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治通義》~ 卷九 (6)
卷九 (6)
1. 熏蒸
陳稟丘曰。或問。得病連服湯藥，發汗汗不出，如之何？答曰。醫經云，連發汗汗不出者，死病也。吾思之，可蒸之，如蒸中風法。熱溫之氣，於外迎之，不得不汗出也。後以問張苗，苗云，曾有人，作事疲極，汗出臥單簟中冷得病，但苦寒踡，諸醫與丸散湯，四日之內，凡八過發汗，汗不出。苗令燒地布桃葉蒸之，即得大汗，於被中就粉傅身，使極燥，乃起便愈。後數以此發汗，汗皆出也。人性自有難汗者，非惟病使其然也，蒸之則無不汗出也。（千金方。）
按經曰，陽氣怫鬱在表，當解之熏之。所謂熏者，蓋即蒸也。南史，載徐文伯治範云，其法一與張苗同，而崔氏方，阮河南蒸法。（外臺傷寒門引。）其說最詳。又唐書許胤宗傳曰，柳太后病風不言，名醫治皆不愈，脈益沉而噤。胤宗曰，口不可下藥，宜以湯氣熏之，令藥入腠理，周理即差。乃造黃耆防風湯數十斛，置於床下，氣如煙霧，其夜便得語。是廩丘所謂蒸中風者，而趙虛白風科集驗名方，癱風散，鎮心散，並是遺意也。他如陸嚴治血悶，殆足稱奇術矣。（續醫說。引仇遠稗史曰，新昌徐氏婦，病產後暴死，但胸膈微熱，陸診之曰，此血悶也，用紅花數十斤，以大鍋煮之，候湯沸，以木桶盛湯，將藉病者寢其上，薰之，湯氣微復進之，有頃婦人指動，半日遂蘇。）又崔元亮集驗方，治腰腳蒸法，亦宜取法，須參閱焉。（出本草牡荊條。圖經所引。李瀕湖綱目曰，蒸法雖妙，止宜施之野人云云。又本草蔓椒條，陶隱居曰，可以蒸病出汗也，此不舉其法，仍附之，又得效方曰，如用蒸法病得差，明年斯時，慎莫再作，再作或不治矣。此蓋系誤記徐治範云，預決後二年必死，非親驗之言也。）
白話文：
陳稟丘說：有人問，生病後連續服用湯藥，想要發汗卻發不出來，該怎麼辦？我回答說，醫書上說，連續發汗卻發不出汗，是瀕死的重病。我認為可以用蒸的方式，就像治療中風的方法一樣。用熱溫的氣體從外引導，一定會發汗出來。後來我問張苗，張苗說，曾經有人因為工作過度疲勞，流汗後躺在竹蓆上受寒生病，只覺得寒冷而身體蜷縮。許多醫生給他吃了藥丸、散劑和湯藥，四天內用了八次發汗的方法，都發不出汗。張苗讓人燒熱地面，鋪上桃葉，然後用熱氣蒸他，結果就出了很多汗，然後在被子裡全身擦上粉，使身體極度乾燥，起來後病就好了。後來多次用這種方法發汗，都能發出汗來。人的體質本來就有難以發汗的，不只是因為生病才這樣，用蒸的方式就沒有發不出汗的。
醫書上說，陽氣鬱積在體表時，應該用解散和熏蒸的方式來治療。所謂的熏蒸，大概就是用蒸氣來治療。南史記載徐文伯治療范云的疾病，他的方法和張苗相同。而崔氏的藥方，以及阮河南的蒸法都有詳細的說明。另外，唐書許胤宗傳中說，柳太后得了風病不能說話，名醫都治不好，脈象反而更沉而不能說話。許胤宗說，嘴巴不能吃藥，應該用湯藥的蒸氣來熏蒸，讓藥氣進入皮膚紋理，就能痊癒。於是就煮了數十斛的黃耆防風湯，放在床下，蒸氣像煙霧一樣，當晚太后就能說話了。這就是稟丘說的用蒸法治療中風，而趙虛白的《風科集驗名方》中的癱風散、鎮心散，都是沿用這種意思。其他像是陸嚴治療血悶的例子，也堪稱奇術。 (仇遠的《稗史》記載，新昌徐氏的婦人，在生產後突然暴斃，但胸口還微微發熱，陸嚴診斷後認為是血悶，就用數十斤的紅花，用大鍋煮開，然後用木桶盛裝熱湯，將病人放在桶上薰蒸，等蒸氣稍微減弱後再繼續，過了一會婦人的手指就能動了，半天就甦醒過來。) 另外，崔元亮的《集驗方》中治療腰腿的蒸法，也值得效法，必須參考看看。（出自《本草》牡荊條，圖經引用。）李時珍在《本草綱目》中說，蒸法雖然很有效，但只適用於鄉野之人。還有《本草》蔓椒條中，陶弘景說，可以用來蒸病發汗，這裡沒有提到具體方法，就附帶一提。另外，《得效方》說，如果用蒸法治好了病，隔年此時，千萬不要再用，再用可能會治不好。這應該是誤傳徐文伯治療范云時說的，預言他兩年後必死，並非親身經歷的說法。
2. 漬浴澡洗
漬浴法。所以宣通形表。散發邪氣。虛邪之傷人。初在肌表。當以汗解。若人肌肉堅厚。腠理致密。有難取汗者。則服藥不能外發。須藉湯浴。疏其汗空。宣導外邪。乃可以汗。內經所謂。其有邪者。漬形以為汗。是也。有因大飲中酒。恐毒氣內攻於藏者。有服五石發動。氣攻於陽者。
若此之類。皆以浴法治之。凡欲使邪毒外泄故也。（聖濟總錄○按中酒湯漬。石發冷水洗浴。見千金。外臺。及徐嗣伯傳。並非藥浴之謂。今湊合立論者。誤矣。）
按經文漬形。未審其義。玉機真藏論。脾風可浴。亦莫知何法。巢源傷寒候曰。病一日至二日。氣在孔竅皮膚之間。故病者頭痛惡寒。腰背強重。此邪氣在表。洗浴發汗即愈。今考古方。許仁則有桃柳等三物浴湯。（見外臺天行病。）即汗法也。聖惠治傳屍骨蒸。有沐浴方。
蓋驅惡風也。又療小兒。多有用者。如千金。治傷寒淋浴方七首。（此不皆汗法。）治客忤馬通浴方。本草。治咳嗽。生薑沐浴。（引孫真人。）嬰孺方。治小兒不生肌肉。又三歲不能行。五參浴湯。（幼幼新書引。）小兒直訣。治肥體體熱。浴體法（用烏蛇。白礬。青黛。
天麻。蠍。朱。麝。桃枝等。）之類。是也。又魏桂岩博愛心鑑。治痘瘡頂陷。有水楊湯。用者有功。（本草。引經驗後方。小兒胗豆令速出。酒沃沸胡荽。噴一身。是亦漬浴之變法已。）
暖洗生陽。宜澡洗。而不澡洗。則使人陽氣上行。陰邪相害。不當淋渫而淋渫。則使人濕侵皮膚。熱生肌體。肌內不寒。勿暖洗。（中藏經。）
按本草衍義曰。熱湯。助陽氣行經絡。患風冷氣痹人。多以湯渫腳至膝上。厚覆使汗出周身。然別有藥。亦終假湯氣而行也。蓋暖洗生陽者。得此說而義明矣。又本草綱目曰。朱真人靈驗篇云。有人患風疾數年。掘坑令坐坑內。解衣以熱湯淋之。良久以簟蓋之。汗出而愈。此亦通經絡之法也。
時珍常推此意。治寒濕。加艾煎湯。治風虛。加五枝。（按食物本草曰。五枝。桃。柳。桑。拓。槐也。）或五加煎湯淋洗。覺效更速也。此說亦有理。又考之古方。百合病。（金匱。百合洗方。）卒死壯熱。（又礬石。水煮漬腳。）中風（千金。大戟洗湯。又方氏家藏方。
用蛇床子。防風等八味。淋渫。）水腫（本草。引韋宙獨行方。水腫從腳起。赤小豆煮爛汁。漬膝以下。又神巧萬全方。水氣薰洗法。用樟柳。赤豆。麻黃。桑白。）虛冷（御藥院方。還童散。外固壯陽氣。用丁香等十四味。水煎。少腹已下淋浴。又百花散。用百花窠等五味。
水煎淋洗。補元陽。通血脈。又施圓端效方。治下元虛冷。用椒目。桂。川烏。細辛。乾薑。水煮。渫浴下部。）之類。用淋渫者。不一而足。又聖惠發背門曰。或已潰。或未潰。毒氣結聚。當用藥煮湯。淋拓瘡上。散其熱毒。夫湯水者。能盪滌口滯宣暢血。故用湯淋拓也。
白話文：
浸泡洗浴的方法
浸泡洗浴，主要是為了疏通體表的經絡，散發體內的邪氣。虛邪之氣侵入人體，初期大多在肌膚表面，應該用發汗的方式來解除。如果人肌肉結實，皮膚紋理緻密，不容易出汗，那麼單單服用藥物無法將邪氣排出體外，必須藉由藥湯洗浴，來疏通毛孔，引導邪氣向外發散，這樣才能達到發汗的目的。《內經》說：「如果有邪氣，用浸泡身體的方式來發汗。」指的就是這個道理。有的人因為大量飲酒，擔心毒氣侵入內臟；有的人服用五石散，導致陽氣上衝，遇到這些情況，都可以用洗浴的方法來治療，目的都是為了讓邪氣毒素從體外排出。
（《聖濟總錄》中提到用酒浸泡、服用五石散後用冷水洗浴，這些都是出自《千金方》、《外臺秘要》等書，並非藥浴。現在把這些湊在一起討論，是錯誤的。）
關於《內經》所說的「浸形」這兩個字，含義還不清楚。《玉機真藏論》提到「脾風可以用洗浴來治療」，但也不知道具體的方法。《巢源病源候論》說：「疾病初期一到兩天，病氣在孔竅皮膚之間，所以病人會頭痛怕冷、腰背僵硬。這時邪氣還在體表，用洗浴發汗就能痊癒。」現在考證古代的方子，許仁則用桃枝、柳枝等三種藥材煮水洗浴（見《外臺秘要》天行病），這也是發汗的方法。《聖惠方》治療傳屍骨蒸，也有沐浴的方子，大概是用來驅散惡風的。
另外，治療小兒疾病，也常用洗浴的方法。例如《千金方》記載了治療傷寒的七種淋浴方（這些不全是發汗的方法），治療客忤用馬通洗浴的方法。《本草綱目》記載用生薑沐浴治療咳嗽（引自孫真人）。《嬰孺方》記載用五參浴湯治療小兒肌肉不發達和三歲不能走路的問題（引自《幼幼新書》）。《小兒直訣》記載用烏蛇、白礬、青黛、天麻、蠍子、朱砂、麝香、桃枝等藥材，煮水洗浴，治療體胖體熱的小兒。此外，魏桂岩的《博愛心鑑》記載用水楊湯治療痘瘡頂陷，效果不錯。（《本草綱目》引用經驗方，讓小兒的疹子豆子快速發出，用酒澆煮沸的胡荽，噴在全身，這也是浸泡洗浴的變通方法。）
溫水洗浴可以生發陽氣，所以適合洗澡，如果不洗澡，會使人陽氣上衝，陰邪反受其害。不應該淋浴卻淋浴，會使濕氣侵入皮膚，產生熱邪。肌肉內沒有寒氣，就不要用溫水洗浴。（《中藏經》）
根據《本草衍義》的說法，熱水可以幫助陽氣運行經絡。患有風寒痺症的人，多用熱水浸泡腳部到膝蓋以上，然後用厚被子蓋住，讓全身出汗。雖然有些藥物也可以達到這個效果，但最終還是要藉助熱水的力量來發揮作用。所以「溫水洗浴能生發陽氣」這個說法，就更加明確了。《本草綱目》引用朱真人《靈驗篇》的記載，說有個人患風疾多年，挖個坑讓他坐在裡面，脫掉衣服用熱水淋浴，過一會兒用蓆子蓋住，出汗後病就好了。這也是疏通經絡的方法。
李時珍常常推崇這個道理，用艾草煎湯治療寒濕，用桃枝、柳枝、桑枝、拓枝、槐枝五種枝條煎湯治療風虛，或者用五加皮煎湯淋浴，效果更快。這個說法也是有道理的。再考察古代的方子，治療百合病（《金匱要略》有百合洗方），治療猝死壯熱（用礬石水煮浸泡腳），治療中風（《千金方》有大戟洗湯，還有方氏家藏方用蛇床子、防風等八味藥材淋浴），治療水腫（《本草綱目》引用韋宙的獨行方，水腫從腳開始，用赤小豆煮爛取汁浸泡膝蓋以下；《神巧萬全方》用水氣薰洗法，用樟樹、柳樹、赤小豆、麻黃、桑白皮等藥材），治療虛冷（御藥院的還童散，用丁香等十四味藥材煎水，淋浴少腹以下；百花散，用百花窠等五味藥材煎水淋浴，來補充元陽，疏通血脈；施圓端的效方，用椒目、桂枝、川烏、細辛、乾薑煮水，浸泡下部），等等。用淋浴來治療疾病的方法，實在是太多了，無法一一列舉。《聖惠方》發背門中記載，無論發背是否潰爛，毒氣結聚時，都應該用藥煮湯，淋在瘡上，來散熱解毒。湯水可以沖洗污垢，疏通血脈，所以用湯水來淋浴。
《活人書》說用湯水淋洗治療腳氣，是醫學的大忌，驗證後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