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氏傷寒金匱發微合刊》~ 《金匱發微》 (73)
《金匱發微》 (73)
1. 痰飲欬嗽病脈證治第十二
夫有支飲家，欬煩，胸中痛者，不卒死，至一百日，或一歲，宜以十棗湯。
水氣支撐胸膈，故名支飲，此證大便不通，上濕下燥。腸胃之熱上攻，則欬而心煩。痰積胸中，故胸中痛。不卒死者，謂不猝然而死也。然死機已伏，故有百日而死者，有經一載而死者。嘗見大小便不通，氣喘不得臥，臥即欬逆不得息，疊被而倚之，此一月、十五日而死者也。
亦有大小便時通，發時則三五日不通，欬則目睛突出，氣出不續，過即如故，但膈間留飲，愈積愈厚，則愈發愈勤，此一歲而死者也。知死之所由去，即知生之所從來，蓋非猛峻之十棗湯，驅水入大腸，以抉蕩腸中燥氣，病不必治。予先慈邢太安人病支飲，有年矣，丙寅春，忽然昏迷若癲狀，延醫診治，皆曰危在旦夕，予不得已，製十棗湯進之，夜半而利，下痰無算，明旦清醒如平人矣。後至上海惲禹九家，其孫祥官，同鄉張爾常門人也，本無病，爾常以其累逃塾，使予診之。
予診其脈，左脈弦，問所苦，則曰胸中痛，予曰真病也，以十棗湯方付之，明旦大下痰涎，冷甚，以為愈矣。翌日來診，脈弦如故，仍令服前方，下痰更多，繼以薑、辛、五味而愈，不更病矣。丙辰冬，無錫強鴻培病（此人開飯作），人皆目為肺勞，欬而上氣，胸中滿痛，無大小便，疊被而倚息，喘聲達戶外。
予診其脈，沉伏而弦急，因令服十棗湯，每服六分，日一服，每進一服，其痛漸移而下，服至四劑始下，衝氣乃平。又能治小兒痰飲，俗稱馬脾風，七日見血即死。予嘗治其壽姪，時方三歲，又治潘姓小兒，名阿煦者，皆以瀉痰得愈。沈石頑自治痰飲，每服藥末一錢半，兩服而瘥，可見猛峻之藥，益人甚於參、苓也。
久欬數歲，其脈弱者可治，實大數者死，其虛者，必苦冒，其人本有支飲在胸中故也，治屬飲家。
痰飲為病，有欬煩胸中痛，或百日或一歲而死者，此期日之至促者也。至於久欬數歲，庶幾恒不死之貞疾矣。然水性至剛，病之進退，皆當決之於脈，脈弱不弦，則內藏水氣未甚，故其病可治。實大而數，則水邪充於內藏，故其病當死。至如脈由弱而虛，則水氣當微，然久欬不已，引動衝氣，必苦鬱冒。
所以然者，則以病人久欬，胸中原有支飲也。按此證脈虛不弦，既非十棗湯證，脈不沉緊，又非木防己湯證，方治之中，惟澤瀉湯為近之。蓋澤瀉蠲飲，而白朮補虛也。
欬逆倚息，不得臥，小青龍湯主之。
小青龍湯方
見《傷寒論．太陽篇》，又見本篇。
欬逆則氣出不續。倚息不得臥，則終夜疊被而倚之，不得平臥也。寒氣鬱於表，飲邪被遏，則激而上衝，固應解表溫裏，俾外寒與裏水雙解，此小青龍湯方治，所以為蠲飲之主方也。
白話文：
痰飲咳嗽病脈證治第十二
患有支飲的人，咳嗽煩躁，胸痛，不會突然死亡，但可能在一百天內或一年內去世，應該服用十棗湯。
支飲是因為水氣阻塞胸膈而得名，此症狀大便不通，上半身濕潤下半身乾燥。腸胃的熱氣上衝，就會咳嗽且心煩。痰積聚在胸中，所以胸痛。不會突然死亡是指不會猝死，但死亡的徵兆已潛伏，所以有的百日內死亡，有的則一年內死亡。曾見過大小便不通，氣喘不能平躺，一躺下就咳嗽反胃喘不過氣，只能靠著被子坐著，這種情況一個月或十五天內就會死亡。
也有些人大小便有時通暢，有時發病三五天不通暢，咳嗽時眼睛突出，呼吸急促斷續，過後又恢復正常，但膈間積聚的飲邪越來越厚，則發作越來越頻繁，這種情況則一年內死亡。知道死亡的原因，就能知道生的方法。如果不服用猛烈的十棗湯，將水驅入大腸，以清除腸中乾燥的氣體，疾病就無法治癒。我的先慈邢太安人患有支飲多年，丙寅年春天，突然昏迷如癲癇狀，請醫生診治，都說危在旦夕，我不得已，製作了十棗湯給她服用，半夜就通便，排出很多痰，第二天早上就清醒如常人了。後來到上海惲禹九家，他的孫子祥官，與同鄉張爾常是門生關係，原本沒有疾病，爾常因為他經常逃學而讓我診治。
我診了他的脈，左脈弦細，問他哪裡不舒服，他說胸痛，我說這是真正的病，便將十棗湯的藥方給了他，第二天大量排出痰涎，很冷，以為痊癒了。第二天來複診，脈象依然弦細，仍然讓他服用之前的藥方，排出更多痰，接著服用薑、辛、五味等藥物才痊癒，也沒有再發病。丙辰年冬天，無錫強鴻培（此人開飯館）生病，大家都認為是肺癆，咳嗽上氣，胸部脹痛，大小便不通，只能靠著被子坐著休息，喘息聲傳到屋外。
我診了他的脈，脈沉而弦急，於是讓他服用十棗湯，每次服用六分，一天一服，每次服用後，疼痛逐漸移向下，服用到第四劑才通便，氣機才得以調順。十棗湯也能治療小兒痰飲，俗稱馬脾風，七天內見血就會死亡。我曾經治療過我的外甥，當時三歲，也治療過潘姓小兒，名叫阿煦，都是通過瀉痰而痊癒。沈石頑治療痰飲，每次服用藥末一錢半，兩次就痊癒了，可見猛烈的藥物，對人體的益處勝過人參、茯苓。
久咳數年，脈象虛弱的可治療，脈象實大而數者則會死亡，脈象虛弱者，一定會感到胸悶，這是因為此人本來就有支飲存在於胸中，屬於飲邪的範疇。
痰飲致病，有咳嗽煩躁胸痛，有的百日內或一年內死亡，這是病情發展較快的。至於久咳數年，算是比較不容易死亡的慢性病。然而水的特性剛猛，病情的進退，都應該根據脈象來判斷，脈象虛弱不弦，則體內水氣未積聚太多，所以病情可治。脈象實大而數，則水邪充斥於臟腑，所以病情會死亡。至於脈象由弱轉虛，則水氣應當微弱，但久咳不止，會影響到氣機的運行，必然會感到胸悶。
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病人久咳，胸中本來就有支飲。按此證脈虛不弦，不是十棗湯的證候，脈象不沉緊，也不是木防己湯的證候，方劑之中，只有澤瀉湯最為適用。因為澤瀉能利水消腫，而白朮能補益脾胃。
咳嗽反胃靠著休息，不能平躺，小青龍湯主治。
小青龍湯方
（見《傷寒論．太陽篇》，又見本篇）
咳嗽反胃則氣息不連續。靠著休息不能平躺，則整夜靠著被子坐著，不能平躺。寒邪鬱結於表，飲邪被遏制，則向上衝，所以應該解表溫裡，使外寒與裏水同時消除，這是小青龍湯的功效，所以是小青龍湯是治療飲邪的主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