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鑒》~ 張跋
張跋
1. 張跋
用藥之難，非順用之難，逆用之難也。非逆用之難，逆用而與病情切合之難也。醫者知以寒治熱，以熱治寒，以通治塞，以塞治通，熱者熱之無遺，寒者寒之無遺而已矣。然內經有塞因塞用，通因通用，寒因熱用，熱因寒用，用熱遠熱，用寒遠寒，則又何以說也？蓋塞因塞用者，若脾虛作脹，治以參朮，脾得補而脹自消也；通因通用者，若時感挾熱下痢，或中有燥屎，用調胃承氣湯下之乃安，通之而愈也；寒因熱用者，藥本寒也，而反佐之以熱；熱因寒用者，藥本熱，而反佐以寒，俾無格拒之患，所謂必先其所主，而伏其所因也；用熱遠熱，用寒遠寒者，如寒病宜投熱藥，熱病宜投寒藥，僅使中病而已，勿過用焉，過用則反為藥傷矣。故曰：病無常形，醫無常方，藥無常品，在人之善學善用耳。
余家藏有明代皖醫杜文燮所編《藥鑑》一書，喜其能纂集昔人用藥要言，參以一己經驗，便誦習，資啟發，遂志數語，以公諸世。
張耀卿一九七三年八月上海
白話文：
用藥的困難，不在於順著病情用藥的困難，而在於逆著病情用藥的困難；而逆著病情用藥的困難，更不在於逆用本身，而在於逆用能否與病情完全吻合。醫生知道用寒涼之物治療熱症，用溫熱之物治療寒症，用通利之法治療阻塞，用收澀之法治療泄瀉，只做到熱症用熱藥徹底治好，寒症用寒藥徹底治好而已。但是，《內經》中提到「塞則塞之」、「通則通之」、「寒則熱之」、「熱則寒之」、「用熱遠熱」、「用寒遠寒」，這又該如何解釋呢？
所謂「塞則塞之」，例如脾虛導致腹脹，就用人參、白朮等補脾藥，脾氣得到補益，脹滿自然消除；「通則通之」，例如感冒伴有裡熱下痢，或大便乾燥，就用調胃承氣湯瀉下，使腸道通暢，就能痊癒；「寒則熱之」，指的是原本寒涼的藥物，反而輔以溫熱藥物；「熱則寒之」，指的是原本溫熱的藥物，反而輔以寒涼藥物，以避免藥物產生抵觸，這叫做先治其主要症狀，再治其根本原因；「用熱遠熱」、「用寒遠寒」，例如寒症應該用溫熱藥物治療，熱症應該用寒涼藥物治療，只要能治好疾病就可以了，不要過度使用，過度使用反而會造成藥物損傷。
所以說：疾病沒有固定的症狀，治療方法也沒有固定的處方，藥物也沒有固定的種類，關鍵在於醫生善於學習和善於運用。
我家里收藏著明代安徽醫生杜文燮編著的《藥鑑》一書，很欣賞它能彙集前人用藥的精要，並加入作者自身的經驗，因此我經常研讀，以求啟發，於是寫下這幾句話，公開與大家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