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穎甫

《曹氏傷寒金匱發微合刊》~ 《金匱發微》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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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匱發微》 (10)

1. 《金匱發微》

腸胃燥實,肺熱葉焦,乃生痿躄。心陽不振,則脈變結代。腎寒精冷,令人無子。肝藏血寒,則病厥逆。然則藏氣不足,又何嘗不為病乎!究之治病當求其本,斷無成跡之可拘。讀《金匱》者,亦觀其通焉可耳。

病者素不應食,而反暴思之,必發熱也。

此三句當別為一節。古本與五藏病混而為一,以致不可解說。陳修園以為藏氣為病氣所變,直臆說耳。夫曰素不應食,原非素不喜食,為始病本不欲食者言之耳。此證或出於病後,或出於病之將愈。蓋病氣之吉凶,原以胃氣之有無為驗。病固有表裏證悉去,始終不能納穀以致於死者,此固有胃則生,無胃則死之明證也。

但胃氣之轉,為病者生機,與脈伏之復出同。脈暴出者死,漸起者生,故胃氣之轉,亦以漸和為向愈,暴發為太過。夫胃主肌肉,常人過時忍飢則瑟瑟惡寒,至飽食之後,肢體乃漸見溫和。故厥陰篇有厥利欲食,食以素餅而發熱者,即為不死之徵,但病後胃火太甚,即有急欲得食,食已即發壯熱,而病食復者,予於家人見之。

亦有陽明燥熱,飽食之後,以致累日不大便,一發熱而手足拘攣者,予於沈松濤見之,此仲師勞復篇中所以用博棋大五六枚之大黃,《內經》治痿所以獨取陽明也。

夫諸病在藏(此藏字當作藏匿之藏解,謂病藏匿在裏也,非指五藏,學者其勿誤),欲攻之,當隨其所得而攻之,如渴者與豬苓湯,餘皆倣此(豬苓湯方見《傷寒論》陽明篇又見後消渴證中,以豬苓之利濕,所以通其小便,以阿膠之滋陰,所以解其渴,此豬苓湯所以為利小便而兼解其渴之神方也。攻其實而補其虛,惟仲師能深知其內情)。

諸病在藏為裏證,別於皮毛肌腠筋絡言之,非謂五臟也。此節表明因勢利導之治法,特借渴者與豬苓湯以起例。蓋下利則傷津液而渴,加以小便不利,水氣在下,是當以利小便為急。然又恐甚其渴,與豬苓湯,則既解其渴,又利小便,此一舉兩得之術也。如傷寒轉矢氣,及宿食下利脈滑,可用大承氣,亦此例也。

白話文:

《金匱發微》

腸胃乾燥積實,肺部熱盛導致肺葉乾燥,就會產生痿證和躄證(痿:肌肉萎縮;躄:足跛不能行走)。心臟陽氣不足,就會導致脈象出現結代(脈搏時快時慢)。腎臟寒冷,精氣不足,就會導致不孕不育。肝臟藏血不足,血寒,就會出現厥逆(四肢厥冷,呼吸困難)。總之,臟腑氣血不足,都會導致疾病。因此,治療疾病應該追根究底,尋找病因,不能死板地套用經驗。閱讀《金匱要略》的人,也應該注重理解其通理。

有些病人平時不應該吃東西,反而暴食,必定會發熱。

這三句話應該單獨成節。古書中將其與五臟疾病混雜在一起,導致難以理解。陳修園認為臟腑之氣是病邪變化的結果,這只是他的臆測。所謂「素不應食」,並不是平時不喜歡吃東西,而是指最初生病時不想吃東西。這種情況可能是病後出現的,也可能是疾病將要痊癒時出現的。疾病的吉凶,主要取決於胃氣的有無。有的病人雖然表裡證都消失了,但始終不能進食而導致死亡,這就明確證明了有胃氣則生,無胃氣則死。

但是胃氣的轉化,是病人恢復健康的關鍵,與脈象由伏而現相似。脈象突然出現,則會死亡;脈象逐漸恢復,則會痊癒。因此,胃氣的轉化,也應該以漸漸平和為好轉的徵兆,突然暴發則屬於過度。胃主肌肉,正常人如果長時間忍飢挨餓,就會渾身發冷;只有吃飽後,肢體才會逐漸溫暖。所以《金匱要略》厥陰篇記載:「厥利欲食,食以素餅而發熱者,即為不死之徵」,這指的是病人雖然想吃東西,但只吃一些素餅就發熱,這是不會死亡的徵兆。但是,病後胃火過盛,就會急於進食,吃完後就發高燒,這種情況我見過。

還有一種情況是陽明燥熱,吃飽後,好幾天都不排便,然後發熱,手腳抽搐,我曾在沈松濤先生身上見過這種情況。這就是仲景《傷寒論》勞復篇中使用大量大黃(如博棋大小五六枚)的原因,《內經》治療痿證也專門針對陽明經。

所有疾病隱藏在內部(這裡的「藏」應理解為隱匿,指疾病隱匿在內部,而不是指五臟,學習者不要誤解),想要攻邪,就要根據疾病的表現來攻治,例如口渴就用豬苓湯,其他情況也以此類推。(豬苓湯方劑見於《傷寒論》陽明篇,也見於後消渴證中,以豬苓利濕,以通小便;以阿膠滋陰,以解渴,所以豬苓湯是既能利小便又能解渴的神方。攻其實而補其虛,只有仲景才能深入了解其內情)。

疾病隱藏在內部是指裡證,與皮毛、肌腠、筋絡相比而言,並非指五臟。這一節闡述了因勢利導的治療方法,特地以口渴者用豬苓湯為例。因為下利會損傷津液而導致口渴,再加上小便不利,水液停滯在下焦,因此應該首先利小便。但是又擔心過度利尿加重口渴,所以使用豬苓湯,既能解渴,又能利小便,這是兩全其美的辦法。例如傷寒轉為矢氣(腹瀉),以及宿食導致下利、脈象滑數,都可以使用大承氣湯,也是同樣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