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證奇聞》~ 卷七 (9)
卷七 (9)
1. 五癉
谷癉，胸中易飢，多用飲食又發煩頭眩，小便難澀，身黃如金，人謂胃中濕熱盛成癉，誰知脾胃虛熱乎。脾，陰土，用則陽；胃，陽土，用則陰。脾胃和同則剛柔濟，通調水道，易於分消，安有濕熱存留。惟七情內傷，胃無陰以和陽，則熱聚消穀，脾無陽以和陰，則寒聚積水，兩相搏激，故昏眩煩悶。所食水穀不變精華清氣，反蒸腐敗濁氣。
濁氣下降者也，濁氣下流於膀胱，膀胱受胃熱，氣化不行，小便閉塞，水即走於陰器，熱散走於皮膚，故身黃。宜升胃中清氣以分利膀胱，則清升濁易降，水利熱易消。用，分濁散，：茯苓一兩，梔子、前子、豬苓三錢，茵陳一錢。十劑全愈。方用茯苓為君，利水不傷胃氣，後佐以去熱消濕，則胃無火亢，自脾無水鬱。
倘不早治，水濕流入於腎，必至腹滿成蠱，不治。
酒癉，心時懊，熱不能食，常嘔吐，胸腹滿，然清言了了，人謂酒濕作疸。然作疸由於內傷飢飽勞役也，善飲由於膽氣旺。蓋膽雖不能容酒，實能滲酒，酒經膽滲則化為水，入膀胱下泄。惟飢飽勞役，則五臟損，臟損腑亦損。臟腑俱損，寧膽氣獨旺？膽氣衰，人縱飲，膽獨不能滲，必更傷膽氣。
膽不滲，酒必留脾胃間。脾胃已損，酒又不能受，傳之膀胱，膀胱亦不似前之健，水入又不能消，下既不泄，必返上吐。吐既逆，泄又難，中州又不可久留，於濕熱氣蘊沖膈，心懊憹，由是遍漬肢體，盡發黃。夫懊憹，心神昏亂可知，何又清言了了？不知酒氣熏蒸於一時則懊憹。
懊憹，則欲痛不痛之狀，非心神妄亂不寧也。宜解酒毒，兼壯其膽。膽氣旺，酒自消，酒消水氣自泄，水泄黃亦自解。用，旺膽消酒湯，：柞木枝、梔子、桑皮、白茯苓三錢，白芍一兩，竹葉百片，澤瀉二錢。八劑全愈。妙用柞木枝消酒毒於無形，則拔本塞源。膽氣不可不旺，助膽舍梔、芍無他味，余藥不過分消濕熱，輔君成功。
若用吐下，皆操刀之醫也。
女勞疸，腎氣虛損，肢痠痛，夜夢驚恐，精神困倦，飲食無味，舉動乏力，心腹脹滿，腳膝痿，陽痿，股內濕癢，水道澀痛，時有餘瀝，小腹滿，身黃額黑，人謂黃疸，誰知因女色成乎。入房能久戰，相火旺也，火衰強戰，泄精必多，火隨水散，熱變為寒。人身水火原不可少，水衰不能制火則火動，火衰不能利水則水留，火得真水成液。
今留邪水，反害火成癉。故女勞疸，仍是濕熱結精竅間，非血瘀閉骨髓內。倘用抵當湯峻攻瘀血，或礬石散蕩滌微陰，必立亡。宜補腎氣，又不可助火；利膀胱水，又不可亡陰。當緩圖，難近效。用，減黃丹，：白茯苓、山藥、芡實、苡仁五錢，人參、菟絲三錢，白朮、前子、生棗仁一錢。三十劑愈，五十劑可無憂。
白話文：
穀癉
這種病會讓人容易感到肚子餓，吃很多東西卻反而煩躁、頭暈，小便困難且量少，身體黃得像金子。人們都說是胃裡濕熱太盛導致的，卻不知道其實是脾胃虛弱發熱。脾屬陰土，但運作起來是屬陽的；胃屬陽土，但運作起來是屬陰的。脾胃協調就能剛柔並濟，疏通水道，容易將水液分化散開，哪裡還會有濕熱積留呢？都是因為情緒內傷，導致胃裡陰氣不足，無法調和陽氣，熱氣聚集就容易消化過快；脾裡陽氣不足，無法調和陰氣，寒氣聚集就容易積水。兩者互相衝擊，就會導致頭暈、煩悶。吃進去的食物無法轉化成精華，反而變成腐敗的濁氣。
濁氣是往下走的，當它流到膀胱，膀胱受到胃熱影響，氣化功能失常，小便就排不出來，水液就流向陰部；熱氣則散發到皮膚，所以身體會發黃。應該要提升胃裡的清氣，幫助膀胱排水，這樣清氣上升、濁氣下降，水利了熱自然就消退。用藥可以考慮「分濁散」：茯苓一兩、梔子、車前子、豬苓各三錢、茵陳一錢。吃十帖就能痊癒。這個方子用茯苓為主藥，利水又不傷胃氣，再用其他藥材去除熱氣和濕氣，這樣胃就不會火氣過旺，脾也不會積水。
如果不及早治療，水濕流入腎臟，就會導致腹脹變成鼓脹病，到時就難以治療了。
酒癉
這種病會讓人心裡煩躁、發熱不想吃東西，經常嘔吐、胸腹脹滿，但說話卻很清楚。人們都說是喝酒引起的濕熱導致黃疸。但其實黃疸是因為內傷、飢飽不均和勞累過度造成的。會喝酒是因為膽氣旺盛。膽雖然不能直接容納酒，卻能滲透酒，酒經過膽滲透後會化為水，從膀胱排出。如果飢飽不均、勞累過度，就會損傷五臟，臟器損傷，腑也會損傷。臟腑都受損了，膽氣怎麼可能獨自旺盛呢？膽氣衰弱，即使能喝酒，膽也不能滲透酒，反而會更傷膽氣。
膽不滲透，酒就會留在脾胃之間。脾胃已經受損，又不能承受酒，如果傳到膀胱，膀胱也不像以前那麼健康，水進去又無法排出，往下排不出去，就會往上嘔吐。嘔吐是往上逆行的，排泄又困難，中焦（脾胃）又不能久留酒，濕熱之氣就會衝擊到膈膜，引起心煩意亂，然後就會擴散到全身，導致全身發黃。心煩意亂，應該是心神昏亂，怎麼又說話清楚呢？那是因為酒氣一時熏蒸才導致心煩，這種心煩只是想痛又痛不出來的樣子，並不是心神錯亂。應該要解酒毒，同時增強膽氣。膽氣旺盛，酒自然就消散，酒消散後水氣也會排出，水氣排出，黃疸自然就解除了。可以用「旺膽消酒湯」：柞木枝、梔子、桑皮、白茯苓各三錢、白芍一兩、竹葉一百片、澤瀉二錢。吃八帖就能痊癒。這個方子妙在用柞木枝消解無形的酒毒，能從根本解決問題。膽氣不可不旺，用梔子和白芍幫助膽氣，其他藥材只是幫助分消濕熱，輔助主藥發揮作用。
如果用催吐或瀉下的方法治療，那都是粗糙的醫生才會做的。
女勞疸
這種病是因為腎氣虛損，會導致肢體酸痛、夜裡做惡夢、精神疲倦、食慾不振、行動無力、心腹脹滿、腳膝痿弱、陽痿、大腿內側濕癢、小便困難且疼痛、有時會滴滴答答排不乾淨、小腹脹滿、身體發黃、額頭發黑。人們都說是黃疸，但其實是因為縱慾過度造成的。在房事中能持久作戰，是因為相火旺盛。如果相火衰弱還強行作戰，精液一定會大量流失，火會隨著精液散失，熱就會變成寒。人身體裡的水火是不可或缺的，水衰弱就不能抑制火，火就會妄動；火衰弱就不能幫助水液運行，水液就會停滯。火得到真水才能化為精液，現在因為邪氣導致水液停滯，反而會損害火氣，導致黃疸。所以女勞疸其實是濕熱結聚在精竅之間，不是血瘀堵塞在骨髓裡。如果用抵當湯之類的藥強行攻破瘀血，或用礬石散之類的藥清洗陰部，一定會立刻死亡。應該要補腎氣，但又不能助長火氣；要幫助膀胱排水，但又不能耗損陰液。治療要慢慢來，不能追求快速見效。可以用「減黃丹」：白茯苓、山藥、芡實、薏苡仁各五錢、人參、菟絲子各三錢、白朮、車前子、生棗仁各一錢。吃三十帖可以痊癒，吃五十帖就可以完全康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