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治通義》~ 卷八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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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 (2)

1. 清法

內清本府,外徹肌膚,令三經之邪,一同解散,是又專以清劑為和矣。所謂邪有兼併者,此也。由是推之,有清而和者,有溫而和者,有消而和者,有補而和者,有燥而和者,有潤而和者,有兼表而和者,有兼攻而和者。和之義則一,而和之法,變化無窮焉。知斯意者,則溫熱之治,

瘟疫之方、時行痎瘧,皆從此推廣之,不難應手而愈矣。世人漫曰和解,而不能盡其和之法,將有增氣助邪,而益其爭、堅其病者,和云乎哉!(醫學心悟。)

按成聊攝以小柴胡目為和解,稍失仲景之旨,而後世沿襲,不知其非。然如普明論,其大旨固無所妨也。(詳和解二字,見桂枝湯條;而小承氣、調胃承氣條,並有和字。然則諸劑中皆有和,不可專屬柴胡;但柴胡,較之三法則和緩,故聊攝遂為其說乎?)本草經曰:柴胡,

味苦乎;名醫曰:微寒無毒。知是清涼中之和者。其性啟達郁陽,能清不表不里之熱,故又能涼血熱。(楊仁齋活人總括,論柴胡治血熱,既錄在傷寒廣要。)又能和肝氣;又配之補藥,能治虛熱。其用甚博,不可枚舉。然錢天來傷寒溯源集曰:雖後人之補中益氣湯、及逍遙散之類,

其升發清陽、開解鬱結之義,亦皆不離小柴胡之旨也。此言確矣。但世或有安其平穩,濫用誤人者,亦是仁齋所論;而程郊倩傷寒後條辨、及醫宗金鑑,並有其戒,不可不審也。(仁齋說,亦錄廣要中;程氏、金鑑,載在傷寒論輯義,仍不贅。)

又按吳又可以為溫疫邪初犯募原,宜用達原飲。方中檳榔、厚朴、草果三味,協力直達其巢穴,使邪氣潰敗,速離募原云云。考又可本從瘧論立見,而此方亦胚胎於療瘧清脾諸湯。今質之視聽:在京師則盛稱其有驗;如東都則用之少效。蓋地氣之使然也。然募原即半表半裡之位,

而其得病,實為少陽,乃是柴胡所主,豈須他求乎?如三消飲證,亦系大柴胡所宜;而其方泛雜,尤覺無謂矣。又可務急立言,故制此諸方,而以柴胡僅為餘熱之治。庶幾學者勿拘執焉。

又曰:清者,清其熱也。藏府有熱則清之。經云:熱者寒之,是已。然有當清不清誤人者;有不當清而清誤人者;有當清而清之,不分內傷外感,以誤人者;有當清而清之,不量其人、不量其證,以誤人者。是不可不察也。夫六淫之邪,除中寒寒濕外,皆不免於病熱。熱氣熏蒸,

或見於口舌唇齒之間,或見於口渴便溺之際。灼知其熱而不清,則斑黃狂亂、厥逆吐衄,諸證叢生,不一而足。此當清不清之誤也。然又有不當清而清者,何也?有加努力辛苦之人,中氣大虛,發熱倦怠、心煩溺赤,名曰虛火。蓋春生之令不行,無陽以護其營衛,與外感熱證,

相隔霄壤。又有陰虛勞瘵之證,日晡潮熱;與夫產後血虛,發熱煩躁,證象白虎,誤服白虎者難救。更有命門火衰,浮陽上泛,有似於火者。又有陰盛隔陽,假熱之證。其人面赤狂燥,欲坐臥泥水中;或數日不大便;或舌黑而潤;或脈反洪大,崢崢然鼓擊於指下,按之豁然而空者。

白話文:

清法

內在的調理要清理身體內部,外在的調理要讓皮膚徹底乾淨,使三條經脈中的邪氣,一起消散。這就是要專用清熱藥來調和的狀況,這就是所謂的邪氣兼夾的情況。由此推論,有需要用清熱藥來調和的,有需要用溫熱藥來調和的,有需要用消導藥來調和的,有需要用補益藥來調和的,有需要用燥濕藥來調和的,有需要用滋潤藥來調和的,有需要兼顧表證來調和的,有需要兼顧攻邪來調和的。調和的意義只有一個,但調和的方法卻千變萬化。了解這個道理的人,對於溫熱病的治療,以及瘟疫、季節性瘧疾等疾病,都能夠從這個原則來推廣應用,不難就能夠順利治癒。

世人常常隨便說要調和,卻不能完全理解調和的方法,這樣反而會增強氣勢,幫助邪氣,使得疾病更加嚴重,哪裡算是調和呢?《醫學心悟》是這樣說的。

有人認為用小柴胡湯來調和,稍微偏離了張仲景的本意,後世卻沿用這個說法,不知道它的錯誤。然而,像是普明所說的,大方向基本上沒有問題。《桂枝湯》條有提到調和這兩個字,而《小承氣湯》、《調胃承氣湯》也有提到調和,由此可見,各種藥劑中都具有調和的意義,不應該只專屬於柴胡。但柴胡相較於這三種藥方,藥性較為緩和,所以才會有人這樣說。

《本草經》說柴胡味道是苦的。名醫則認為它稍微寒涼而且沒有毒性,可知它是清涼藥中具有調和作用的藥物。它的藥性能夠疏通鬱結的陽氣,能夠清解不在表也不在裡的熱,也能夠清涼血熱。楊仁齋《活人總括》中論述柴胡治療血熱的功效,也已經被收錄在《傷寒廣要》中。柴胡也能夠調和肝氣,搭配補藥,能夠治療虛熱,它的用途非常廣泛,無法一一列舉。

錢天來在《傷寒溯源集》中說,即使是後人所用的《補中益氣湯》以及《逍遙散》這類藥方,它們升發清陽、開解鬱結的意義,也都是不離小柴胡湯的宗旨。這個說法很正確。但是,世人有的人安於它的平穩性,濫用而誤人,這也是仁齋所說的。程郊倩的《傷寒後條辨》以及《醫宗金鑑》中,也都提出警告,不可以不仔細審查。仁齋的說法也收錄在《傷寒廣要》中,程氏和金鑑的內容則記載在《傷寒論輯義》中,就不再贅述。

吳又可認為溫疫邪氣剛開始侵犯募原時,應該使用《達原飲》。藥方中的檳榔、厚朴、草果這三味藥,一起協力直達病邪的巢穴,使邪氣潰敗,迅速離開募原。考察吳又可的觀點,他主要是從瘧疾的理論來立論。而這個藥方也是從治療瘧疾的清脾湯藥中演變而來的。如今驗證發現,在京師使用效果顯著,而在東都使用則效果較差,這大概是受到各地氣候的影響。然而,募原其實就是半表半裡的位置,而罹患此病,實際上屬於少陽病,這是柴胡所主治的,哪裡需要尋求其他藥物呢?像是《三消飲》所對應的病症,也應該用《大柴胡湯》來治療,而它的藥方成分複雜,更顯得沒有必要。吳又可急於發表自己的見解,所以才制定這些藥方,而把柴胡僅當作治療餘熱的藥物,希望後來的學者不要拘泥於他的觀點。

又說,所謂的清,就是要清除體內的熱。經書上說,「熱則寒之」,就是這個意思。然而,有應該清熱卻不清熱而誤人的情況,有不應該清熱卻清熱而誤人的情況,有應該清熱也清熱,卻不分內傷或外感而誤人的情況,有應該清熱也清熱,卻不考慮病人的體質和病情而誤人的情況,這些都是不可以不仔細觀察的。各種邪氣之中,除了中寒和寒濕之外,大多都會導致發熱。熱氣熏蒸,有時會表現在口舌唇齒之間,有時會表現在口渴或大小便的情況,明確知道有熱卻不清熱,就會出現斑疹、黃疸、狂亂、昏厥、吐血、流鼻血等各種症狀,層出不窮。這就是應該清熱卻不清熱的錯誤。

然而,還有不應該清熱卻清熱的情況。為什麼呢?有些人因為過度勞累,導致中氣大虛,出現發熱、倦怠、心煩、小便赤黃等症狀,這叫做虛火,是因為春天的生發之氣無法運行,沒有陽氣來保護營衛,與外感發熱的病證,差別很大。另外還有陰虛勞損的病證,會出現午後潮熱,以及產後血虛,導致發熱煩躁,症狀類似白虎湯證,如果誤服白虎湯,就會難以救治。更有甚者,命門火衰,浮陽上泛,外表看起來像是火熱的症狀,還有陰盛隔陽,出現假熱的現象。病人會面色潮紅、狂躁不安,想要坐在泥水中,或者數日不大便,或者舌頭黑而濕潤,或者脈象反而洪大,強勁有力地跳動在指下,按壓下去卻空虛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