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草新編》~ 卷之三(角集) (29)
卷之三(角集) (29)
1. 牡丹皮
即能制心氣之有餘,必有所養,自然常能寧定。然後用附子、肉桂導其上通,則暗交於至陰之心矣。此前論所未及者,而闡發其奇又如此矣。
或又問仲景張公八味丸,已發異論,不識六味丸亦有異論乎?曰:六味丸中,別有微義也。牡丹皮用之於六味丸中,豈獨涼骨中之髓,以生陰水哉。夫獨陰不生,獨陽不長。六味丸中,乃純陰之藥也,苟不用陰中微陽之藥,入於群陰之內,雖以水濟火,似亦為陰虛者之所喜,然而孤陰無陽,僅能制火之有餘,不能生水之不足。
丹皮雖亦是陰藥,入於腎經,但性帶微陽,入於六味丸,使陽氣通於陰之中,而性亦微寒,但助陰以生水,而不助陽以動火。此仲景夫子立方之本意,鐸實有以窺其微而盡發之也。
或問牡丹皮陰中微陽,又入於群陰之內,恐陽氣更微,雖各藥亦有兼於陽者,畢竟陰重而陽微也。不知他藥如茯苓、澤瀉、山藥之類,入於群陰之中,全忘乎其為陽矣。惟牡丹皮雖在陰藥之中,而陽之氣不絕,子試將六味丸嗅之,牡丹皮之氣未嘗全消,不可以悟其微陽之獨存,不為群陰所奪之明驗乎。
惟牡丹皮於群陰之中,獨全其微,且能使茯苓、澤瀉、山茱萸、熟地、山藥之陽氣不散,以助其生陰之速。故牡丹皮用之於地黃丸中,尤非無意也。
或問牡丹皮能退骨蒸之虛熱,是亦地骨皮之流亞也,乃先生譽地骨皮之解骨蒸,而不及牡丹皮,豈別有意歟?夫牡丹皮之解骨蒸,雖同於地骨皮而微有異者,非解有汗與無汗也。牡丹皮之解骨蒸,解骨中之髓熱也;地骨皮之解骨蒸,解骨中之血熱也。骨中不止髓,髓之外必有血以裹之。
骨中之髓熱,必耗其骨中之血矣;骨外之血熱,必爍其骨中之髓矣。故治骨蒸者,二味必須兼用,不可以有汗用地骨皮、無汗用牡丹皮也。此等論,實前人所未談,言之必驚世人,然予實聞之吾師,非鑿空而論也。髓中有血,斯亦何奇。余嘗見人骨折者,骨中流血,與髓俱出,非明驗乎。
獨是地骨皮涼骨中之血,牡丹皮涼骨中之髓,無人證吾言耳。
白話文:
牡丹皮能調節過盛的心氣,使之平和穩定。然後再用附子、肉桂溫通經脈,使其氣血運行至陰經,這一點是以前醫家論述中沒有提及的,而我卻能闡明其奇妙之處。
有人問到張仲景的八味丸已有不同的看法,那麼六味丸是否也有不同的見解呢?是的,六味丸中另有玄妙。牡丹皮用於六味丸中,豈僅僅是滋陰降火那麼簡單?陰陽互根,單純的陰無法滋生,單純的陽也無法持續。六味丸是純陰的藥方,如果不加入少許帶有陽性的藥物來調和,即使以水來治療火症,看似能治陰虛,但實際上孤陰不長,只能壓制過盛的火,卻不能滋補不足的水分。
牡丹皮雖然也是陰性的藥物,歸入腎經,但它帶有微弱的陽性,加入六味丸中,能使陽氣通達於陰中,且其性微寒,能幫助滋生陰液,而不助長陽氣的亢盛。這就是仲景先生組方時的本意,我深入研究後才完全理解。
有人可能會問,牡丹皮雖然是陰中微陽,但加入純陰的藥物中,陽氣會不會更弱?雖然其他藥物也略帶陽性,但總體來說還是陰盛陽衰。其他藥物,如茯苓、澤瀉、山藥等,在純陰藥物中,其陽性幾乎完全消失。唯獨牡丹皮,即使在陰藥中,其陽氣也不會完全消失。你試著聞聞六味丸,牡丹皮的氣味仍然存在,這不正說明它獨特的微弱陽氣沒有被其他陰性藥物所掩蓋嗎?
牡丹皮在眾多陰性藥物中,獨特地保持著其微弱的陽氣,並且還能使茯苓、澤瀉、茱萸、熟地、山藥等藥物的陽氣不散失,從而加快滋陰的速度。所以,牡丹皮用於地黃丸中,絕非偶然。
有人問,牡丹皮能治療骨蒸虛熱,這與地骨皮的作用類似,但先生您推崇地骨皮治療骨蒸,卻很少提及牡丹皮,這是為什麼呢?牡丹皮和地骨皮治療骨蒸雖然相似,但也略有不同,關鍵在於是否有汗。牡丹皮治療的是骨髓中的虛熱;地骨皮治療的是骨骼中的血熱。骨骼中不僅有骨髓,骨髓外還有血液包覆。
骨髓中的虛熱會耗損骨髓中的血液;骨骼外的血熱會灼傷骨髓。因此,治療骨蒸時,兩種藥物都必須同時使用,不能單純因為是否有汗而選擇使用地骨皮或牡丹皮。這些論述,都是前人沒有提及的,說出來一定會令人驚訝,但我確實是從我的老師那裡聽來的,並非憑空臆斷。骨髓中有血液,這有什麼奇怪的呢?我曾經見過骨折的人,骨骼中流出的血液與骨髓混雜在一起,這不是最好的證明嗎?
只是地骨皮清熱骨骼中的血液,牡丹皮清熱骨髓,目前還沒有人能驗證我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