治療傷寒的張仲景以及後世善用苦味解毒藥的醫方中學習研究，導致延誤治療，使許多傷寒和其他熱病患者枉死，因此苦味藥的解毒療效亟待進一步闡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