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穎甫

《曹氏傷寒金匱發微合刊》~ 《金匱發微》 (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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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匱發微》 (120)

1. 瘡癰腸癰浸淫病脈證治第十八

」此可見病在血分者,水分必無阻礙,今少腹腫痞,按之即痛如淋,小便自調,與少腹硬而小便自利,有何差別。病當在胞中血海,豈得更謂之腸癰。且以證情論,「小便自調」下,當與上節「腹無積聚」連屬,為薏苡附子敗醬散證。觀於方治後「小便當下」字,但可決為少腹腫痞證方治,斷非其身甲錯之方治矣。

腫痞在少腹,上不及臍,故知腹無積聚,病根即在少腹。不似標陽內陷,故身無熱,但據少腹腫痞按之即痛如淋之病狀,加之以脈數,便可知血已成膿,然則腸內有癰膿,實為內有癰膿之誤。要知證雖化熱,病原實起於腎寒,血海遇寒而凝,凝則痛,久而化熱,血之凝者腐矣。

故方治十倍利濕開壅之薏苡,而破血熱排膿之敗醬草半之,略用生附子以解凝而止痛,數不及敗醬之半,然後少腹之膿,乃得從小便中出。予直決其為少腹疽,王鴻緒以為患在少腹之內為小腸疽,陳修園又以為小腸癰,俱謬誤。不然少腹承下焦水道,由腎藏出,與小腸之下自接大腸者,何嘗有絲毫干涉耶。

嘗記辛未正月,予子婦之妹嫁江陰北門外程姓者病此,晝夜劇痛,不能安睡,小便時時出粘膩白物,有時微帶紅色,所出不過一滴,出之先痛不可忍,赴醫院求診,西醫飲以藥水,七日不減,其夫以病狀來告,予用重劑仙方活命飲加當歸四兩,向雜量肆買赤豆一升先煎,後入他藥,陰以茶銚攜入醫院,偽言開水,服之半小時即能安睡。明日用原方,二劑腫消,月餘生一子。

蓋此證多出妊娠之婦,諒由氣血凝聚化熱,傷及血海所致,學者幸致意焉。

問曰:「寸口脈浮微而濇,法當亡血,若汗出,設不汗出者云何?」曰:「若身有瘡,被刀斧所傷,亡血故也。」

人之一身,皮毛之內,盡含水分,水分所以能化氣外泄者,全恃周身之血熱,血熱之盈虧不可知。以寸口脈為之驗,脈微而濇,是為陰虛。陰虛之人或吐血,或盜汗,是為虛勞本證。

今見此極虛之脈,既不吐血,又無盜汗,病既不屬虛勞,則其人必有夙疾,或身有瘡瘍,而膿血之抉去者過多,或向受刀創而鮮血之流溢者加劇,雖境過情遷,而營氣既衰,斷不能復充脈道,蓋脈之虛,正不係乎新病也。

病金瘡,王不留行散主之。

王不留行散方

王不留行(十分,八月八日采)蒴藋細葉(十分,七月七日采)桑東南根白皮(十分,三月三日采)甘草(十八分)黃芩(二分)川椒(三分)厚朴(二分)乾薑(二分)芍藥(二分)

上九味,前三味燒灰存性,各別杵篩,合為散,服方寸匕,小瘡即粉之,大瘡但服之,產後亦可服。

此方有桑皮之潤,厚朴之燥,黃芩之寒,椒薑之熱。大致金創流血,創口乾燥增痛,故宜潤。血去既多,濕寒停阻脾陽,故宜燥。血虛則生內熱,故宜涼。血分熱度以亡血而低,中陽失運,故宜溫。而終以通利血脈止金創血為要。故以王不留行、蒴藋細葉為方中主藥,而芍藥佐之,又復倍用甘草以和諸藥,使得通行表裏,此王不留行散之大旨也。

白話文:

這篇古文討論的是腹部腫痛、膿瘍等疾病的脈症和治療。

文中首先說明少腹腫痛、小便通暢的疾病,與腹部硬實、小便通暢的疾病不同,前者應是血海凝滯所致,而非腸癰。作者認為,小便通暢的情況,應與前文提到的腹部無積聚相連,屬於薏苡附子敗醬散的應用範圍。文中提到方劑中「小便當下」的描述,僅適用於少腹腫痛的治療,而非其他疾病。

少腹腫痛,未及臍部,說明病灶在少腹,而非其他部位。患者沒有發熱症狀,但少腹腫痛如淋,脈數,說明血液已化膿,但並非腸內有癰膿。作者認為,病根在腎寒,寒凝血海,久而化熱,血凝腐敗。因此,處方中大量使用利濕通阻的薏苡仁,配合破血排膿的敗醬草,少許生附子以解凝止痛。

作者批判了前人將此病診斷為少腹疽、小腸疽或小腸癰的說法,認為少腹與小腸並無直接關聯。文中記載作者用重劑仙方活命飲加當歸、赤豆治療一位產後婦女的類似疾病,取得了良好效果。

作者認為此類疾病多見於妊娠婦女,因氣血凝滯化熱,傷及血海所致。

文中提出一個疑問:寸口脈浮微而澀,似乎是失血的症狀,但若不伴隨汗出,該如何解釋?答案是:可能是由於外傷或瘡瘍,導致失血。

作者進一步解釋,人體內水分的運行依靠血熱,脈微而澀是陰虛的表現,陰虛的人可能吐血或盜汗。但如果脈象虛弱,卻沒有吐血和盜汗等虛勞症狀,則可能是舊疾,例如瘡瘍膿血過多排出,或刀傷失血過多,導致營氣衰弱,脈象虛弱。

最後,文中介紹了治療金瘡的王不留行散的組成、用法和藥理作用,說明方劑中各藥材的配伍用意,以達到通利血脈、止血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