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翼方》~ 卷第二十六·針灸上 (1)
卷第二十六·針灸上 (1)
1. 卷第二十六·針灸上
2. 取孔穴法第一
論曰：安康公李襲興稱，武德中出鎮潞州，囑隨徵士甄權以新撰《明堂》示余，余既闇昧，未之奇也。時有深州刺史成君綽，忽患頸腫如數升，喉中閉塞，水粒不下已三日矣，以狀告余，余屈權救之，針其右手次指之端，如食頃，氣息即通，明日飲啖如故。爾後縉紳之士，多寫權圖，略遍華裔，正觀中入為少腑，奉敕修《明堂》，與承務郎司馬德逸、太醫令謝季卿、太常丞甄立言等，校定經圖，於後以所作呈示。
甄權曰：人有七尺之軀，臟腑包其內，皮膚絡其外，非有聖智，孰能辨之者乎？吾十有八而志學於醫，今年過百歲，研綜經方，推究孔穴，所疑更多矣。竊聞尋古人，伊尹。《湯液》依用《炎農本草》，扁鵲針灸一準黃帝，雷公問難殷勤，對揚周密。去聖久遠，愚人無知，道聽途說，多有穿鑿，起自胸臆。
至如王遺烏銜之法，單行淺近，雖得其效偶然，即謂神妙，且事不師古，遠涉必泥。夫欲行針者，必准軒轅正經；用藥者，須依《神農本草》。自余《名醫別錄》益多誤耳。余退以《甲乙》校，秦承祖圖有旁庭臟會等一十九穴，按六百四十九穴有目無名，其角孫景風一十七穴，三部針經具存焉。
然其圖缺漏，仍有四十九穴，上下倒錯，前後易處，不合本經，所謂「失之毫釐，差之千里」也。至如石門、關元二穴，在帶脈下相去一寸之間，針關元主婦人無子，針石門則終身絕嗣。神庭一穴在於額上，刺之主發狂，灸之則愈癲疾。其道幽隱，豈可輕侮之哉？人誠知惜命，罕通經方，抄寫方書，專委下吏，承誤即錄，紕繆轉多，近智之徒，不見正本，逢為經抄，以此而言，可為深誡。今所述針灸孔穴，一依甄公《明堂圖》為定，學者可細詳之。
且夫當今醫者，各承一業，未能綜練眾方，所以救疾多不全濟，何哉？或有偏功針刺，或有偏解灸方，或有惟行藥鉺，或有專于禁咒，故以網羅諸疾，有愈於是，慨其如此，聊以養疾之暇，撰錄灸經以貽後嗣。其於條例具之。醫者意也，善於用意即為良醫。良醫之道，必先診脈處方，次即針灸。
內外相扶，病必當愈。何則？湯藥攻其內，針灸攻其外。不能如此，雖時愈疾，茲為偶瘥，非醫瘥也。又以孔穴難諳，非圖莫可，雖復經本具述，自非碩學之士，造次未可卒知。所以先述取穴方法云爾。
白話文：
安康公李襲興說，武德年間他出兵鎮守潞州，囑託跟隨的徵士甄權把新撰寫的《明堂》給他看。我當時見識淺薄，覺得沒什麼特別的。當時深州刺史成君綽，忽然得了頸部腫大像好幾升的腫塊，喉嚨阻塞，水和食物都吞不下去已經三天了，他把情況告訴我，我請甄權去救他。甄權用針刺他右手食指指尖，過了一頓飯的時間，他的呼吸就順暢了，第二天就能像往常一樣吃喝。從此以後，很多官宦人家都抄寫甄權的圖，幾乎傳遍了華夏各地。貞觀年間，甄權入朝擔任少府，奉皇帝命令修訂《明堂》，他與承務郎司馬德逸、太醫令謝季卿、太常丞甄立言等人，校對確定經絡圖，之後把成果呈報給朝廷。
甄權說：「人有七尺的身軀，臟腑包在裡面，皮膚絡在外面，如果沒有聖人的智慧，誰能分辨清楚它們呢？我十八歲就開始學習醫術，今年已經一百多歲了，研究整理醫方，探求穴道，疑惑的地方更多了。我聽說古代的伊尹，用《湯液》參考《神農本草》，扁鵲的針灸完全依據黃帝的理論，雷公勤奮地提出疑問，並且得到了周詳的回答。距離聖人已經很久遠了，愚昧的人不了解，道聽途說，很多都是穿鑿附會，出自個人的臆想。
就像王遺用烏鴉啣草治療的方法，單純淺顯，即使偶爾有效，就認為很神奇，而且不效法古人，遠離正道必然會迷失方向。想要施行針灸的人，必須依據軒轅黃帝的正經；用藥的人，必須依據《神農本草》。至於後來的《名醫別錄》就有很多錯誤。我退回來用《甲乙經》校對，發現秦承祖的圖有旁庭、臟會等一十九個穴位，而六百四十九個穴位有位置卻沒有名稱，像角孫、景風等一十七個穴位，在三部針經裡都記載著。
然而他的圖有所缺漏，仍然有四十九個穴位，上下顛倒，前後錯置，不符合經絡原本的走向，這就叫做「失之毫釐，差之千里」。就像石門和關元這兩個穴位，在帶脈下方，相距一寸之間，針刺關元可以治療婦女不孕，針刺石門則會終身絕嗣。神庭穴在額頭上，刺它會導致發狂，灸它則能治癒癲癇。這些道理非常深奧隱微，怎麼可以輕忽呢？人如果真的愛惜生命，卻很少通曉經方，抄寫藥方書籍，完全委託給下級官吏，他們承接錯誤就直接抄錄，謬誤就會越來越多，那些自以為聰明的人，沒有見過真正的原本，就隨便抄寫，這樣來說，實在需要深切警戒。現在我所講述的針灸穴道，完全按照甄公《明堂圖》來確定，學習的人可以仔細研究。
而且現在的醫生，各自專精於一個領域，不能夠融會貫通眾多醫方，所以治療疾病大多不能完全治好，這是為什麼呢？有的人只擅長針刺，有的人只了解艾灸，有的人只會用藥，有的人專注於禁咒，因此用這些方法來治療各種疾病，有的時候有效，但是看到這種情況，我只能在養病之餘，撰寫灸經來留給後代。其中的條例都記載在裡面。醫者，重要的是心意，善於用心就是良醫。良醫的道理，必須先診斷脈象、開出藥方，其次再進行針灸。
內外互相輔助，疾病必定能夠痊癒。為什麼呢？湯藥攻治身體內部，針灸攻治身體外部。不能這樣做，即使有時候病好了，那也只是偶然痊癒，不是醫生治好的。又因為穴道難以了解，沒有圖就無法學習，即使經書上有記載，如果不是學識淵博的人，也不能夠很快地掌握。所以先講述取穴的方法。
3. 仰人面二十六穴第一
神庭在髮際直鼻，不刺（一云入髮際一分）。
曲差夾神庭一寸半在髮際。
攢行在眉頭陷中。
睛明在目內眥。
迎香在禾窌上鼻下孔旁（一云在禾髎上一寸）。
素窌在鼻柱端。
水溝在鼻柱下人中。
兌端在唇上端。
齦交在唇內齒上齦縫。
本神麯差旁一寸半。
陽白在眉上一寸直瞳子。
承泣在目下七分，直瞳子。不炙。
四白在目下一寸。
臣窌夾鼻旁八分直瞳子。
禾窌直鼻孔下夾水溝旁五分。
地倉夾口旁四分（一云在口角一韭葉近下頦隙）。
承漿在頤前下唇之下。
廉泉在頷下結喉上舌本。
頭維在額角發本神旁一寸半。不灸。
上關在耳前上廉起骨，開口取之。
上關在客主人下耳前動脈下空下廉，合口有穴，張口則閉。
頰車在耳下曲頰端陷中。
大迎在曲頷前一寸二分骨陷中動脈。
絲竹空在眉後陷中。不灸。
瞳子窌在目外，去眥五分。
顴窌在面鼽骨下、下廉陷中。
白話文：
神庭穴位於髮際正中央，直接對著鼻子的位置，不要針刺（另一種說法是針刺入髮際一分）。
曲差穴在神庭穴旁邊一寸半，位於髮際處。
攢竹穴在眉頭凹陷處。
睛明穴在眼內角。
迎香穴在鼻翼上方的禾髎穴旁，鼻孔旁邊（另一種說法是在禾髎穴上方一寸）。
素髎穴在鼻尖。
水溝穴在鼻柱下方的人中處。
兌端穴在上唇的頂端。
齦交穴在嘴唇內側牙齦縫隙處。
本神穴在曲差穴旁邊一寸半。
陽白穴在眉毛上方一寸，直對著瞳孔。
承泣穴在眼睛下方七分，直對著瞳孔，不要用艾灸。
四白穴在眼睛下方一寸。
臣髎穴在鼻翼兩側，距離鼻子邊緣八分，直對著瞳孔。
禾髎穴在鼻孔下方，在水溝穴旁邊五分。
地倉穴在嘴角旁邊四分（另一種說法是在嘴角一個韭菜葉的距離，接近下巴的縫隙）。
承漿穴在下巴前方，下唇的下方。
廉泉穴在下巴下方，喉結上方，舌頭根部。
頭維穴在額頭邊角，髮際處，本神穴旁邊一寸半，不要用艾灸。
上關穴在耳朵前面，上耳根骨凸起的地方，張開嘴巴時取穴。
上關穴在客主人穴下方，耳朵前面動脈下方的凹陷處，合上嘴巴時有穴位，張開嘴巴則穴位閉合。
頰車穴在耳垂下方，彎曲的臉頰末端凹陷處。
大迎穴在彎曲下巴前方一寸二分，骨頭凹陷處的動脈跳動處。
絲竹空穴在眉毛後方的凹陷處，不要用艾灸。
瞳子髎穴在眼睛外側，距離眼外角五分。
顴髎穴在面頰骨下方，下邊緣的凹陷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