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氏傷寒金匱發微合刊》~ 章次公序
章次公序
1. 章次公序
昔先兄病陽明大實證,不滿十日竟死。先君極堂先生西河抱痛,乃命成之讀成無己所注《傷寒論》,逐日講授,必成誦而後已。曰:「明乎此,則醫學根本已立,後此之紛紜聚訟,胥不能搖奪之矣。」成之謹受教,及卒讀三陽三陰,證狀治法,已粗得梗概,方期博覽旁稽,以求深造。
又不幸失怙,受遺命遊學上海中醫專校,時江陰曹穎甫先生任講席,成之親炙議論。知其寢饋於仲景遺書者垂四十年,不尚空談,惟憑實驗,每於修業之暇,執經問難,商榷疑義,反覆不厭,先生亦許其可造,謂他日傳吾衣缽者,當在此子。固知獎借之語,不無溢美,然竊喜庭訓師承之有合也。
白話文:
從前,我的哥哥患了陽明經實證,不到十天就去世了。父親極堂先生西河為此悲痛不已,便命我研讀成無己注釋的《傷寒論》,每天講解,一定要背誦熟練才停止。他說:「明白了這本書,醫學的根基就建立起來了,日後各種紛繁複雜的爭論,都無法動搖你的根基。」我認真學習,等到讀完三陽三陰的證狀和治療方法,已經大致掌握了要領,正打算廣泛閱讀、深入研究,以求精進。
後來不幸父親過世,我受遺命前往上海中醫專校學習。當時江陰曹穎甫先生擔任講席,我親近他,向他請教。我知道他鑽研仲景的醫書近四十年,不喜歡空談,只憑藉實驗驗證。每當學習之餘,我就手持經書向他請教,討論疑難問題,反复不厭。先生也肯定我的潛力,說將來傳承他的衣缽,就靠你了。固然知道這是鼓勵我的話,難免誇張,但我心中竊喜,因為家教和師承竟然如此一致。
戊辰年,先生成《金匱發微》,先生之年已六十有一,成之出重貲覓工書者鈔碌,甫及半,後半部草稿為其同居者借閱,零星散佚。僅存十之四五,付梓之願,格而不行,及庚午年,成《傷寒發微》,既於辛未歲刊行傳世,成之乃命門人謝誦穆、郭鴻傑等收拾叢殘,鈔成三數卷,還之先生,先生隨命長君湘人錄之。先生復勞神殫精,補注瘡癰以下五篇,而《金匱發微》始有完書,即今之續付手民者是也。
竊惟先生之學,提要鉤玄,詮解精當,固不待言,而其尤卓異者,凡經文之錯簡必校訂之,前人注解之謬誤必糾正之,復取平日經驗方案附於經文之下,以明仲聖方治效如桴鼓,使後之學者,循是以求,不難入仲景堂奧,為其信而有徵也。成之從先生游,於今垂十七年,平日臨證處方,粗解經方門徑,胥出先生之賜,而此書尤屬先生畢生積驗所匯,視前賢注釋《金匱》若干家偏重理論者,相去不可以道里計。今值此書刊成行世,不揣擣昧,聊書受學始末於耑。
丙子三月二十八日,門人丹徒章成之拜撰。
白話文:
戊辰年,王先生完成《金匱發微》,當時先生已六十一歲,編寫過程中花費重金尋找工匠謄抄,才寫到一半,後半部的草稿被他的同居者借閱,散佚零落。只剩下不足一半,付梓出版的願望,無法實現。到了庚午年,王先生完成《傷寒發微》,在辛未年刊行流傳。王先生便命令門人謝誦穆、郭鴻傑等人收集殘篇,謄寫成三、四卷,交還給王先生。王先生隨即命令他的長子王湘人整理。王先生又費盡心神,補注瘡癰以下五篇,《金匱發微》才得以完成,也就是現在繼續交給讀者的這本書。
我私下認為王先生的學問,整理出提要,探究精微,詮釋得當,自是不必說。更為傑出的部分是,對於經文錯簡的部分,必定訂正;前人注釋的錯誤,必定糾正。並且把平日的臨證經驗方案附在經文下面,用來說明仲聖的處方像擊鼓一樣有效,讓後來的學者遵循此法求索,不難進入仲景的堂奧,因為它的真實性是有依據的。王先生從先生遊歷,到現在已接近十七年。平日看診處方時,大致瞭解經方的門徑,都是承蒙先生的指導,而這本書更是先生畢生的經驗積累匯集而成。相較於先前那些注重理論的《金匱》注釋,兩者高下不可同日而語。現在看到此書刊成行世,我不揣測昧,就寫下受學的始末於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