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穎甫

《曹氏傷寒金匱發微合刊》~ 《傷寒發微》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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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寒發微》 (2)

1. 陽明篇

問曰:「病有太陽陽明,有正陽陽明,有少陽陽明,何謂也?」答曰:「太陽陽明者,脾約是也。正陽陽明者,胃家實是也。少陽陽明者,發汗利小便已,胃中燥實,大便難是也。」

不識三陽之名義,不可與知病。不識三陽之病情,不足與論治。惲鐵樵以最外一層釋太陽,予常非笑之。夫太陽為最外一層,豈太陰為最裏一層乎。脾為統血之藏,外主肌肉及四肢,而部分亦主腹,以腹為最裏,似矣。然肌肉四肢,並為血脈經絡所繫,恐不得概以最裏名之,無怪自陽明以下,其名義俱不可通矣。蓋太者,太初、太始之謂。

陽則以發熱言之。太陽之病,風寒襲於表,血液之溫度抗於裏,血熱戰勝,始發表熱,故名太陽。猶太陰之病,寒濕由表內陷,血液之溫度,不能外抗而轉少陽,血分不充,始生裏寒,故名太陰也。何謂陽明,明之言盛也。

白話文:

問道:「疾病有太陽陽明、正陽陽明、少陽陽明,這是什麼意思?」 答道:「太陽陽明,是脾臟虛弱的病症。正陽陽明,是胃部實熱的病症。少陽陽明,是出汗排小便後,胃中燥熱、大便困難的病症。」

如果不瞭解三陽的稱謂含義,就不能分辨疾病。如果不瞭解三陽的病狀,不足以討論治療方法。惲鐵樵把最外一層解釋為太陽,我經常嘲笑他。如果太陽是最外一層,那麼太陰豈不是最裡一層嗎?脾臟是統管血液的臟腑,負責外面的肌肉和四肢,同時也管腹腔,腹腔最裡,這點似乎是的。但肌肉和四肢,都與血脈經絡有關,恐怕不能籠統地稱之為「最裡」,也就不難理解為什麼從陽明開始,它的稱謂意義都不通了。蓋「太」,是指太初、太始。

「陽」是發熱的意思。太陽的病症,是因為風寒侵襲表層,血液溫度抗拒裡層,血熱戰勝,才開始發燒,所以稱為太陽。猶如太陰的病症,寒濕由表層入侵,血液溫度無法向外抗拒而轉為少陽,血氣不足,才產生內寒,所以稱為太陰。「陽明」中的「明」,是充盈的意思。

太陽表氣不由汗竭,則腸胃不燥,當是時,表熱雖發,猶為未盛也,及肺藏之衛氣,脾藏之營氣,悉化為汗,胃中始病燥實,表熱與裏熱一氣,而熱乃熾矣,故知陽明者,實壯熱之變文,亦猶厥陰因手足厥冷而名為厥陰也。少陽者,寒熱往來,雖病從燥化,熱尚有時而解,其熱固未甚也。

從太陽水氣則寒,從陽明燥氣則熱,不似陽明之獨陽無陰,此正如少陰之陰盛則宜四逆,陽復則宜承氣,不類厥陰之獨陰無陽也,故名少陽。三陽之名義既悉,病之異同,乃可得而辨焉。太陽陽明所以為脾約者,太陽部分,外則為表,內則為肌。脾主肌肉,肌腠汗泄太過,則脾氣不濡而約,脾氣不濡,則潤澤不及於下而腸胃燥,此其所以為太陽陽明也。胃中陽熱直透肌肉,潮熱日發,則胃中益燥,而胃家始實,此其所以為正陽陽明也。

白話文:

太陽經的表氣如果沒有透過發汗而耗盡,那麼腸胃就不會乾燥。此時,表面的熱度雖已出現,但還不算嚴重。等到肺臟的衛氣、脾臟的營氣都化為汗液,胃中才會開始病燥和凝聚。表熱與裡熱合而為一,熱氣才變得猛烈。所以我們知道陽明經,實際上是實熱變化的別名,就像厥陰經由於手腳冰冷而被稱為厥陰一樣。少陽經的寒熱交替,雖然疾病從燥熱而來,但熱氣有時還會緩解,說明熱氣其實並不嚴重。

從太陽經的水氣來看是寒,從陽明經的燥氣來看是熱,不像陽明經那樣陽氣獨盛而無陰氣。這就像少陰經的陰盛則應當用四逆湯,陽氣復盛則應當用承氣湯來治療,與厥陰經的陰盛陽虛不同。因此將其命名為少陽經。三個陽經的名稱和意義既然都已經清楚了,那麼疾病的不同和相似之處,就可以辨別出來了。太陽經和陽明經之所以會導致脾約,是因為太陽經的分佈,外面是表,裡面是肌肉。脾主肌肉,肌肉和毛孔汗液排出過多,那麼脾氣就不能濡潤而發生收縮。脾氣不能濡潤,那麼滋潤就無法遍及全身,導致腸胃乾燥。這就是太陽經和陽明經之所以會導致脾約的原因。胃中的陽熱直接穿透肌肉,潮熱日益發作,那麼胃中就更加乾燥,而胃家也開始實熱。這就是正陽陽明經的道理。

少陽之府,為胆為三焦,三焦水道,外散為汗,下行為溺,發汗利小便,傷其胃與大小腸之液,胃中消食之胆汁以涸而增益燥煩,於是燥屎結而大便難矣,此其所以為少陽陽明也。

陽明之為病,胃家實是也。

正陽陽明為胃家實,前條已詳言之。蓋寒沍於表,風襲於肌,則脾陽頓滯而不能食。新食不進,宿食不去,加以潮熱日作,胃中之液,悉為潮熱所奪,遂成燥屎。由是舌苔黃燥,大渴飲冷,中脘痛而拒按,闕上痛(《內經》以闕上屬喉間病,此以氣色言之也。若陽明燥氣隨經上入於腦,則闕上必痛,此予門人王慎軒親驗之),右髀有筋牽掣右膝外廉痛(此為予親驗得之),皆胃家實之明證也。

白話文:

少陽經所管轄的部位是膽和三焦,三焦就像水道一樣,將水氣向外散發成汗,向下排泄成尿。如果過度發汗或利尿,就會損傷胃和小腸的津液,胃中消化食物的膽汁就會變得乾燥,進而加重燥熱煩躁,導致大便乾燥難以排出。這就是少陽經與陽明經之間的關係。

陽明經的病症,就是胃積實症。

陽明經的實證,前面已經詳細說明了。由於外感寒邪,風邪侵襲肌膚,導致脾陽受阻,無法正常消化食物。新的食物進不去,舊的食物排不出去,再加上發熱,胃中的津液都被消耗掉,最終形成燥屎。因此患者會出現舌苔黃燥、口渴喜飲冷、胃脘部疼痛拒按、喉嚨痛等症狀,如果陽明燥氣上行入腦,還會出現頭部疼痛,右大腿有筋牽引疼痛,右膝外側疼痛等症狀。這些都是胃積實症的典型表現。

問曰:「何緣得陽明病?」答曰:「太陽病,若發汗,若下,若利小便,此亡津液,胃中乾燥,因轉屬陽明。不更衣,內實,大便難者,此名陽明也。」

太陽病之傳陽明,厥有三因,曰發汗,曰下,曰利小便。夫發汗則肌表病氣當從汗去,不當反因汗而劇。或其人陰液本虧,不勝劫奪,或其人陽氣本盛,易於化燥,則胃中津液衰耗於汗後,渴飲而轉陽明,亦或於一汗之後,潮熱不已而轉陽明,此因汗而傳者也。太陽下證極少,設不當下而下,標陽本寒同陷心下,則為結胸,或標陽獨陷,或表寒獨陷,則為痞。甚或衛分陽氣先傷於汗,營分陰氣繼傷於下,而心下所結,獨存無氣之濕痰。

白話文:

請問:「為什麼會得陽明病?」回答說:「太陽病,如果發汗、下瀉、或是利小便,就會損失津液,胃中乾燥,因此轉屬陽明。不換衣服,內實,大便困難的,這就是陽明病。」

太陽病傳染到陽明,有三種原因,分別是發汗、下瀉、利小便。發汗的話,肌表病氣應該隨著汗液排出,不應該因為發汗而加重病情。有的人原本陰液就虧虛,經不起大量汗液的損失,或者有的人陽氣本來就旺盛,容易化燥,那麼胃中津液在發汗後就會衰竭耗損,感到口渴,轉而變成陽明病。也可能在發汗後,出現潮熱不退而轉成陽明病,這是因為發汗而傳染的。太陽病下瀉的情況很少見,如果本不應該下瀉而下瀉,表面陽氣原本就寒,一起陷下去,就會變成結胸;或者表面陽氣獨自陷下去,或者表寒獨自陷下去,就會變成痞。甚至衛分陽氣先被發汗損傷,營分陰氣接著被下瀉損傷,而心下所結的,就只剩下沒有陽氣的濕痰。

間亦有下利不止者,惟下後潮熱為實,故有先用丸藥下之,至自利後而仍宜大柴胡湯者。過經譫語為熱,為內實,故又有先用丸藥下之,至自利後而仍宜調胃承氣湯者。此本在當下之例,以下非其法而病氣仍留陽明者也。三焦水道,與太陽相出入,隨陽上升則為汗,水寒下降則為溺。

惟上出者有時復降,下行者不能自還,故有「汗後胃中燥竭,津液當還入胃中」「汗後液少,不得小便,得小便利必自愈」,此汗後津液當還之明證也。若利小便太過,雖膀胱之水易去,身之發黃易消,而津液既涸,胃必因燥增熱,宿食不下,小腸大腸無所衝激,大便格而不下,此因利小便而轉陽明者也。此太陽轉屬陽明,所以不離乎三因也。

白話文:

有些病人腹瀉不止,但瀉後伴隨潮熱,屬於實熱證,因此一開始會用丸藥瀉下,瀉完後仍然需要服用大柴胡湯。另外,有些病人經期後神志不清,也是熱證,屬於內實,因此一開始也會用丸藥瀉下,瀉完後仍然需要服用調胃承氣湯。這些都是針對當時情況的治療方法,如果按照其他方法治療,但病氣仍然停留在陽明經,就不符合這些原則。三焦經和太陽經相互溝通,陽氣上升則出汗,水寒下降則排尿。

但有時汗液會重新下降,而排泄物則無法回到原位,因此会出现“汗后胃中干燥,津液应该返回胃中”和“汗后津液不足,无法排尿,排尿后必能自愈”的情况,这是汗后津液应该返回的明显证据。如果排尿过多,虽然膀胱中的水容易排出,黄疸也容易消退,但津液干涸,胃部就会因燥热而加重,宿食无法消化,小肠和大肠没有动力,大便干燥难解,这是因为排尿过多而导致阳明经受累。这是太阳经转入阳明经,所以仍然离不开三因学说的解释。

問曰:「陽明病外證云何?」答曰:「身熱,汗自出,不惡寒,反惡熱也。」

予前既言陽之為熱,明之為盛矣。此節仲師答詞,固即當解陽明為熱盛之碻據。身熱與太陽之標熱同,身熱而汗自出,如逢炎暑,如近熾炭,則與太陽之標熱異。人非腸胃中有實熱,雖當暑令遇冰及井水,毛髮為之凜然,無他,心有所畏忌也。至遇之輒喜,絕然無所違忤,甚至好風雨而畏晴日,飲寒泉而拒沸湯,則身中陽熱,無可復加矣。蓋必如是,乃謂之陽明矣。

問曰:「病有得之一日,不發熱而惡寒者,何也?」答曰:「雖得之一日,惡寒將自罷,即自汗出而惡熱也。」問曰:「惡寒何故自罷?」答曰:「始雖惡寒,二日自止,此為陽明病也。」(此條訂正)

白話文:

有人問:「陽明病的外在症狀是什麼?」回答說:「身體發熱,自己出汗,不畏寒,反而畏熱。」

我之前已經說過,陽代表熱,明代表盛。這一節仲師的回答,正是可以理解陽明為熱盛的依據。身體發熱和太陽病的表熱相同,但身體發熱並且自己出汗,就像遇到炎熱的夏天,或靠近燃燒的炭火,這就和太陽病的表熱不同了。如果人不是腸胃中有實熱,即使在炎熱的季節遇到冰塊或井水,毛髮也會感到寒冷,這只是因為心有所畏懼。而真正遇到這些東西就感到開心,一點也不排斥,甚至喜歡風雨而畏懼晴天,喝冰冷的泉水而拒絕沸水,這就表示體內陽熱已經到了極點。只有這樣,才能稱之為陽明病。

有人問:「病症只出現一天,沒有發熱反而畏寒,這是怎麼回事?」回答說:「雖然只出現一天,畏寒很快就會消失,接著就會自己出汗,並且畏熱。」問:「為什麼畏寒會自行消失?」回答說:「一開始雖然畏寒,但兩天后就會自行停止,這就是陽明病。」(這一條應該修改)

此二節,申《內經》「一日太陽,二日陽明」之義。篇中一日二日,皆以一候言之,謂七日也。太陽傷寒,本無熱而惡寒,既而血熱與外邪相拒,血熱漸勝,因而發熱,發熱不已,因而汗出,奪其胃液,胃中燥實,因而惡熱。二日惡寒自止者,言七日以上當傳陽明也。按此二節,意味不深,合太陽篇「二三日陽明少陽證不見者為不傳也」觀之。

理解方為充足。不然,太陽之病,原自有從汗解後不更傳陽明者,何所見病至兩候惡寒自止,而必傳陽明乎。至如「陽明居中」三語,既與所問不符,又與下答詞不接,即非後人譌譔,亦必他節脫文,於辨證無甚關係,當刪薙之,知我罪我,聽之而已。

白話文:

這兩節文字,闡明了《內經》中「一日太陽,二日陽明」的道理。文中所說的「一日」「二日」,都是指一個「候」,也就是七天。太陽傷寒,一開始沒有發熱反而怕冷,後來血熱和外邪互相抵抗,血熱逐漸佔上風,因此開始發熱。發熱持續不退,導致汗液排出,奪走了胃液,胃中乾燥燥實,因此怕熱。文中說「二日惡寒自止」,指的是七天以上,病症就應該傳入陽明經了。

分析這兩節文字,意味並不深奧,應該結合太陽篇中「二三日陽明少陽證不見者為不傳也」來看。這樣才能充分理解。否則,太陽病原本就有從汗解後不傳陽明的可能性,為什麼一定要等到兩候怕冷停止才算傳入陽明呢?

至於「陽明居中」這三個字,既不符合所提問題,也與下面的回答不連貫,就算不是後人誤抄,也一定是從其他地方脫落的文字,與辨證並沒有什麼關係,應該直接刪除。你懂了就懂,不懂也無妨,聽聽就算了。

本太陽病,初得時發其汗,汗先出不徹,因轉屬陽明也。傷寒,發熱,無汗,嘔不能食,而反汗出濈濈然者,是轉屬陽明也。

此節為不敢用麻桂者痛下針砭,以見畏葸太甚者之必遺後患也。予遇惡寒甚者,輕者二三錢,重者四五錢,甚或一劑不愈,連服二劑者,一年中類此者常百數十證,迄未見亡陽之變。蓋發汗必期透暢,然後肺與皮毛,乃不至留鬱戀餘邪,若汗出不徹,時時發熱,久乃有汗不解,津液日損,因而轉屬陽明。

且其證嘔不能食,與寒邪初犯太陽者同,發熱亦同,惟汗出濈濈然者為獨異,知邪傳陽明之必有潮熱矣,予嘗由仲師所未言推闡之。傷寒心下有水氣,則為乾嘔。寒鬱肌表,脾陽內停,則不能食。若病傳陽明,則下燥上濕,津液被胃熱蒸迫,悉化痰涎。胃熱與濕邪抗拒,因而病嘔。

白話文:

太陽病初期,病人会出汗,但汗出不透,这是因为病情已经转入阳明经了。伤寒患者发热,没有汗,呕吐不能进食,但反倒出汗淋漓,这也是转入阳明经的表现。

这段文字是为了批评那些不敢使用麻黄桂枝的医生,提醒他们过分畏惧会遗留后患。我遇到怕冷很厉害的患者,轻者用麻黄桂枝二三钱,重者用四五钱,即使一剂药无效,也会连服两剂。一年中遇到类似情况的患者常有一百多个,至今没有见过因发汗而亡阳的病例。因为发汗必须畅通无阻,才能使肺部和皮肤毛孔不留住邪气,如果汗出不透,时常发热,久而久之汗出不止,津液日渐损耗,就会转入阳明经。

而且,病人呕吐不能进食,和寒邪初犯太阳经的症状相同,发热也一样,只是汗出淋漓是区别所在,说明邪气已经传到阳明经,必然会出现潮热现象。我曾经根据仲景大师没有提及的地方推断出这个道理。伤寒患者心下有水气,就会干呕。寒邪郁滞在肌表,脾阳停留在体内,就会不能进食。如果病邪传到阳明经,则下燥上湿,津液被胃热蒸迫,全部转化成痰涎。胃热与湿邪相互抵抗,因此就呕吐。

不能食者,胃中本有宿食,胃液因汗而耗,燥結不復下行,胃中壅阻,因不能食。由此觀之,嘔不能食同,所以嘔不能食者異也。太陽標熱雖盛,常欲擁被而臥,至一傳陽明,則不欲近衣,發熱同,而所以發熱者異也。此條不過示初學以同中求異之法,使不誤於疑似耳,若不於病理求之,則大謬矣。

傷寒,二日,陽明脈大。(此條訂正)

此亦申《內經》二日陽明受之之義也。二日即七日以上,與上節惡寒二日自止同例。此云三日,傳寫之誤耳(此與上二日自止同,故知「三」字為「二」字之偽)。脈為血管中含有動氣者,裏寒則見縮,故少陰寒證,脈見微細。裏熱,則擴張,故證傳陽明,脈見洪大。不獨在足之趺陽、喉旁之人迎見大,即手太陰六部之脈亦大,計其時日,皆當在七日以上。

白話文:

不能進食的原因:

患者胃中原本就有積食,汗液帶走胃液,導致胃中乾燥凝滯,無法向下運化,胃中被堵塞,因此不能進食。由此可知,嘔吐不能進食和不能進食的原因不同。

發熱的原因:

太陽病熱勢雖然旺盛,患者仍喜歡蓋被子睡覺。但傳變到陽明病時,患者就不想接近衣物。雖然發熱的表現相同,但發熱的原因不同。

這條記載只是為了教導初學者在相似中找出差異的方法,避免誤判疑似病症。如果不去探究病理,就會犯下大錯。

傷寒,兩日,陽明脈大。(此條為訂正)

這也證實了《內經》中「兩日陽明受之」的說法。兩日是指七天以上,與上文惡寒兩日後自行停止的情形相同。這裡寫成三日,應該是書寫時的錯誤(因為這與上文兩日自愈相同,所以知道「三」字是「二」字的錯誤)。

脈搏是血管中含有動氣之血,內有寒邪則脈搏會收縮,因此少陰寒證的脈搏會細微。內有熱邪,則脈搏會擴張,因此證狀傳變到陽明病時,脈搏會變大。不只足部趺陽穴和喉嚨旁的人迎穴脈搏會變大,手太陰六部的脈搏也會變大。根據時間推算,這些情況都應該發生在七天以上。

雖然此亦指冬令傷寒言之耳,若春日皮毛漸開,傳熱較易,則為日亦少,至於夏秋間溫病,更有「朝見太陽而日中即傳陽明」者,尤不可以常例論之。自來注家,不明一日之為七日以上,反謂《內經》傳經期日為不足據,張隱庵又強為之說,以為正氣相傳而不關病氣。夫正氣之不受病者,一日之中,何經不達,不知何者為傳,皆夢囈也。

傷寒,脈浮而緩,手足自溫者,是謂繫在太陰。太陰者,身當發黃,若小便自利者,不能發黃。至七八日大便硬者,為陽明病也。

傷寒,轉繫陽明者,其人濈然微汗出也。

太陽表解未徹,留著肌理,即見浮緩。浮為風,緩屬足太陰脾,此與中風之證脈見浮緩正同。手足自溫,即「發熱,有汗,惡風」之證也。肌肉內應於脾,故曰繫在太陰。風與濕交阻於肌理,則身當發黃。《金匱》云:「濕家身色如薰黃。」是其明證。惟小便自利,則濕從下泄,故不能發黃。

白話文:

虽然这些都是针对冬天伤寒的说法,但春天毛孔逐渐张开,更容易传热,而且白天时间也短。至于夏秋的温病,更是有“早上看到太阳,中午就传到阳明经”的情况,不能用常理来推断。历代注解者不明白一天代表七天以上,反而说《内经》的传经时间不足为据,张隐庵还强加解释,认为正气相传与病气无关。正气不受病气的侵袭,一天之内,哪个经脉不到达,哪里来的传经之说,简直是胡言乱语。

伤寒,脉象浮缓,手脚自觉温暖,说明病邪停留在太阴经。太阴经主身发黄,如果小便自利,则不能发黄。到了七八天,大便干燥,就变成了阳明病。

伤寒,病邪转移到阳明经,病人就会微微出汗。

太阳经表证未彻底解除,残留在肌理,就会出现浮缓的脉象。浮脉属风,缓脉属足太阴脾经,这与中风证的脉象浮缓相同。手脚自觉温暖,就是“发热,出汗,怕风”的症状。肌肉内应于脾经,所以说病邪停留在太阴经。风邪和湿邪交阻于肌理,就会导致身发黄。《金匮要略》说:“湿家身色如薰黄。”这是明确的证据。但是,如果小便自利,湿邪就会从下部泄出,所以不能发黄。

按《內經》陽明標陽而本熱,標陽者即太陽之標熱,本熱者乃胃底之胆汁。胆汁不能容涓滴之水,惟賴肝液以濡之,若汗泄太過,胃乃生燥。然陽明中氣實為太陰,陽明不從標本而從中氣,中氣化燥,則大便硬而轉屬陽明,不化燥則脾家實而腐穢當去,故此條亦見太陰篇中,但轉繫陽明,亦必待濈然汗出,否則七八日當傳陽明之期,不惟大便不硬,抑且暴煩下利而見太陰濕證。惟此下利與汗出同,一泄之後,即無餘病,故雖日十餘行而必止也。

陽明中風,口苦咽乾,腹滿微喘,發熱,惡寒,脈浮而緊,若下之,則小便難也。(此條訂正)

此節上下兩「腹滿」字,必有一衍文。玩「則腹滿」「則」字之義,似腹滿見於誤下之後,未下時不應腹滿。然非腹滿,醫者何因而誤下,此必後之「腹滿」字當衍也。所以為陽明中風者,太陽初轉陽明,必有潮熱。邪風閉遏皮毛,肺氣不舒,因而微喘。肌表同病,故發熱惡寒。

白話文:

根據《內經》,陽明標本都熱,標陽的是太陽的熱氣,本熱指的是胃底的膽汁。膽汁無法容納一滴水,只能靠肝液來滋潤它。如果汗液和腹瀉過多,胃就會生燥。然而,陽明的中氣實際上是太陰的下焦,陽明不應從標本論治,而應從中氣論治。中氣化燥,則大便變硬而屬陽明;中氣不化燥,則脾胃濕熱而腐穢需要清除。因此,這條文也會出現在太陰篇中,但轉歸陽明。如果沒有大汗淋漓,陽明症狀纔在七、八天後發作,不僅大便不硬,而且暴發煩渴腹瀉,顯示太陰濕證。這種腹瀉和汗出一樣,腹瀉一次之後,其他病症就會消失,所以儘管每天腹瀉十幾次,最後也會停止。

陽明中風,口苦咽乾,肚子脹滿,呼吸微喘,發燒,怕冷,脈象浮而緊。如果用下法治療,則小便困難。(此條訂正)

此節上下兩句「肚子脹滿」,必定有一句是多餘的。根據「則肚子脹滿」的「則」字,肚子脹滿似乎出現在誤下之後,未下時不應肚子脹滿。但是,如果不是肚子脹滿,醫師為什麼會誤下?因此,這裡後面的「肚子脹滿」應該是多餘的。之所以稱為陽明中風,是因為太陽初期轉為陽明,一定會有潮熱。邪風閉住了皮毛,肺氣不舒暢,因此微喘。肌表同病,所以發燒怕冷。

濕熱不從汗解,流入太陰部分,因而腹滿。陽明燥熱,迫胃中胆汁上抗,因而口苦咽乾。皮毛不開,故脈浮緊。若以腹滿之故,疑為陽明內實,妄行攻下,水液一下而盡,小便遂難。況濕邪粘膩滲入膀胱,尤難疏泄,蓋此證宜桂枝麻黃各半湯,或大青龍湯之表裏雙解,俾風濕由汗而解,設中脘不運,更為斟酌下法以去內實,此亦先解其表後攻其裏之意也。

陽明病,若能食,名中風。不能食,名中寒。

陽明之為病,以潮熱為驗。潮熱若汗出而肌表虛,風固能中之,寒亦能中之。但風氣散,散則脾陽不受阻阨,胃中能磨水穀,所以能食者,胃中暖故也。寒氣凝,凝則脾陽內停,胃底肝胆之液不能消穀及水,所以不能食者,胃中冷故也。張隱庵注中寒之中讀平聲,謂陽明中見之氣虛寒,殊不必。

白話文:

濕熱沒有通過發汗排出,流入太陰經脈,因此導致腹脹。陽明經脈燥熱,逼迫胃中膽汁上逆,導致口苦咽乾。皮毛腠理不通暢,所以脈象浮緊。如果因為腹脹,懷疑陽明經脈實熱,而盲目地攻下泄瀉,會導致水液一下子瀉光,小便就會困難。況且濕邪粘膩滲入膀胱,很難疏通排泄。這種情況應該使用桂枝麻黃各半湯或大青龍湯進行表裏雙解,讓風濕通過發汗排出。如果中脘不運轉,再斟酌使用下法以排出內實。這也是先解表後攻裏的道理。

陽明病,如果能進食,叫做中風。不能進食,叫做中寒。

陽明經脈的疾病,以潮熱為症狀。潮熱如果同時出汗,而且肌膚表面虛弱,風邪和寒邪都能侵襲。但是風氣是散發的,散發之後不會阻礙脾陽功能,胃中仍然能運化食物,所以能進食,這是因為胃中溫暖。寒氣是凝滯的,凝滯之後脾陽內停,胃底和膽汁就不能消化食物和水液,所以不能進食,這是因為胃中寒冷。張隱庵在注釋中將「中寒」的「寒」讀作平聲,認為是陽明經脈中出現的氣虛和寒氣,這是不必要的。

陽明病,若中寒者,不能食,小便不利,手足濈然汗出,此欲作固瘕,必大便初硬後溏。所以然者,以胃中冷,水穀不別故也。

陽明者,熱盛之變文。至於中寒,則外陽而內陰,表熱而裏濕,陰寒凝沍則機發內停。不能食者,脾不引、胃不磨也。寒濕下注,則水道腐穢。小便不利者,上汙濁下粘滯也。寒濕在裏,逼浮陽而外泄,故手足濈然汗出。濈然者,微出沾漬而不挾蒸氣也。寒濕滲入腸胃,由臍下痛引少腹,因作固瘕。

固瘕,即俗白痢,粘膩凝結如膠痰狀。設令外見潮熱渴飲,闕上痛,夜不安寐,不大便諸證,亦當以大承氣湯下之。然所下之物,有時初不見糞,但見粘膩之白物,甚有下至二三次而始見糞者,予嘗治四明胡姓親見之。若但見腹痛下重而時出白物一滴,直四逆湯證耳。但以上二證,皆已成固瘕之候,若欲作固瘕而未成者,大便必初硬後溏。

白話文:

陽明病,如果寒邪侵入身體,則會出現不能進食,小便不利,手足微出汗水的症狀,這表示將要形成糞便阻塞的疾病,大便一定會先硬後軟。這是因為胃中寒冷,水穀無法區分所致。

陽明病指熱盛變化的疾病。如果寒邪侵入,則外陽內陰,表熱裡濕,陰寒凝結,就會引發內部的機體病變。不能進食是脾不能運化,胃不能磨碎食物所致。寒濕下注,會導致水道阻塞。小便不利是上焦濁穢,下焦黏滯所致。寒濕在體內,會逼迫浮陽外泄,因此手腳會微出汗水。微出汗水是指微微出汗沾濕衣物,但沒有蒸氣。寒濕滲入腸胃,會從臍下疼痛引發小腹疼痛,繼而形成糞便阻塞的疾病。

糞便阻塞的疾病,就是俗稱的白痢,黏膩凝結像膠痰一樣。如果出現潮熱口渴,下腹疼痛,夜間無法入睡,有大便不通等症狀,也應該用承氣湯來瀉下。但是所瀉之物,有時一開始不見糞便,只見黏膩的白色物質,甚至有瀉至二、三次才開始見糞便的,我曾經治療四明的胡姓病人就見過這種情況。如果只見腹痛下墜,時而排出白物一滴,那只是四逆湯的證象。但是上述兩種證象,都是已經形成了糞便阻塞的疾病,如果糞便阻塞的疾病還未形成,大便一定會先硬後軟。

大腸稟陽明之燥,中脘受太陰之濕。設攻其下燥,中脘之濕必且隨之俱下。不急溫之,恐寖成寒濕下利矣。

陽明病,初欲食,小便反不利,大便自調,其人骨節痛,翕翕如有熱狀,奄然發熱,濈然汗出而解者,此水不勝穀氣,與汗共併,脈緊則愈。

陽明病初欲飲,既非胃中水穀不別,斷無粘膩之濕邪滲入膀胱,則小便當利,大便當燥。其人骨節反痛,此風濕相摶之證也。夫濕痹之證,關節疼煩而痛,小便不利,大便反快者,則但當利其小便。若風濕相摶,骨節疼煩掣痛,不得屈伸,近之則痛劇,汗出短氣,小便不利,惡風不欲去衣者,則當用甘草附子湯以發其微汗。小便不利,大便反快者,濕越於下,故宜從膀胱以泄之。

白話文:

大腸屬陽明經,本來就偏燥,胃部則受太陰經影響,容易積濕。如果只瀉下治療大腸的燥熱,胃部的濕氣也會跟著往下排泄,若不及时溫補,湿气就会变成寒湿,引起腹泻。

阳明病初期想吃东西,但小便反而不畅,大便却能正常排泄,患者骨节疼痛,身体发热,突然发烧,大量出汗后病就好了,这是因为水气不能胜过谷气,所以和汗液一起排出,脉象紧实则预示病情好转。

阳明病初期想喝水,既然胃中水谷没有分辨不清,就没有黏腻的湿邪渗入膀胱,那么小便应该通畅,大便应该干燥。患者骨节疼痛,这是风湿相互纠缠的症状。湿痹的症状是关节疼痛,小便不畅,大便反而通畅,这种情况只需要利尿。如果风湿相互纠缠,骨节疼痛,难以屈伸,靠近就加剧疼痛,出汗气短,小便不畅,怕风不愿脱衣,就要用甘草附子汤发汗。小便不畅,大便反而通畅,说明湿气往下走,所以要从膀胱泄掉。

同一小便不利而濕流於關節,故宜從腠理以泄之。此證「小便不利,大便自調,骨節痛」與「小便不利,大便反快」之證略相似。然則仲師何不言當利小便?曰:「此可以片言而決也。『反快』云者,水濕有直趨下游之勢。『自調』,不過潤下而已,非有暴迫下注之狀也。」水氣不下陷,其勢猶能外泄,故當有熱狀翕翕外浮,奄忽之間,發熱汗出而解者。

但仲師所謂「此水不勝穀氣,與汗共併,脈緊則愈」三言,向來注家,多未瞭解,不得不略為分析。蓋水氣屬衛,行脈外而達皮毛。穀氣屬營,行脈中而發腠理。營氣勝於衛氣,則脾陽內動,汗當由肌出表。營氣勝故內外相持而脈緊,此正如太陽病之脈浮緊,營氣方盛,病邪在表,不難一汗而愈也。

白話文:

如果小便不順暢,濕氣就會流入關節,所以應該從皮膚和肌肉的縫隙中將濕氣排出。這種情況跟「小便不順暢,大便正常,骨節疼痛」和「小便不順暢,大便反而很快」的情況有點像。但為什麼仲師沒有說要利尿呢?因為這不能單憑一句話就決定。所謂「大便反而很快」,是指水濕有直接向下流的趨勢;而「大便正常」,只是潤滑一下腸道而已,沒有突然向下衝的現象。由於水氣沒有往下流,它的趨勢就會往外泄,所以會出現發熱、身體發燙、突然出汗的症狀,然後就痊癒了。

但仲師說的「這種水氣不勝穀氣,與汗一起排出,脈象緊則會好轉」,過去很多註解家都沒理解,不得不稍微分析一下。因為水氣屬於衛氣,在脈絡外圍流動,到達皮膚和毛髮;穀氣屬於營氣,在脈絡中流動,到達皮膚和肌肉的縫隙。營氣比衛氣強,脾臟的陽氣就會往內移動,汗液就會從肌肉表面排出。由於營氣旺盛,所以內外相持,脈象緊,這就像太陽病的脈象浮緊,營氣正盛,病邪在表,很容易出一身汗就痊癒一樣。

陽明病,欲解時,從申至戌上。

日昃而陽衰,陰氣乘之。地中水氣為天陽蒸迫,陽盛之時,不能升越,必待陽衰而始見。觀夏令暑雨,多在日斜之候,即晴日村落霧靄之氣,亦多在傍晚,此可見申至戌上,乃太陰濕土當旺之時。張隱庵以為陽明所主,此真為古人所愚。殆不啻桃梗土偶之冥頑不靈矣。蓋熱盛之證,遇陰氣而始解,故陽明欲解時,從申至戌上。

其有熱發於申至戌上者,皆太陰病也。金匱云:「病者一身盡痛,發熱,日晡所劇者,此名風濕。」是為明證,或言「日晡所」本篇兩見,一為「吐下後,五六日至十餘日,不大便,日晡所發潮熱。」一為「病人煩熱,汗出則解,又如瘧狀,日晡所發熱者,屬陽明。」似申至戌上,實為陽明主氣。

白話文:

陽明病想要好轉,通常在申時到戌時之間開始。這是因為太陽西斜,陽氣衰弱,陰氣趁機上升。地底下水氣受到天陽的蒸迫,陽氣正盛時無法上升,必須等到陽氣衰弱才顯現出來。就像夏天雨水多半在日落時降下,晴天村落裡的霧靄也多在傍晚出現,可見申時到戌時正是太陰濕土旺盛的時候。張隱庵認為陽明主導這個時段,這真是古代人的愚蠢之見,簡直像木偶一樣愚昧無知。其實,熱盛的症狀遇到陰氣才開始減輕,因此陽明病想要好轉,就從申時到戌時開始。

如果發熱是在申時到戌時之間出現,那都是太陰病。金匱要略說:「病人全身疼痛,發熱,下午最嚴重,這是風濕病。」這就說明了道理。雖然本篇兩次提到「日晡所」,一次是「瀉下之後,五六日到十幾天,沒有大便,下午發熱」,另一次是「病人煩熱,出汗就減輕,就像瘧疾一樣,下午發熱,屬於陽明病」,但實際上,申時到戌時仍然是陽明主氣。

不知陽明熱證,得日晡所陰氣當解,而反劇者,自非「本有寒濕,得微陰而增重」,必「腸胃燥實,而反抗之力強也」。然則陽明主氣,其在巳至未上乎(大凡陽明證,日中必劇,其反見形寒者,並宜溫藥)。歷來注家,泥於干支生克,而不明天人相感之理,故特表而出之(夏令稻葉上露,日未暝而已成珠顆,遠望之如煙氣上騰,此亦陽降陰升之證也)。

陽明病,不能食,攻其熱,必穢。所以然者,胃中虛冷故也(此條訂正)

陽明胃府,受病於寒濕,以致脾胃不磨,水穀不化。此時陰盛則病進,而為「寒濕下利」之四逆證。陽回則病退,而為「潮熱,便溏,胸脅滿」之小柴胡證。若以汗出熱重而漫投白虎或葛根芩連以攻其熱,則胃中微陽,為陰寒所錮,必且格拒上出,遂病呃逆。蓋不能食者,胃中本自虛冷,今更迫之以寒藥故也。

白話文:

如果不知道陽明熱證,到了日落時分應該散去的陰氣卻反而加劇,那麼必定「起初就有寒濕,遇到微弱的陰氣而惡化」,或「腸胃乾燥結實,抵抗力較強」。然而,陽明經主導氣血,其旺盛的時間在巳時到未時之間(一般陽明證,正午時分症狀最嚴重,如果反而出現手腳冰冷等寒症,都應該用溫熱的藥物治療)。從前註解家,執著於干支相生相剋,卻不明白天人相應的道理,因此特地將此點提出來(夏天的稻葉上露水,在日落之前已結成果實,遠看就像煙氣上升,這也是陽氣下降,陰氣上升的證明)。

陽明病,不能飲食,強制攻熱,必定導致惡心嘔吐。原因在於,胃中虛寒的緣故(此條已更正)。

陽明經的胃府,受到寒濕的侵害,導致脾胃功能失調,無法消化食物。此時陰氣盛,則病情會加重,表現為「寒濕下痢」的四逆證。陽氣恢復,則病情會減輕,表現為「發熱、大便稀溏、胸脅脹悶」的小柴胡證。如果誤以為出汗、發熱就是熱證,而隨意服用白虎湯或葛根芩連湯來攻熱,那麼胃中微弱的陽氣,會被陰寒所封閉,勢必會向上阻擋,導致打嗝和嘔吐。無法飲食的原因,在於胃中本身虛寒,如今再用寒涼的藥物逼迫,所以會導致惡心嘔吐。

夫胃中虛冷者,飲水猶病呃逆,豈能更容寒藥,若得此證,非用大劑四逆、理中合吳茱萸湯,以驅寒而止呃,致胃中寒濕宿垢下陷太陰,甚或一轉而成腹滿加噦之死證,此其不可不慎也。以其人本虛二句,似屬編纂者注文,當刪去之。

陽明病,脈遲,食難用飽,飽則微煩,頭眩,必小便難,此欲作穀癉。雖下之,腹滿如故。所以然者,脈遲故也。

胃底肝胆之液,並能消穀。若胃中虛寒,肝胆之液不足,則其脈必遲。遲者,虛寒之脈也。太陽篇云:「脈數者當消穀。」為其稟肝胆之氣也。夫數為客熱,尚然不能消穀,何況乎遲。以故食難過飽,飽即氣壅濕聚而生內熱,氣逆於上,則為頭眩。濕壅於下,則小便難。此寒熱不食,食即頭眩,心胸不安,所以久久發為穀癉也。

白話文:

胃寒的人,喝水都容易打嗝,更別說吃寒涼的藥了。遇到這種情況,必須用大劑量的四逆湯、理中湯和吳茱萸湯驅寒止嗝,否則寒濕停留在胃中,下沉到脾經,甚至發展成腹滿加嘔吐的危重症狀,不可不慎。至於「以其人本虛」等句子,像是後人添加的註解,可以刪去。

陽明病患者,脈搏遲緩,吃飯很難吃飽,吃飽了就感到輕微的煩躁,頭暈,一定小便困難,這預示著可能會發展成穀癉。即使瀉下,肚子仍然脹滿,原因就在於脈搏遲緩。

胃底的肝膽之液,能幫助消化食物。如果胃寒,肝膽之液不足,脈搏就會遲緩。遲緩的脈象,是虛寒的表現。太陽篇說:「脈搏數的,就應該消化食物。」因為這是肝膽之氣充足的表現。脈搏數代表著外來的熱,都還不能消化食物,更何況是遲緩的脈搏。所以患者吃飯很難吃飽,吃飽後氣機鬱滯,濕氣聚集,就產生內熱,氣逆上行,導致頭暈。濕氣下沉,就會小便困難。這種寒熱交戰,吃飯就頭暈,心胸不安的症狀,久而久之就會發展成穀癉。

加以小便既難,其腹必滿,此證非去其寒而行其濕,雖下以茵陳蒿湯,其腹滿當然不減。竊意當於茵陳蒿湯內重加生朮、生附以行之。所以然者,則以胃虛脈遲,中陽不運,非如胃實之穀癉,脈見滑大者,可以一下而即愈也(此條並見《金匱》,予亡友丁甘仁遇此證每用茵陳蒿湯加附子,曾於治金子久病見之)。

陽明病,法多汗,反無汗,其身如蟲行皮中狀者,此久虛故也。

病至熱盛,迫胃中津液由肌理外泄,法當多汗,故陽明為病,常以潮熱為外候,而反無汗者,裏虛故也。無汗而如蟲行於皮中,汗欲出而不得者,裏虛而表亦虛也(風濕證服防己黃耆湯亦然,表虛故汗不易出也)。蓋陽明多氣多血者,皆由水穀入胃蒸化,血多則汗自出,虛則分肉不熱,衛陽不達,故汗欲出而不得,如蟲行皮中也。此證宜於防己黃耆湯中略加麻黃,使汗從皮中外泄則愈。

白話文:

如果病人小便困难,肚子又胀满,这并非寒邪引起的湿气停滞,即使用茵陈蒿汤泻下,肚子胀满的情况也无法减轻。我认为应该在茵陈蒿汤里加重生白术和生附子来帮助药效发挥。这是因为胃虚弱,脉象迟缓,阳气无法正常运行,不像胃实的人因为食积引起的胃痛,脉象滑大,可以服用一剂药就痊愈。

阳明病通常伴随发汗,但如果反倒不发汗,而且病人感觉身体像虫子在皮里爬一样,这是因为身体长期虚弱造成的。

当病症发展到热度很盛,逼迫胃里的津液从皮肤表面渗出时,正常情况下应该大量出汗。所以阳明病通常表现为潮热,而如果反倒不发汗,则是内虚的表现。不发汗,还像虫子在皮里爬一样,这是想要出汗却出不来,既内虚又表虚的表现。

阳明经气血充盈,都是由水谷进入胃中蒸化而来,血多自然会出汗,如果虚弱,则肉体不热,卫气不足以到达皮肤表面,所以想要出汗却出不来,感觉像虫子在皮里爬一样。这种情况应该在防己黄芪汤里稍微加一点麻黄,帮助汗液从皮肤表面排出,就能痊愈。

陽明病,反無汗,而小便利,二三日嘔而欬,手足厥者,必苦頭痛。若不欬不嘔手足不厥者,頭不痛。

陽明病,但頭眩,不惡寒,故能食而欬,其人咽必痛。若不欬者,咽不痛。

陽明胃府含厥陰肝液、少陽胆液,以為消融水穀之助,此說發於近代西醫。然仲師《傷寒》《金匱》中,往往含有此意,惜注家未有發明耳。夫陽明之病,反無汗而小便利,則濕消於下而熱鬱於胃(肝與胃同部)。胃中有熱,則肝陰傷而胆火盛,肝陰傷則手足厥,胆火盛則上逆而病嘔與欬。

胆火上逆,竄於腦部,則病頭痛,此柴胡龍骨牡蠣湯證也(俗名肝陽頭痛)。蓋厥而嘔者,火上逆則為頭痛,火下行,則便膿血,其證異,其理同也。若但頭眩不惡寒,為胃中有熱而胆火獨盛,胆汁能消水穀,故無水穀不別之變而知飢能食。胆火上逆衝激肺部,故其人咽痛,但欲清炎上之火,必當引熱下行,此大黃黃連黃芩湯證也(俗名木火刑金)。若失時不治,則其喉必痹(俗名喉癰)。

白話文:

陽明病,反而沒有汗,但小便通暢,兩三天後開始嘔吐和咳嗽,手腳冰冷的人,一定會嚴重頭痛。如果不嘔吐咳嗽,手腳也不冰冷,就不會頭痛。

陽明病,只有頭暈,不畏寒,所以還能進食和咳嗽,病人一定會咽喉疼痛。如果不咳嗽,咽喉就不會痛。

陽明胃府包含厥陰肝液、少陽膽液,有助於消化食物,這個說法源自近代西醫。但是,仲師在《傷寒》、《金匱》中,常常有類似的說法,可惜註解家沒有發揚光大。陽明病如果反而沒有汗,但小便通暢,那麼濕氣從下消散,熱氣鬱積在胃中(肝臟和胃臟屬於同一系統)。胃中有熱,肝陰受損,膽火旺盛;肝陰受損,手腳就會冰冷;膽火旺盛,就會上逆,引起嘔吐和咳嗽。

膽火上逆,竄入腦部,就會頭痛,這就是柴胡[龍骨][牡蠣湯]證(俗稱肝陽頭痛)。因為冰冷又嘔吐,火氣上逆就會導致頭痛;火氣下行,就會排出膿血,雖然症狀不同,但道理是一樣的。如果只有頭暈不畏寒,是胃中有熱,而膽火特別旺盛,膽汁可以消化食物,所以沒有食物不消化的現象,會感到飢餓而進食。膽火上逆衝擊肺部,所以病人咽喉痛,而只要清肺熱,就必須引火下行,這就是[大黃][黃連黃芩湯]證(俗稱木火刑金)。如果不及時治療,喉嚨一定會發炎(俗稱喉癰)。

否則亦必待便膿血而後愈(厥陰篇「咽中痛者,其喉為痹,便膿血者,其喉不痹」)。所以然者,陽明熱甚則肝陰傷,肝為藏血之藏,肝虛於上,而膿血便於下,所謂「銅山西崩,洛鐘東應」也。

陽明病,無汗,小便不利,心中懊憹者,身必發黃。

陽明病,被火,額上微汗出而小便不利者,必發黃。

發黃有數證,一為發汗太過,劫血液外泄皮中,隱隱見黃色。一為風濕內阻,身如薰黃。一為陽明之燥已成,太陰之濕未化,而為濕熱內實之發黃。一為胆汁外溢,鬱於皮裏膜外,而成陽熱無實之發黃。若汗不外泄,小便不利者,則為水鬱之發黃,即因火薰而額上微汗,而餘證依然不減,其為水鬱之發黃如故也。夫注涼水於盃中,雖累月而瑩潔如故,易之以沸湯,數日已變黃色矣。

白話文:

如果沒有膿血排出,病症就無法痊癒。這是因為陽明經的熱氣過盛,會傷及肝陰,而肝臟負責儲藏血液,肝虛則會導致膿血從下焦排出,就像「銅山西崩,洛鐘東應」一樣,一處出現問題,另一處也會受到影響。

陽明病患者沒有汗出、小便不順暢,並且心中煩躁不安,身體一定會發黃。

陽明病患者被火燒傷,額頭微微出汗,但小便仍然不順暢,也一定會發黃。

發黃的原因有很多,一種是過度發汗,導致血液外泄至皮膚,使皮膚呈現隱隱的黃色。第二種是風濕阻滯體內,使身體像被熏染了一樣發黃。第三種是陽明經的燥熱已成,太陰經的濕氣尚未化解,導致濕熱內盛而發黃。第四種是膽汁外溢,停留在皮膚和肌肉之間,形成陽熱無實的發黃。如果沒有汗出、小便不順暢,就是水鬱導致的發黃,即使因為火氣熏蒸而額頭微汗,但其他症狀沒有減輕,仍然屬於水鬱導致的發黃。就像把涼水倒入杯中,即使放上幾個月,杯子依然潔白無瑕,但如果換成滾燙的熱水,幾天後就會變成黃色。

所以然者,為其曾受陽熱蒸化也。是故發熱之人,小便必黃。濕鬱於表,身疼發熱,其面亦黃。今太陽水氣,既不能外泄於皮毛,又不能下出於腎膀,復為陽明之熱上下交迫,則水濕之變為黃色者,留著於皮毛之內,而一身發黃。但表裏不通,陽明胃熱鬱結心下,而心中為之懊憹。

得此證者,惟梔子豉湯足以清裏而達表。若不解,則宜梔子厚朴枳實湯,使熱從下泄而黃自退。要未可以發汗利小便之治治之也。

陽明病,脈浮而緊者,必潮熱,發作有時,但浮者,必盜汗出。

白話文:

這是因為身體曾經受到陽氣熱氣的蒸發。所以發燒的人,小便一定會發黃。濕氣鬱結在體表,身體疼痛發熱,臉色也會發黃。現在太陽的濕氣,既不能從毛孔散發出去,也不能從腎臟排出,又受到陽明熱氣的上下交迫,於是濕氣就會變成黃色,停留在體表,造成全身發黃。而且表裡不通,陽明胃熱鬱結在心下,就會感到心煩意亂。

遇到這種病症,就只有梔子豉湯可以清裡達表。如果不能緩解,就應該用梔子厚朴枳實湯,讓熱氣從下排出,黃色就會自然消退。切記,不能用發汗利尿的方法治療。

陽明病,脈象浮而緊,一定會出現潮熱,發作時間有規律,但如果只有浮脈,就一定會盜汗。

此節以近似之脈,示人以虛實之辨也。陽明之脈,滑大為正,而浮緊者少。滑大而實者為正,但浮者則尤少。此太陽陽明合病之脈證也。夫寒邪初犯太陽,則其脈浮緊,此時營氣方盛,足以拒外邪而不納,故浮而見緊,即可為營血未衰之證。故同一太陽陽明合病,正有水不勝穀氣,一見脈緊,即奄然發熱,濈然汗出而解者,以浮緊為營氣出表之脈故也。夫營氣強而脈緊,雖不能汗出而解,必有潮熱,而發作必在日晡所,足太陰脾當旺之時。

所以然者,以脾主肌肉,當旺時而腠理始開也。至如但浮而不緊,則營氣弱矣。營氣弱者,不能作潮熱,故當臥寐之時,營氣適行於陽,即為盜汗。潮熱者,桂枝主之,此衛不與營和,先其時發汗之例也。盜汗者,桂枝加龍骨牡蠣湯主之,此《金匱.虛勞篇》治亡血失精之例也。

白話文:

這一篇章用相近的脈象,向大家說明虛實的區別。陽明脈,脈象滑大才是正常,而浮緊的較少。脈象滑大而實纔是正常的,只是浮動的更少。這是太陽陽明合併發病的脈象證據。

寒邪初侵太陽,脈象就會浮緊。此時營氣旺盛,足以抵禦外邪而不內侵,所以浮見緊,可以證明營血未衰。所以,相同的太陽陽明合併發病,如果水不勝穀氣,一見脈緊,就會奄然發熱,濈然汗出而解除,這都是因為浮緊是營氣出表的脈象。

營氣強而脈緊,即使不能汗出解除,也一定有潮熱,而且發作一定在下午,足太陰脾經當旺的時候。

之所以這樣,是因為脾經主治肌肉,當旺時腠理才會疏鬆。如果脈象只有浮動而不緊,則營氣虛弱。營氣虛弱,不能產生潮熱,所以當臥寐時,營氣運行於陽,就會盜汗。潮熱,用桂枝治療,這是衛氣不和營氣,提前發汗的例子。盜汗,用桂枝加龍骨牡蠣湯治療,這是《金匱要略.虛勞篇》治療亡血失精的例子。

陽明病,口燥,但欲嗽水不欲嚥者,必衄。

陽明之熱,結於中脘,則為燥屎。結於大腸,則右髀筋縮,牽掣右膝外廉而不良於行。由中脘上薰於腦,則闕上痛,甚則滿頭皆痛,凡此皆實熱為病,宜大承氣湯急下之證也。若內無實熱,陽熱獨盛於上,則其氣隨經而入腦。腦中熱,則氣由上腭下迫而口為之燥。燥氣不涉中脘,故但欲嗽水而不欲嚥。

腦中熱,則顱骨縫開,血從闕上下注鼻孔而為衄。今人於鼻衄之時,額上沃以涼水,其血立止,此即額上骨縫遇涼即合,遇熱則開之明證。惟暴病見此證,與汗出同,熱隨血泄,當可一衄而愈。不似久病之人,兼見胸滿唇痿脈微大來遲者,為有瘀血之桃核承氣證也。

白話文:

陽明病患者如果嘴巴乾燥,很想喝水卻不想吞嚥,就一定會流鼻血。這是因為陽明經的熱氣積聚在中脘,導致腸道乾燥,形成硬便。如果熱氣積聚在大腸,就會造成右邊大腿筋縮緊,牽拉右膝外側,行走不便。熱氣向上薰蒸到腦部,則會出現頭頂疼痛,嚴重時甚至整個頭都痛。這些症狀都是實熱引起的,需要使用大承氣湯急瀉來治療。如果體內沒有實熱,而陽熱只在上半身過盛,則熱氣會沿著經脈進入腦部。腦部發熱就會導致氣體從上顎往下壓迫,嘴巴變得乾燥。因為熱氣沒有到達中脘,所以患者只想要喝水,卻不想吞嚥。

腦部發熱還會導致顱骨縫隙打開,血液從頭頂流下,從鼻孔流出,形成鼻出血。現代人用涼水澆頭頂止鼻血,就是因為頭頂骨縫遇到涼水就會合攏,遇到熱氣就會打開。如果突然發病出現這些症狀,並且伴隨出汗,熱氣會隨著血液排出,通常一次流鼻血就會痊癒。但如果是久病患者,同時出現胸悶、嘴唇乾枯、脈象微弱、脈搏跳動緩慢等症狀,則可能是瘀血引起的,需要使用桃核承氣湯來治療。

陽明病,本自汗出,醫更重發汗,病已差,尚微煩不了了者,此必大便硬故也。以亡津液,胃中乾燥,故令大便硬。當問其小便日幾行,若本小便日三四行,今日再行,故知大便不久出。今為小便數少,以津液當還入胃中,故知不久必大便也。

此節當屬太陽證,發端便言陽明病者,實編纂者以此條在陽明篇而改竄之也。太陽之為病除太陽傷寒外,往往見發熱汗出之證,則自汗出原不定屬陽明,況既屬陽明熱證,重發其汗,必且昏不知人,豈有發汗而病反差之理。曰:「重發其汗,已差者」,明其為太陽病也。曰:「尚微煩不了了者」,明其為太陽之表已解,而尚有餘邪未徹也。

白話文:

陽明病原本就容易出汗,醫生又加重發汗,病況已經好轉,但還有一點點煩躁不適,這一定是因為大便乾燥的緣故。因為體內津液流失,胃部乾燥,所以才導致大便硬。應該問問病人每天小便幾次,如果平常每天小便三四次,今天又排了小便,就可以知道大便不久就會排出。現在因為小便次數減少,津液會回到胃部,所以可以推測大便很快就會出來。

夫既為太陽病後餘邪,則當仍於太陽求之。蓋太陽寒水,發於皮毛肌腠者為汗,而出於腎膀者為溺,之二者皆取資於胃中水液,水液散之則易耗,養之則易復,故太陽篇云:「凡病若發汗,若吐,若下,若亡血、亡津液,陰陽和者,必自愈。」又云:「大下後,復發汗,小便不利者,亡津液故也。

勿治之,得小便利必自愈。」今以自汗之證而重發其汗,則胃中津液既少,必不能由小腸下潤大腸,而大便因燥。設遇此證,當以小便多少為驗。若小便本多而今少,則水飲所入,當由胃輸入小腸大腸,大便雖硬,不久亦能自下。此證無潮熱,無譫語,無滿頭痛,不見陽明證象,雖不大便,亦無所苦,蓋亦勿治之必自愈之例也。愚按列此條於陽明篇中,實為上三不可攻起例。

白話文:

如果病人是太陽病之後的餘邪,就應該在太陽經脈中尋找病因。因為太陽經脈屬寒水,寒水發散於皮膚、毛髮、肌肉和腠理則為汗,發散於腎和膀胱則為尿,這兩種排泄都依靠胃中的水液,水液散失則容易消耗,補充則容易恢復。所以《太陽篇》說:「凡是病了,無論是發汗、吐瀉、下利,還是失血、失津液,只要陰陽調和,就一定會自行痊癒。」又說:「大瀉之後,又發汗,小便不利,就是失津液了。不要治療,等小便通暢就會自行痊癒。」現在病人有自汗的症狀,又加重了發汗,胃中的津液已經很少,就不能由小腸下潤大腸,所以大便乾燥。如果遇到這種情況,就要觀察小便的多少。如果小便原本很多,現在變少,那麼喝下去的水,就會由胃輸入小腸和大腸,雖然大便很硬,但不久也會自行排泄。這種情況沒有潮熱、沒有譫語、沒有滿頭痛,也沒有陽明經脈的症狀,即使沒有大便,也沒有什麼痛苦,這也是不需要治療,就會自行痊癒的例子。我認為把這一條列在陽明篇中,實際上是上面三種不可攻治的例子。

本條要非正文,讀者勿誤認為陽明可也。

傷寒,嘔多,雖有陽明證,不可攻之。

此上濕下燥之證,必當先治其嘔,而後可行攻下。蓋即《金匱》:「病人欲吐不可下之」之說也。胃中鬱熱上泛,濕痰壅於上膈,便當用瓜蒂散以吐之。胃中虛氣上逆而胸滿者,則吳茱萸湯以降之。否則無論何藥,入咽即吐,雖欲攻之,烏得而攻之,故必先殺其上逆之勢,然後可行攻下。

予每遇此證,或先用一味吳萸湯,間亦有肝胆鬱熱而用萸連湯者,嘔吐既止,然後以大承氣湯繼之,陽明實熱乃得一下而盡。須知「有陽明證」四字,即隱示人以可攻。若不於無字處求之,但狃於胃氣之虛,視芒硝、大黃如蛇蠍,真磕睡漢耳。

白話文:

這段文字並非正文,請讀者不要誤認為陽明經證可攻。

傷寒,嘔吐頻繁,即使有陽明經證,不可攻之。

這是上濕下燥的症狀,必須先治療嘔吐,然後才能進行攻下。這與《金匱要略》中「病人想吐不可攻下」的說法相符。胃中鬱熱上泛,濕痰壅塞上膈,應當使用[瓜蒂散]來催吐。胃中虛氣上逆導致胸滿,則使用吳[茱萸湯]來降逆。如果不這樣做,無論服用什麼藥,都會一到喉嚨就嘔吐出來,儘管想要攻下,又如何攻得下?所以必須先消除上逆的症狀,才能進行攻下。

我每每遇到這種情況,有的先用一劑[吳萸湯],有的因為肝膽鬱熱而用茱連湯,嘔吐停止後,再用大承氣湯接續治療,陽明經的實熱才能徹底攻下。要知道「有陽明證」這四個字,就是隱晦地向人暗示可以攻下。如果不在「無」字處細加體會,只執著於胃氣虛弱,視芒硝、大黃為洪水猛獸,真是昏昏欲睡的老子啊。

陽明病,心下鞕滿者,不可攻之。攻之利遂不止者死,利止者愈。

此證有虛實寒熱之不同,必詳辨脈證而後定可攻與否,蓋即太陽篇結胸臟結之證也。太陽篇云:「藏結無陽證,不往來寒熱,其人反靜,舌上苔滑者,不可攻也。」蓋藏結之心下硬滿,與結胸同,而結胸一證,則由中風誤下。風為陽邪,陽邪內陷,易於化燥,水從燥化,則為痰涎,故宜芒硝、大黃以通腸胃,甘遂以達痰,於是有大陷胸湯之攻下法。甚者燥熱挾痰上阻肺氣,於是並有加葶藶、杏仁於大陷胸湯內,而為大陷胸丸之攻下法。

白話文:

陽明病,胸腹脹滿的患者,不能攻之。攻之而腹瀉不止的會死亡,腹瀉停止的會痊癒。

這種病症有虛實寒熱之分,必須詳細辨別脈象證狀後才能確定是否可以攻治,因為這其實就是太陽篇中所說的結胸臟結的病症。太陽篇中說:「藏結沒有陽證,不會反覆出現寒熱,病人反倒安靜,舌苔滑潤,不可攻治。」因為藏結引起的心下硬滿與結胸相同,而結胸這個病症,是由於中風誤下所引起。風是陽邪,陽邪內陷,容易化為燥熱,水從燥熱化生,就成為痰涎,因此宜用芒硝和大黃來通順腸胃,用甘遂來化痰,這樣就有用大陷胸湯攻下的方法。情況嚴重的,燥熱挾痰上阻肺氣,這時並可以在大陷胸湯中加入葶藶和杏仁,而成為大陷胸丸的攻下方法。

然惟熱結在裏往來寒熱者,乃可攻之。是故「陽浮於外,脈見浮大者」不可攻。「結胸證悉具,外見煩燥者」不可攻,為其孤陽外浮,如油燈之垂滅,非漸加膏油,浮陽將不歸其根。此時用大劑熟附以收之,尚恐不及,奈何更行攻下乎!蓋心下硬滿之不可攻,原不獨為藏結無陽證也。但藏結異於結胸者,一為不往來寒熱,一為不煩燥而其人反靜。

結胸證雖不言舌苔何狀,但以藏結證舌上苔滑求之,則結胸證陽熱在裏,舌上之苔亦必黃厚而燥。然則本節所謂「攻之利遂不止而死者」,自非陽浮於外之結胸證,必陰寒在裏,其人反靜之藏結證也。陽浮於外,則一下而裏寒益甚。陰寒在裏,則一下而清陽不升,利將何自而止乎!惟此節亦當於言外領悟,觀「利止者愈」四字,即隱示人以心下硬滿之證,實亦有可攻者。

白話文:

但是隻有熱氣積聚在體內,出現寒熱交替的情況,纔可以使用攻伐的方法。因此,「陽氣浮在體外,脈象浮大」的患者不可攻伐。「結胸證的症狀齊全,外表煩躁」的患者也不可攻伐,因為那是孤陽外浮,就像即將熄滅的油燈,必須逐步添加燈油,浮陽才能歸根。此時使用大量熟附子來收斂陽氣,還擔心不夠,怎麼能再進行攻下呢?一般認為心下硬滿不可攻伐,不只是因為有藏結而沒有陽氣的證狀。不過,藏結與結胸不同,一點是不會出現寒熱交替,一點是不會煩躁,反而較為安靜。

結胸證雖然沒有說明舌苔的狀態,但是根據藏結證舌苔滑潤的現象可以推測,結胸證的陽熱在體內,舌苔也一定黃厚而乾燥。那麼,本節所說的「攻伐之勢不止而死亡」,必定不是陽浮於外的結胸證,而是陰寒在體內,患者反而安靜的藏結證。陽浮於外,攻伐後反而會讓體內的寒氣更加嚴重。陰寒在體內,攻伐後反而會讓清陽無法上升,腹瀉怎麼會自己停止呢?但是,本節的深意必須自己體會,看到「攻伐後止瀉就能痊癒」這句話,其實暗示了心下硬滿的證狀,也有可以攻伐的狀況。

向使心下硬滿必不可攻,不獨大陷胸湯丸並為贅設,而寒實結胸之白散,心下痞硬滿乾嘔短氣之十棗湯,概無可用矣,此豈仲師之意哉!

陽明病,面合赤色,不可攻之,必發熱,色黃,小便不利也。

此節太陽篇二陽並病之證也。太陽篇云:「汗先出不徹,因轉屬陽明。續自微汗出,不惡寒,若太陽病證不罷者,不可下,下之為逆。如此,可小發汗。設面色緣緣正赤者,陽氣拂鬱在表,當解之薰之。」蓋此證不惟表熱無汗,兩太陽穴必痛,或用麻杏石甘湯表裏雙解,或並用藥汁燒沸取下,俯首藥甑之上,蒙衣物而薰之,則表汗出而頭痛愈矣。若陽鬱於表而反攻其裏,於是汗液欲從外泄者,反挾表陽內陷而成濕熱。

白話文:

如果出現心下堅硬、脹滿的症狀,必定不可服用攻下之藥,不只「大陷胸湯丸」等藥方會變得多餘,連治療寒實結胸的「白散」、以及治療心下痞硬脹滿、乾嘔氣短的「十棗湯」,都無法使用了,這 разве это имелось в виду у Чжун Ши (Чжун Ши)?

陽明病,面色紅赤,不可攻下,必定發熱,面色發黃,小便不利。

這段出自太陽篇,是二陽病證。太陽篇說:「先出汗但不出透,轉屬陽明。接著又微微出汗,不惡寒,若太陽病的症狀仍未消失,不可攻下,否則將會逆轉病情。遇到這種情況,可以小發汗。如果面色鮮紅發亮,是陽氣鬱結在表,應當使用薰法將其散開。」這是因為此症不但表熱無汗,兩太陽穴必定疼痛,可以用「麻杏石甘湯」同時疏解表證和裏證,或將藥液煮沸後取下,讓患者俯身對藥甑,蓋上衣物薰蒸,即可發表汗且治療頭痛。如果陽氣鬱結於表,反而攻擊其裏,原本要從外發散的汗液,反而會帶著表陽陷入體內,形成濕熱。

夫水以清潔而流,流則小便利,小便利者,不能發黃。濕以膠粘而滯,滯則小便不利,小便不利者,故熱鬱而發黃。設因誤攻而見此證,欲救其失,惟茵陳五苓散差為近之。若濕熱太甚,梔子柏皮湯,亦當可用也。

陽明病,不吐不下,心煩者,可與調胃承氣湯。

調胃承氣湯方

芒硝(半觔)甘草(二兩炙)大黃(四兩去皮,清酒洗)

上以水三升,煮大黃、甘草取一升,去滓,內芒硝,更上微火煮令沸,少少溫服之。

不吐不下,似胃氣尚和,然不吐不下而見「不惡寒,反惡熱,濈然汗出」之陽明病,則胃中已燥。胃系上通於心,胃中燥熱,故心煩。惡人多言,不耐久視書籍,不欲見生客,似慍非慍,似怒非怒,煩出於心而所以致煩者,則本於胃中燥熱,故見此證者,譬猶釜中沸水,釜底之薪不去,則沸必不停,此其所以宜調胃承氣湯也。

白話文:

水因為乾淨而能流動,流動就能小便順暢,小便順暢就不會發黃。濕氣因為黏稠而會停滯,停滯就會小便不順,小便不順就會導致熱氣鬱積而發黃。如果因為誤用攻伐藥物而出現黃疸,想要補救,只有茵陳五苓散的效果最接近。如果濕熱太盛,梔子柏皮湯也可以使用。

調胃承氣湯方劑

  • 防己(半斤)
  • 甘草(二兩,炙過)
  • 大黃(四兩,去皮,用清酒洗過)

以上藥材,加水三升,煮大黃、甘草,取一升藥液,去掉渣滓,加入芒硝,再用小火煮沸,趁熱少少地服用。

不嘔吐也不腹瀉,胃氣應該還算調和,但如果出現「不畏寒,反而怕熱,出很多汗」的陽明病,那麼胃中已經燥熱了。胃部與心相連,胃中燥熱,所以心煩。這種病人話多,不耐煩看書,不喜歡見生人,好像有點不高興,但又說不上是憤怒,這種心煩是由於胃中燥熱引起的,所以出現這種情況,就好比鍋裡水沸騰,鍋底的柴火不拿走,水就一定會繼續沸騰,這就是為什麼適合用調胃承氣湯來治療的原因。

獨怪近人遇此證,動稱邪犯心包,犀角、羚角、至寶丹等,任意雜投,卒至胃中燥熱,日甚一日,以至枯槁而死,可哀也已。

陽明病,脈遲,雖汗出不惡寒者,其身必重,短氣,腹滿而喘。有潮熱者,此外欲解,可攻裏也。手足濈然汗出者,此大便已硬也,大承氣湯主之。若汗多微發熱惡寒者,外未解也。其熱不潮,未可與承氣湯。若腹大滿不通者,可與小承氣湯微和胃氣,勿令大泄下。

大承氣湯方

芒硝(半觔)大黃(四兩酒洗)枳實(五枚炙)厚朴(半觔,炙去皮)

白話文:

我真是奇怪,最近不少人遇到这种病症,就说是邪气侵犯心包,随便就用犀角、羚羊角、至宝丹之类的药乱投,结果导致胃里燥热,一天比一天严重,最后枯瘦而死,真是令人哀痛啊。

阳明病,脉象迟缓,虽然出汗但不畏寒,身体必然沉重,呼吸短促,腹部胀满并伴有喘息。如果出现潮热,但其他症状想要缓解,就可以攻里。手脚突然出汗,说明大便已经干结,大承气汤可以治疗。如果汗多,稍微发热还畏寒,说明外感还没有解。如果热不潮,就不能用承气汤。如果腹部胀满不通,可以用小承气汤稍微调和胃气,不要让它泻得太多。

大承气汤的配方:芒硝半斤,大黄四两(酒洗),枳实五枚(炙),厚朴半斤(炙去皮)。

上四味,以水一斗,先煮枳、朴取五升,去滓,內大黃煮取二升,去滓,內芒硝,更上微火一兩沸,分溫再服,得下餘勿服。

小承氣湯方

大黃(四兩)厚朴(二兩)枳實(三枚)

上三味,以水四升,煮取一升二合,去滓,分溫二服。初服湯當更衣,不爾者盡飲之,若更衣勿服。

脈遲為胃中虛寒,前於食難用飽條內,已略言之,特其義尚有未盡,不得不更申前說。蓋胃中穀氣,實為生血之原。胃所以能消穀者,胆汁實為主要。胆火隨衛氣而動,衛氣晝行於陽,自下而上,由三焦還入於胃,則能食。由心而入腦,則思慮強。夜則行於陰,自腦漸降,則思慮少。

白話文:

【大承氣湯方】

大黃(四兩)厚朴(二兩)枳實(三枚)

以上三味藥材,將四升水煮至一升二合,然後去掉藥渣,分成兩次溫服。

初次服用湯劑應當排便,如果不排便則要將湯劑全部喝完。如果排便了就不要再服用了。

脈象遲緩是胃部虛寒的表現,在之前的「食難用飽條」內已經提到過,不過其意還有未能完全表達清楚的地方,因此不得不再次闡述前說。因爲胃中的谷氣,確實是生成血液的源頭。胃之所以能消化食物,實際上是因爲膽汁起著關鍵作用。膽火隨著衛氣的活動而移動,衛氣在白天沿著陽經從下到上,由三焦返回胃部,這時人就能進食。如果從心臟進入大腦,則會使人思考強烈。晚上則沿著陰經從腦部逐漸下降,這時人的思考就會減少。

【小承氣湯方】

大黃(四兩)厚朴(二兩)枳實(三枚)

以上三味藥材,將四升水煮至只剩一升二合,去掉藥渣,分成兩次溫服。初次服藥後應排便,如果不排便則應將湯劑全部喝完,若已排便則無需再服。

由胃而下入於腎,故不飢不渴。由腎而入膀胱,故小便多。黎明則達於宗筋,故宗筋張。浹晨而起,小便一泄其熱,乃又隨衛陽而上出。少年多慾之人,往往飲食銳減,思慮恍惚者,皆由夜行於陰之時,傷其胆火故也。脈中營氣視血為強弱,胆火盛而納穀多,富其生血之原,故脈數。

胆火虛而納穀少,生血之原不足,故脈遲。人之一身,血為最熱,血分充故裏溫迫水氣外泄,而其體輕(能食壯盛之少年,往往多汗,能日行數十里而無倦容)。血液虛,故裏溫不勝水氣,水氣留著肌理而其體重(老年食少,肌肉枯燥無汗,故好眠睡,少年虛羸者,面無血色,皮毛不澤,故亦不能動作。垂死之人,分肉不溫而生陽絕,故重如鐵石)。

白話文:

胃氣向下進入腎臟,所以不感到飢餓口渴。腎氣進入膀胱,所以小便量多。黎明時分,陽氣到達筋絡,所以筋絡舒展。清晨起床後,排尿排出熱氣,然後隨著衛氣向上升發。年輕人慾望強烈,常常食慾不振、思緒混亂,都是因為夜間活動損傷膽火所致。脈象中的營氣以血液的盛衰為強弱,膽火旺盛,飲食量多,滋養生血的源泉,所以脈象數快。

膽火虛弱,飲食量少,生血的源泉不足,所以脈象遲緩。人體以血液為最熱,血氣充盈,內熱驅使水氣外泄,所以體輕。年輕人飲食豐盛,往往多汗,能行走數十里而不疲倦。血液虛弱,內熱無法驅使水氣,水氣滯留在肌膚,所以體重。老年人飲食少,肌肉乾枯無汗,所以愛睡覺。年輕體弱的人,面色蒼白,毛髮不光澤,所以也無法活動。臨死之人,身體冰冷,陽氣消失,所以重如鐵石。

故病者因胆汁不能消穀,損其生血之原,於是因血虛而脈遲。雖汗出不惡寒,病機漸入陽明,而汗出不徹,其身必重。此證若惡風而見浮脈,即為防己黃耆湯證,但見短氣腹滿而喘,外有潮熱,即陽氣有外達之機,可用桂枝加厚朴杏仁以助之,所謂:「喘家,用桂枝湯加厚朴杏子佳也。

」惟外已解者,乃可攻裏,但令手足濈然汗出,則胃液悉化為汗,不復下行滋溉,腸中大便已燥,乃可以大承氣湯攻之。若汗多而微見發熱惡寒,其外未解,猶為麻杏石甘湯證,承氣湯不中與也。若腹大滿不通,不得已而用下法,亦不過用小承氣湯而止。言外可見大便略通,並小承氣湯亦可不用。

白話文:

病人是因為膽汁無法消化食物,損傷了造血的根本,因此血虛脈搏遲緩。雖然出汗不畏寒,病症逐漸深入陽明,但汗出不透,身體必然沉重。如果出現怕風、脈象浮的症狀,就是防己黃耆湯的證候。如果出現氣短腹脹喘息,體表發熱,說明陽氣有外達的趨勢,可以用桂枝加厚朴杏仁來幫助。所謂「喘家,用桂枝湯加厚朴杏子佳也」,就是這個道理。

然而,如果外感已經解除了,就可以攻治內在,只要手腳微微出汗,胃液就會全部化為汗液,不再向下滋潤,腸道中的大便已經乾燥,就可以用大承氣湯來攻治。如果出汗很多,並略微出現發熱怕冷,說明外感尚未解除,仍然是麻杏石甘湯的證候,大承氣湯並不適合使用。如果腹部脹滿不通,不得已而要用下法,也只可以用小承氣湯而已。言外之意,如果大便稍微通暢了,小承氣湯也可以不用了。

近人於此證,不識為太陰陽明合病,名之曰濕溫,舍蒼朮白虎湯一方外,更無餘事。曾亦知表氣不達,濕留肌腠者,有時當從汗解乎!又其下者,反用生地、石斛等滋陰之品,錮其表汗,汗液結成細菌,名之曰白㾦,雖未必致人於死,亦太多事矣。予治病雖少,然二十餘年,未見有發白㾦者,亦可信醫家製造之別有專長也。

陽明病,潮熱,大便微硬者,可與大承氣湯。不硬者,不可與之。若不大便六七日,恐有燥屎,欲知之法,少與小承氣湯,湯入腹中,轉矢氣者,此有燥屎也,乃可攻之。若不轉矢氣者,此但初頭硬,後必溏,不可攻之。攻之,必脹滿不能食也。欲飲水者,飲水則噦。其後發熱者,必大便復硬而少也,以小承氣湯和之。不轉矢氣者,慎不可攻也。

白話文:

最近的人對於這種病症,不認識它是太陰陽明合病,而稱之為濕溫,除了使用蒼朮白虎湯之外,別無其他方法。

有人甚至知道表氣不通暢,濕氣滯留在皮肉之間的人,有時應當用發汗的方式治療。另外,也有人反其道而行,使用生地、石斛等滋陰的藥物,阻隔體表的發汗,使汗液凝結成細菌,稱之為白㾦(白癬)。雖然不一定會因此致命,但卻是太過多餘的治療方式。

我雖然治病經驗還不多,但是二十多年來,沒有見過有人發白㾦的,也可以相信醫家各有所長吧。

俗語有之「肺腑而能語,醫師面如土」,言內藏之未易臆斷也,故近代醫家,每有試藥之法,審斷不確,先用輕劑以嘗之,辨證既精,然後改用重劑。雖未免徘徊觀望,然亦慎重生命之道也,此節實即試藥之法。蓋陽明為病,惟熱發而汗泄者,方可與論大便燥實與否,而後攻之以大承氣,若但有潮熱而大便不堅,未足言攻下也。不大便六七日,似可以攻下矣,然腸中燥實與否,尚未可定,而必先用小承氣以嘗之。

服藥後,腸中苟已燥結,大便當下不下,而但轉矢氣,則燥實顯然,然後用大承氣湯,可以一下而愈。若不轉矢氣,而大便初硬後溏,雖外見陽明之燥,中實含太陰之濕,以裏濕之證,又經妄下,甚之以虛寒,則濕之所聚,腹必脹滿。胃氣虛寒,食入則吐,下濕上燥,渴欲飲冷,入咽即病噦逆,後文所謂:「胃中虛冷不能食者,飲水則噦」,即此證也。

白話文:

俗話說:「病在肺腑卻能說話,醫生臉色卻難看」,意思是內臟疾病不容易判斷。因此,近代醫學家常常有試藥的方法,如果診斷不確定,先使用輕微的藥物試服,症狀辨別清楚後,再改用較重的藥物。雖然這樣可能會猶豫不決地等待,但這也是謹慎對待生命的做法,這一段就是講試藥的方法。

陽明經的疾病,只有發熱出汗又有大便乾燥的人,才能討論大便是否燥實,然後用大承氣湯攻下。如果只有潮熱而大便不堅實,就不可以攻下。大便不通六七天,似乎可以攻下,但腸中是否燥實還不能確定,一定要先用小承氣湯試服。

服藥後,如果腸中已經乾燥阻塞,大便不能排出,而只有排出屁,那麼燥實就很明顯,再用大承氣湯,就可以一次治癒。如果不排出屁,而大便初期硬後變軟,雖然表面上是陽明的燥證,但實際上夾雜了太陰的濕證,用攻下法治療濕證,又會造成虛寒,那麼濕氣聚集,腹部就會脹滿。胃氣虛寒,吃東西就會吐,下濕導致上焦燥熱,口渴想喝冷水,喝下去就胃氣上逆,後文所說的:「胃中虛冷不能吃東西的,喝水就會胃氣上逆」,就是這種症狀。

得此證者,吳茱萸湯主之,用吳萸以溫厥陰肝藏,即所以和滲入胃底之胆汁,兼用人參、薑、棗以救胃氣虛寒,則胃寒去而噦逆平矣。設嗣後仍見潮熱,必其大便當燥,仍宜用小承氣湯試之,以觀其轉矢氣與否。若轉矢氣,方可用大承氣湯以攻之,否則胃寒噦逆之證,不免復作。

此亦前車之覆後車之鑒也。須知和之者為小承氣,攻之者為大承氣。張隱庵以慎不可攻,屬小承氣說,直譫語耳。

夫實則譫語,虛則鄭聲。鄭聲者,重語也。直視,譫語,喘滿者死,下利者亦死。

語言之發,必經思慮而後出。心之元神藏於腦,凡有思慮,心為主而腦為役,是故事關探討,則仰首而神凝,暴受驚恐,則顛眩而神昏。明乎此,然後可與言鄭聲、譫語之理。本條云:「夫實則譫語,虛則鄭聲。鄭聲者,重語也。直視,譫語,喘滿者死,下利者亦死。」張隱庵以為因虛而致譫語,即鄭聲,並謂此下十二節,皆論譫語而不言鄭聲。

白話文:

如果出現這種症狀,應該用吳茱萸湯來治療。吳茱萸可以溫暖肝藏,從而調和滲入胃部的膽汁。同時使用人參、薑和棗來補救胃氣虛寒,這樣胃寒就會消失,嘔吐和反胃就會平息。

如果以後仍然出現潮熱,可能是大便乾燥,仍然需要用小承氣湯來試驗,觀察是否能轉移矢氣。如果能轉移矢氣,就可以用大承氣湯來攻治,否則胃寒反胃的症狀會捲土重來。

這就是前車之鑒的道理。要知道,和解的是小承氣湯,攻下的則是大承氣湯。張隱庵認為謹慎不能攻下,屬於小承氣說的說法,簡直是胡說八道。

因為實證會表現出譫妄,虛證會表現出鄭聲。鄭聲就是重舌。直視、譫妄、喘息和腹脹的人會死,腹瀉的人也會死。

語言的發出,一定是經過思考之後才發出的。心的元神藏於腦中,凡是有思考,心是主導而腦是輔助,所以思考問題時,就會仰首凝神,突然受到驚嚇,就會頭暈目眩而神志昏亂。明白這個道理,然後才能討論鄭聲、譫語的道理。本條說:「因為實證會表現出譫妄,虛證會表現出鄭聲。鄭聲就是重舌。直視、譫妄、喘息和腹脹的人會死,腹瀉的人也會死。」張隱庵認為因為虛證而導致譫妄,也就是鄭聲,並認為這下面的十二節,都論述譫妄,而不談鄭聲。

當知鄭聲即譫語之重複,此特就本書推測言之,其理固未明也。夫熱鬱則邪實,病久則正虛,固當有一病而兼見譫語、鄭聲者,固不得謂何證當見譫語,何證當見鄭聲也。故下文但舉譫語而不言鄭聲,蓋腦為清竅,胃中鬱熱穢氣上蒙,則聞見多妄。腦為神舍,久病虛羸,精氣耗散,則遊魂不歸,故臥榻之旁,忽見有鬼出入,或驟見刀兵水火,或途遇蛇虎相逼,似夢似醉,驚呼叫號,是為譫語。或忽在通衢,忽浮大海,恍惚遷變,一時欲歸不得,口中呶呶不休,是謂鄭聲。

要知陽明化燥,惟精氣壯實者,或但見譫語而不見鄭聲。然至病延八九日外,神氣外浮,恐亦有魂遊墟莽之象,若不急下,往往枯槁而死,甚可痛也。惟見此證者,要亦不能無辨,均之「虛也」。生死之間,若死與夢,人方臥寐,神魂從泥丸出,日有所思而夢見之,即日無所思而夢亦見之。然稍有驚覺,即神返其舍,生氣存焉耳。

白話文:

要明白鄭聲就是胡言亂語的重複,這只是就本書推測來說的,其中的道理其實還不明確。因為熱氣鬱結,邪氣就會實,病的時間久了,正氣就會虛弱,當然應該同時出現胡言亂語和鄭聲的症狀,不能說哪種證候只會出現胡言亂語,哪種證候只會出現鄭聲。所以下文只提到胡言亂語,而不提鄭聲,這是因為腦子是清醒的竅道,胃裡鬱結的熱氣和穢濁之氣上升後矇蔽了腦子,就會聽到和看到許多不真實的東西。腦子是神識寄宿的地方,長期生病虛弱,精氣耗散,遊魂就不會歸位,所以會看到在牀榻旁邊忽然有鬼進進出出,或者忽然看到刀槍水火,或者在路上遇到蛇虎追逼,像做夢又像喝醉了,驚慌地大聲呼叫,這就是胡言亂語。有時忽然在通衢大道上,忽然在浩瀚的大海上,恍惚迷離地遷換變動,一時之間找不到回家的路,口中絮絮叨叨地說著,這就是鄭聲。

要知道陽明化燥,只有精氣壯實的人,可能只出現胡言亂語,而不出現鄭聲。但是等到病情延續到八九天以外,神氣就會外浮,恐怕也會出現魂魄遊蕩在荒野中的現象,如果不緊急治療,往往會枯槁而死,是非常令人痛心的。遇到這樣的證候,一定要辨別清楚,不要都歸為「虛」。生死之間,就像死亡和做夢一樣,人正在睡覺,神魂就會從泥丸宮出來,白天所想的東西,就會在夢中見到,即使白天沒有想什麼,夢中也會見到。但是稍微有了一點警覺,神魂就會回到它的住所,生氣也就得以保存了。

人之將死也,神魂亦從泥丸出營,營而上浮,忽忽乎遠逝,如葉之脫,如煙之散,則一去而無歸矣。故同一神不守舍,不自約束之譫語、鄭聲關於陽熱上薰者,是之謂逼,去其所逼而反本有餘。關於精氣內奪者,是之謂脫,固其所脫,而猶恐不及。是故陽將上脫,則直視譫語而喘滿,陰液內亡,則直視譫語而下利。

之二者,不下亦死,況經妄下,臨證者不可不慎也。陽明鬱熱上薰於腦,腦中燥熱,目系強直,神經瞀亂,則直視而譫語,但見此證而並見喘滿或下利者,何以知其為必死?蓋直視譫語,原為胃中燥實之證,直視譫語而一時並見喘滿,則胃中阻隔,吸入之氣,至中脘而止,不能下達丹田,吸入之氣,與呼出之氣併居,肺不能容,是為喘滿,其為當下,較然無可疑者。然《金匱》有言:「吸而微數,其病在中焦實也。

白話文:

當人即將離世時,神魂也會從頭頂的泥丸宮離開身體,飄浮上升,急速遠離,就像樹葉脫落、煙霧散去一樣,一去而不復返。所以,當神魂離開身體,無法約束自身時,便會出現譫妄言語和精神錯亂的症狀,這都是由於陽氣上逆造成的,稱為「陽逼」。此時,應該去除陽逼的因素,恢復原本的平衡。

若神魂無法約束自身,又由於精氣內耗所致,稱為「陰脫」。此時,應該固守精氣,防止進一步的流失。因此,當陽氣將要上脫時,會出現目不轉睛的譫妄言語和氣喘;當陰液內耗時,會出現目不轉睛的譫妄言語和腹瀉。

這兩種情況,如果不及時治療,都會導致死亡。更何況,如果在這種情況下盲目地瀉下,對病情會更加不利,臨證時務必要謹慎。

當陽明經鬱熱上蒸腦部時,腦中燥熱,目系強直,神經錯亂,就會出現目不轉睛的譫妄言語。如果同時出現氣喘或腹瀉,如何判斷是否必死?因為目不轉睛的譫妄言語,原本是胃中燥實的症狀。如果同時出現氣喘,則說明胃中氣阻,吸入的氣息只能到達中脘(胃脘),無法下達丹田。吸入的氣息與呼出的氣息交雜於肺中,肺部難以容納,因此產生氣喘。這種情況,當下就必須施治,毫無疑問。

然而,《金匱要略》記載:「吸氣微數,其病在中焦實證。」

下之則愈,虛者不治。」又曰:「在上焦者其吸促,在下焦者其吸遠,此皆難治。呼吸動搖振振者,不治。」夫在上焦者其吸促,為肺虛氣弱,在下焦者其吸遠,為腎虛不能納氣,皆因中焦正氣之虛而推廣言之。惟呼吸動搖振振,為氣虛形脫之實證,而為三證所同,然則喘滿之所以必死者,亦當有此虛象。

按暴病之人,胃有宿食,妨其呼吸,一下而其氣即調,至於久病虛羸,呼吸之間,肩背俱動,形氣不能相保,不下固不免於死,然驟然攻下,胃中有宿食方動,而氣已上脫矣,此直視譫語而兼喘滿者,所以為必死之證也。《金匱》云:「下利譫語者,有燥屎也,小承氣湯主之。

白話文:

如果病症向下發展,病情反而會好轉,虛弱的人則無法治療。另外,上焦呼吸急促,下焦呼吸微弱,這兩種情況都難以治療。呼吸急促而起伏不定,是不可治療的病症。上焦呼吸急促,是因為肺氣虛弱;下焦呼吸微弱,是因為腎氣虛弱,無法納氣,都是由於中焦正氣虛弱而造成的。然而,呼吸急促而起伏不定,是氣虛形脫的實際表現,是三種病症共有的徵兆。所以,喘滿症之所以會導致死亡,也必然有這種虛象。

對於急性病患者,胃中有宿食會阻礙呼吸,只要稍微下瀉,氣息就能恢復正常。但對於久病體虛的患者,呼吸時肩背都會跟著搖動,形氣難以維持,如果不瀉下,必然會死亡。然而,如果突然使用攻下之法,胃中有宿食就會跟著動,而氣息卻已經上脫了,這就如同病人胡言亂語又伴隨喘滿,是必死的徵兆。《金匱要略》中說:「下利胡言的患者,是因為有燥屎,可以用小承氣湯治療。」

」蓋非胃中燥實,胃熱不上攻腦部,斷不至神識昏迷而發譫語,雖在下利,其為當下無疑。然何以同一譫語,加之以直視,即為死證,蓋直視在太陽溫病條內,為誤下液虧火逆上盛目系強急之證。今乃未經攻下,陽明燥氣業將內藏津液,薰灼殆盡,並腦中目系俱燥,加以協熱而利,迫水下泄,則腸胃必無餘潤。雖於攻下藥中,加入生地、石斛、麥冬、玉竹潤燥之品,正恐一杯之水,不救車薪。

明知不下必死,其如下之不動何,此直視譫語而兼下利者,所以為必死之證也。

發汗多,若重發汗者,亡其陽。譫語,脈短者死,脈自和者不死。

白話文:

「這並非胃中乾燥積熱,胃火沒有向上攻到腦部,斷然不會導致神智昏迷而說胡話。雖然腹瀉,但這在當下看來毫無疑問。然而,為什麼同樣的胡言亂語,再加上直視,就成了死症?因為直視在太陽溫病條裡,是誤下液虧、火氣逆上、目系強急的證狀。現在並沒有經過瀉下治療,陽明燥氣已經把體內的津液消耗殆盡,連腦部和眼睛都乾燥了,加上協熱而導致腹瀉,迫使水分下泄,那麼腸胃就必然沒有餘潤。即使在瀉下藥方中加入生地、石斛、麥冬、玉竹來潤燥,恐怕也如同杯水車薪,無濟於事。

明知不瀉下就會死亡,為何還要猶豫不決呢?這就是直視、胡言亂語又伴隨腹瀉,所以成為必死之症的原因。

發汗過多,若再重覆發汗就會損耗陽氣。胡言亂語,脈象短促者將死,脈象平緩者則不會死。

太陽篇云:「發汗後重發汗,必恍惚心亂。」又云:「傷寒,脈浮,以火迫劫亡其陽,必驚狂。」所以然者,汗大出而陽氣暴張,心神不能自持,腦部一時昏眩,不甚則恍惚心亂,甚則發為驚狂。恍惚心亂即譫語所由來,驚狂又不止譫語矣。但同是發汗亡陽譫語,何以脈短即死,脈自和者不死?且因發汗而亡陽譫語者,脈何以有短與自和之別,此不可不深究者也。蓋汗與血同源而異致,故亡血者不可發汗,衄家不可發汗,發汗則其血益虛。

脈短者,血虛之明證也。陽浮於外,惟裏陰充足者,陰氣外接,猶得漸歸其根。若陽越於外,陰竭於內,陰陽兩竭,能久存乎?此脈自和者所以不死,脈短者所以不免於死也。

白話文:

《太陽篇》中記載:「發汗後再發汗,必定會神志恍惚,心神不寧。」又說:「傷寒,脈浮,用火迫使邪氣外散,卻耗損了陽氣,必會驚恐狂躁。」

這是因為大量出汗會使陽氣外散,陽氣暴漲,心神無法控制,腦部一時昏眩,輕則神志恍惚、心神不寧,重則發作驚恐狂躁。神志恍惚、心神不寧正是譫語的由來,驚恐狂躁更甚於譫語。

但同樣是因發汗耗損陽氣而導致譫語,為何脈短的人就會死亡,脈象平穩的人卻能活下來?而且因發汗而耗損陽氣導致譫語的人,為何脈象會有短促和平穩的差別?這點值得深入探討。

因為汗液和血液同源卻又有不同的表現,所以失血的人不能發汗,鼻衄的人不能發汗,發汗會使他們的血液更加虛弱。

脈短是血虛的明顯徵兆。陽氣浮於外,只有內裡的陰氣充足,陰氣才能與外界的陽氣相接,慢慢回歸本位。如果陽氣過於外散,內裡的陰氣耗竭,陰陽兩虛,還能存活多久呢?這就是脈象平穩的人能活下來,而脈短的人難逃一死的原因。

傷寒,若吐若下後,不解,不大便五六日,上至十餘日,日晡所發潮熱,不惡寒,獨語如見鬼狀。若劇者,發則不識人,循衣摸床,惕而不安,微喘,直視。脈弦者生,濇者死。微者但發熱。譫語者,大承氣湯主之。若一服利,止後服。

發端但言傷寒,以太陽病惡寒無汗言之也。傷寒將傳陽明,則上濕而下燥,是故寒濕壅成痰涎,胸中痞硬,氣衝咽喉而不得息,則有瓜蒂赤小豆散以吐之。內實者,調胃承氣湯以下之(此條言太陽正病,凡大柴胡、桃核承氣、瀉心、陷胸諸湯皆不在此例)。而太陽病依然不解,不大便五六日,上至十餘日,則業經二候。

白話文:

傷寒病人,如果吐瀉後病情仍然沒有好轉,而且便秘五到六天,最長甚至十多天,每天傍晚時分發燒,不畏寒,還會自言自語,像是看見鬼一樣。如果病情嚴重,發燒時會神志不清,摸著衣服,摸著床,不安穩,呼吸微微急促,直直地看著前方。脈搏弦緊的病人可以活,脈搏微弱的病人會死。病情輕微的患者只有發燒。如果病人胡言亂語,就用大承氣湯治療。只要服用一劑藥物見效,之後就停止服用。

一開始只提到傷寒,指的是太陽病的症狀,就是發燒怕冷,但是不出汗。傷寒將要傳到陽明經,就會出現上半身濕潤,下半身乾燥的狀況,所以寒濕之氣積聚成痰,胸部感到沉悶,氣上衝咽喉,喘不過氣,可以用瓜蒂[赤小豆散]來吐痰。如果內部積滯嚴重,就用調胃承氣湯來通便。(這段文字描述的是太陽病的症狀,所以大柴胡湯、桃核承氣湯、瀉心湯、陷胸湯等其他方劑都不適用於此。)但是太陽病仍然沒有好轉,便秘五到六天,最長甚至十多天,就已經過了兩個階段了。

日晡所發潮熱,不惡寒,病狀已轉陽明。加以獨語如見鬼狀,其為譫語無疑,俗所稱「熱病似祟」也。但病有微甚,輕則譫語,劇則發狂,即不見狂,而熱邪暴張,充塞腦部,蒙蔽清竅,一發即不識人。心氣恍惚,則循衣摸床,惕而不安。陽熱上逼於肺,則為微喘,上逼於腦則為直視。

但直視有二,一為枯燥之直視,譬之卉木枝條,榮茂則柔,一經枯槁則挺而不屈。一為暴壓之直視,譬之草上青蟲,任其遊行,則曲折蜿蜒,執其一端則一端不能屈矣。目系為腦部神經之一,脈之所屬,固當按脈以決死生。弦與緊相類,以有所逼迫而營氣外出之象,如「衄家發汗,脈緊急,直視不能瞤」,可證也。陽氣暴菀於上,脈中血液隨陽而上菀,則內臟陰液尚存。

白話文:

下午開始發熱,不覺得冷,病情已經轉為陽明症。患者還出現獨自說話,像是看到鬼一樣的狀況,這無疑是譫語,俗稱「熱病似祟」。但病情輕重不同,輕則譫語,嚴重則發狂。就算沒有發狂,熱邪暴漲,充塞腦部,蒙蔽神志,一旦發作就會不認識人。心神恍惚,就摸著衣服,摸著床,坐立不安。陽熱上逼肺部,就會出現輕微喘息,上逼腦部就會直視。

直視分為兩種,一種是乾燥的直視,就像植物枝條,生機旺盛時柔軟,一旦枯萎就挺立不屈。另一種是暴壓的直視,就像草上的青蟲,任其爬行就彎彎曲曲,抓住一端另一端就無法彎曲了。眼睛屬於腦部神經的一部分,脈絡所繫,所以應該按脈診斷生死。弦脈和緊脈類似,表示受到逼迫,營氣外出的徵象,就像「鼻出血的人發汗,脈象緊促,直視無法眨眼睛」,可以佐證。陽氣暴漲於上,脈中血液隨著陽氣往上湧,說明內臟陰液還存在。

一經去其胃實,便當引陽氣下行,血之菀於上者,亦且隨之而降,故脈弦者生,潤澤為滑,枯燥為濇,濇為裏虛。本篇「譫語潮熱,脈滑而疾,服小承氣湯。明日不大便,脈反微濇,為難治」,可證也。內藏陰液已竭,則暴出之熱邪,循陽絡上迫於腦者,為厥陽獨行,而目系之不轉為槁燥,此時雖欲下之,譬之枯港行舟,風帆雖利,其如不動何哉!故脈濇者死。

設不大便十餘日,但見潮熱譫語,而無「不識人,循衣摸床」諸危證,則內實顯然,陰液無損,直可決為大承氣湯一下即愈之證,不必更盡三劑,此非慎於藥,良由病輕故耳。

陽明病,其人多汗,以津液外出,胃中燥,大便必鞕,鞕則譫語,小承氣湯主之。若一服譫語止者,更莫復服。

白話文:

在清除胃部積滯後,應導引體內陽氣向下流動,血氣若在上部積聚,也會隨之下降。因此,脈象緊繃的患者會有生機,潤滑的脈象表示血脈順暢,乾燥的脈象則暗示體內有虛弱之處。這篇文獻提到「神志混亂,伴有潮熱,脈象滑且快速,服用小承氣湯。第二天仍沒有排便,但脈象變得微弱和乾燥,這表明病情難以治療」,這可以作為佐證。當內臟的陰液耗盡時,突然出現的熱邪沿著陽脈上升至腦部,表現為肝陽過盛,眼睛周圍的神經線變得乾燥僵硬,此時即使想進行治療,就像在乾涸的港口航行,風帆再利,又如何能讓船動起來呢!因此,脈象乾燥的患者預示著死亡。

如果超過十天沒有排便,但只見到神志混亂和潮熱的情況,而沒有「不認人,掙扎衣物或摸索牀鋪」等危急症狀,那麼這顯示體內積聚著明顯的實邪,陰液並未受損,可以直接確定為使用大承氣湯一次即可痊癒的情況,不必再服用三次。這並不是因為對藥物的謹慎使用,而是因為病情較輕所致。

「陽明病」是指胃腸功能失調,導致大量出汗,使得體內水分流失,胃部乾燥,大便因而硬化,硬化後會引發神志混亂,使用小承氣湯來治療。如果一劑藥物後神志混亂得到緩解,就不必再繼續服用。

陽明為病,法當多汗,為其熱盛也。水氣外泄,則胃液內燥,不能由小腸滲入大腸,而大便因硬。燥氣上蒸,則腦中清竅蒙翳,發為譫語。此證不因吐而起,內臟精氣未傷,故攻下較易,更不需大承氣湯,即改用小承氣。一服而譫語止,即不妨棄其餘藥,蓋以視前證為尤輕故也。張隱庵概以誡慎目之,愚哉!

陽明病,譫語,發潮熱,脈滑而疾者,小承氣湯主之。因與承湯一升,腹中轉矢氣者,更服一升。若不轉矢氣,勿更與之。明日不大便,脈反微濇者,裏虛也,為難治,不可更與承氣湯。

內臟有所停蓄,則其脈滑,是故上膈有濕痰者滑,婦人妊娠者滑,腸胃宿食不去者滑。《金匱.宿食篇》云:「下利,脈滑者,當有所去,大承氣湯主之。」即此例以推之,則脈滑之可攻,決然無可疑者。然則陽明病譫語發潮熱脈滑疾者,何以但言小承氣湯主之?蓋譫語為大便心硬之證,大便之硬為小承氣湯之證,然猶必稍稍予之,以驗轉矢氣與否。若轉矢氣續進一升,大便即當自下。

白話文:

陽明病,出現胡言亂語、潮熱,脈象滑動且快速者,應使用小承氣湯治療。服用小承氣湯一升後,腹中排氣者,再服用一升。若不排氣,則不可再服。次日若仍未排便,脈象變弱且緩者,表示身體虛弱,難以治療,不可再服承氣湯。

內臟有停滯積聚,脈象會變得滑動。因此,上焦有濕痰者脈象滑,婦女懷孕者脈象滑,腸胃中宿食未去者脈象也滑。《金匱要略.宿食篇》記載:「下痢,脈象滑動者,應當有所清除,使用大承氣湯治療。」以此類推,脈象滑動者可以攻下,必定無疑。那麼,陽明病出現胡言亂語、潮熱、脈象滑動而快速者,為何只說使用小承氣湯治療呢?因為胡言亂語是大便乾燥的症狀,大便乾燥是小承氣湯的適應症。但還需要少量服用,以觀察是否排氣。若排氣,則再服用一升,大便即可自行排出。

若不轉矢氣而脈反微濇,則腸內津液本虛,此即上「脈濇則死」之證,雖欲攻之而不為動也。愚按大便欲行,則脈當跳動,上出魚際,斷無大便欲行而脈反見濇之理。脈反微濇者,腸內絕無餘潤,燥矢結如羊矢馬糞者,一如頑石之不轉。曰「不可更與承氣湯者」,言無濟也。

治之者用皂礬半斤,開水泡,傾入淨桶,乘熱坐於其上,其氣由肛門薰入,腸內燥矢,必化水而下。嘗見鄉人忌臨家肥田之糞,投皂礬於糞池,一夕悉化為水。苟能依法用之,或能於不治之證,救活一二,蓋亦莫大功德也。

陽明病,譫語,有潮熱,反不能食者,胃中必有燥屎五六枚也,宜大承氣湯。若能食者,但硬耳。(此條訂正)

白話文:

如果病人不排氣,脈搏反而微弱,代表腸道內津液本就虛弱,這是屬於「脈搏微弱就會死亡」的徵兆,即使用藥治療也無效。我認為,當想要排便時,脈搏應該跳動,並向上延伸至魚際穴,不可能想要排便時脈搏反而微弱。脈搏微弱表示腸道內完全沒有水分,乾硬的糞便像羊糞馬糞一樣,如同頑石般無法排出。所以說「不能再用承氣湯」是因為它沒有用。

治療的方法是使用半斤皂礬,用開水浸泡,倒入乾淨的桶子裡,趁熱坐在上面,皂礬的氣味會由肛門薰入,使腸道內的乾硬糞便化為水排出。我曾經見過鄉下人忌諱把糞肥施於自家田地,於是將皂礬投入糞池,一夜之間糞便就全部化為水。如果能依照這個方法使用,或許能在無藥可救的情況下救活一兩個病人,這也是非常大的功德。

陽明病,病人神志不清,有發熱潮紅,卻無法進食,表示胃中必定有五、六枚乾硬的糞便,應該使用大承氣湯。如果病人能進食,只是食物難以下嚥,應該不是這個情況。(這部分需要修正)

陽明病而見譫語潮熱,其大便必硬,斷未有腑氣不通而能食之理,然則仲師何以言「反不能食」。曰:「此仲師失辭,不可為訓者也。」原其意旨,不過謂潮熱之時,胃中宿食,或乘未經燥實而下行,則腸胃虛,當不至惡聞食臭,今反見食而飽懣,或稍稍納穀而脹痛,則胃中宿食,必因津液外泄,化為臭穢堅實之燥屎,欲下入小腸而不得,自非用大承氣湯以攻之,病必不除。若稍稍進糜粥,亦無所苦,此即謂之能食。

雖潮熱譫語,不過腸中便硬,胃氣固無損也。此蓋為小承氣湯的證,故予謂「宜大承氣湯」五字,當在「五六枚也」下,今在「但硬耳」下,實為傳寫之誤。張隱庵乃於有燥屎者,反謂「不可下,能食」,而但有便硬之證者,反謂宜大承氣湯,顛倒謬誤,貽害不淺,特訂正之(玩但字、耳字,語氣極輕。必字、也字語氣極為鄭重。

白話文:

陽明病出現胡言亂語和發熱的症狀,大便一定很硬。沒有腑氣不通暢,還能進食的道理。那麼,仲景為何說「反而不能進食」?回答:「這是仲景失言,不能作為教訓。」探究他的原意,不過是說發熱的時候,胃裡有未消化的食物,或者乘著胃液還沒乾涸而向下運行,這樣腸胃就會虛弱,不至於厭惡聞到食物的氣味。現在反而見到食物就感到飽脹,或者稍微進食就脹痛,那麼胃裡的未消化食物,必定因為津液外洩,變成有臭味的堅硬乾燥的大便,想要進入小腸卻不行,如果不是用大承氣湯來攻下,病肯定不會消除。如果稍微吃些稀粥,也不會有什麼不適,這就是所謂的「能食」。

即使發熱、胡言亂語,不過是腸道便祕,胃氣並未受損。這應該是小承氣湯的證狀,所以主張「宜大承氣湯」這五個字,應該是緊接在「五六枚也」後面。現在放在「但硬耳」後面,實際上是抄寫錯誤。張隱庵反對對於有乾燥大便的人,主張「不可攻下,能食」,而對於只有便祕症狀的人,主張用大承氣湯,這真是顛倒謬誤,貽害不淺,特此糾正。(細看「但」字、「耳」字,語氣極其輕微。「必」字、「也」字的語氣極為鄭重。)

宜大承氣湯究竟當屬何證,通人皆當辨之,獨怪陳修園每作張氏應聲蟲,並謂不敢妄言錯簡,愚哉)。

陽明病,下血譫語者,此為熱入血室。但頭汗出者,刺期門,隨其實而泄之,濈然汗出則愈。

厥陰少陽與陽明合病,病發於厥陰之燥,肝液不能養胆,致胆火消水與食,留為胃病,予於《金匱》消渴見之。十棗湯明之燥,傷及厥陰,胆火內動,迫血妄行,累及肝經,予於厥陰便膿血及本條譫語下血見之。蓋肝胆與胃同居中部,故肝胆餘液,為胃中消水穀之助。陽明邪熱上逼,則肝陰虛而胆火盛。

胆火盛,則挾胃中燥熱上迫於腦部,因而譫語。血室即胞中血海,血得溫則行,遇寒則凝。肝陰虛而胆火盛,胆胃陽熱竄入血室,逼血橫行,因而下血。但頭汗出者,胆胃之熱,獨行腦部故也。

白話文:

宜大承氣湯究竟適用於哪種證候,通曉醫理的人都應該辨別清楚。只有陳修園令人奇怪,每每把這湯藥當作張氏應聲蟲,並且說自己不敢妄言錯簡,真是愚蠢啊!

陽明病,下血且說胡話的人,這是熱氣進入血室的緣故。只要頭部出汗的人,刺期門穴,隨著實際情況而瀉血,汗水淋漓而出就痊癒了。

厥陰、少陽與陽明合病,病症起源於厥陰的燥熱,肝液不能滋養膽,導致膽火消解水分和食物,停留在胃中形成胃病。我從《金匱要略》中的消渴症看到。十棗湯可以證明燥熱,傷及厥陰,膽火內動,迫使血液妄行,累及肝經,我從厥陰便膿血以及本文中說胡話下血的症狀中看到。因為肝膽與胃同處人體中部,所以肝膽的餘液,可以幫助胃消解水穀。陽明的邪熱上逼,就會導致肝陰虛而膽火旺盛。

膽火旺盛,就會挾帶著胃中的燥熱上迫於腦部,因而說胡話。血室就是胞宮中的血海,血液遇溫則流動,遇寒則凝結。肝陰虛而膽火旺盛,膽胃的陽熱竄入血室,逼迫血液橫行,因而下血。只有頭部出汗的人,是膽胃之熱,獨自上行於腦部的緣故。

期門為肝穴,在乳旁一寸,刺期門,實所以瀉胆火,但令胆火微泄,殺其橫出之勢,其氣乃還歸中部,與胃中津液併居,於是胃中津液外泄,濈然汗出,還見陽明本象,而下血譫語止矣。

汗出譫語者,以有燥糞在胃中,此為風也。須下之,下之則愈,宜大承氣湯。過經乃可下之,下之若早,語言必亂,以表虛裏實故也。(此條訂正)

陽明為病,法當多汗,津液泄而胃中燥,胃中宿食,薰灼而成堅癖不化之糞。穢濁亢熱,上淩腦部,腦氣昏暈,遂發譫語,此證當用大承氣湯,無可疑者。惟「此為風也」及「過經乃可下之」數語,正需研究。夫汗出譫語宜大承氣湯者,為陽明習見之證。何以知其為風,何謂過經乃可下,且所過為何經,其言固大可疑也。

白話文:

期門是肝經的穴位,位於乳頭旁一寸處,針刺期門穴,可以消減膽火,但只使膽火微量洩出,剝奪它橫溢的勢力,這樣氣息便會回歸中焦,與胃中的津液共處。於是胃中的津液開始外洩,汗液開始流出,又見到陽明經的本來面貌,下血後語謬現象即停止。

出汗語謬的原因,是因為胃中有乾燥的糞便,這是風邪的表現。必須要排出,若能順利排出,病情就會好轉,適合使用大承氣湯。如果過了正常時間才進行排便,過早排便會導致語言混亂,這是因為表虛裡實的緣故。(此條已更正)

陽明經出現病徵,按照常理應當有多汗的情況,津液流失後胃內變得乾燥,胃內積存的食物被炙燒形成堅硬不易消化的糞便。這些糞便充滿穢氣和亢熱,上沖腦部,使得腦氣混沌,於是產生語謬現象。這個症狀應該使用大承氣湯,沒有懷疑的餘地。但是「這是風邪的表現」以及「過了正常時間纔可進行排便」這幾個字,需要進一步研究。出汗語謬適合使用大承氣湯,這是一種常見的陽明經病徵。為什麼會認為這是風邪,什麼時候纔是正常的時間可以排便,而且所指的正常時間是哪個時辰,這些說法確實存在很大的疑問。

蓋此為太陽中風傳入陽明之證,中風本發熱有汗,其表自疏,汗液外泄,不待一候之期,胃中即能化燥。過經為太陽證罷,不惡風之謂也。惟下接「下之太早,語言必亂,以表虛裏實故也」三句,至為難解。

汗出原屬表虛,胃燥本為裏實,若謂表虛裏實為不當早下,豈一候已過,而作再經,即不為表虛裏實乎!何謂過經乃可下乎?且未下已發譫語,又何謂下之太早語言必亂乎?蓋仲師所謂表虛,特以太陽風邪未解言之。風主疏泄,故汗常出而表之為虛,若風邪外解,即表汗當止,但存裏實,肌腠之間,即不為風邪留戀,乃不至隨下後虛氣上攻,神經卒然瞀亂,故前此之譫語,出於胃中燥熱。後此語言之亂,由於風邪未解,並下後燥氣而上攻。

白話文:

這其實是太陽中風傳入陽明經的症狀。中風初期發熱出汗,表症已解,汗液外泄,不用等到一個時辰,胃中就會變得乾燥。過了太陽經的階段,就不怕風寒了。不過接下來「下之太早,語言必亂,以表虛裏實故也」這三句話就很难理解。

汗出本来就屬於表虛,胃燥本來就是裏實,如果說表虛裏實不應該太早下瀉,那是不是過了時間,再經過一陣子,就不算表虛裏實了呢?為什麼過了時間就可以下瀉呢?而且還沒下瀉就已經神志不清,怎麼能說下瀉得太早導致語言不清呢?其實仲景所謂的表虛,是指太陽風邪还没有完全消失。風主疏泄,所以汗液常出,表症就虛弱,如果風邪外解,表汗就应该停止,只剩下裏實,肌膚腠理就不会被風邪留恋,自然不會在瀉下後虛氣上攻,導致神志突然昏亂。所以之前的胡言亂語,是胃中燥熱造成的,之後語言不清,是由于風邪未解,再加上瀉下後燥氣上攻造成的。

譫語者不死,語言之亂為腦受衝激,或不免於死,微甚之間,判若天淵,早下之為禁例,實由於此。此即表解乃可攻裏之義也。愚按「下之則愈」二句,當與須下之直接,不當隸於節末,特訂正之。

傷寒,四五日,脈沉而喘滿,沉為在裏,而反發其汗,津夜越出,大便為難,表虛裏實,久則譫語。

傷寒四五日,猶在太陽七日期內,脈當浮緊而反見脈沉喘滿,此為何氣變證,治傷寒者,不可不知也。人當飲食於胃,其氣散佈為衛,故水氣在皮毛。食入於胃,其精內蘊為營,故穀氣在脈。穀氣勝,則營氣抗拒外邪,而脈見浮緊。穀氣弱,而水氣勝,則營虛不能外達,水濕內陷則喘,其責在肺。

白話文:

胡言亂語的人不一定會死,但如果語言混亂,就表示腦部受到衝擊,可能會有生命危險。輕微的症狀和嚴重的症狀差異巨大,因此早期禁止發病,實屬必要。這也說明了表面症狀可治療內在病症的道理。我認為「下之則愈」這兩句話應該直接與「須下之」相連,不應該放在段落末尾,特此修正。

傷寒病發四五天,還處於太陽病七天之內,脈象應該浮緊,但卻出現沉而喘滿的現象,這是氣候變化的徵兆,治療傷寒的人不可不知。人體通過胃消化食物,其氣散佈於體表形成衛氣,因此水氣存在於皮膚毛髮之中。食物進入胃中,其精華內蘊形成營氣,因此穀氣存在於脈絡之中。穀氣強盛,則營氣抵禦外邪,脈象呈現浮緊。穀氣虛弱,而水氣強盛,則營氣虛弱無法到達體表,水濕內陷就會導致喘不過氣,這是肺部的問題。

穀氣不行則滿,其責在脾,病不在皮毛肌腠,脈乃轉浮而沉。《金匱》水氣病其脈多沉者,脈中穀氣少也。傷寒本不能食,胃中生血之原,一時不續,則血熱漸減,不能充溢孫絡,因而脈沉。沉為在裏者,即《金匱》所言沉為絡脈虛也。胃中穀氣本虛,靜而養之,猶恐不濟,而反援「太陽陽明合病喘而胸滿」之例,用麻黃以發其汗,劫胃中津液外出,以致津液不能由小腸下滲大腸而大便為難。表虛裏實,則陰液不足,不能制陽明燥氣,於是濁熱上衝腦部,心神恍惚,發為譫語。

愚按,此證宜厚朴、杏仁以定喘,小承氣湯以祛滿,使胃中微和而穀氣自行,喘滿既定,即脈之沉者亦起矣。

白話文:

當體內穀氣運行不暢,就會積聚在身體內,這歸咎於脾臟的功能失調,疾病並非表現在皮膚、毛髮、肌肉和腠理,而是脈象會由浮轉沉。根據《金匱要略》記載,水氣病患者的脈象多沉,說明脈中穀氣不足。傷寒病患者由於無法進食,胃中生成血液的根本來源無法持續補充,導致血液熱度逐漸下降,無法充盈到細小的血管,因此脈象沉。脈象沉代表病在內,正如《金匱要略》所言,沉代表絡脈虛弱。胃中穀氣本就虛弱,應該靜養以待恢復,卻反而效仿「太陽陽明合病喘而胸滿」的治療方法,用麻黃發汗,使胃中津液外泄,導致津液無法由小腸滲入大腸,進而出現大便困難。表虛裡實,陰液不足,無法抑制陽明燥氣,導致濁熱上衝腦部,出現神志恍惚,胡言亂語的症状。

我認為,此症應當使用厚朴、杏仁來平息喘咳,用小承氣湯來去除積聚,使胃氣稍微調和,穀氣就能自行運行,喘滿消除後,沉脈也能恢復正常。

陽明病,腹滿,身重難以轉側,口不仁,面垢,遺尿,發汗則譫語,下之則頞頭上生汗,手足厥冷,若自汗出者,白虎湯主之。(此條訂正)

白虎湯方

知母(六兩)石膏(一觔)甘草(二兩)粳米(六合)

上四味,以水一斗,煮米熟,湯成去滓,溫服一升,日三服。

此條為陽明經證,發端「三陽合病」四字,當在後文「脈浮而緊」條,傳寫之倒誤也。夫脈浮緊屬太陽,咽燥口苦屬少陽,不惡寒反惡熱屬陽明。此三者,皆三陽篇提綱,固當為三陽合病,本條則無之,可知歷來注釋家,望文生訓,皆瞽說也。夫陽明之中氣為太陰,太陽將傳陽明,必上濕而下燥,故有脈遲汗出不惡寒者,亦必有身重短氣腹滿而喘諸證。為其太陽表汗未盡,內併太陰之濕而未易化燥也。

白話文:

陽明經病,症狀如下:

腹脹滿,身體沉重難以翻身,嘴巴沒有知覺,面色灰暗,尿失禁,發汗後出現胡言亂語,下瀉後頭部發汗,手腳冰冷。如果出現自發性出汗,可以使用白虎湯。(此條訂正)

白虎湯藥方:

知母(六兩)、石膏(一斤)、甘草(二兩)、粳米(六合)

以上四味藥材,加水一斗煮到米熟,濾去殘渣,趁溫熱時服用一升,每日服用三次。

此條為陽明經證,發端「三陽合病」四字,應在後文「脈浮而緊」條,這是傳抄時的錯誤。脈浮緊屬於太陽經證,咽喉乾燥口苦屬於少陽經證,不畏寒而畏熱屬於陽明經證。這三者都是「三陽」篇的綱領,本應為「三陽合病」,但此條沒有,可見歷代注釋家不求甚解,都是錯誤的解釋。陽明經的中氣為太陰經,太陽經將要傳入陽明經,必定導致上部濕熱而下部乾燥,因此會有脈搏遲緩、出汗而不畏寒的現象,也必定會有身體沉重、氣短、腹脹、喘息等證狀。這是因為太陽經表面的汗液尚未排盡,內部又併合太陰經的濕氣而難以化解所致。

濕熱內蘊,上冒咽喉而出,則口中糜碎,舌苔乾膩而厚,至不能辨五味。下逼於腎膀,則小溲不禁。此時若發其汗,則胃中燥熱上攻腦部,必至心神恍惚,發為譫語。若用硝、黃以下之,則浮熱上冒陽明經脈入腦之處,而頞上生汗,頞上者,闕上也(兩眉間為闕,為愁苦者見顰蹙之處,孟子所謂蹙頞,即兩眉間也)。陽明胃中燥實,則闕上痛,故誤下後,浮熱上冒,則闕上生汗。

脾主四肢,胃亦主四肢,誤下後脾胃陽虛,故手足逆冷,故欲救譫語之逆,宜小承氣。欲救四肢逆冷,宜四逆、理中。蓋此證不當急治,必待自汗出,然後可用白虎湯泄肌理之濕熱,俾從汗解,此亦有潮熱乃可攻裏之例也。愚按面垢下「譫語」字亦為衍文,若本有譫語,下文「發汗則譫語」,當作何解乎。

白話文:

當濕熱之氣蘊積在體內,上衝咽喉而發出,就會導致口中潰爛,舌苔又乾又膩又厚,以至於分辨不出五味。濕熱下迫腎膀胱,就會導致小便失禁。這個時候如果發汗,胃中的燥熱之氣就會上攻腦部,必定會導致心神恍惚,胡言亂語。如果用硝石、黃連等藥物瀉下,就會讓浮熱上衝到陽明經脈進入腦部,導致額頭上冒汗。額頭上指的就是眉心(兩眉間稱作「闕」,憂愁的人會有皺眉蹙額的表情,孟子所說的「蹙頞」就是指兩眉間)。陽明胃中燥熱實結,則會導致眉心疼痛,因此在誤用瀉下藥之後,浮熱上衝,就會導致眉心冒汗。

脾主四肢,胃也主四肢,誤用瀉下藥之後,脾胃陽氣虛弱,所以手足會逆冷。因此想要解除胡言亂語的症狀,應該使用小承氣湯。想要解除四肢逆冷的症狀,應該使用四逆湯、理中湯。這個證狀不宜急於治療,一定要等到自汗出來,然後才能使用白虎湯來宣泄肌肉組織中的濕熱,讓濕熱通過汗液排出。這也是有潮熱症狀才能攻裡證的例子。我認為「面垢」之下「譫語」兩字也是衍文,因為如果原本就有胡言亂語的症狀,那下文所說的「發汗則譫語」要如何解釋呢?

陽明病,太陽證罷,但發潮熱,手足漐漐汗出,大便難而譫語者,下之則愈,宜大承氣湯(此條訂正)。

此節全係正陽陽明內實之證,發端言「二陽併病」,此必非仲師原文,淺人因三陽合病而妄加之也。夫既曰太陽證罷,無頭痛惡寒惡風諸證可知,安得更謂之併病,但發潮熱,手足汗出,則胃中津必少,少則不能下潤大腸而大便難。胃中燥熱,上衝心神所寄之腦部,一時昏暗而心神為之恍惚,遂發譫語。

譬之胆怯者,夜行見寢石以為伏虎,見植木以為立人,安在所見之非妄,又如敗軍之將,草木皆兵,聞風聲鶴唳,則惕息而伏,此無他,皆因暴受激觸,腦中震動,心神失所依據故也。陽明病之譫語,何以異此,要惟大承氣湯以下之,一泄腸胃之燥熱,而諸恙可愈。然則此證為正陽陽明,而非二陽併病,較然無可疑者,張隱庵明知併病之非,猶言太陽病氣併入陽明,則盡信書之過也。

白話文:

陽明病,太陽病症已經退去,但仍然出現潮熱、手腳不停地出汗,大便困難且神志不清,用瀉藥治療就能痊癒,應該服用大承氣湯。這段話描述的是正陽陽明內實的症狀,開頭說「二陽併病」,這肯定不是仲師原本的說法,是後人因為三陽合病而胡亂添加的。既然說太陽證已經退去,就沒有頭痛、怕冷、怕風這些症狀,怎麼還能說是併病呢?只是出現潮熱和手腳出汗,說明胃裡的津液不足,津液不足就不能潤滑大腸,所以大便困難。胃裡燥熱上衝到心神寄居的腦部,一時昏暗,心神就變得恍惚,於是出現神志不清。

就像膽小的人,晚上走路看到石頭就以為是老虎,看到樹木就以為是人,他所看到的都不是真實的,又比如失敗的將軍,看到草木就以為是敵人,聽到風聲鶴唳就驚恐不安,這是因為他們受到突然的驚嚇,腦子震動,心神沒有依靠的結果。陽明病的神志不清也是如此,關鍵是要用大承氣湯瀉掉腸胃的燥熱,病症就能痊癒。所以,這個症狀是正陽陽明,而不是二陽併病,這點毫無疑問。張隱庵明明知道併病不對,卻還說太陽病氣併入陽明,這就是過於相信書本的弊端。

三陽合病,脈浮而緊,咽燥口苦,腹滿而喘,發熱汗出,不惡寒,反惡熱,身重。若發汗,則燥,心憒憒,反譫語。若加溫針,必怵惕煩燥,不得眠。若下之,則胃中空虛,客氣動膈,心中懊憹,舌上胎者,梔子豉湯主之。(此條訂正)

此節為三陽合病,前條已訂正之,此云陽明病者誤也。夫太陽傷寒提綱曰脈浮緊,此當用麻黃湯以汗者也。少陽提綱曰口苦咽乾目眩,設兼見「脅下硬滿,乾嘔,不能食,往來寒熱」諸證,此猶當用小柴胡湯以汗之者也(說詳太陽篇)。陽明提綱為不惡寒反惡熱,陽明從中氣化,故胃中未經化燥,有身重喘滿之太陰證。

白話文:

三陽合病,脈象浮緊,咽喉乾燥、口苦,肚子脹滿又喘不過氣,發熱且出汗,不畏寒反而怕熱,身體沉重。如果用發汗的方法治療,會導致身體更加乾燥,心神恍惚,甚至出現神志不清。如果用溫針灸法,病人會出現驚恐不安、煩躁不安、失眠的症狀。如果用瀉下法,會導致胃部空虛,寒氣上逆,胸口鬱悶,舌苔發白。這種情況,可以用梔子豉湯來治療。

這段文字描述的是三陽合病,之前的條文已經訂正了,這裡說的是陽明病是錯誤的。太陽傷寒的典型症狀是脈象浮緊,應該用麻黃湯發汗治療。少陽病的典型症狀是口苦咽乾、眼花,如果同時出現脅肋下硬滿、乾嘔、不能吃東西、寒熱交替等症狀,應該用小柴胡湯發汗治療。陽明病的典型症狀是不畏寒反而怕熱,因為陽明經氣化於中焦,所以胃部尚未消化,呈現出太陰證的表現,例如身體沉重、喘滿等。

若見潮熱手足汗出,則胃中已經化燥,此當用三承氣以下之者也。惟溫針則三陽並忌之。陽明一證,但熱不寒,醫雖至愚,斷不至誤用溫針,故仲師於陽明篇中,未垂明誡。若太陽篇太陽傷寒加溫針必驚。少陽篇吐下發汗溫針譫語,則固言之詳矣。若此證既為三陽合病,無論驟加溫針,火邪內攻血脈,迫陽氣外張,有怵惕煩燥不眠之變。

即以脈之浮緊而發汗,而胃液既從外泄,胆火因熾,於是手足不得寧靜,坐臥不知所安。胆胃之熱,上蒙心神所寄之腦部,亦且恍惚而時發譫語,即以不惡寒但惡熱而下之,胃中津液下泄,胃底胆汁既虛,少陽浮火,亦必衝動膈上,而心中為之懊憹,似慍似怒,似憎似悔。所以然者,藥宜於太陽者,或轉為陽明少陽所忌。

白話文:

如果患者出現潮熱、手足出汗的症状,就代表胃中已經化燥,此时应该使用三承气汤之类的泻下药。但是溫针療法则不适合三阳经的病症。阳明经的病症,只有热不寒,即使最愚蠢的医生也不会误用溫针,所以仲景在《伤寒论》阳明篇中,并没有明确地警告。但是,如果患者是太陽經的傷寒加溫针,就會驚厥;少阳经的吐下发汗溫针,也会出现谵语,这些都是非常明显的警示。

如果患者出现的是三陽合病,无论如何都不能轻易使用溫针,因为火邪会内攻血脉,迫使阳气外散,导致患者出现心悸、烦躁、失眠等症状。

患者脉象浮紧,并伴有汗出,说明胃液已经从外泄,胆火旺盛,因此手足不得安宁,坐卧不安。胆胃的热气上蒙心神所寄的脑部,也会导致患者神志恍惚,不时出现谵语。如果患者不恶寒但恶热,又服用泻下药,胃中的津液就会流失,胃底的胆汁也会虚弱,少阳经的浮火就会冲动膈上,导致患者心烦意乱,像生气、懊恼、憎恨、悔恨交织。

这是因为适合太阳经的药物,可能会变成阳明经和少阳经所忌讳的药物。

藥宜於陽明者,或不免為少陽所忌故也。要之此證為濕熱內蘊,試觀土潤溽者,則地生苔蘚,故驗其舌生黃膩之苔,即為濕熱之明證,但須梔豉湯輕劑,以清裏疏表,而濕熱已解。蓋此證全屬氣分,雖曰三陽合病,究非實熱可比(葛仙翁《肘後方》:「淡豆鼓治傷寒,主能發汗」,雖不盡然,然必非吐劑。)。

太陽篇云:「發汗吐下後,虛煩不得眠。劇者必反覆顛倒,心中懊憹,梔子豉湯主之。」救逆之法,與此條正相類也。

若渴欲飲水,口乾舌燥者,白虎加人參湯主之。

白虎加人參湯方

白話文:

對於適合陽明的藥物,可能會因少陽的特性而有所限制。總的來說,這個症狀是由於體內積聚了濕熱。觀察到土壤潮濕時會長出青苔,因此舌頭上出現黃膩的苔蘚,這正是濕熱的明顯徵兆。然而,治療時應使用如梔子豉湯這樣的輕度藥物,來清裡疏表,以清除濕熱。這表明此病症完全屬於氣分,雖然有人認為是三陽合病,實際上並非真正的實熱(葛仙翁在《肘後方》中提到淡豆豉可以治療傷寒,導致出汗,這不一定正確,且不會使用吐劑)。

太陽篇中提到,發汗、吐瀉後產生的虛熱難眠,病情嚴重時會令人坐立不安,心中煩躁,此時應使用梔子豉湯進行治療。這與防止病情惡化的方法有著相似之處。

如果患者感到口渴,想要喝水,舌頭乾燥,則應使用白虎加人參湯進行治療。

白虎加人參湯配方

知母(六兩)石膏(一觔)甘草(二兩)粳米(六合)人參(二兩)

上五味,以水一斗,煮米熟湯成,去滓,溫服一升,日三服。

若脈浮,發熱,渴欲飲水,小便不利者,豬苓湯主之。

豬苓湯方

豬苓、茯苓、澤瀉、滑石、阿膠(各一兩)

上五味,以水四升,先煮四味,取二升,去滓,內阿膠烊消,溫服七合,日三服。

白話文:

知母六兩,石膏一斤,甘草二兩,粳米六合,人參二兩,以上五味,用水一斗,煮米熟成湯,濾去渣,溫溫地喝一升,一天喝三次。如果脈象浮,發燒,口渴想喝水,小便不利的,可以用豬苓湯治療。豬苓湯的藥方是:豬苓、茯苓、澤瀉、滑石、阿膠各一兩,以上五味,用水四升,先煮前四味,取二升,濾去渣,加入阿膠烊化後,溫溫地喝七合,一天喝三次。

此承上節汗下溫針而為救逆之方治也。上節為濕熱內蘊,浮陽外越之證,若陽不外越而津液內傷,則有渴飲口乾舌燥之變。若浮熱在表,水濕內蘊,則有渴欲飲水小便不利之變。此二證並較前證為輕。津液內傷,則以清胃熱生津液主治,故宜白虎加人參湯,用人參者,為燥氣留於氣分也。

熱浮於外,水鬱於裏,則以導水邪清血熱主治,故宜豬苓湯,用阿膠者,為濕熱留於營分也。

陽明病,汗出多而渴者,不可與豬苓湯,以汗多胃中燥,豬苓湯復利其小便故也。

陽明為病,法本多汗,汗多而渴,胃中津液已傷,此本白虎加人參湯證,一以清其胃熱,一以養其津液,其病當已,不似小便不利者,可與豬苓湯也。若汗多胃燥之證,更與豬苓湯利其小便,輕則大便必硬,重則胃中燥實,發為譫語,此不可以不慎也。

白話文:

這是承接上節關於汗出、發熱、溫針治療逆證的方法。上節所述是濕熱內蘊,浮陽外越的症狀,如果陽氣不外越而體內津液受傷,就會出現口渴、口乾、舌燥的變化。如果浮熱在體表,水濕內蘊,就會出現口渴、想喝水、小便不利等變化。這兩種症狀都比前一種輕微。

津液內傷,主要治療方法是清胃熱、生津液,因此適合使用白虎加人參湯,其中使用人參,是因為燥氣滯留在氣分中。

熱浮於外,水鬱於裡,主要治療方法是導水邪、清血熱,因此適合使用豬苓湯,其中使用阿膠,是因為濕熱滯留在營分中。

陽明病,汗出多而口渴的,不能使用豬苓湯,因為汗出多會導致胃中乾燥,豬苓湯又會利尿,加重胃中乾燥的情況。

陽明病,通常會多汗,汗出多而口渴,胃中津液已經受傷,這原本是白虎加人參湯的適應症,既可以清胃熱,又可以養津液,治療後症狀應該可以緩解,不像小便不利的情況,可以使用豬苓湯。如果在汗出多、胃燥的情況下,再用豬苓湯利尿,輕則會導致大便乾結,重則會導致胃中燥實,引發譫語,這一點必須謹慎。

脈浮而遲,表熱裏寒,下利清穀者,四逆湯主之。

胃中穀氣,為生血之源。血熱充則脈數,血熱減則脈遲。前於「食難用飽,汗出不惡寒」條下,已詳釋其旨,茲復略而言之。夫脈浮為表熱,遲為裏寒。裏寒者,胃中虛也。胃虛則脾濕聚之,脾濕重滯,由小腸下陷太腸,乃並胃中未化之穀食,傾泄而出。此時手足厥逆,冷汗出,胃中陽氣垂絕。

若不急溫之,危在旦夕,故必用大劑四逆湯以回中陽,乃得轉危為安,慎不可以生附子一枚為太重而減其劑量也。

若胃中虛冷不能食者,飲水則噦。

陽明中氣為足太陰,故太陽初傳陽明,往往上濕而下燥,故有攻下太早,損其中陽,致胃寒脾虛,腹中腹滿不能食者。此時下濕上燥,渴欲飲冷,一入於胃,即不能受,而發為噦逆,前於潮熱條下,已略舉大概。然亦有不待攻下而胃中虛冷不能食者,則中陽自敗,胃底消融水穀之胆汁,視前證更為微薄,所以飲水即噦也。此時急需半夏乾薑散以溫之。

白話文:

脈浮而遲,表示熱在表,寒在裡,腹瀉清谷的,可以用四逆湯來治療。

胃中的穀氣,是生血的來源。血熱充足時脈搏會變快,血熱減少時脈搏就會變慢。前面「食難用飽,汗出不惡寒」條目中已經詳細說明瞭這個道理,現在再簡略地說一下。脈象浮表示表熱,脈象遲表示裡寒。裡寒就是胃中虛寒。胃虛寒,脾濕就會聚積,脾濕重滯,從小腸下陷到大腸,並帶出胃中沒有消化的穀食,一起傾瀉而出。此時手腳冰冷,冷汗直流,胃中陽氣十分衰弱。

如果不緊急溫陽,隨時都有生命危險,因此一定要用大劑量的四逆湯來恢復中焦陽氣,才能轉危為安,不要因為生附子一枚劑量太重而減少用量。

如果胃中虛寒不能進食,喝水就會嘔吐。

陽明中氣屬足太陰,所以太陽經過陽明時,往往上身濕熱而下身乾燥,因此有攻下藥用得太早,傷及中焦陽氣,導致胃寒脾虛,腹中脹滿不能進食的情況。此時下身濕熱、上身乾燥,會口渴想喝冷水,但是一喝進胃裡就受不了,而引發嘔吐。前面的潮熱條目中已經簡單說明瞭大意。但也有不服用攻下藥而胃中虛寒不能進食的,這是因為中焦陽氣自動衰敗,胃底消融水穀的膽汁,所以比前面講的情況更加微弱,所以喝水就會嘔吐。此時急需服用半夏乾薑散來溫養。

如獨陰上僭,將成反胃者,尤當用吳茱萸湯以抑之,附子理中以和之。當知胃中虛冷為主病,噦為因病,要非尋常治噦之橘皮生薑湯、橘皮竹茹湯所能奏功也。

脈浮,發熱,口乾鼻燥,能食者,則衄。

脈浮發熱,太陽之病多有之,未可決為陽明病也。陽明為病,要以大渴引飲為候,胃中燥熱,勢不得不借助於外,於是有口乾引飲之證。陽明之脈,起於鼻交頞中,陽明之熱,由腸胃上逆,則闕上痛。闕上者,頞上也。故誤下胃虛,浮熱上冒,頞上生汗。熱在於經,鬱而不達,於是有鼻燥之證。

白話文:

如果單純是陰寒上逆,將要導致反胃,就應該使用吳茱萸湯來抑制,再用附子理中湯來調和。要明白,胃中虛寒是主要病症,呃逆只是因病而起的症狀,並非尋常的治呃逆藥物,例如橘皮生薑湯、橘皮竹茹湯所能奏效。

脈象浮,發熱,口乾鼻燥,雖然能吃,但是容易流鼻血。

脈象浮、發熱,太陽病症中很多都有這些症狀,不能直接斷定為陽明病。陽明病的症狀,主要表現為口渴引飲,胃中燥熱,必然需要借助外力來緩解,因此出現口乾引飲的症狀。陽明經的脈絡,起始於鼻樑與頸部交界處,陽明經的熱邪,由腸胃向上逆行,就會導致頞上疼痛。頞上指的是頸部上方。所以如果誤用瀉下藥,導致胃氣虛弱,浮熱上衝,頸部就會出汗。熱邪停留在經絡,鬱結不通,就會出現鼻燥的症狀。

然猶恐客熱不能消穀也,必驗其能食與否,若能食者,則胃中穀氣不虛,而初非客熱。但此證大便不硬,胃中無燥實之證,承氣湯既不當用。熱上於頭,無熱結在裏之變,白虎湯又不宜用。陽熱之上浮者,無所發洩必至上薄於腦,顱骨受蒸,合縫處當有微隙,血之溢出者,乃由鼻交頞中,下注鼻孔,於是熱隨衄解。凡遇此證,頞上不可早拍涼水,誠恐熱泄未盡,轉為他證。

近世醫家以衄為紅汗者,正以其泄鬱熱故也。

陽明病,下之,其外有熱,手足溫,不結胸,心中懊憹,飢不能食,但頭汗出者,梔子豉湯主之。

陽明為病,胃熱上薰腦部,心神恍惚,則為譫語。悍熱上衝闕上,則為頭痛。胃中熱甚,灼咽與舌,則為渴飲。胃中燥急,傷足陽明脈絡,其自胃口下循腹裏,抵氣街下髀關抵伏兔下膝臏者,一時短縮掣痛,而右足不良於行,濁陰從右降,故足陽明支脈獨病於右(大腸與小腸交會處之盲腸,居臍右旁下一寸)。此時急下以大承氣湯,猶恐藥力不峻,下後不能了了。

白話文:

然而仍然擔心外來的熱邪無法消化食物,必須驗證病人是否能夠進食。如果能進食,說明胃中的消化能力沒有虛弱,最初並非外來的熱邪。但這種情況大便不硬,胃中沒有燥結的證狀,承氣湯就不適合使用。熱邪上攻頭部,而沒有熱邪鬱結在體內的變化,白虎湯也不宜使用。陽熱上浮,無法發洩,必定會上衝於腦,顱骨被熱氣蒸發,合縫處會出現細小的空隙,血液溢出,從兩眉之間和鼻子交會處向外流出,於是熱邪隨著鼻血的流出而得到緩解。遇見這種證狀,額頭上不能過早冷敷,擔心熱邪未完全散發,轉為其他的證狀。

近世的醫家把鼻血流出視為紅汗,正是因為它能疏散鬱熱的緣故。

陽明經的疾病,如果用瀉下法,外有熱象,手足溫熱,不伴有胸悶,心中煩躁不安,飢餓卻不能進食,唯有頭上出汗的,應該用梔子豉湯。

陽明經出現疾病,胃中的熱邪上燻腦部,心神恍惚,就會出現胡言亂語。邪熱上衝到頭部,就會頭痛。胃中的熱邪嚴重,灼傷食道和舌頭,就會口渴想喝水。胃中燥熱迫急,會損傷足陽明經的經絡,它從胃口向下循行腹中,經過氣街和髀關,在膝蓋骨以下穿行,會突然縮短而牽扯疼痛,導致右腿行動不便,濁陰從右邊下注,所以足陽明經的支脈獨發於右邊(大腸和小腸交會處的盲腸,位於肚臍右側一寸)。這時急用大承氣湯瀉下,還擔心藥力不強,在瀉下後不能清醒。

惟太陽之傳陽明,中下化燥而上膈猶濕,故仲師於陽明一證,往往以慎下為主要,反不似下利脈滑者,可以見證而急攻。設燥熱不甚而下之太早,則上濕下陷,燥去寒生,即有身寒肢冷之變(救逆之法為四逆、理中)。設太陽標陽未盡,下後與上膈濕痰,併居心下,則有結胸之變(救逆之法為大陷胸湯丸及小陷胸、白散諸方)。今皆無之,而但見心中懊憹,飢不欲食,但頭汗出,直是氣分之餘邪,初非實證可比。

胃中肝胆之液,因下後見損,陽明浮火,由胃絡上衝於心,則心中懊憹(太陽篇「汗吐下後,虛煩不得眠,心中懊憹」與此正同)。胃因下後空虛則易飢。消磨水穀之胃液,因下後見少,中氣痞悶,上不得噫噯呵欠,下不得轉矢氣,故飢不能食(太陽篇胸即此中空證)。但頭汗出者,下後虛陽上僭,胆胃之熱,獨行腦部故也(太陽篇火劫發汗,營衛兩虛,厥陽獨行,則但頭汗出。陽微結於心下則頭汗出。

白話文:

只有太陽經傳輸到陽明經,中間偏下化為乾燥,而上方膈膜仍舊濕潤,因此仲景在治療陽明經症狀時,往往以謹慎用瀉劑為主要方針,反而不像治療下利脈搏滑利的情況,可以見到證據而急於攻治。如果燥熱不嚴重卻過早使用瀉劑,就會導致上方濕熱下陷,燥熱祛除而寒氣產生,進而出現身體寒冷、四肢冰冷的變化(救治方法為四逆湯、理中湯)。如果太陽經的標本症狀尚未完全消退,在用瀉劑後,上方膈膜的濕痰與心下一起出現,就會產生胸部脹悶的變化(救治方法為大陷胸湯丸及小陷胸、白散等方劑)。現在這些症狀都沒有,只見心中煩悶,飢餓卻不想吃東西,只有頭部出汗,這只是氣部分的餘邪,並非真正的實證可比。

胃中肝膽的液體,因為使用瀉劑後受損,陽明經的虛火,由胃絡上衝到心臟,就會導致心中煩悶(《太陽篇》中「汗吐下後,虛煩不得眠,心中懊憹」與此情況相同)。胃部因為使用瀉劑後空虛,所以容易飢餓。消磨食物的水穀的胃液,因為使用瀉劑後減少,中氣痞塞不暢,向上不能打嗝呵欠,向下不能排出腸氣,因此飢餓也不能吃東西(《太陽篇》胸滿證就是這種中氣空虛的證據)。只有頭部出汗是因為使用瀉劑後虛陽上浮,膽胃的熱氣,獨自運行到腦部所致(《太陽篇》中火劫發出汗液,營衛兩虛,厥陽獨行,就會只有頭部出汗。陽氣微弱堵塞在心下,就會導致頭部出汗。

發汗復下,胸脅滿微結,小便不利,渴而不嘔,中氣不能外達,則但頭汗出。本篇肝陰虛而胆火盛,胆胃陽熱侵入血室,逼血妄行,則但頭汗出。此證下後陰陽兩虛,胆胃之火,隨浮陽上行腦部,與以上各證相出入)。以其餘邪獨留氣分,故但需梔子以清裏,豆鼓以疏表,而諸恙可愈。

故知病後餘熱,因正氣未復,逗留中脘,外及肌表者,正不需白虎、瀉心諸湯,即輕劑亦當奏效也。

陽明病,發潮熱,大便溏,小便自可,胸脅滿而不去者,小柴胡湯主之。

陽明為病,每當日哺所發潮熱,一似江潮之有信,所以然者,日晡陽衰,地中水氣被日中時陽氣蒸薄,至陽衰時始得上騰,陽明燥熱之氣,往往格拒不受,發潮熱多見於此時者,病氣為之反抗也,故發潮熱為陽明必有之證。大便溏則腸胃不燥,小便自可則下焦腎膀自通,腸胃不燥則濕從下泄,而胸滿者當去。

白話文:

如果發汗後又出現胸脅部位脹滿和輕微結塊,小便不利、口渴但不嘔吐,則表示中氣無法透達到體表,就會出現只有頭部出汗的症狀。本篇所述的證候是肝陰虛而膽火亢盛,膽胃陽熱侵犯血室,迫使血液妄行,就只會頭部出汗。這種情況下,治療後會同時損傷陰陽兩氣,膽胃之火隨浮陽上行腦部,與上述各種症狀交替出現。由於其他邪氣僅滯留在氣分,所以只需要用梔子清熱,豆豉疏表,就能夠治癒各種疾病。

因此,知道病後餘熱是因為正氣未復,停留在中脘,外及肌表的,就不需要使用白虎湯、瀉心湯等藥物,即使是輕劑也會有效果。

陽明病,出現潮熱,大便稀溏,小便通暢、胸脅脹滿且不消退的,可以使用柴胡湯治療。

陽明病發作時,往往在傍晚時分出現潮熱,就像江潮有規律地漲落一樣。這是因為傍晚陽氣衰弱,地中的水氣被白天的陽氣蒸發,直到陽氣衰落時才會上升。陽明燥熱之氣經常阻擋水氣無法上升,所以潮熱大多發生在這個時候,是病氣反抗的表現。因此,潮熱是陽明病典型的症狀。大便稀溏說明腸胃不燥,小便通暢說明下焦腎膀胱功能正常,腸胃不燥,水濕就能從下焦排出,胸滿的症狀自然就消除了。

腎膀通暢,則水道不淤而脅滿亦當去(脅下為腎)。而卒不去者,此非水濕停蓄,乃太陽標熱之氣,鬱於胸脅而不能外達也。故必用小柴胡湯以解其外,不惟標熱之鬱陷者可解,即下陷之水濕,亦且從汗解矣。

陽明病,脅下硬滿,不大便而嘔,舌上白胎者,可與小柴胡湯。上焦得通,津液得下,胃氣因和,身濈然汗出而解也。

脅下為腎,腎與膀胱為表裏者,有輸尿管為之相接也,《內經》即謂之下焦。太陽寒水之氣,格於腎膀而不得下行,則脅下為之硬滿。水氣結於下焦,不能滋溉腸胃,故不大便。胃以燥而不和,胆火從而上逆,故嘔。舌上白苔,則為陽氣虛微,故雖不大便,斷無可攻之理。

白話文:

腎臟與膀胱暢通,則水道不阻塞,脅肋脹滿也會消失(脅肋部位屬於腎臟)。如果仍然沒有消失,就不是水濕停積,而是太陽經絡的熱氣鬱結於胸脅,無法外達。所以必須服用小柴胡湯來解除外在鬱結,不僅可以解除太陽經絡的熱氣鬱結,甚至下陷的水濕也會隨著汗液排出。

陽明病症狀為脅肋硬滿、便秘、嘔吐、舌苔白,可以服用小柴胡湯。上焦通暢,津液順利向下流動,胃氣調和,身體微微出汗,病症即可解除。

脅肋部位屬於腎臟,腎臟與膀胱互為表裡,中間有輸尿管相連,《內經》稱之為下焦。太陽經絡的寒水之氣,阻塞於腎臟與膀胱,無法向下運行,就會導致脅肋部位硬滿。水氣積聚在下焦,無法滋潤腸胃,所以便秘。胃燥不和,膽火上逆,所以嘔吐。舌苔白,代表陽氣虛弱,雖然便秘,但不能使用攻伐的方法。

要惟有小柴胡湯,發內陷之水氣以達於上焦,俾津液之上出者,還入胃中,胃氣得和,則胆火平而嘔吐當止。大便之不通者,亦將緣滋溉而暢行,由是中無所結,陽氣外散,乃濈然汗出而愈矣。

陽明中風,脈弦浮大而短氣,腹都滿,脅下及心痛,久按之,氣不通,鼻乾不得汗,嗜臥,一身及面目悉黃,小便難,有潮熱,時時噦,耳前後腫,刺之小差,外不解,病過十日,脈續浮者,與小柴胡湯。脈但浮無餘證者,與麻黃湯。若不尿,腹滿加噦者,不治。

此為風陽外吸,濕熱內阻,膈塞不通之證,此證病機外出太陽則生,內陷太陰則死,可以兩言而決。脈浮弦則為風,脈浮弦而兼大,則為陽明中風。中風為病,本屬肌腠不開,脾陽不能外達,觀於桂枝湯一方,辛甘發散,皆所以開發脾陽,此可見不獨陽明中氣繫在太陰,即風陽內乘,而肌腠不開,未嘗不繫在太陰也。張隱庵、黃坤載均此節為三陽合病,則固不然。

白話文:

小柴胡湯能將內陷的水氣引導至上焦,使津液回歸胃中,胃氣調和,膽火平息,嘔吐自然停止。大便不通也能藉由滋養而暢通,如此內無阻塞,陽氣外散,就會出汗而痊癒。

陽明中風,脈搏浮弦有力且呼吸短促,腹部脹滿,脅肋和心臟疼痛,按壓很久氣息不通,鼻乾無汗,嗜睡,全身和面部泛黃,小便困難,有潮熱,經常呃逆,耳前後腫脹,針刺後略有好轉,但外在症狀未解,病程超過十天,脈搏依然浮弦,可用小柴胡湯。若脈搏只是浮,沒有其他症狀,則用麻黃湯。若不排尿,腹部脹滿且呃逆,則無藥可治。

這是風陽外吸、濕熱內阻、膈塞不通的症狀,這種病機,外侵太陽則生,內陷太陰則死,可以用兩個字概括。脈搏浮弦代表風,脈搏浮弦且有力,則為陽明中風。中風之病,本質是肌膚腠理閉塞,脾陽無法外達,觀察桂枝湯的藥方,辛甘發散,都是為了開展脾陽。由此可見,不只是陽明中氣繫於太陰,即使風陽內乘,肌膚腠理閉塞,也依然繫於太陰。張隱庵、黃坤載將此症視為三陽合病,並不正確。

濕熱傷氣,故短氣。濕阻太陰部分,故腹都滿。太陽寒水不能作汗外泄,流於脅下則脅下痛,壅於心下則心痛。久按之氣不通者,氣為濕阻故也。氣閉於上,故鼻乾不得汗。嗜臥者,濕困脾陽,肌肉重滯故也。汗液不外泄,濕邪不從外解,小便難,濕邪不從裏解,表裏壅塞,故一身面目悉黃。

此證有潮熱必在日晡時,以地中蒸氣,乘陽衰而上出,與身內之濕熱併居而益劇也。胃中濕熱淤阻,不能受吸入之清氣,故時時呃逆。愚按以上諸證,若見譫語即為易治,以太陰之濕,已從燥化,便當用茵陳蒿合大承氣下之,若不見譫語,則猶未可攻也。手足少陽之脈,由耳前後入耳,濕邪鬱其少陽之氣,故耳前後腫。

白話文:

濕氣和熱氣損傷了肺氣,所以呼吸短促。濕氣阻礙了脾胃的功能,所以肚子脹滿。陽氣不足,寒氣無法從汗液排出,流到肋骨下方就導致肋骨疼痛,停留在心窩處就造成心痛。久按身體不通暢,是因為濕氣阻礙了氣血運行。氣血停滯在上半身,所以鼻子乾燥,不出汗。嗜睡是因為濕氣困住了脾胃的陽氣,導致肌肉沉重。汗液無法排出,濕氣無法從體表排除,小便困難,濕氣也無法從內部排出,導致體表和內部都被濕氣阻滯,所以全身和臉色都發黃。

這種病症會出現潮熱,特別是在下午時分,因為地氣蒸騰,趁著陽氣衰弱時上升,與體內的濕熱結合,加重病情。胃中濕熱淤積,無法吸收新鮮空氣,所以經常打嗝。如果患者出現神志不清,病情較容易治療,因為脾胃的濕氣已經開始乾燥,應該用茵陳蒿和大承氣湯等藥物來瀉濕氣。如果患者沒有神志不清,則還不能使用攻邪之法。手足少陽經脈從耳朵前後進入耳朵,濕邪阻礙了少陽經的氣血運行,所以耳朵前後腫脹。

刺之小差者,有以泄其鬱陷之氣也。若潮熱不解,病過十日,在兩候以往,當傳少陽之期,其脈續見浮弦,則當用小柴胡湯以汗之。脈但浮而不見弦大者,則當用麻黃湯以汗之。但令太陰濕邪,從太陽外解而已無餘事,予所謂病機外出太陽則生者,此也。若夫太陽陽氣不泄於膀胱,太陰濕邪併居於腹部,陰霾四塞,真陽外脫,遂至呃逆不止,此時雖用四逆以治滿,五苓以導水,吳萸以止呃,亦必無濟。予所謂內陷太陰必死者,此也。

陽明病,自汗出,若發汗,小便自利者,此為津液內竭,雖硬不可攻之,當須自欲大便,宜蜜煎導而通之。若土瓜根及大豬胆汁皆可為導。

白話文:

針灸療法若未能達到應有效果,可能是因為要解除的鬱積氣息尚未被清除。如果出現持續的潮熱不退,且疾病已超過十天,進入了少陽病的時期,脈象表現為浮弦,應使用小柴胡湯來進行發汗治療。如果脈象僅為浮現而無弦大之象,則應使用麻黃湯進行發汗。只要讓太陰的濕邪通過太陽途徑得以排除,沒有留下其他問題,這就是我所說的病態由太陽轉出,病情得以康復的情況。然而,若太陽的陽氣未能順暢地通過膀胱,太陰的濕邪同時在腹部積聚,使得全身陰寒凝滯,真正的陽氣外脫,導致嘔吐不止,即便使用四逆湯來緩解脹滿、五苓散來導瀉、吳茱萸來止嘔,也無法改善情況。這就是我所說的濕邪深入太陰,必定會導致死亡的情況。

對於陽明病的患者,若自行出汗,或經治療後小便通暢,顯示體內津液已經耗盡,即使出現堅硬的症狀,也不可隨意攻擊病竈,而應該等待病人自然想要大便,此時可用蜂蜜煎製的導瀉物來幫助通便。如果手頭有土瓜根或大豬膽汁,也可作為導瀉的輔助材料。

蜜煎土瓜根豬胆汁導方

蜜(七合)

上一味於銅器內,微火煎凝,如飴狀,攪之勿令焦著,欲可丸,並手捻作挺,令頭銳,大如指,長二寸許,當熱時急作,冷則硬,內穀道中,欲大便須緩去之,或用土瓜根搗汁,竹管灌入穀道。如無土瓜,胆汁和醋導之。

自汗出,則不由潮熱而出可知。或發汗及小便自利者,藏府固無實熱也。夫內有實熱而大便燥結者,宜承氣以攻之,此固無可疑者。此證則為津液內竭,大便雖硬,不可遽投承氣,惟仲師但有此說,所以不可攻之理,未有明言。蓋腸壁間淋巴微管,含有消化食物之乳糜,原所以排泄廢料,承氣入腸,芒硝鹹寒善走,能借淋巴微管中乳糜,及將出未出之廢料水液,潤燥屎而驅之外出。

白話文:

用蜂蜜七份,在銅器中以小火煎煮至像飴糖一樣,邊攪拌避免焦糊。趁熱搓成條狀,頭部尖銳,粗細如手指,長約二寸。如果用土瓜根搗汁,用竹管灌入肛門,或者用豬膽汁加醋導之。如果出汗不是因為潮熱,或者出汗和小便自利,說明身體並無實熱。如果身體有實熱,大便乾結,應該用承氣湯攻之,這是不容置疑的。但是,這種症狀是津液內耗,雖然大便硬,卻不能馬上用承氣湯,只有仲師提到了這種情況,但沒有明確說明為什麼不能攻之。其實,腸壁間的淋巴微管中含有消化食物的乳糜,原本用來排泄廢料,承氣湯中的芒硝鹹寒善於通行,可以借用淋巴微管中的乳糜,以及將要排出但尚未排出的廢料水液,潤滑乾燥的糞便,再將其排出體外。

今腸內津液既竭,雖有芒硝之力,而腸中無可借助,故雖攻而不能動,必待其乳糜漸復,自欲大便,然後用法以導之。門人張永年述其戚陳姓一證,四明醫家周某用豬胆汁導法奏效,可備參研。略謂陳姓始病咯血,其色紫黑,經西醫用止血針,血遂中止。翊日,病者腹滿,困頓日甚,延至半月,大便不行,始而用蜜導不行,用灌腸法,又不行,復用一切通大便之西藥,終不行。於告陳曰:「同鄉周某良醫也。

」陳喜,使人延周,時不大便已一月矣。周至,察其脈無他病,病獨在腸,乃令病家覓得豬胆,傾於盂,調以醋,借西醫灌腸器以灌之。甫灌入,轉矢氣不絕,不踰時大便出。凡三寸許,擲於地有聲,擊以石,不稍損,乃浸以清水,半日許,盂水皆赤,乃知向日所吐之血,本為瘀血。因西醫用針止住,反下結大腸而為病也。

白話文:

現在腸道中的津液已經乾涸,即使有芒硝的攻下作用,但腸中無水可借力,所以即使攻下也不能暢通,一定要等到乳糜逐漸恢復,病人自己想大便時,才能使用藥物來幫助導瀉。門人張永年說起他的親戚陳某的一則病例,四明的醫家周某用豬膽汁導下的方法取得了效果,可以供大家參考。大意是說,陳某開始時患有咯血,血色紫黑,西醫用止血針治療後,血就止住了。第二天,病人腹脹,日漸困頓,拖了半個月,大便不通,開始用蜂蜜通便,不行;用灌腸法,也不行;又用各種西藥通大便,也都不行。於是有人告訴陳某:「同鄉周某是一位良醫。」陳某聽了很高興,派人去請周某,當時病人已經一個月沒有大便了。周某到後,診脈後發現沒有其他病症,病症只在腸道,於是讓病人家人找來一個豬膽,倒入盂中,加醋調和,借用西醫的灌腸器灌入。剛灌入,病人就放屁不止,不久大便就出來了。大便約三寸長,擲到地上有聲,用石頭敲擊,一點損傷都沒有,於是用清水浸泡,半日後,盂中的水都變紅了。這才明白,之前吐出來的血,原來是瘀血。由於西醫用針止住了瘀血,反而導致瘀血在下焦結塊,形成病症。

越七日,又不大便,復用前法,下燥矢二枚,皆三寸許,病乃告痊。予於此悟密煎導法,惟證情較輕者宜之。土瓜根又不易得,惟豬胆汁隨地隨時皆有。近世醫家,棄良方而不用,為可惜也(豬胆並腸液,西醫通稱消化液,蓋胆汁最苦,能泄而降,人固如此,豬亦宜然,況豬之所食至為穢濁,則豬之胆汁,疏泄穢濁之力必巨,故借之以助排泄糞穢,最為合用,而況胆汁含有鹼性,鹼與醋化合最易發酵,腸中燥屎遇之,亦以收縮脹力而易為活動也)。

陽明病,脈遲,汗出多,微惡寒者,表未解也。可發汗,宜桂枝湯。

陽明病,脈浮,無汗而喘者,發汗則愈,宜麻黃湯。

白話文:

過了七天,病人仍然沒有排便,於是又用之前的藥方,結果排出了兩枚乾硬的糞便,每枚都有三寸長,病人才痊癒。我從中領悟到密煎導法的運用,但這種方法只適合症狀較輕的病人。土瓜根不容易取得,但豬膽汁隨處可得。可惜近來醫家棄用這種良方,實在可惜。(豬膽汁和腸液,西醫統稱消化液,因為膽汁非常苦,能泄瀉和下降,人體如此,豬也是一樣。而且豬所吃的食物非常污穢,所以豬的膽汁疏泄污穢的力量必定很強,因此借此來幫助排泄糞便最為合適。而且膽汁含有鹼性,鹼和醋混合最容易發酵,腸中乾硬的糞便遇到它,也會收縮脹力,更容易排出。)

陽明病,脈搏遲緩,出汗多,稍微感到寒冷,這是表證尚未解開。可以發汗,用桂枝湯治療。

陽明病,脈搏浮動,不出汗反而喘氣,發汗就會痊癒,用麻黃湯治療。

陽明之病,有自中風傳來者,則營氣先傷,以其所痹在肌肉,為孫絡密佈之區故也。中風之證,衛強而營弱,衛強則表汗自出,營弱則裏氣不達。脈遲者,營氣不足之徵也。此證肌腠未解,風從汗孔襲肌,必微惡風,可仍從太陽中風例,用桂枝湯發肌理之汗,使之由肌出表,然後營氣與衛氣相接,一汗而表熱解,浮汗止矣(此證當云:「微惡風者,肌未解也。」今云:「微惡寒者,表未解也。

」實為仲師失檢處)。有自傷寒傳來者,則衛氣先傷,以其所閉在皮毛,為衛陽疏泄汗液之區也。傷寒之證,衛病而營不病。衛病者,汗液不通於外。營不病者,血熱抗拒於裏。脈浮者,衛氣受病之徵也。此證皮毛未解,寒邪阻其肺氣之呼吸,必無汗而喘,可仍從太陽傷寒例,用麻黃湯發皮毛之汗,使寒邪由肺出表,一汗而表疏喘定矣。

白話文:

陽明病有起源於中風的,那麼營氣先受傷,是因為它受阻在肌肉裡,因為這是孫絡(淺部脈絡)密佈的地方。中風的證狀是衛氣強而營氣弱,衛氣強則表面的汗會自動排出,營氣弱則裡面的氣血不通暢。脈搏遲緩的是營氣不足的徵兆。此證肌肉皮膚還沒有疏解,風邪從汗孔侵襲肌肉,必定會微微怕風,可以類似太陽中風的例子,用桂枝湯讓肌肉出汗,讓汗液由肌肉滲出體表,這樣一來營氣與衛氣就會相接,出一身汗就能解除表面的熱,浮汗也可以止住了。(這個證狀應該說:「微微怕風,是因為肌肉還沒有疏解。」現在說:「微微怕冷,是因為表證還沒有解除。」這是仲景失檢的地方。)有起源於傷寒的,那麼衛氣先受傷,是因為它受阻在皮毛,這是衛陽疏散汗液的地方。傷寒的證狀是衛氣有病而營氣沒有病。衛氣有病者,汗液無法透過體外排出。營氣沒有病者,血液熱氣在體內抗拒。脈搏浮浮的是衛氣受到病邪的徵兆。此證皮毛還沒有疏解,寒邪阻礙肺氣的呼吸,必定沒有汗而喘,可以類似太陽傷寒的例子,用麻黃湯讓皮毛出汗,讓寒邪由肺部外散,出一身汗就能讓表證疏解,喘息也能平定。

愚按以上二證,皆推原其始病以為治,與柔痙之用栝蔞桂枝湯,剛痙之用葛根湯同例,皆不欲其因魄汗未盡而轉屬陽明也。

陽明病,發熱汗出者,此為熱越,不能發黃也。但頭汗出,身無汗,劑頸而還,小便不利,渴飲水漿者,此為瘀熱在裏,身必發黃,茵陳蒿湯主之。

茵陳蒿湯方

茵陳蒿(六兩)梔子(十四枚)大黃(二兩)

上三味,以水一斗,先煮茵陳,減六升,內二味,煮取三升,去滓,分溫三服,小便當利,尿如皂角汁狀,色正赤,一宿腹減,黃從小便出也。

陽明病,發潮熱而多汗,則濕隨汗去。肌肉皮毛,略無壅阻,斷然不能發黃,此正與小便利者不能發黃證情相似。濕邪解於太陽之表,與解於太陽之府,一也。若「但頭汗出,身無汗,劑頸而還」,則濕邪內壅而不泄。加以小便不利,渴飲水漿,濕熱瘀積於三焦,外溢於皮毛肌肉而周身發黃。

白話文:

愚認為以上兩種證候,都是追溯它們發病的根源,然後施以治療。這就像柔痙使用栝蔞桂枝湯,剛痙使用葛根湯一樣,都是不希望它們因為陽氣未發透而轉入陽明經。

陽明經證,發熱出汗的,這是熱氣過盛,不能發黃。但如果只有頭部出汗,身體不出汗,汗水從脖子流回,小便不利,口渴想喝水,這是瘀熱在體內,身體一定會發黃,茵陳蒿湯主治。

茵陳蒿湯方

茵陳蒿(六兩) 梔子(十四枚) 大黃(二兩)

把以上三味藥,用水一斗,先煮茵陳蒿,煮到剩六升,再加入其他兩味藥,煮取三升,去除渣滓,分三次溫服,小便就會通利,尿色如皁角汁,顏色深紅,一晚上腹脹 уменьшится,黃疸會從小便中排出。

陽明病,發潮熱而多汗,則體內濕氣會隨汗液排出。肌肉皮毛,沒有什麼阻滯,肯定不會發黃,這正與小便利的不能發黃的證候相似。濕邪在太陽經的體表化解,與在太陽經的腑化解,是相同的。如果「只有頭部出汗,身體不出汗,汗水從脖子流回」,則濕邪內阻而不排出。加上小便不利,口渴想喝水,濕熱瘀積在三焦,外溢於皮毛肌肉,導致周身發黃。

茵陳蒿湯茵陳蒿以去濕,生梔子以清熱,生大黃以通瘀,而濕熱乃從小溲外泄,而諸恙除矣。此證與太陽篇陽微結於心下,小便不利,渴而不嘔者略同,故皆有但頭汗出之證也。

陽明證,其人喜妄者,必有畜血,所以然者,本有久瘀血,故令喜妄,屎雖硬,大便反易,其色必黑,抵當湯下之。(此條訂正)

吳江徐鹿萍有言,「忘」當為「妄」字之誤。喜為有意,忘為無心,以有意作無心事,此為理之所必無,則「喜忘」二字,正不可通,是也。然予猶嫌其證佐之不足也。凡病蓄血者必發狂。太陽篇:「太陽病不解,熱結膀胱,其人如狂。血自下,下者愈。」又云:「太陽病,表證仍在,脈微而沉,反不結胸,其人發狂者,以熱在下焦,少腹當硬滿,小便自利者,下血乃愈。」一為桃核承氣證,一為抵當湯證,皆明言發狂,然則喜妄者,即發狂之變文。

白話文:

茵陳蒿湯 茵陳蒿可以去除濕氣,生梔子可以清熱,生大黃可以通瘀,濕熱就從小便排出,各種疾病也就能痊癒了。這種情況與《太陽篇》中陽氣微弱凝聚於心下,小便不利,口渴但不嘔吐的狀況大致相同,所以都有頭部出汗的症狀。

陽明證 陽明證的患者喜歡胡言亂語,必定有積血。原因是原本就有長期的積血,所以才導致胡言亂語。雖然大便硬結,但排便卻很通暢,大便的顏色必定是黑色。用抵當湯治療。

病證佐證 吳江的徐鹿萍認為,「忘」應該是「妄」的誤寫。喜歡說話是有意的,「忘」是指無意的。有意地去做無心的舉止,這是道理上必定不會發生的,所以「喜忘」這兩個字,根本不能連用。這個說法是正確的。不過我還是覺得證明證據不夠充分。凡是蓄積血液的疾病,必定會發狂。《太陽篇》說:「太陽病不解,熱氣凝聚在膀胱中,患者就像發狂一樣。如果血液從下部排出,病情就會好轉。」又說:「太陽病,表證仍然存在,脈搏微弱而深沉,反倒沒有胸中結氣,患者發狂的,因為熱氣在下焦,小腹應該又硬又脹,小便自然通利,排出血液後病情就會好轉。」一個是桃核承氣證,一個是抵當湯證,都明確地說會發狂。因此,喜歡胡言亂語,就是發狂的變體。

今人於妄自尊大,無故怒詈者謂之狂妄,足為旁證。獨怪張隱庵本,改上「喜忘」為「善忘」,陳修園淺注並改之,真誤人不淺也。予每見老人血衰,或刻意讀書,心營虛耗,則必有善忘之病,蓄血證不在此例。又況太陽蓄血,尚有發狂之變,豈有陽明燥熱而反安靜者乎!蓋即《靈樞.本神篇》所謂「狂妄不精」也(《靈樞》亦作妄,蓋漢人假借字)。

血結於下,則腦部神魂不清,故言語動作多狂妄,此正與夜則譫語之蓄血證同例,但驗其大便色黑硬者,即當用抵當湯以下之,但令濁瘀速去,則神魂清而狂妄止矣。

陽明病,下之,心中懊憹而煩,胃中有燥屎者,可攻。腹微滿,初頭硬,後必溏,不可攻之。若有燥屎者,宜大承氣湯。

白話文:

現在的人,如果自以為高人一等,無緣無故就辱罵別人,我們就稱之為狂妄,這足以證明狂妄的現象。我實在不明白張隱庵的著作,為什麼將「喜忘」改成「善忘」,陳修園的淺注也跟著改,這真是誤導人很深。我常常看到老人血氣衰弱,或者專心讀書,心神勞累,就會出現善忘的症狀,這是因為血氣不足,而蓄血證則不是這個道理。而且,太陽經蓄血,還有可能導致發狂,怎麼可能陽明經燥熱反而安靜呢?這正是《靈樞.本神篇》中提到的「狂妄不精」(《靈樞》中也有用「妄」字,這是漢代人的假借字)。

血液積聚在下半身,就會導致腦部神魂不清,因此言語行為會變得狂妄,這與晚上說胡話的蓄血證是一樣的道理。如果檢查病人大便顏色發黑、質地堅硬,就應該使用抵當湯等藥物,讓濁瘀快速排出,這樣神魂就會清明,狂妄的症狀也會停止。

陽明病,如果用瀉藥,患者心裡感到懊惱煩躁,胃裡有乾燥的糞便,就可以使用攻邪的藥物。如果腹部稍微脹滿,一開始堅硬,之後就變得稀軟,就不能使用攻邪的藥物。如果有乾燥的糞便,就應該使用大承氣湯。

吳又可《溫疫論》每言「溫病下後不妨再下」,此深明仲師之旨,而高出於吳鞠通、王孟英者也。夫下後心中懊憹而煩,果屬虛煩,直梔子鼓湯證耳。設胃中燥屎未盡,其脈必實,且日久必發譫語,此當仍用大承氣湯以攻之。但腹見微滿,雖大便不行,不過燥屎結於直腸之內,以上仍屬溏薄,要不過脾約麻仁丸證。

若辨證不精,正恐一下之後,溏泄不已,浸成寒濕之變,故仲師於下後再下,必詳加審辨,而吳又可之說,抑又未為通論矣。

病人不大便五六日,繞臍痛,煩躁,發作有時者,此有燥屎,故使不大便也。

白話文:

吳又可的《溫疫論》裡常說「溫病下後不妨再下」,這充分理解了仲景的精髓,比吳鞠通、王孟英高明。下完藥後,心裡煩躁不安,如果確實是虛煩,那就是直梔子鼓湯的症狀。如果胃裡還有燥屎未排乾淨,脈象必定實證,而且時間久了會出現譫語,這時候應該繼續用大承氣湯攻邪。但如果腹部微微脹滿,雖然沒有排便,不過只是燥屎結在直腸裡,這種情況還是屬於是脾胃虛弱,應該用麻仁丸來治療。

如果辨證不精,很可能下藥後一直腹瀉不止,導致寒濕入侵。所以仲景在病情下後再下藥,一定會仔細辨別,而吳又可的說法還不夠全面。

病人已經五、六天沒有排便,而且繞著肚臍疼痛,煩躁不安,發作時間不定,這是因為有燥屎積存,所以才導致便秘。

不大便五六日,有因津液內竭者,有因水濕內壅者,未可定為燥屎也。大腸自右至左,環出小腸之上,而適當臍之部分,故繞臍痛為病在大腸。煩者心煩,即上所謂心中懊憹而煩也。燥者口燥,即上所謂口乾舌燥也。

斯二者,皆陽明病的證,然必以發作有時為驗者,一為日中陽氣極盛之時,一為日晡所陽衰之時,但陽盛之時而煩燥始劇,則胃中陽熱猶輕,惟日晡陽衰之時,而陽熱與陰氣相抗,胃中陽熱乃熾,故仲師以日晡所劇者屬陽明,此與寒證日中而劇者,可為對照(予嘗治崇明黃生元龍寒飲,日中形寒吐酸,用重劑小青龍湯而愈,可以證明病氣與天時之反抗)。

白話文:

如果一個人好幾天沒有排便,有可能是因為津液不足,也有可能是因為水濕停滯,不能直接斷定是燥屎。大腸從右到左,環繞小腸上方,位於肚臍附近,因此肚臍附近疼痛可能是大腸有病。煩躁是指心中煩悶不安,口乾是指口乾舌燥。

這兩種症狀都是陽明病的表現,但是必須觀察發作的時間才能確定。一種是中午陽氣最盛的時候,另一種是下午陽氣衰弱的時候。如果陽氣盛的時候煩躁加劇,說明胃中陽熱還不嚴重,只有下午陽氣衰弱的時候,陽熱與陰氣互相抗衡,胃中陽熱才變得強烈。因此仲師認為下午症狀加重的人屬於陽明病,這和寒症在中午加重的人可以互相對照。我曾經治療過崇明黃生元龍的寒飲症,他中午感到寒冷並且嘔吐酸水,我用重劑小青龍湯治療,結果痊癒了,這可以證明病氣和天時相互對抗的關係。

故日哺所而煩燥加劇,胃中必無津液,不能由小腸滋溉大腸,而腸中必有燥屎,此即五六日不大便之由。愚按上節「若有燥屎者,宜大承氣湯」二語,即為此節說法。蓋上節不過辨其可攻與否,原不必另出方治也。

病人煩熱,汗出則解。又如瘧狀,日晡所發熱者,屬陽明也。脈實者宜下之,脈虛浮者宜發汗。下之與大承氣湯,發汗宜桂枝湯。

病人煩熱,汗出即解,如瘧狀者,太陽陽明並有之。太陽篇云:「太陽病,得之八九日,發熱惡寒,熱多寒少,一日二三度發,面有熱色,無汗而身癢者,桂枝麻黃各半湯證也。」又云:「服桂枝湯大汗出,形似瘧,日再發者,汗出必解。此桂枝二麻黃一湯證也。」若日晡所發熱,則屬陽明。

白話文:

因此,如果病人吃飽後煩躁加劇,說明胃中一定沒有津液,無法滋潤大腸,腸中必定有燥屎,這就是五六日不大便的原因。我認為上一節「如果有燥屎,就應該用大承氣湯」這句話,正是針對這個情況說的。上一節只是判斷是否可以攻下,原本不應該另開藥方治療。

病人煩熱,出汗就解,而且像瘧疾一樣,每天下午發熱,屬於陽明經症。脈象實的,應該用瀉藥,脈象虛浮的,應該用發汗藥。瀉藥用大承氣湯,發汗藥用桂枝湯。

病人煩熱,出汗就解,像瘧疾一樣的,太陽經和陽明經都有可能。太陽經篇說:「太陽病,得病八九天,發熱惡寒,熱多寒少,一天發作兩三次,臉色發紅,不出汗,身體發癢的,是桂枝麻黃各半湯的證候。」又說:「服用桂枝湯大汗淋漓,像瘧疾一樣,一天發作兩次的,出汗就一定會解。這是桂枝二麻黃一湯的證候。」如果每天下午發熱,就是屬於陽明經了。

陽明之病,日晡所發熱有二因。一由陽衰陰盛,地中水蒸氣上出之時,病氣與之反抗。一由日暮之時,草木發出炭氣,病氣與之化合,惟與水蒸氣反抗者,不必見譫語,與草木炭氣化合者,必有譫語,為其昏氣重也。故同一日哺所潮熱,而有胃中燥實與不燥實之別,見證同而治法不同,皆當決之於脈。

脈滑大而堅實,則為大承氣證,若脈但緩而不實,則為桂枝湯證。仲師言浮虛者,不過對上脈實言之,非虛弱之虛也。獨怪近人遇「時以汗解,時復發熱」之證,不問太陽、陽明,通謂之濕溫,日進桑葉、菊花、銀花、連翹、石斛、生地等藥,即稍近高明者,亦不過能用蒼朮、白虎,藥不對病,庸有濟乎。

白話文:

陽明經的病症,下午發燒有兩種原因。其一是由於陽氣衰弱、陰氣旺盛,地底的水蒸氣上升時,病氣與之對抗所致。其二是由於傍晚時分,草木散發出炭氣,病氣與之結合所致。唯有與水蒸氣對抗的病症,未必會出現胡言亂語;而與草木炭氣結合的病症,必定會有胡言亂語,因為其昏迷之氣較重。因此,即使是同一天的下午發生潮熱的病症,也會有胃中燥熱與不燥熱之別。症狀雖然相同,但治療方法不同,須根據脈象來判斷。

若脈象滑大且堅實,則為大承氣湯證;若脈象僅緩和而不堅實,則為桂枝湯證。仲景所說的「浮虛」一詞,只是相對於上文脈象實證而言,並非虛弱之義。獨怪近人遇到「時常出汗而解除症狀,有時又會復發發燒」的病症,不論是太陽經或陽明經的病症,都通稱為濕溫證,一味地使用桑葉、菊花、銀花、連翹、石斛、生地等藥物,即使稍微高明的醫師,也不過加上蒼朮、白虎湯而已。這樣的藥物與病症不對應,又怎能有效治療呢?

大下後,六七日不大便,煩不解,腹滿痛者,此有燥屎也。所以然者,本有宿食故也,宜大承氣湯。

此即吳又可所謂「溫病下後不妨再下」之證也。大下後六七日不大便,設中無所苦,但得小便減少,即大便當下。惟煩熱不解,腹滿痛者,乃可決為陽明燥實之證。蓋以本有宿食,下後未盡,與陽明燥氣併居,鬱久而復熾故也。此惟大承氣湯,足以徹其餘邪而不嫌猛峻。設畏承氣猛峻,而漫用焦穀麥芽、炒萊菔子、焦六麴及瓜蔞、麻仁等味,則陽明伏熱,既不能除,腸中燥屎,又不能盡,有精氣日漸消耗而至死者,為可恨也。

白話文:

瀉藥服用後六七天,如果沒有排便,感到煩悶不適,肚子脹痛,就表示腸道中有燥屎。這是因為之前積食未盡,導致的。應該服用大承氣湯。

病人小便不利,大便乍難乍易,時有微熱,喘冒,不能臥者,有燥屎,宜大承氣湯。

張隱庵謂此承上文「大下後亡津液」而言,是也。津液經硝、黃攻下,水液從大便而出,故小便不利。津液既涸,腸中淋巴微管中乳糜不足,故大便乍難,小溲不利。上焦津液,當還入胃中,下溉大小腸,故大便有時而乍易。設有時微熱,而不見喘冒不能臥諸證,則下後虛煩,心中懊憹者,不過梔子豆豉湯證,腸中決無燥屎。惟中脘停滯,吸入之氣必促,空氣與裏熱相薄,則病喘冒。

陽明者,熱甚而目不交睫之謂。陽熱鬱於中脘而氣衝於腦部,故目張而不得眠,與少陰證但欲寐相反,水幽而火明也。此正不待腹中滿痛,已可決為當下之證,故亦宜大承氣湯。

白話文:

病人小便困難,大便時而困難時而容易,偶爾有發燒、喘息、不能平躺,伴有宿便,應使用大承氣湯。

張隱庵認為這是承接上文「大便後津液虛失」而言,很正確。津液經由硝石、黃芩攻下後,水液從大便排出,所以小便困難。津液已經耗盡,腸道中的淋巴小管內淋巴液不足,所以大便時而困難。上焦的津液原本應迴流到胃中,再滋潤大小腸,所以大便有時又容易排出。如果偶爾有發燒,但沒有喘息、不能平躺等症狀,那麼可能是下後虛熱,心中煩悶的證狀,只不過是「梔子豆豉湯」的證候,腸道中並無宿便。只有中脘停滯,吸進的氣必會急促,空氣與內熱交雜,就會出現氣喘。

陽明證是火氣太旺盛,以致於眼睛無法閉起來。陽熱鬱積在中脘,氣上衝腦部,所以眼睛睜開無法入睡,與少陰證只想睡覺正好相反,水氣虛弱而火氣旺盛。這種情況即使沒有腹中脹痛,也可以判斷是應該攻下的證候,所以也應該使用大承氣湯。

食穀欲嘔者,屬陽明也,吳茱萸湯主之。得湯反劇者,屬上焦也。

太陽水氣,不能隨陽外達,流入胃中,即為寒飲。胃中陽熱本盛,不能容涓滴之水,飲入於胃,隨時化氣,從淋巴細管散出,故胃中但有胆汁胰汁(胰亦名脺,西醫稱為甜肉,在胃之下,與脾連屬,中醫則通謂之脾)肝液(味酸者即是)而不能留積外來之水。其所以寖成寒飲者,胆汁少而胃中虛寒也。

故食穀欲嘔一證,不當據頗欲吐之例,指為陽明之熱亦有屬吳茱萸湯證者。《金匱》云:「嘔而胸滿者,吳茱萸湯主之。」「乾嘔,吐涎沫,頭痛者,吳茱萸湯主之。」可為明證。惟得湯反劇,則是陽明悍熱之氣,衝激於上。張隱庵謂:「火熱在上,必水氣承之而病可愈。」雖不出方,可以意會,則舍大承氣湯而外,寧有治法乎。

白話文:

如果吃東西想吐,那是陽明氣盛的緣故,可以用吳茱萸湯來治療。如果喝了湯反而加劇症狀,那是因為上焦有問題。

太陽之氣屬水,如果不能隨著陽氣發散到體外,就會流入胃中,形成寒飲。胃中陽氣本來旺盛,容不下半滴水,如果水喝進胃裡,就會立即化成氣體,從淋巴管道散發出去。因此,胃中只有膽汁、胰汁(胰臟也叫脺,西醫稱為胰腺,位於胃的下方,與脾臟相連,中醫把胰臟和脾臟統稱為脾)和肝液(酸味的就是),不會積存外來的水。之所以會逐漸形成寒飲,是因為膽汁少而胃中寒虛。

所以,食穀欲嘔這個症狀,不能根據嘔吐的症狀,就認定是陽明有熱,而可以用吳茱萸湯來治療。《金匱要略》中說:「嘔吐而胸膛發悶,可用吳茱萸湯來治療。」「嘔吐噁心,吐出泡沫,頭痛,可用吳茱萸湯來治療。」這些都可以證明。但是,如果喝了吳茱萸湯反而加重病情,那是因為陽明氣勢洶洶,衝擊到上部。張隱庵說:「火熱在上部,必須有水氣承託,才能治癒。」雖然沒有開出具體的方劑,但是可以意會,除了大承氣湯之外,還能有其他的治療方法嗎?

太陽病,寸緩關浮尺弱,其人發熱汗出,復惡寒,不嘔,但心下痞者,此以醫下之也。如其不下者,病人不惡寒而渴,此轉屬陽明也。小便數者,大便必鞕,不更衣十日,無所苦也。渴欲飲水者,少少與之。水停心下,但以法救之。渴者宜五苓散。(此條訂正)

太陽之病誤下成痞者,則太陽標熱陷於心下,而關上之脈獨浮,是為大黃黃連瀉心湯證。關上浮者,陽熱在胸中故也。今寸緩關浮尺弱,發熱汗出而復惡寒,病不在膈上,故寸緩。腎陽虛,故尺弱。雖關上見浮,胸中陽熱獨盛,而太陽之表寒未解。夫心下痞而復惡寒汗出者,則又為附子瀉心湯證(瀉心湯加附子,以救表陽)。

白話文:

太陽病,脈象:寸脈緩慢,關脈浮起,尺脈微弱,症狀:發熱流汗,又惡寒,不嘔吐,但心下痞悶。

這種情況需要用瀉法的治療方法。如果瀉不下,病人不再惡寒,反而口渴,這是轉屬陽明經的證狀。小便頻繁,大便一定便祕,十天不換衣服,也不覺得難受。口渴想要喝水的,少少地給他喝。水滯留在心下,可以用法子來救治。口渴的,應該服用「五苓散」。

太陽病誤下而形成痞證的,則是太陽標熱陷於心下,而關上之脈獨浮,這是「大黃黃連瀉心湯」的證候。關上脈浮,是因為陽熱在胸中。現在寸脈緩慢,關脈浮起,尺脈微弱,發熱流汗而又有惡寒,這病不在膈上,所以寸脈緩慢。腎陽虛,所以尺脈微弱。雖然關上脈見浮,胸中陽熱獨盛,而太陽表面的寒邪未解。心下痞悶而又有惡寒流汗的,則是「附子瀉心湯」的證候(「瀉心湯」加附子,以救表陽)。

不嘔而但痞,則心下本無水氣可知,故證情與乾嘔之甘草瀉心湯殊異。但太陽誤下成痞,雖部位當胃之上口,要不為轉屬陽明,如未經誤下,病人不惡寒反惡熱,大渴引飲,表裏俱熱,乃真為轉屬陽明也。陽明病法當多汗,然又有腸胃無實熱,不能蒸水液成汗,而小便數者,其大便必硬。

不更衣十日無所苦,雖硬不可攻之,此時津液不能上承,亦當渴欲飲水,但須少少與之,而不宜過多,所以然者,陽熱少而蒸化難也。惟節末「但以法救之,渴者宜五苓散」二語,則殊有未妥。蓋此節所論為小便數而陽熱不甚之證,設令為水濕中阻,津液不得上承,則以五苓散利其小便。中氣既通,內藏津液,自當隨陽上達。

白話文:

如果病人沒有嘔吐,只是感到胸悶,說明心裡並沒有積水,所以症狀和乾嘔的甘草瀉心湯證型不同。但是如果太陽病誤下導致痞症,雖然部位在胃的上口,但實際上是轉屬陽明經。如果沒有誤下,病人不會惡寒反而會惡熱,口渴想喝水,表裡都熱,這才是真正轉屬陽明。陽明經病症通常會多汗,但是如果腸胃沒有實熱,無法蒸發水分成汗,反而會小便頻繁,那麼大便一定會乾燥。

即使連續十天不換衣服也沒有不適,雖然大便乾燥不能攻下,但此時津液無法上輸,病人還是會感到口渴想喝水,但只能少量飲水,不能過多。這是因為陽熱不足,蒸化困難。但是文章最後說“只要用正確的方法治療,口渴就應該用五苓散”,這就說得不妥了。因為這段文字所描述的是小便頻繁但陽熱不盛的症狀,如果真的是水濕阻滯,津液無法上輸,那麼用五苓散利尿,中氣通暢,內藏津液自然會隨著陽氣上達。

今小便既數,大便復硬,則其渴為津液內竭。豈有津液內竭之證,而反用五苓散者乎?愚按「少少與之」下,當脫「水停心下」四字。蓋津液內竭而渴欲飲水,原不同陽明熱盛者易從汗泄,必有水停心下之弊。設水停心下,津不上承而渴,但用五苓驅水下行,然後中氣通而津液上達,不治渴而渴自止矣。太陽篇云:「渴欲飲水,水入則吐者,名曰水逆,五苓散主之。

」所謂法也。

脈陽微而汗出少者,為自和也。汗出多者,為太過。陽脈實,因發其汗,出多者,亦為太過。太過為陽絕於裏,亡津液,大便因硬也。

脈浮而芤,浮為陽,芤為陰,浮芤相摶,胃氣生熱,其陽則絕。趺陽脈浮而濇,浮則胃氣強,濇則小便數,浮濇相摶,大便則難,其脾為約,麻仁丸主之。

白話文:

現在小便頻繁,大便又硬,那麼口渴是因為津液內部消耗殆盡。難道會出現津液內部消耗殆盡的症狀,而反而使用五苓散嗎?我認為「少少與之」下面,應該是脫漏了「水停心下」四個字。因為津液內部消耗殆盡而口渴想喝水,本來與陽明熱盛容易從汗液中泄出不同,一定有水停留在心臟下方這個弊病。如果水停留在心臟下方,津液不能上升而口渴,只使用五苓散把水驅向下行,然後中氣通暢而津液上升,不治口渴而口渴就會自然停止了。《傷寒論·太陽篇》上說:「口渴想喝水,喝水就吐出來,名叫水逆,五苓散可以治療。」這就是所謂的道理。

(經絡)陽氣微弱而汗液出得少,是自發平衡的。汗液出得多的,是過度了。陽脈實盛,因此引發出汗,出得多的,也是過度了。過度了就是陽氣斷絕於內部,失去津液,大便因此硬結。

經絡脈搏浮起而緩慢,浮起主陽,緩慢主陰,浮起緩慢相互纏繞,胃中的氣產生熱,其陽氣就會斷絕。趺陽脈搏浮起而沉細,浮起則是胃氣旺盛,沉細則是小便頻繁,浮起沉細相互纏繞,大便就會困難,它的脾氣被束縛住了,麻仁丸可以治療。

麻仁丸方

麻仁(二升)芍藥(半觔)枳實(半觔)大黃(一觔)厚朴(一觔)杏仁(一觔去皮尖,別研作脂)

上六味,為末,煉蜜為丸,如梧桐子大,飲服十丸,漸加,以知為度。

太陽之傳陽明也,曰脈大,曰脈數急。此由太陽浮脈,一變而成內實之脈也。陽明之證,大便固硬,然大便硬者,要不盡為大承氣證,此不可以不辨也。夫太陽之氣,由衛而達於皮毛,為水分蒸化之汗。由營而達於肌腠,為血分泌出之汗。由三焦而下出膀胱,為水分未經化汗之液。

之三者,雖半屬人體中廢料,其中亦含有陰液,與體中陽氣化合,足以排泄外來之風寒。然泄之太過,皆能耗胃中津液,不能溉潤大腸,而大腸為之燥結。故三因不同,而同歸於大便之難,均之與正陽陽明潮熱譫語者,相去懸絕。故仲師分條辨脈,使來學知所抉擇。脈陽微則平,陽實則滑大。

白話文:

麻仁丸方

麻仁(二升)芍藥(半斤)枳實(半斤)大黃(一斤)厚朴(一斤)杏仁(一斤去皮尖,另磨成膏)

以上六味藥材,磨成粉末,用蜂蜜煉製成丸劑,大小如梧桐子。服用時,先服十丸,逐漸增加劑量,以身體反應為準。

太陽經傳變到陽明經,會出現脈象大且急促的狀況。這是因為太陽經的浮脈,轉變為內實的脈象。陽明經的證狀,通常是大便乾燥堅硬。但大便硬並不一定是「大承氣證」,必須仔細分辨。太陽經的氣血,從衛氣到肌膚,會化成汗液蒸發。從營血到肌肉,會分泌出汗液。從三焦往下排到膀胱,則是未經化汗的水分。

這三種液體,雖然大部分都是人體的廢物,但其中也含有陰液,與身體的陽氣結合,可以幫助排泄外來的風寒。然而,如果泄瀉過度,會耗損胃中的津液,無法滋潤大腸,導致大腸乾燥結滯。因此,雖然三種原因不同,但都會導致大便困難,與正陽陽明經潮熱、譫語的證狀完全不同。所以仲景詳細區分脈象,讓後學知道如何辨別。脈象陽氣微弱則平和,陽氣實則滑大。

夫太陽之病,無論傷寒中風,服麻桂湯後,皆當取其微似汗者,病乃隨汗而解,故脈陽微而自汗,汗出少者,為自和。自和者,肌表通徹而營衛和也。至於脈微自汗,汗出太多,則陰液必損。因發汗太多,脈陽實而見滑大者,亦為陰液受損,故仲師皆謂太過。陰液外散,則胃中陽熱,與陰氣隔絕而成燥實,大便因硬,此大便之難,由於發泄肺與皮毛,汗傷衛氣,肺陰虛而水之上源竭也。

太陽之病,其脈本浮,夫中風之證,皮毛本開,風從毛孔而入,直入肌腠,肌腠皆孫絡密佈之區,故其病在營而不在衛,即傷寒為病,表解腠理未和者,其病亦在營而不在衛,故病有隨經入裏,而熱入血室者,亦有隨陽上出而為衄者,亦有發肌理之汗,取資於血液之分泌者。

白話文:

太陽病,不論是傷寒還是中風,服用麻桂湯後,都要讓病人微微出汗,這樣病才會隨著汗液消退。因此,脈象微弱而自汗,出汗量少,就是自和。自和代表肌表通暢,營衛調和。但如果脈象微弱,自汗過多,就會損傷陰液。同樣地,如果發汗太多,脈象強勁而滑大,也是陰液受損,因此仲師都認為這是過度發汗。陰液外散,就會導致胃中陽熱,與陰氣隔絕,形成燥實,大便因此變得堅硬。這種大便難以排泄的原因,是因爲發泄了肺和皮毛,汗傷衛氣,肺陰虛,導致水源枯竭。

太陽病的脈象本來就浮,中風的病症是皮毛開泄,風從毛孔進入,直達肌腠。肌腠遍佈孫絡,因此這種病症影響到營氣,而沒有傷到衛氣。即使是傷寒,表症消退,腠理尚未調和,病症也影響到營氣,而沒有傷到衛氣。因此,病症有可能隨著經脈進入內裏,導致熱邪入血;也有可能隨著陽氣上湧,導致鼻衄;還可能導致肌理出汗,依靠血液的分泌來提供汗液。

設因發肌腠之汗,過傷其血液之分泌,或因衄血,或因血結胞中,用抵當湯下後,表病未解,血分既傷,其脈必浮芤相摶。血液愈少,胃中益生燥熱,而在裏之陽熱,亦與陰氣隔絕,而腸胃燥結,此大便之難,由於開泄脾與肌肉,及衄血蓄血傷其營氣,而統血之藏虛也。足陽明胃氣,以趺陽為驗,浮則為胃氣上盛,濇則陰液下消。

胃熱盛於上,小便數於下,則見浮濇相摶之脈。胃中津液日少,遂成脾約,此大便之難,由於胃火太盛,太陽水氣以不勝煎迫而從腎膀泄也。此三證,一由水分傷於皮毛之多汗。一由血分傷於肌理之多汗及衄與蓄血。一由胃火太甚,自傷未曾化汗之水分,而胃中亡其津液。

白話文:

如果因為出汗過多,損傷了血液的正常分泌,或是因為鼻出血、或血液淤積在身體裡,服用抵當湯之後,表面的病症還沒好,血液已經受損,脈象就會浮、細且緊。血液越少,胃裡就越容易產生燥熱,而原本在體內的陽熱也會與陰氣隔絕,導致腸胃乾燥結實,這就會造成排便困難。這是因為脾和肌肉功能失調,再加上鼻出血和血液淤積損傷了營氣,導致負責統攝血液的臟腑功能虛弱。足陽明胃經,可以用足背上的趺陽脈來觀察,脈浮代表胃氣上盛,脈澀則代表陰液下消。

胃火旺盛,小便頻繁,就會出現浮、澀且緊的脈象。胃裡的津液越來越少,就會導致脾氣收縮,排便困難。這是因為胃火太旺,太陽經的水氣無法抵抗胃火的煎熬,所以從腎和膀胱排出。這三種症狀,一是因為體表水分損失太多,導致出汗過多。二是因為血液受損,導致出汗過多、鼻出血和血液淤積。三是胃火過旺,損傷了尚未轉化成汗水的體液,導致胃中津液不足。

仲師特於第三證出脾約麻仁丸方治者,蓋以上二證,治之得宜,必不致大傷水分血分,不似穀勝水負,必待善後之方治也(須知陽絕於裏,為厥陽獨行。不獨表汗太過,血液內虧為陽絕於裏,即胃氣獨盛,小便數而胃中不留水液者,亦為陽絕於裏。譬猶狂夫逐婦,恩絕中道者然,故謂之絕。

張隱庵乃謂表陽內陷,如絕於裏而不行於外者然,所謂以其昏昏,使人昏昏也)。

太陽病,二日,發汗不解,蒸蒸發熱者,屬胃也。調胃承氣湯主之。(此條訂正)

太陽病三日,當為二日,謂七日以後也。發汗不解,郤復蒸蒸發熱,則病不在表而在裏,胃中熱而蒸逼於外也。故但需調胃承氣已足消融其裏熱,不似有燥屎者,必需攻堅之枳實也。

白話文:

仲師特別針對第三證,即脾約(脾氣虛弱、大便不通)時,使用麻仁丸方來治療。這是因為前兩個證(第一證:太陽病發汗後惡寒;第二證:太陽病發汗後汗出不解)如果治療得當,就不會嚴重損傷水分和血分,不像谷氣過盛、水氣不足的情況,必須要後續的方劑來治療。

(須知:陽氣衰竭於內,稱為厥陽獨行。不只是表汗過度導致血液內虧而使陽氣衰竭於內,即使胃氣過盛,小便頻繁,而胃中留不住水液,也屬於陽氣衰竭於內。這就像一個瘋狂的丈夫追逐他的妻子,中途恩情斷絕一樣,所以稱為絕。

張隱庵認為表陽內陷,就像陽氣衰竭於內而不往外走一樣,所謂「以其昏昏,使人昏昏也」)。

太陽病,兩天,發汗後仍然不解,並且持續發熱,這屬於胃氣病。調胃承氣湯可以治療。(此條訂正)

太陽病三天,其實指的是兩天,即七天以後。發汗後仍然不解,反而持續發熱,說明病不在表而在裏,胃中熱氣蒸逼於外。所以只需要調胃承氣湯,就足以消除其內熱,不像有燥屎者,需要攻堅的枳實來治療。

傷寒,吐後,腹脹滿者,與調胃承氣湯。

太陽將傳陽明,必上濕而下燥,中氣不通。上焦水液,蒸化而成痰涎,胃底胆汁不能相容,乃上逆而為吐。吐後腹脹滿者,濕去而燥實未減也。故亦宜調胃承氣以下之。設腸胃初無宿垢,則上膈陽氣既通,中氣自能下達,不當見脹滿之證矣。

太陽病,若吐,若下,若發汗後,微煩,小便數,大便因硬者。與小承氣湯和之,則愈。

太陽之病,所以轉為陽明者,必有其因。其不傳陽明者,亦必有其因。借如陽脈微者,為陰陽自和,當自汗而解。但陰脈微而陽脈實者,為汗多胃燥,當下之而解。寸微浮,胸痞硬,氣上衝咽喉不得息者,為胸有寒飲,當吐之而解。此太陽之病可吐下發汗而解也。惟吐下與汗,皆傷陰液,心營不足,或不免於內煩,使小便不數,雖至懊憹,梔豉湯足以解之。

白話文:

傷寒病後嘔吐、腹部脹滿:使用調胃承氣湯。

陽明經氣將接替太陽經氣之時,必定是上半部有濕氣、下半部乾燥,中間的氣機不通暢。上焦的水液被熱氣蒸發而形成痰涎,胃底的膽汁與痰涎不相容,往上逆而引起嘔吐。嘔吐後腹部脹滿,是因為濕氣排出後,乾燥的狀態還沒有改善。因此也應該使用調胃承氣湯來瀉下。如果腸胃中本來沒有宿便,那麼上焦的陽氣通暢,中焦的氣機就能自然下行,就不會出現腹部脹滿的症狀了。

太陽病如果嘔吐、腹瀉、發汗後,略微煩躁、小便頻繁、大便乾燥:使用小承氣湯調理即可痊癒。

太陽經的疾病之所以會轉為陽明經,必定有它的原因。不轉為陽明經的,也必定有它的原因。比如陽脈微弱,表示陰陽自和,應該自然出汗而解除。但如果陰脈微弱而陽脈實盛,表示出汗過多導致胃部乾燥,應該瀉下而解除。寸脈微弱浮起,胸中痞滿,氣往上衝到咽喉而無法呼吸,表示胸中有寒飲,應該嘔吐而解除。這些都是太陽病可以用嘔吐、瀉下、發汗來解除的。但是無論是嘔吐、瀉下還是發汗,都會損傷陰液,導致心營不足,或者免不了出現內熱煩躁,使小便不順暢,即使懊惱焦慮,梔豉湯也足夠解除這些症狀。

惟小便數而大便因硬,積久將成內實,但因小便數而大便難者,究與陽明壯熱而致小便數者有別,故但用小承氣湯和之即愈,不待芒硝之鹹寒也。

得病二三日,脈弱,無太陽柴胡證。煩躁,心下硬,至四五日,雖能食,以小承氣湯少少與,微和之,令小安。至六日,與承氣湯一升。若不大便,六七日,小便數少者,雖不能食,但初頭硬,後必溏,未定成硬,攻之必溏,須小便利,屎定硬,乃可攻之。宜大承氣湯。

此節補太陽篇血弱氣盡節未備之義,特於陽明篇發之也。血弱則腠理開而營氣微,氣盡則皮毛開而衛氣微。血弱氣盡為肌表虛,肌表虛則其脈當弱。血弱氣盡,固當有邪乘肌表之虛,與正氣相摶,結於脅下,往來寒熱者,此所謂太陽柴胡證也。夫營衛兩虛之證,水氣盛,則以不得標陽之化而結於脅下。

白話文:

如果一個人小便頻繁,但大便卻很硬,久了就會造成內熱積聚。但如果小便頻繁卻大便不順暢,這跟陽明經熱盛導致小便頻繁的情況不同,所以只要用小承氣湯稍微調理一下就能痊癒,不需要用芒硝這種寒涼的藥物。

如果一個人得病兩三天,脈象微弱,沒有太陽經柴胡證,又感到煩躁、心口硬實,到四五天時,雖然能吃東西,但可以用少量的小承氣湯稍微調理一下,讓病人舒服些。到第六天,可以服用一升的承氣湯。如果大便仍然不通,到了第六、七天,小便頻率減少,即使無法進食,但只要一開始大便偏硬,之後一定會變軟,還沒完全變硬就服用藥物,就會讓大便變軟,所以一定要等到小便順暢、大便變硬了,才能服用藥物。應該服用大承氣湯。

這段話補充了太陽經血弱氣盡篇中沒有提到的內容,特別在陽明經篇中闡述。血弱則腠理開,營氣不足,氣盡則皮毛開,衛氣不足。血弱氣盡導致肌表虛弱,肌表虛弱則脈象微弱。血弱氣盡,容易受到外邪入侵,與正氣相搏,結聚在脅下,反覆出現寒熱,這就是太陽經柴胡證。營衛兩虛,水氣旺盛,就會因為無法順暢上升而積聚在脅下。

水氣不盛,則以胃熱內熾而病煩燥。得病二三日,未過七日之期限,又未經汗吐下,必不致陰液大傷,此證初傳陽明,猶當為中氣用事,此時胃熱上蒸,脾濕乘之,濕熱交阻,氣機痞塞,故心下硬滿,但此心下硬滿,原不同誤下成痞,大小陷胸及瀉心諸湯,俱不可用。正恐下後陰液既虧,上膈之濕熱,留積胸中而不去,故必至遲四五日,俟中脘濕邪,漸及化燥,然後得用小承氣湯以微和胃氣而止其煩躁。六日復與小承氣以行其大便,設大便不行,濕邪猶未化也。

蓋濕之鬱於腸胃,若膠痰然,粘膩阻滯,衝激不去,必俟其與燥屎連結成片,乃能一攻而盡。若攻之太早,燥屎去而濕邪獨留,有內熱不清,久延而不易愈者,所謂欲速不達也。病至六七日,太陽之期已滿,而陽明當燥,然小便既少,猶恐濕邪滲入大腸,雖久不大便,脹滿而不能食,直腸雖燥,迴腸中宿垢,猶不免與濕邪併居。

白話文:

水氣不足的人,容易出現胃氣過旺、內熱上升的煩躁症狀。發病後二到三日內,不到七天,又沒有經過出汗、嘔吐、瀉下的治療,通常不會導致陰液大量損耗。此時症狀主要表現為陽明經氣的作用出現異常,仍應以中氣為主要病因。此時胃中的熱氣上蒸,脾臟中的濕氣乘虛而入,濕熱相互交結,氣血運行不暢,所以心下部位硬滿。但這種心下硬滿與誤下藥物導致的痞滿不同,像大小陷胸湯和瀉心湯等方劑都不可使用。最擔心的是瀉下後陰液虧損,膈上濕熱停留胸中無法排出,所以在四到五天後,等到中脘的濕邪逐漸化燥,才能使用小承氣湯來緩和胃氣,止住煩躁。六天後再用小承氣湯通便。如果大便不通,說明濕邪還未化燥。

濕邪鬱結在腸胃中,就像膠痰一樣粘膩阻滯,衝激不下去。必須等到濕邪與乾燥的大便結合形成片狀,才能一舉攻下。如果攻得太早,乾燥的大便排出而濕邪獨留,內熱無法清除,久延不癒,這就叫「欲速不達」。病到五六七天,太陽經的病期已過,而陽明經應當燥化。但如果小便量少,仍擔心濕邪滲入大腸,雖然久未大便,但脹滿不能進食,直腸雖然乾燥,迴腸中存留的宿垢仍然有可能與濕邪併存。

設經誤下,則濕邪終不了了,故待小便既利,然後可用大承氣以攻之,則濕經化燥,乃不至下後更有餘弊。按此節本文,原係「煩躁」,張隱庵解為「煩燥」,致與全節大旨,顯相背馳。不然,二三日已口中生燥,何至六七日用承氣湯,猶先硬後溏者乎?

傷寒,六七日,目中不了了,睛不和,無表裏證,大便難,身微熱者,此為實也。急下之,宜大承氣湯。

張隱庵曰:「此為悍熱之氣,循空竅而上炎者。」《靈樞.動輸》曰:「胃氣上注於肺,其悍氣上衝頭者,循咽上走空竅,循眼系入絡腦,出顑,下客主人,循牙車合陽明,並下人迎。」此胃氣別走於陽明。故陰陽上下,其動若一,目中不了了者,乃悍熱之氣,循眼系而上走空竅。

白話文:

如果錯誤地使用瀉下藥,體內的濕邪就永遠無法消除。所以要等到小便通暢後,才能用大承氣湯來攻邪,這樣濕氣才能轉化為乾燥,就不會出現瀉下後還有餘患的情況。這段文字原本寫的是「煩躁」,張隱庵解讀為「煩燥」,明顯與整段文字的主旨相矛盾。否則,為什麼患者在兩三天後就口乾舌燥,到了六七天還要用大承氣湯,卻仍然出現先硬後軟的大便情況呢?

傷寒病發六七天,眼睛看不清楚,眼球不協調,沒有表裏證,大便困難,身體微熱,這是實證。應該馬上用大承氣湯瀉下。

張隱庵說:「這是悍熱之氣,沿著空竅往上炎熱。」《靈樞‧動輸》說:「胃氣上行到肺,悍熱之氣上衝頭部,沿著咽喉上行到空竅,循著眼系進入絡脈,到達腦部,從顑部出來,下行到主人,沿著牙齒下行,與陽明經相合,再向下行到人迎穴。」這是胃氣另外走入陽明經。所以陰陽上下相互聯繫,運動就像一體,眼睛看不清楚,就是悍熱之氣,沿著眼系上行到空竅的緣故。

睛不和者,腦為精髓之海,而髓之精為瞳子,悍熱之氣,循眼系而入腦,故睛不和。大便難而無燥屎,身微熱而非壯熱,故曰:「無表裏證。」實熱在裏,而悍氣獨行於上,故謂之實。設下之不早,有腦膜爆裂而死者,故當急下。予於張隱庵集注,往往嫌其望文生訓,獨此節能於陽明篇中發明腦部,為中醫改進之先聲,其功為不可沒也(此證輕則闕上痛,重者滿頭皆痛,西醫謂之腦膜炎)。

陽明病,發熱,汗多者,急下之,宜大承氣湯。

陽明為病,法當多汗發熱,故有發熱而渴欲飲水者,有汗出多而渴者,胃中之燥不言可知。蓋發熱為營血熱熾,汗多為衛氣外張,此證陰虛陽亢,營血熱甚則脾精槁,衛陽張甚則肺液枯,須知此發熱汗出,為腸胃燥熱蒸逼所致。譬之釜底燃薪,則釜中之水,鬱熱沸騰,而蒸氣四出,熄其薪火則沸止,而氣定矣。

白話文:

眼睛不舒服,是因為腦是精髓之海,而精髓的精華就是瞳孔,過於強烈的熱氣循著眼部經絡進入腦部,所以眼睛不適。大便困難但沒有乾燥的糞便,身體微熱但不是明顯的發熱,所以稱為「無表裏證」。實際上是內有實熱,但強烈的熱氣只在頭部活動,所以稱為實熱。如果不及時治療,可能導致腦膜破裂致死,因此必須緊急瀉下。我認為張隱庵的注釋很多時候只是望文生義,但這一段話能從陽明篇中闡明腦部,是中醫改進的先聲,功不可沒。這個病症輕則頭頂疼痛,重則整個頭都痛,西醫稱之為腦膜炎。

陽明病發熱、出汗多的,要緊急瀉下,適合服用大承氣湯。

陽明病的症狀通常是多汗發熱,所以有發熱口渴想喝水的人,也有出汗多而口渴的人,胃中乾燥可想而知。發熱是因為營血熱盛,多汗是因為衛氣外張,這個病症屬於陰虛陽亢,營血熱盛則脾精枯竭,衛陽張盛則肺液乾燥。要明白,這種發熱出汗,是由腸胃燥熱蒸逼造成的。就像鍋底燃燒柴火,鍋里的水就會熱得沸騰,蒸氣四散,熄滅柴火,沸騰就會停止,蒸氣也就不再冒了。

此則急下之義也。張隱庵乃謂:「無腸胃之府證,止發熱汗出多者,病陽明之別氣,非陽明之本氣。」說解殊謬。

發汗不解,腹滿痛者,急下之,宜大承氣湯。

發汗不解,腹滿痛,為太陽急傳陽明之證。夫太陽陽明合病,原自有胃氣不和,脅下硬滿,不大便而嘔,服小柴胡湯濈然汗出而愈者。亦有汗出多而惡寒,宜桂枝湯發其汗者。又有無汗而喘,以麻黃湯發汗而愈者。若發汗不解,而驟見腹滿痛之證,則太陽表病未去,陽明燥實已成。

腹滿痛為大小腸俱隔塞不通,若不急下,燥氣將由大腸蒸逼小腸,有攻之而不能動者,為小腸容積甚隘,而疏導益難為力也。按臍右斜下一寸,大小腸交接處,小腸之末,多一空管,名曰盲腸。設有化物注入,久必潰爛,名盲腸炎,中醫謂之腸癰,有大黃牡丹湯、敗醬散二方。

白話文:

這是屬於緊急瀉下的意義。張隱庵曾經說:「沒有腸胃病症狀,只有發熱出汗多,這是陽明經絡的餘氣而不是陽明經絡的主氣。」這樣的解釋很荒謬。

發汗無效,腹部脹痛,應該緊急瀉下,可以使用大承氣湯。

發汗無效,腹部脹痛,這是太陽經傳變到陽明經的證狀。太陽經和陽明經併發的病症,本來就有胃氣不協調,脅部以下硬脹,大便不通,卻有嘔吐現象,服用了小柴胡湯之後,自然會出汗而痊癒。另外也有人出汗很多,卻怕冷,需要服用桂枝湯來發汗。還有人不出汗卻喘息,服用麻黃湯發汗就能痊癒。如果發汗無效,卻突然出現腹部脹痛的病症,表示太陽經的表證尚未消除,陽明經的燥熱實證已經形成。

腹部脹痛是因為大腸和小腸都阻塞不通,如果不緊急瀉下,燥氣會從大腸蒸逼到小腸,就會有攻之而無法動搖的狀況,這是因為小腸的容積很窄,疏導上更加困難。在肚臍右方、斜下一寸處,是大腸和小腸交界的地方,小腸的末端還有一條空管,稱為盲腸。如果讓廢物進入盲腸,久了必定潰爛,這就是盲腸炎,中醫稱為腸癰,有「大黃牡丹湯」和「敗醬散」兩個方劑可用。

腹滿不減,減不足言,當下之,宜大承氣湯。

腹滿一證,寒與宿食之辨耳。腹滿不關宿食,則按之不痛,證屬虛寒,且寒甚則滿,得溫必減。故腹滿時減者,當與溫藥,四逆湯其主方也。惟腹滿不減則為實,按之必劇痛,即或大小溲時通,有時略減,特減亦甚微,不足言減。宿食之停貯大小腸者,則固依然不去,故宜大承氣以下之,而病根始拔,按此條並見《金匱.腹滿篇》,參考之其義自見。

陽明少陽合病,必下利,其脈不負者,為順也。負者,失也。互相克賊,名曰負也。脈滑而數者,有宿食也,當下之。宜大承氣湯。

少陽一經,所以主疏泄者有二。一係手少陽三焦,上中二焦屬淋巴管,所以排泄汗液。下焦屬腎與膀胱,所以通調水道,故古稱少陰為寒水之藏。一係足少陽,胆寄肝葉中,與胃為同部,居胃之右,而胆管注於十二指腸之端,與胃底連屬。胆汁助消融水穀,實從胃底幽門滲入,而十二指腸必先受之。

白話文:

腹脹不消減,減得不值一提,此時應當,使用大承氣湯。

腹脹的病症,主要是分寒證和食滯兩類。腹脹不與食滯有關,那麼按壓不會疼痛,症狀屬於虛寒,而且寒氣很重就會腹脹,遇上溫熱後一定會消減。所以腹脹時會消減的,當用溫藥,四逆湯就是主要的方劑。只有腹脹不消減的則是實證,按壓一定會劇烈疼痛,即使大小便暢通,有時會稍有消減,但消減的程度也很輕微,不值一提。食滯停留在大小腸中的,則肯定仍然沒有去除,所以應該用大承氣來通下,這樣病根才會被拔除,按照這條記載同時見於《金匱要略.腹滿篇》,參考後其含義自然就會明白。

陽明少陽合病,一定會腹瀉,其脈搏不虛浮的是,順利的。虛浮的是,得不到的。互相剋制,就是叫做虛浮。脈搏滑數的,有食積,應當通下。宜用大承氣湯。

少陽經之所以主導疏泄,有兩個系統。一是由手少陽三焦,上中二焦屬於淋巴管系統,所以排泄汗液。下焦屬於腎和膀胱,所以調節水道的通暢,因此古稱少陰為寒水之藏。一是足少陽膽經,膽臟寄居在肝臟中,與胃同屬一個系統,位於胃的右側,而膽管連接到十二指腸的末端,與胃底相連。膽汁有助於消化和吸收水穀,實際上從胃底幽門滲入,而十二指腸一定會最先接受它。

陽明少陽合病,必自下利者,胃底胆汁,合胃中宿垢而下陷也。少陰篇「少陰病,自利清水色純青」者即此證。色純青為胆汁,胆主疏泄,故必自利。其脈不負者為順,蓋惟見弦急滑數而不見少陰微細之脈,猶為少陽陽明正脈。夫少陰負趺陽為順,即趺陽負少陰為逆,為其水寒而中陽敗也。

且少陽負趺陽為順,即趺陽負少陽為逆,為其中氣不和而胆火上逆也。惟脈滑而數,乃為陽明正脈,而不見少陽之弦急,並不見少陰之微細,乃為有宿食之脈。金匱云:「下利脈滑者,當有所去,大承氣湯主之。」此即其脈不負之說也。

病人無表裏證,發熱,七八日,雖脈浮數者,可下之。假令已下,脈數不解,合熱則消穀善飢,至六七日不大便者,有瘀血也。宜抵當湯。

白話文:

當陽明經和少陽經同時發病時,必定會有腹瀉的症狀,這是因為胃中的膽汁與積存的穢物混合後向下排泄所致。在少陰經的篇章中記載的「少陰病,腹瀉清水,顏色純青」的症狀就是指這種情況。顏色純青是膽汁的顏色,膽具有宣泄的作用,因此必定會導致腹瀉。如果患者的脈象沒有沉伏,就是順證,因為這表示患者僅出現弦脈、急脈、滑脈和數脈,而沒有少陰經的微細脈象,說明患者的病症主要在少陽和陽明經。少陰經的脈象沉伏於陽明經的脈象之下為順證,陽明經的脈象沉伏於少陰經的脈象之下則為逆證,這是因為患者為水寒體虛,導致中焦陽氣衰敗所致。

少陽經的脈象沉伏於陽明經的脈象之下為順證,陽明經的脈象沉伏於少陰經的脈象之下則為逆證,這是因為患者的中氣不調,導致膽火上逆所致。只有脈象滑而數才屬於陽明經的正脈,而沒有少陽經的弦脈、急脈,也不見少陰經的微細脈象,纔是有宿食的脈象。《金匱要略》中說:「腹瀉而脈象滑利者,應該有所排泄,用大承氣湯治療。」這也是脈象不沉伏的說法。

病人沒有表證和裏證,發燒七八天,即使脈象浮數,也可以攻下。如果已經攻下,脈數仍然不退,結合發熱、消化不良、容易飢餓的症狀,而且六七天沒有大便,則表明有瘀血。此時應使用抵當湯治療。

發熱汗多為陽明表證,腹滿痛為陽明裏證,此其易知者也。惟不見表裏證者,最難辨別。前於三急下之第一證,已明舉其例。發熱七八日,已在太陽傳陽明期內,脈雖浮數,法在可下,所以然者,熱在腸胃,其勢反緩,熱在氣分,其勢反急。急下證之熱衝腦部致目中不了了者,皆氣分之上逆為之也。

惟脈之脈數,本屬表熱,今以下後,浮去而數不解,陽熱併居於中脘,即有消穀善飢,六七日不大便者。設令兩足無力,則為肺熱葉焦之痿躄,仍宜大承氣湯(此證予屢見之)。若能食知飢,不大便而但見少腹滿,按之硬,脈滑而數者,乃為蓄血。予在斜橋治汪姓一證親見之。

白話文:

熱病伴有大量出汗,是陽明經的表證;腹部脹滿疼痛,是陽明經的裡證,這是比較容易辨認的。但對於既沒有表證也沒有裡證的狀況,則是最難分辨的。之前在關於三種急下的第一種症狀中,已經舉出過例子。熱病發生在七八天時,已經進入由太陽轉入陽明的時期,脈象雖然浮數,但按照醫理應該下藥,這樣的原因是熱邪在腸胃,其勢反而緩慢,如果熱邪在氣分,其勢反而急迫。急下的熱邪衝擊腦部導致視物模糊,都是由於氣分上逆所造成的。

只是脈象浮數原本是表熱的徵兆,現在使用下藥後,浮動的脈象並未消除,反而使陽熱聚積在中脘部位,就會出現食慾旺盛、六七天不大便的情況。若兩腳無力,則可能是肺熱導致肺葉焦枯引起的萎縮和步履困難,這時候還是適合使用大承氣湯(這個症狀我多次見到過)。反之,如果能正常飲食且知道饑餓,但不大便只感到小腹脹滿,按壓感覺堅硬,脈象滑數,則是因為有瘀血積聚。我在斜橋治療汪姓的一個案例就親眼見到了這種情況。

予始用桃核承氣下之,大便紫黑,少腹軟而滿尚未減,後用大黃蟅蟲丸,久久方愈,乃知仲師抵當湯方治為不可易也。世有畏方劑猛峻而改用輕劑者,請以是為前車之鑒。

若脈數不解而下不止,必協熱而便膿血也。

此承上節推言脈數不解之變證也。脈數為有熱,《金匱》云:「下利脈數,數而渴者令自愈。設不差,必圊膿血。」所以然者,熱鬱在裏,必傷其血。設不下利,則傷及胞中血海而為少腹硬滿之蓄血證。若下利不止,則久久必圊膿血(近人謂之赤白痢),此下利亦為熱證。

予治赤白利下,按其腹痛益劇者,多以大承氣湯取效,間亦有轉為寒證而用四逆、理中取效者。往往附子、乾薑至四五錢,惟此證喜按,按之則不痛,其脈必沉遲而不見浮數,用白頭翁湯多死。蓋病之轉移,攸忽萬變,殆未可以膠柱而豉瑟也(《金匱》原有桃花湯方治,以去濕和中)。又按西醫以傷寒第一期為腸窒扶斯,為太陽失表內傳陽明之燥矢證(即大承氣證)。

白話文:

正文:

我最初使用桃核承氣湯來瀉下,排出的糞便呈紫黑色,小腹軟而脹滿,但病情沒有緩解。後來改用大黃蟅蟲丸,經過很長一段時間才痊癒。這才明白張仲景的抵當湯方是不可輕易改變的。世上有畏懼方劑猛烈而改用輕劑的,請以此為前車之鑒。

若脈搏數快不緩解且瀉下不止,必定是熱氣蘊結導致大便帶有膿血。

這是承接上段推論脈搏數快不緩解的變證。脈搏數快是熱氣鬱積所致,《金匱要略》中說:「腹瀉脈搏數快,數快且口渴的,讓其自行痊癒。假若沒有好轉,必定是大便帶有膿血。」這是因為熱氣鬱結在體內,必會損傷血液。假若不腹瀉,就會損傷子宮中的血海,導致小腹硬滿,蓄積血液的徵兆。若腹瀉不止,時間久了必定大便帶有膿血(現代人稱之為赤白痢),這種腹瀉也是熱證。

我治療赤白痢下,根據患者腹部疼痛加劇的情況,多用大承氣湯取得療效,偶爾也有轉為寒證,用四逆湯和理中湯取得療效的。常常使用附子、乾薑達到四五錢,唯獨這種證狀喜歡按壓,按壓後就不疼,其脈搏必定沉緩而不浮數,用白頭翁湯治療的很多都死了。可見疾病變化,忽而變幻莫測,大概無法一成不變地按照既定方法治療(《金匱要略》原有桃花湯方用於治療,以祛濕和中)。另外,西醫將傷寒第一期稱為腸窒扶斯,是太陽表虛內傳陽明導致的燥矢證(也就是大承氣證)。

甚則為腸出血,即下利赤色者(熱則為承氣證,寒則為四逆證),並謂傷寒桿菌喜宿於腸內,此為大誤。中醫向無病菌之說,而治療法常於病氣在肌表先行發汗,一汗之後,病機已去,可見其初即有病菌,決不宿於腸間而宿於汗孔,故能於開泄肌表之時,一汗而排泄殆盡。惟其失表,桿菌之在汗孔者,漸入血絡,由血絡漸入腸中,乃有腸出血之證。

張隱庵以此條協熱,為協經脈之熱。便膿血,為經脈之血化而為膿。雖由憑虛推測,於病理要為不謬也。

傷寒,發汗已,身目俱黃,所以然者,以寒濕在裏不解故也。以為不可下也,於寒濕中求之。

白話文:

嚴重時會導致腸出血,也就是拉肚子帶血的情況(如果是熱症就屬於承氣證,如果是寒症就屬於四逆證)。有些人說傷寒桿菌喜歡待在腸道裡,這是大錯特錯。中醫從來沒有病菌的概念,而治療方法通常是在病氣剛開始侵犯肌膚表面時,就先用發汗的方法驅散病氣。只要出了一身汗,病氣就已經消失,由此可見病氣從一開始就沒有待在腸道裡,而是待在汗孔中,所以只要開泄肌膚表面,就能出一身汗把病氣排泄乾淨。然而如果錯過了治療的時機,汗孔中的病菌就會漸漸進入血液,再從血液進入腸道,才會出現腸出血的症狀。

張隱庵認為這條病症和熱有關,是因為經脈的熱氣導致的。便血和膿血,都是因為經脈中的血液轉化成膿液。雖然這是根據推測得出的結論,但在病理學上並無錯誤。

傷寒病發汗之後,身體和眼睛都發黃,這是因為寒濕在體內沒有排除的原因。因此不能使用瀉藥,應該從寒濕中找出病因。

傷寒為病,有火劫發汗,傷其血液,血色見於皮外而其身發黃者。有陽明之燥已成太陰之濕未化,濕熱內蘊而發黃者。有胆汁外溢,鬱於皮裏膜外而病陽熱無實之發黃者。有無汗小便不利而成水濕內蘊之發黃者。要未有發汗之後,反見身目俱黃者,蓋陽明之病未成,必由胃中陽熱迫水液成汗,然後胃中化燥,故發熱汗多屬陽明。其上膈津液未曾化汗者,則為痰涎,故頗欲吐,亦屬陽明。

先濕而後燥,故陽明中氣反為太陰寒濕。發汗之後,不能發黃,其所以發黃者,必由發汗之後小便不利。太陰篇云:「脈浮而緩,手足自溫者,繫在太陰。若小便自利者,不能發黃。」然則仲師於本條所謂以寒濕在裏不解者,即小便不利之說也。寒濕在裏,未曾化燥,無論三承氣湯皆不可用,即麻仁丸亦在禁例。

白話文:

傷寒病症中,有些人因過度發汗導致血液受損,血色外溢到皮膚表面,使得身體發黃。也有人是陽明經的燥熱尚未化解,太陰經的濕氣也尚未轉化,濕熱內蘊而致發黃。還有些人是膽汁外溢,滯留在皮膚表層,但陽熱不足,才會發黃。此外,有些人因為沒有出汗、小便不暢,導致水濕內蘊而發黃。特別是那些沒有發汗,反而出現全身和眼睛發黃的人,是因為陽明經的病症尚未完全形成,陽熱迫使水液成汗,之後胃中轉為燥熱,所以發熱出汗多屬於陽明經。如果上膈的津液沒有轉化成汗液,就變成痰涎,所以會想吐,這也屬於陽明經。

先濕後燥,所以陽明經的氣虛反而是太陰經的寒濕。發汗之後,不會直接發黃,如果要發黃,一定是由於發汗之後小便不暢。太陰篇說:「脈浮而緩,手足自溫的,屬於太陰經。如果小便通暢的,就不會發黃。」所以仲師在本條中所說的「寒濕在裏不解」,其實就是指小便不暢。寒濕在裏,沒有轉化成燥熱,無論是三承氣湯還是麻仁丸,都不可以用。

脈浮者宜麻黃加朮湯。脈浮身重者,宜防己黃耆湯。水氣在皮中,宜白朮附子湯。所謂於寒濕中求之也。

傷寒,七八日,身黃如橘子色,小便不利,腹微滿者,茵陳蒿湯主之。

傷寒七八日,為太陽初傳陽明之期。身黃如橘子色,則非濕家如薰黃之比。然陽明之中氣未盡化燥,必有小便不利而腹微滿者。雖黃色鮮明,似乎陽熱用事,而濕與熱併居於腹部,故亦宜茵陳蒿湯,使濕熱從小溲而出,則濕減熱除而黃亦自退矣。

傷寒,身黃,發熱者,梔子柏皮湯主之。

白話文:

脈象浮的,應該服用麻黃加朮湯。脈象浮、身體沉重的,應該服用防己黃耆湯。水氣停留在皮膚里的,應該服用白朮附子湯。這些都是從寒濕中尋找病因的治療方法。

傷寒病發病七八天,身體發黃,像橘子一樣的顏色,小便不利,腹部微微脹滿,這時候可以用茵陳蒿湯治療。

傷寒病發病七八天,是太陽經氣初傳陽明經的時節。身體發黃像橘子一樣的顏色,這不是濕邪停留在體表造成的黃疸,而是陽明經氣未完全化燥,導致小便不利,腹部微微脹滿。雖然黃色明顯,看似陽熱主導,但濕邪與熱邪同時存在腹部,所以也應該服用茵陳蒿湯,讓濕熱從小便排出,濕氣減少,熱邪消除,黃色自然會退去。

傷寒病,身體發黃,發熱的,可以用梔子柏皮湯治療。

梔子柏皮湯方

梔子(十五枚)甘草(一兩)黃柏(二兩)

上三味,以水四升,煮取一升半,去滓,分溫再服。

傷寒化熱,惟陽明腑證為多,其有不即化熱者,則為太陰寒濕,以陽明中氣為太陰故也。間有熱勝於裏與濕併居者,則為陽明濕熱,以胃熱未遽化燥,猶未離乎中氣之濕也。獨有身黃發熱者,陽氣獨行於表,而初無裏濕之牽掣,則為太陽陽明合病於肌裏,而為獨陽無陰之證,故但用生梔子以清上,生甘草以清中,黃柏以清下,則表熱清而身黃去矣。

傷寒,瘀熱在裏,身必發黃,麻黃連軺赤小豆湯主之。

白話文:

梔子柏皮湯方

方劑:

  • 梔子(十五枚)
  • 甘草(一兩)
  • 黃柏(二兩)

用法:

以上三味藥材,以水四升,煮至剩下一升半,濾去藥渣,分次溫服。

方義:

傷寒病邪化熱,大多屬於陽明經的腑證。若不立刻化熱,則屬太陰經的寒濕,因為陽明經的中氣是太陰經的根本。有些情況下,熱邪較盛而與濕邪同時存在於裏,則稱為陽明濕熱,這是因為胃熱尚未完全化燥,仍然帶有中氣的濕氣。

僅有身黃發熱者,陽氣單獨運行於表,尚未受到裏濕的牽制,則屬於太陽經和陽明經合病於肌裏,為獨陽無陰的證候。因此,只用生梔子清熱解毒於上焦,生甘草清熱解毒於中焦,黃柏清熱解毒於下焦,即可清熱解表,使身黃消退。

附註:

傷寒病邪,瘀熱停滯於裏,身體必然發黃,可用麻黃連軺赤小豆湯治療。

麻黃連軺赤小豆湯方

麻黃(二兩)連軺(二兩)赤小豆(一升)生梓白皮(一觔)杏仁(四十枚)大棗(二十枚)生薑(二兩)甘草(二兩)

上八味,以潦水一斗,先煮麻黃,再沸,去上沫,內諸藥,煮取三升,去滓,分溫三服,半日服盡。

傷寒為病,起於表寒,血熱內抗,因生表熱。血為脾所統,散在孫絡,而密佈於分肉之中。表熱不從汗解,與太陰之濕併居,乃為瘀熱在裏,肌表為之發黃。麻黃連軺赤小豆湯,連軺以清上熱,生梓白皮以清相火,赤小豆以去裏濕,加麻黃、杏仁以疏肺與皮毛,大棗、生薑、甘草以助脾陽,使裏氣與表氣相接,則濕隨汗解,而裏熱不瘀矣。按此方連軺、赤小豆、生梓白皮合桂枝麻黃各半湯,而去桂枝、芍藥。

白話文:

麻黃連軺赤小豆湯,用麻黃、連軺、赤小豆、梓白皮、杏仁、大棗、生薑、甘草八味藥,以水煎煮。先煮麻黃,水沸後去浮沫,再加入其他藥材,煮至藥汁剩三分之一,去渣,分三次溫服,半日內服完。此方主治傷寒初起,表寒裡熱,皮膚發黃的症狀。連軺清熱解毒,梓白皮清熱利濕,赤小豆利水消腫,麻黃和杏仁疏散肺氣,大棗、生薑、甘草溫中健脾。藥物協同作用,使裡熱外出,表濕消散,達到治癒疾病的目的。

以衛氣之阻,表汗不出而君麻黃。以營氣虛而生熱,而去桂芍。以一身上下皆熱,而用連軺生梓白皮。以瘀濕成熱,毒留血分,而用赤小豆(《金匱》下血用之,癰膿亦用之,可證也)。又非以上三證之發黃,所可混同施治矣。

白話文:

如果病人因為衛氣阻滯,導致表汗無法排出,可以用麻黃;如果病人是因為營氣虛弱而生熱,可以用桂枝和芍藥;如果病人全身上下都發熱,可以用連翹、生薑和白皮;如果病人是因瘀血濕熱,毒素停留在血脈中,可以用赤小豆。金匱要略中提到下血和癰膿都可以用赤小豆治療,可以佐證。需要注意的是,以上四種發黃的病症不能混淆,要根據不同的證狀進行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