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士鐸

《本草新編》~ 卷之五(羽集) (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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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五(羽集) (31)

1. 蝌蚪

蝌蚪,蛤蟆子也。治火傷與湯火傷,搗爛敷之即止痛,如皮破,且無傷痕,同桑椹汁染須亦佳,但必須加入冰片耳。

白話文:

蝌蚪,就是蛤蟆的幼體。可以用來治療火傷和熱水燙傷,將蝌蚪搗爛敷在傷處,就能立刻止痛,如果皮膚破了,敷了也不會留下疤痕。另外,把蝌蚪和桑葚汁混合用來染鬍鬚也很不錯,但一定要加入冰片。

2. 白花蛇

白花蛇,味甘、咸,氣溫,有毒。蘄州者佳。止風痛,如癩麻風,至鬚髮脫落,鼻柱將塌者,必須服之。其餘如鶴膝雞距,筋爪拘攣,肌肉皮毛諸風,斷不可服。蓋白花蛇性竄,上行而不下走,解上焦之風而不解下焦之風,解陽分之毒而不解陰分之毒也。

或問白花蛇雖異於凡蛇,然蛇終是毒物,以毒攻毒,不畏損傷腸胃乎?曰:誠哉是言。風症盡有祛風之藥,何必食蛇以去風。不論是否癩麻風,俱覓蛇食之,信邪不信正,人情大都如斯,可嘆也。

白話文:

白花蛇,味道甘甜帶鹹,藥性溫和,但有毒。其中以蘄州產的品質最好。它能止住因風邪引起的疼痛,像是癩麻風這種病,甚至會導致鬍鬚頭髮脫落、鼻樑快要塌陷的,就必須服用白花蛇來治療。至於其他像是鶴膝風、雞距風,或是筋骨肌肉拘攣、皮膚毛髮等各種風病,就絕對不能服用白花蛇。因為白花蛇的藥性會往上竄,只能往上走而不會往下走,所以它只能解除上焦部位的風邪,而不能解除下焦部位的風邪,只能解除陽性部位的毒,而不能解除陰性部位的毒。

有人問說,白花蛇雖然與一般的蛇不同,但蛇終究是毒物,用毒來攻毒,難道不怕傷害腸胃嗎?我說,這話說得實在有道理。風症有很多其他祛風的藥可以用,何必一定要吃蛇來祛風呢?不論是不是癩麻風,大家都去吃蛇,實在是迷信邪術而不相信正道,人們大多都是這樣,實在令人感嘆啊!

3. 魚鰾

魚鰾,味甘,氣溫,入腎經。專補精益陰,更能生子。近人多用此為種子之方,然而過於潤滑,必須同人參補陽之藥同用為佳。

魚鰾膠,絕似人之精,其入腎補精,不待言矣。恐其性膩滯,加入人參,以氣行於其中,則精更易生,而無膠結之弊也。

白話文:

魚鰾,味道甘甜,性溫和,歸入腎經。主要功效是補益精氣,滋養陰液,更能幫助生育。現代人大多用它來作為求子的藥方,但因為過於滋潤滑膩,必須和人參等補陽的藥物一起使用才好。

魚鰾膠,非常像人的精液,它入腎補精的功效,是無庸置疑的。但恐怕它性質黏膩難以吸收,因此加入人參,以人參的氣來推動藥效,這樣就能更容易產生精液,而不會有膠著凝結的弊病。

4. 龜甲(千歲靈龜)

龜甲,味鹹、甘,氣平,有毒,陰中陽也。專補陰衰,善滋腎損,復足真元,漏下崩帶並驅,癥瘕痎瘧咸卻,傷寒勞復、或肌體寒熱欲死者殊功,腰背痠疼、及手足重弱難舉者易效,治小兒囟門不合,理女子濕癢陰瘡,逐瘀血積凝,續筋骨斷絕,補心輕身,益氣資智。

千歲靈龜,身上五色全具,額端骨起似角,和身用之最能延齡。按龜乃至陰之品,活用全身,死用龜板。用全身而加入參、術之中,則其毒自解。惟死龜板取之煎膏,必須用灼過者,名曰敗龜,則毒隨火化可用。倘若用自死者煎膏,未有不毒者也。龜年尤長,何能自死,非受蛇傷,必為毒中。用之入藥,得免無損,幸矣。安望其補益哉。

千歲靈龜,何能易見,非德高道重者,斷不可得也。鐸著《本草》,既知千歲之龜可以延年,烏敢隱而不告乎,夫千歲靈龜,自知趨避,豈肯輕露於沙洲、塘渚之間,以招人之物色,輕投於鼎鑊之中。然而天地之大,實有此種,使道德之賢,無心獲之,而助其益算之丹也。苟得千歲之龜,而不知修合之法,終屬無益。

鐸受異人之傳,並將製法奇方附後,方名千歲靈膏。千歲靈龜一個,紙包,用火煨死。然後,以桑木用水煮熟,約一晝,連身甲搗碎。入人參一斤,白朮二斤,熟地二斤,桑葉二斤,山茱萸、薏仁、茯苓、巴戟天各一斤,五味子四兩,柏子仁六兩,杜仲半斤,各為末,同龜搗爛,加蜜為丸。每日白滾水服五錢,服後,精神還少,鬚髮重烏,壽至百歲外,猶身如少年也。

或問龜至靈,人有放龜而延齡者,烏有食龜而延年者乎?況又是千歲之龜,其靈更甚,食之作祟,未必不反促其壽也。曰:世間安得此千歲之龜哉,一旦為人所獲,此天厭之也。夫龜壽萬年,深藏於江湖之內,原不予人以易得,況千歲之龜,尤鍾至靈之氣,世俗人生之事尚且深知,豈己身生死反不知之乎。即數宜為人所得,其必有趨避之方,以脫於難。

然而可以趨避而趨避不能者,必深獲罪於天而不可逭耳。夫龜潛於淵,何罪之有?不知物性好淫,淫心一動,托其至靈之氣,以迷惑夫男女,盜人之精氣以私益其軀殼,或淫極而殺心生,久耳唯知取樂,而不知修省,天安得而不加誅戳哉。然而上帝好生,殺長生之物,置之於無用之地,何若助修德之士作延齡之丹。

此異人之傳鐸,而鐸又不敢幸獲,而公傳之天下,使道高德重者,為益算之資也。或謂介蟲三百六十,而龜為之長,神靈變化,凡入藥中,勿令中濕,則遂其變化之性,而成癥瘕於腹中。先生制龜之方,乃用水煮,萬一生瘕,奈何?曰:用滾水煮熟,安能作祟,況又用桑柴以制之乎。

然而用龜以補陰者,正取其有神也,蓋方中多是補心之藥,夫心藏神,而龜性有神,借其氣以相通,心腎兩接,水火有既濟之妙也。

白話文:

龜甲,味道鹹甘,性質平和,但帶有毒性,屬於陰中帶陽的藥材。它主要用於補益陰虛,特別擅長滋養腎臟的虧損,恢復身體的真元之氣。對於婦女的漏下、崩漏、帶下等病症,以及癥瘕(腹部腫塊)、瘧疾等都有治療效果。它也能治療傷寒後的勞復症狀,對於身體忽冷忽熱、甚至瀕臨死亡的情況有奇效。腰背痠痛,以及手腳無力、難以舉起的症狀,使用龜甲也容易見效。此外,龜甲還能治療小兒囟門閉合不全,婦女的陰部濕疹搔癢,消除瘀血積滯,接續斷裂的筋骨,補益心氣使身體輕盈,增強氣力,增進智慧。

所謂的千歲靈龜,身上具有五種顏色的紋路,額頭上的骨頭像角一樣突出,如果將整個龜身入藥,最能延年益壽。一般來說,龜是至陰的動物,活著時使用全身,死後則使用龜板。將活龜全身加入人參、白朮等藥材中,可以解掉龜的毒性。但死龜的龜板取來煎膏,必須使用灼燒過的,也就是所謂的「敗龜」,這樣毒性就會隨著火的灼燒而化解,才能使用。如果使用自然死亡的龜板來煎膏,必定會產生毒害。龜的壽命很長,為何會自然死亡?不是因為被蛇咬傷,就是因為中毒。將這種龜入藥,已經是萬幸沒有損害了,還怎麼能期望它能補益身體呢?

千歲靈龜很難見到,不是品德高尚、修道深厚的人,絕對無法獲得。古代醫學家鐸在《本草》中記載,既然知道千歲龜可以延年益壽,怎麼敢隱瞞而不告訴大家呢?千歲靈龜知道趨吉避凶,怎麼會輕易出現在沙洲、池塘邊,讓人發現,輕易地被抓到鍋裡煮食呢?然而天地廣大,確實有這種生物,讓有道德的賢者無意中得到,用來幫助他們煉製益壽延年的丹藥。如果得到千歲龜,卻不懂得炮製的方法,最終還是沒有任何益處。

鐸從一位異人那裡得到傳授,並將製作方法和奇特藥方附在後面,藥方名叫「千歲靈膏」。取千歲靈龜一隻,用紙包好,用火煨死。然後,用桑木燒水煮熟,大約煮一天,將龜身和龜甲一起搗碎。加入人參一斤、白朮二斤、熟地二斤、桑葉二斤、山茱萸、薏仁、茯苓、巴戟天各一斤、五味子四兩、柏子仁六兩、杜仲半斤,將這些藥材都研磨成粉末,與搗爛的龜肉混合,再加入蜂蜜製成藥丸。每天用白開水送服五錢,服用後,精神會變得像年輕時一樣,鬚髮也會重新變黑,壽命能達到百歲以上,身體依然像年輕人一樣。

有人問,龜是非常有靈性的動物,有人放生龜可以延年益壽,怎麼會有吃龜反而延壽的道理呢?更何況又是千歲龜,靈性更強,吃了它可能會作祟,甚至可能反而會縮短壽命。我回答說:世間哪裡容易得到千歲龜呢?一旦被人捕獲,這就是天意使然。龜的壽命可以達到萬年,它深藏在江河湖海之中,原本就不容易被人得到,更何況是千歲龜,更是集聚了天地間最精純的靈氣。世間的人情世故,尚且都能了解,難道自己本身的生死反而不知道嗎?即使註定要被人類捕獲,它也一定有辦法逃避災難。

然而能夠逃避卻沒有逃避的,一定是深深地觸犯了天道,難逃懲罰。龜潛藏在深淵之中,有什麼罪過呢?只是因為龜這種生物天性好淫,一旦淫心萌動,便會利用它所具有的靈氣,迷惑男女,盜取人的精氣來私自滋養自己的身體,或者淫慾過度而產生殺念。長久以來只知道享樂,而不知道修身反省,上天怎麼可能不對它加以懲罰呢?然而上天有好生之德,如果殺害長壽之物,將其置於無用之地,還不如用來幫助修德之人煉製延年益壽的丹藥。

這就是異人傳授給我的藥方,我也不敢獨自佔有,將它公開傳給天下,讓品德高尚、修道深厚的人,可以用來增加壽命。有人說,介殼類動物有三百六十種,龜是其中之長,具有神靈變化,凡是入藥,都不要讓它受潮,這樣它就會按照其變化的特性,在腹中結成腫塊。先生您製作龜的藥方,竟然用水煮,萬一產生腫塊,該怎麼辦呢?我回答說:用滾水煮熟,怎麼會作祟呢?況且還用桑柴來煮,更沒有問題了。

使用龜來補益陰虛,正是取其具有神靈的特性,這個藥方中多是補心的藥材。心臟是神明居住的地方,而龜的本性又具有靈性,藉由龜的靈氣來相互溝通,使心腎相連,達到水火既濟的神奇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