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診抉微》~ 卷之七 (6)
卷之七 (6)
1. 疾（陽）
《匯辨》云：疾脈急疾，數之至極，七至八至，脈流薄疾。伯仁曰：疾脈快於數，呼吸之間，脈七至八至，熱極之脈也。在陽猶可，在陰為逆。六至以上，脈有兩稱，或名曰疾，或名曰極，總是急數之脈，數之甚者也。
主病
疾為陽極，陰氣欲竭。脈號離經，虛魂將絕。漸進漸疾，旦夕殞滅，毋論寸尺，短期已決。
抉微
李士材曰：經脈流衍，晝夜五十周於身，若一息八至，當一百周，而脈行一千六百餘丈矣，必喘促聲嘶，僅呼吸於胸中數寸之間，而不能達於根蒂，真陰竭於下，孤陽亢於上，而氣之短已極矣。惟傷寒熱極，方見此脈；若勞瘵症，亦或見之，俱主死。陰陽易病者，脈常七八至，是已登鬼錄者也。
張路玉曰：躁疾皆為火象，惟疾而不躁，按之稍緩，方為熱症之正脈。陰毒身如被杖，六脈沉細而疾，灸之不溫者死，謂其陽絕也。然亦有熱毒入於陰分，而為陰毒者，脈必疾盛有力，不似陰寒之毒，雖疾而弦細無力也。
離經有二義（見後管窺。）
白話文：
【疾病（陽性）】
根據《匯辨》的描述，疾脈表現出快速且強烈的跳動，達到極度的頻率，每分鐘跳動七到八次，脈搏流動快速且尖銳。伯仁解釋，疾脈比數脈更快，在呼吸間跳動七到八次，這是極度發熱的脈象。如果這種脈象出現在陽性狀態下還可接受，但出現在陰性狀態下就是逆境了。每分鐘六次以上的脈搏，有兩種稱呼，一種叫做疾脈，另一種叫做極脈，總的來說都是快速且頻繁的脈象，屬於非常嚴重的脈象。
主病
疾脈代表陽性極限，預示著陰氣即將耗盡。這被視為脫離正常的脈象，虛弱的魂魄將要消逝。病情逐漸加重，早晚將會死亡，無論是寸口還是尺部的脈象，都顯示出生命將盡的跡象。
深入解析
李士材指出，正常的脈絡在一天內會循環全身五十次，如果一次呼吸脈搏跳動八次，那麼一天脈搏將會循環一百次，脈搏行進距離超過一千六百餘丈，必然會出現喘息和聲音嘶啞，只能在胸部幾寸範圍內呼吸，無法達到更深的部位，下部的真陰已經耗盡，上部的孤陽亢奮，氣息短淺已經達到極點。只有在重感冒高熱的情況下，才會出現這種脈象；如果是勞損疾病，也可能會出現，但都意味著死亡。對於陰陽易病的患者，脈搏常保持在每分鐘七到八次，這表示他們已經被列在死亡名單上了。
張路玉說，急躁和疾速的脈象通常代表火象，只有疾脈而不伴有急躁，稍微按壓會感到緩慢，纔是熱症的正確脈象。對於陰毒症狀，身體如同受到鞭打，六脈沉細且疾速，即使施灸也無法暖和的，代表其陽氣已經斷絕，將會死亡。然而，也有熱毒進入陰分，導致陰毒的情況，脈象必定疾速且強勁有力，與陰寒之毒不同，雖然同樣疾速，但弦細無力。
離經有兩種含義（詳情請見後續分析。）
2. 散（陰）
散脈浮亂，有表無里，中候漸空，按則絕矣。散為本傷，見則危殆，必死之候，故不主病。
體象
散脈者，舉之浮散，按之則無，去來不明，漫無根蒂，不似虛脈之重按雖虛，而不至於散漫也。散為元氣離散之象，故傷寒咳逆上氣，其脈散者死，謂形損故也。然形象不一，或如吹毛，或如散葉，或如懸雍，或如羹上肥，或如火薪然。若真散脈，見之必死，非虛大之比。《經》曰：代散則死。若病後大邪去，而熱退身安，泄利止而漿粥入胃，或有可生者。
抉微
戴同父曰：心脈浮大而散，肺脈短澀而散，皆平脈也；腎脈軟散，諸病脈代散，皆死脈也。古人以代散為必死者，蓋散為腎敗之徵，代為脾絕之徵也。腎脈本沉，而散脈按之不可得見，是先天資始之根本絕也；脾脈主信，而代脈歇至，不愆其期，是後天資生之根本絕也，故二脈獨見，均為危殆之候，而二脈交見，尤為死之符。
白話文：
[散（陰）]
在古代中醫文字中描述的“散脈”，現代醫學語言可以這樣解釋：散脈的特點是脈搏看似浮動且混亂，只在體表感受得到，深入按壓時脈象則消失無蹤。這表明體內氣血已經非常虛弱，無法在脈象中顯現出來。出現散脈的人，通常是因爲元氣損傷嚴重，一旦出現這種脈象，病情往往十分危急，預示著可能即將死亡，並非只是普通的疾病表現。
身體現象
散脈在觸摸時，會感受到它似乎浮於體表且散亂，深按則消失，脈象來去不定，沒有明顯的脈動根源，與虛脈不同的是，虛脈雖然在深度按壓下顯得虛弱，但不至於如此散亂無序。散脈象徵着人體元氣的離散，所以如果出現像咳嗽、呼吸困難等症狀，再伴隨散脈的話，病人可能會面臨生命危險，因爲這意味着身體機能正在衰竭。然而，散脈的表現形式多樣，有的如同輕飄的羽毛，有的像散落的葉子，有的如同懸垂的肉塊，有的像湯麪上的油脂，有的像燃燒的木柴。真正的散脈一旦出現，意味着病情極爲嚴重，遠超過一般虛弱或脈象擴大所代表的狀況。古籍記載：“代散則死”，意即如果疾病後期，大邪已去，熱度消退，身體恢復平穩，腹瀉停止，能正常進食，還是有可能存活下來的。
深入解析
戴同父曾說：心脈如果表現爲浮大且散，肺脈如果表現爲短澀且散，這些都屬於正常脈象；然而，腎脈若呈現軟弱且散，各種疾病的脈象如果出現代散，這些都屬於致命的脈象。古人之所以認爲代散脈是必定導致死亡的脈象，是因爲散脈代表腎臟功能的衰敗，代脈則預示脾臟功能的完全喪失。腎脈原本應爲深沉有力，但散脈在深按後卻無法顯現，這表示人體最原始的生命力已經耗盡；脾脈主掌消化吸收，而代脈表現出間歇性的跳動，無法維持規律，這顯示人體後天賴以生存的根本已經枯竭。因此，無論是單獨出現散脈或是代脈，都預示著嚴重的健康危機；如果兩者同時出現，更是死亡的明確標誌。
3. 清（《診宗三昧》補）
清脈者，輕清緩滑，流利有神，似小弱而非微細之形，不似虛脈之不勝尋按，微脈之軟弱依稀，緩脈之阿阿遲縱，弱脈之沉細軟弱也。清為氣血平調之候，《經》云：受氣者清。平人脈清虛和緩，生無險阻之虞。
如左手清虛和緩，定主清貴仁慈；若清虛流利者，有剛決權變也，清虛中有一種弦小堅實，其人必機械峻刻；右手脈清虛和緩，定富厚安閒，若清虛流利，則富而好禮，清虛中有種枯澀少神，其人雖豐，目下必不適意。寸口清虛，洵為名裔，又主聰慧；尺脈清虛，端獲良嗣，亦為壽徵。
若寸關俱清而尺中蹇澀，或偏小偏大，皆主晚景不豐，及艱子嗣；似清虛而按之滑盛者，此清中帶濁，外廉內貪之應也。若有病而脈清楚，雖劇無害，清虛少神，即宜溫補以助真元。若其人脈素清虛，雖有客邪壯熱，脈亦不能鼓盛，不可以為證實脈虛，而失於攻發也。
濁脈者，重按洪盛，騰湧滿指，浮沉滑實有力，不似洪脈之按之軟闊，實脈之舉之減小，滑脈之往來流利，緊脈之轉索無常也。濁為稟賦昏濁之象，《經》云：受谷者濁。平人脈重濁洪盛，垂老不能安閒，如左手重濁，定屬汙下；右手重濁，可卜庸愚。寸口重濁，家世卑微。
尺脈重濁，子姓鹵莽。若重濁中有種滑利之象，家道富饒；濁而兼得蹇澀之狀，或偏盛偏衰，不享康寧，又主夭枉；似重濁而按之和緩，此濁中兼清，外圓內方之應也。大約力役勞勩之人，動輒勞其筋骨，脈之重濁，勢所必然。
至於市井之徒，拱手曳裾，脈之重濁者，此非天性使然歟？若平素不甚重濁，因病鼓盛者，急宜攻發，以開泄其邪；若平昔重濁，因病而得蹇澀之脈，此氣血凝滯，痰涎膠固之兆，不當以平時澀濁論也。
白話文：
[清脈的特性] 清脈的特性是輕盈、清澈、緩慢且滑順，脈動流利且充滿活力，看似微弱但並非極細微無力，不像虛脈那樣難以在深按時感知，也不像微脈那般軟弱模糊，不類似緩脈的慢速延遲，更不同於弱脈的深沉細微無力。清脈象徵著氣血平和調節的狀態，《經》中記載：接受氣息者為清。健康人的脈象呈現清虛和緩，生命過程無重大危難。
例如，左手脈象清虛和緩，代表此人清高尊貴且具仁慈之心；若脈象清虛且流利，此人有果斷的權變能力，如果清虛中夾帶一種弦小堅實，此人必定機智嚴肅。右手脈象清虛和緩，此人富足且生活悠閒，若脈象清虛且流利，此人富且懂得禮儀，清虛中若出現枯澀少神，此人雖富有，但現況可能不如意。寸口脈象清虛，確實為名門之後，且聰明伶俐；尺脈清虛，必定能擁有優秀子孫，也是長壽的徵兆。
若寸脈和關脈都清，但尺脈卻蹇澀，或大小不一，這代表晚年生活不豐裕，且子孫不易養育；看似清虛，但深按卻滑盛，這是清中帶濁的表現，象徵外表廉潔，內心貪婪。若生病時脈象清晰，即使病情嚴重也無大礙，但若清虛而少神，就該溫補以增強體質。若本來脈象就清虛，即便受到邪氣侵擾而發燒，脈象也不會因此而強烈跳動，不能單純認為脈象虛弱，而錯過了治療時機。
[濁脈的特性] 濁脈的特性是在深度按壓時顯得洪大旺盛，脈象如同波浪般湧起，滿佈整個手指，無論是表層還是深層，脈象都滑實且有力，不像洪脈那樣深按時軟弱，也不像實脈那樣輕按時減小，更不似滑脈的往來流利，以及緊脈的轉換不定。濁脈象徵著先天稟賦的混濁，《經》中記載：接受穀物者為濁。健康人脈象重濁且洪大旺盛，到老年時生活難以悠閒，若左手脈象重濁，此人地位低下；右手脈象重濁，此人愚鈍。寸口脈象重濁，此人出身卑微。
尺脈重濁，此人子孫魯莽。若重濁中夾帶滑利的特徵，此人家庭富裕；濁脈中又帶蹇澀，或脈象一側強一側弱，此人生活不安穩，且易早逝；看似重濁，但深按卻和緩，這是濁中帶清的表現，象徵外表圓融，內心正直。通常，從事勞動工作的人，經常耗損體力，脈象重濁是必然的結果。
然而，那些市井小民，整天袖手旁觀，若脈象重濁，這是他們天生如此嗎？若原本脈象並非極度重濁，但因病而脈象強烈，應立即進行治療，以排除病邪；若原本脈象就重濁，但因病而得到蹇澀的脈象，這可能是氣血凝滯，痰涎膠固的徵兆，不能單純以平常的澀濁來評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