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脈簡補義》~ 卷上 (29)
卷上 (29)
1. 五臟六腑性情脈
臟腑性情，腑陽多含母精，臟陰多見子氣。蓋臟腑五行之相生也，從陽入陰，從陰入陽，如水生木，必腎生膽，膽生肝也。木生火，必肝生小腸，小腸生心也。火生土，必心生胃，胃生脾也。土生金，必脾生大腸，大腸生肺也。金生水，必肺生膀胱，膀胱生腎也。陰陽以相間而相和也。
故屬陽者，中含母精；屬陰者，中藏子氣。故膽雖陽也，以有水氣，故力弱而微；肝雖陰也，以有火氣，故力強而大。小腸脈洪而兼長，有木氣也；心包絡脈洪而兼緩，有土氣也。張仲景曰：心脈洪大而長是也。胃脈脾脈雖不可單見，而胃緩而浮，脾緩而靜，一含火熱，一具金寒也。
大腸浮而長，有脾土之氣也。肺脈浮而短，有腎水之氣也。膀胱沉而寬薄，有肺金之氣也。腎脈沉而堅實，有肝木之氣也。杜光庭曰：嚴冬尺脈要沉弦是也。此五臟六腑之本脈也。至於病變，亦以母子相乘者為多，以其氣相親也。而直克反侮者，重病死病乃有之，以其氣相逆也。
故腎病，有見肝脈，有見肺脈；肝病，有見心脈，有見腎脈；心病，有見脾脈，有見肝脈；脾病，有見肺脈，有見心脈；肺病，有見脾脈，有見腎脈。非必病氣，自彼臟傳來也，亦非必彼臟氣來相干也，本臟之中，自具此氣，病則氣有所偏而易見耳。仲景有五行相乘、縱橫逆順之說，又有治未病之法，吾之明此為治未病之法，亦必審真而後可用。五臟互見其氣，有不必病邪之相傳也。
如心病見肝脈，並非肝邪來犯，妄為瀉肝，豈不誅伐無過耶？何以決其相傳與非相傳也？二臟脈氣相應不相應也？相應者，脈氣同見也，互見也；不相應者，二臟自見其本氣而靜也。同見者，如脾氣干肺，肺部脾部同見脾脈也，治宜脾肺兩瀉；互見者，肺部見脾脈，脾部轉見肺脈，或見他臟脈，而不自見其本脈也。此為捨己宮觀，適他鄉邦，治宜瀉肺補脾。
自見本氣而靜者，肺部雖微見脾脈，而脾部自靜，無所太盛也。他臟仿此，此大法也。
白話文：
這段文字談的是中醫學中的五臟六腑特性及脈象。內容如下：
五臟六腑的特性，腑部因多含母臟的精氣，所以屬於陽性；臟部則多顯現子臟的氣息，因此屬於陰性。這是因為五臟六腑在五行上是相生相剋的關係，由陽入陰，由陰入陽，例如水能生木，所以腎臟會生出膽，膽再生成肝。木能生火，所以肝臟會生成小腸，小腸再生出心臟。火能生土，心臟生成胃，胃再生出脾臟。土能生金，脾臟生成大腸，大腸再生出肺臟。金能生水，肺臟生成膀胱，膀胱再生出腎臟。陰陽之間相互交替，相互調和。
因此，屬陽性的腑部，內部含有母臟的精氣；屬陰性的臟部，內部藏有子臟的氣息。膽雖然是陽性的腑，但因含有水的氣息，所以力量較弱；肝臟雖然是陰性的臟，但因含有火的氣息，所以力量強大。小腸的脈象洪大且長，因為有木的氣息；心包絡的脈象洪大且緩，因為有土的氣息。張仲景曾說：心臟的脈象洪大且長就是這樣的情況。胃和脾的脈象雖然不能單獨出現，但胃的脈象緩而浮，脾的脈象緩而靜，一個含有火熱，一個具有金寒。
大腸的脈象浮而長，因為有脾土的氣息；肺臟的脈象浮而短，因為有腎水的氣息；膀胱的脈象沉而寬薄，因為有肺金的氣息；腎臟的脈象沉而堅實，因為有肝木的氣息。杜光庭曾說：嚴冬時，下尺的脈象應該是沉而弦，這正是五臟六腑的原始脈象。然而當疾病發生變化，大多數情況下會出現母臟和子臟的氣息相乘，因為他們的氣息相互親近。如果出現直接剋制或者反向侮慢的情況，通常是重症或絕症，因為他們的氣息相互衝突。
因此，腎臟病可能出現肝臟的脈象，也可能出現肺臟的脈象；肝臟病可能出現心臟的脈象，也可能出現腎臟的脈象；心臟病可能出現脾臟的脈象，也可能出現肝臟的脈象；脾臟病可能出現肺臟的脈象，也可能出現心臟的脈象；肺臟病可能出現脾臟的脈象，也可能出現腎臟的脈象。這不一定代表病氣從其他臟器傳來，也不是其他臟器的氣息來侵擾，而是本身臟器內就具有這種氣息，只是當生病時，某種氣息偏重，所以容易顯現。
張仲景有關五行相乘、縱橫逆順的理論，以及治療未發病的法則，我們理解這些理論用於預防疾病的法則，必須先辨別真實情況才能應用。五臟之間互見其氣息，不一定代表病邪的傳播。
例如，心臟病看到肝臟的脈象，並不是肝臟的邪氣來侵犯，如果胡亂地去抑制肝臟，豈不是無辜地懲罰了無罪的一方？如何判斷是否為病氣的傳播呢？關鍵在於兩臟的脈氣是否相應。相應是指脈氣同時出現，互見；不相應是指兩臟各自顯示本身的氣息而平靜。同時出現，如脾氣幹擾肺臟，肺部和脾部同時顯示脾臟的脈象，治療時應同時抑制脾肺兩臟；互見，肺部看到脾臟的脈象，脾部反而看到肺臟的脈象，或是看到其他臟器的脈象，卻沒有看到自身的脈象。這像是離開了自己的家園，去到了他鄉，治療時應抑制肺臟，滋補脾臟。
自身看到本身的氣息而平靜，肺部即使微微看到脾臟的脈象，但脾臟部位仍然平靜，沒有過度旺盛。其他臟器的情況也是如此，這是基本的原則。
2. 弦鉤毛石四時脈
四脈惟弦之義最顯，石與毛次之，鉤最難解。石者，實也，沉而有力，往來不遠，而有平靜堅固之體也。人當盛暑，逐日泄汗，及秋而津液內虛矣。故脈體見薄，且新涼乍見，陽氣乍衰，來勢不能洪盛，故浮候其形，應指輕而如毛也。秋日下膚，稍按方能見，大非秋脈，僅見浮毛也。
豈有秋脈反更浮於夏耶？夏脈洪也，而言鉤者，所以形容來盛去衰之象也。蓋冬脈之靜固者，至此盡發，故其來之根深而長，如鉤之柄也；其去不甚有力，不及來之深而長，如鈞之曲也。陽盛而陰之吸力少也。《脈經》曰：萬物洪盛，垂枝布葉，皆下垂如曲，故名曰鉤。正以上盛極而下折也。
是以鉤之形狀，脈之來去之勢也，非以狀脈之形也。故洪鉤雖俱為夏脈之名，而實不同，洪但言其來盛，鉤並繪其去衰也。杜光庭曰：洪鉤夏脈居寸口，堪笑世人多不曉。脈若俱洪不帶鉤，鉤不應時血常走。可識洪鉤之為義矣。後人多以如握帶鉤釋之。夫操帶鉤，死脈也。
自尺而上聚寸口，頭大尾空，按之頑梗而無起伏之勢也，以脈喻帶，以鉤喻寸口之死硬也，豈夏鈞之義耶？四脈惟夏鉤純以勢見，餘脈皆形勢並見。形，血也；勢，氣也。輕虛以滑，弦之勢也；端直以長，弦之形也。輕虛以浮，毛之形也；來急去散，毛之勢也。石，沉而搏。
沉，形；搏，勢也。鉤則但曰來盛去衰，以勢為形也。後人概泥形而遺勢。故言弦者，疑輕虛以滑之不真也；言毛者，惡來急去散之不切也；言石者，議搏之太甚也。至於鉤，亦以形概之，窒而難通，不得不以握鉤含糊釋之。無怪口中筆下，囁嚅不清矣。
白話文：
在這四種脈象中，「弦脈」的特徵最為明顯，其次是「石脈」和「毛脈」，而「鉤脈」是最難理解的。「石脈」代表實證，脈搏深沉且有力，來去幅度不大，但有平穩堅固的特點。
在炎熱的夏季，人們因大量排汗導致體內津液流失，到了秋季，體內津液更為虛弱。因此脈象會變得較薄，加上初秋的涼意使陽氣減弱，脈搏無法像夏季那樣強烈，所以在表面的脈象看起來就像輕柔的「毛脈」。然而，這只是表層現象，如果深入探測，就不會只看到表面的「毛脈」。
有人認為秋天的脈象比夏天更浮，這其實是錯誤的。夏天的脈象是洪大的，而所謂的「鉤脈」，是在描述脈搏來勢強大，去勢衰弱的現象。冬天脈象的平穩堅固，在夏天完全展現，所以脈搏的起始部分深長，如同鉤子的手柄；脈搏的結尾部分力量不足，無法達到起始部分的深度和長度，就像鉤子彎曲的部分。這是因為夏天陽氣旺盛，陰氣的吸力相對減少。
《脈經》中提到，夏天萬物茂盛，樹枝和葉子都向下垂，形狀如同彎曲的鉤子，因此稱之為「鉤脈」。這是因為脈搏到達頂峯後，就會向下彎曲。
「鉤脈」的形狀和脈搏的來去趨勢，並不是用來描述脈搏的形態。因此，「洪脈」和「鉤脈」雖然都是夏天的脈象，但實際上有所不同。「洪脈」只描述脈搏來勢強大，而「鉤脈」還描繪了脈搏去勢衰弱的情況。
後世很多人將「鉤脈」誤解為像握著帶鉤的東西一樣，這是錯誤的。真正的「鉤脈」是指從手腕的尺側向上聚集中部的脈象，脈搏的前端大，後端空，按下去感覺頑固，沒有起伏的趨勢。以腰帶比喻脈搏，以鉤子比喻脈象的死硬，這當然不是夏天「鉤脈」的真正意義。
在這四種脈象中，只有夏天的「鉤脈」是單純以趨勢來表現，其他的脈象則是形態和趨勢同時表現。形態指的是血液狀態，趨勢指的是氣的流動。輕虛而順暢，是「弦脈」的趨勢；端正而長，是「弦脈」的形態。輕虛而浮，是「毛脈」的形態；來勢急促，去勢分散，是「毛脈」的趨勢。「石脈」，脈搏深沉且搏動。
深沉，是形態；搏動，是趨勢。而「鉤脈」只描述脈搏來勢強大，去勢衰弱，是以趨勢作為形態。後世的人們往往過分關注形態，忽略了趨勢。因此，當談論「弦脈」時，會懷疑輕虛而順暢的描述是否真實；當談論「毛脈」時，會不喜歡來勢急促，去勢分散的描述；當談論「石脈」時，會批評搏動的描述過於強烈。對於「鉤脈」，也會以形態一概而論，導致解釋困難，不得不以模糊的方式來解釋。這也就難怪在口頭和書面的表述中，會出現含糊不清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