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粹醫話》~ 論微生物
論微生物
1. 論微生物
自科學日進,顯微鏡之制亦日精,凡肉眼所不能見者,至此遂物無遁形。醫者利用之,以發見寄生人體之微生物。(其大別為二,具動物性者,謂之微生蟲,具植物性者謂之黴菌),遂為西醫界開一新紀元,例如,瘧疾(胞子蟲之一種),痢疾(短杆蟲之一種),白喉(亦為桿狀菌與體操所用之啞鈴相似),瘡瘍(病蟲種類不一),以及西醫視為棘手之猩紅熱(為一種滴狀蟲運動的寄生物,或為一種連鎖狀球形細菌。
白話文:
隨著科技的進步,顯微鏡的製造技術也越來越精確。原本肉眼看不到的東西,如今都無所遁形。醫學界利用顯微鏡,發現了寄生在人體內的微小生物。(大致可分為兩類,具有動物特性的稱為微生蟲,具有植物特性的稱為黴菌),為西醫界開啟了一個新紀元。例如,瘧疾(由胞子蟲的一種引起),痢疾(由短杆蟲的一種引起),白喉(由一種與體操用的啞鈴形狀相似的桿狀菌引起),瘡瘍(由各種病蟲引起),以及西醫認為棘手的猩紅熱(由一種運動性的滴狀蟲寄生所致,或由一種鏈球狀球形細菌引起)。
),肺結核(即肺癆,其病菌為結核桿菌)等症,無不有多量之細菌或微生物,而一切傳染病及疫癘無論矣。西醫自發見病蟲以來,突飛進步,凡對於消彌撲滅防範之法,可謂無微不至,而治效亦因之日著(然亦有蟲雖盡而病未愈者,亦有旋愈而旋作終至不治者)。其功不可謂不傳,其術亦不可謂不精矣。
白話文:
肺結核(又稱肺癆,是由結核桿菌引起的疾病)等疾病,都有大量的細菌或微生物,所有傳染病和瘟疫都是如此,這是毋庸置疑的。自從西方醫學發現病菌以來,進步神速,對於消滅病菌和預防疾病的方法,可以說面面俱到,因此治療效果也日益顯著(但是也有些情況是病菌已經清除,但疾病還沒有痊癒;也有些情況是疾病剛痊癒又反覆發作,最終導致無法治癒)。其功勞不可謂不偉大,其技術也不可謂不精湛。
返觀我華醫界,對於微生物素未研究,惟競競於陰陽、邪正、寒熱、虛實、五運六氣之間,如藥不對症,宜其百無一效矣。然數千來,其治瘧、痢等常見之症,竟能藥到病除者何也?豈柴胡、桂枝、黃連、黃芩等品亦有殺蟲之功耶,即推之西醫所號為難治之猩紅熱、肺結核等症,經中醫治愈者,亦比比皆是,若是者,何哉?夫亦曰氣化而已矣(我國庸醫殺殺果亦不少,然此乃現在醫士之不良,非中國醫學之不精也。),夫人之不能離氣,猶魚之不能離水,故《內經》曰:九窈五臟十二節,皆通乎天氣。
白話文:
反觀我國中醫界,對於微生物完全沒有研究,只在陰陽、邪正、寒熱、虛實、五運六氣之間爭論不休。就像藥方對不上症狀,當然百無一效。但是幾千年來,中醫對於瘧疾、痢疾等常見疾病,居然能藥到病除,這是為什麼呢?難道柴胡、桂枝、黃連、黃芩等中藥材也有殺菌功效嗎?即使是西醫宣稱難以治療的猩紅熱、肺結核等疾病,經過中醫治療後痊癒的例子也比比皆是。這是怎麼回事呢?中醫認為,這些疾病的治療離不開氣化的作用(我國無能的庸醫確實有不少,但這是現在醫生的問題,不是中醫醫學本身不精湛)。人不能離開氣,就像魚不能離開水一樣。因此,《內經》中說:九竅五臟十二節,都與天氣相通。
又曰:天氣通於肺,地氣通於嗌,風氣通於肝,雷氣通於心,穀氣通於脾,雨氣通於腎,諸如此類,不勝枚舉,故就氣化之廣義言,則人類生活於氣交之中,息息與天地相通。從氣化之狹義言,則人身各具一小天地,試觀天地之間一切昆蟲,無不生於春而殺於秋,長於夏而藏於冬者,何也?氣化為之也。
白話文:
又說:天氣與肺相通,地氣與咽喉相通,風氣與肝臟相通,雷氣與心臟相通,穀氣與脾臟相通,雨氣與腎臟相通。諸如此類,不勝枚舉,所以從廣義的氣化來說,人類生活在氣交之中,與天地息息相關。從狹義的氣化來說,人體本身就是一個小天地。試看天地間各種昆蟲,無不春天出生,秋天死去,夏天長大,冬天潛藏,是為什麼呢?是氣化的作用。
蓋六淫之氣偏勝皆能生蟲,其尤顯者為風生蟲(細菌學家云,空氣為微生物生活之所,微生物即隨空氣而周流,夫空氣動即為風,故風字從蟲,言風中有蟲也,古聖格物之精幹此可見。)。濕生蟲、熱生蟲,春風鼓盈生機,則蟄蟲始出,長夏暑濕交蒸,則化生尤繁,造夫秋霜肅殺,而靡有子遺矣。可見天地之氣生之,天地之氣亦能殺之,人體亦然。
白話文:
六種自然界的外在邪氣,如果過度盛行,都可以產生寄生蟲。其中最明顯的就是風生蟲(細菌學家說,空氣是微生物生長的地方,微生物會隨著空氣而到處傳播。空氣流動就是風,因此「風」字從「蟲」,表示風中有蟲子。古聖賢觀察事物非常精細,從這一點就能看出來)。濕氣生蟲、熱氣生蟲。春天和風帶來生機,冬眠的昆蟲開始出動;漫長的夏天暑熱潮濕交加,昆蟲繁衍更盛;到了秋天霜降,蟲子就沒有剩幾個了。由此可見,天地之氣能生長萬物,也能毀滅萬物;人體也是如此。
因風而生蟲者,祛其風而蟲滅;因濕熱而生蟲者,清其熱,燥其濕而蟲亦滅。猶之天時之肅以金令(木生風全剋木),暴以秋陽(燥勝濕),殺以嚴霜(寒勝熱)而諸蟲悉滅,不必問其性之為植物、為動物,更不必辨其狀之為球、為杆、為連鎖也,更有進者,人體由精蟲構成,是蟲實為人體之主要成分,至謂人為裸蟲之長,直以人為蟲矣。
白話文:
由於風而產生的寄生蟲,去除這種風,寄生蟲就會消滅;由於濕熱而產生的寄生蟲,清除它們的熱,乾燥它們的濕氣,寄生蟲也會消滅。就像秋天的天氣,肅殺的西風(金剋木)盛行,就能殺死木生之風,強烈的秋陽(燥勝濕)照耀,就能乾燥濕氣,嚴酷的霜凍(寒勝熱)降臨,就能殺死各種寄生蟲,不必探討它們的性質是植物還是動物,更不必區分它們的形狀是球形、棍形還是鏈狀。更有甚者,人體是由精蟲組成的,因此可以說寄生蟲實際上是人體的主要組成部分,甚至有人認為人是不帶殼的長蟲,直接把人當作寄生蟲看待。
從知人體原蟲是否概應樸滅,實為醫學上待決之問題(譬之,農田有害蟲,亦有益蟲,竊謂人體亦然,但尚待證明耳。)。至人體之有微生物,人皆謂泰西所發明,(一六七一年阿泰那奇烏斯氏,始經發現,名之曰小蟲kleine,Wurmer。一六八二年萊溫苦氏,用強度之透鏡發現細微之運動體,名之曰最小動物winzise,Tierchen)而最先發明者實為東方。考諸內典云,人自生胎後,體中即生極微細蟲,為目年不見者,共有八十種。
白話文:
肉眼可見的大型蟲子,就是胃裡面的蟲子(也就是蛔蟲)。《禪經祕要》上說:男子的全身有四百四十四條經脈,都從眼睛根部發出來,流入各條腸子(省略部分),到陰囊處分成三條支脈,像芭蕉葉的脈絡紋路,每條支脈裡都有無數的風蟲,細得比秋天的毫毛還要細。
其大而可見,惟胃中蟲耳(接即蛔蟲)。《禪經秘要》云:男子周身四百四脈,皆從眼根布散,流注諸腸(中略),至陰臟處分三支,如芭蕉葉紋,有一千二百脈,一一脈中皆有風蟲,細於秋毫。
風蟲之外有節色蟲七萬八千,圍繞如環,眼觸於色,風動於心,心根一動,四百四脈皆動,八萬戶蟲(按上言七萬八千,此云八萬,舉其成數也)一時張口,眼出諸淚,其色青白,化成為精,從男根出等語,與西人精蟲之說,不謀而合,且於人身固有之蟲,知其一定數量,明光慧眼,燭照無遺。
白話文:
在風和蟲子之外,有七十萬八千個有節色蟲環繞著,當眼觸及色彩時,風動於心,心稍有動搖,四百四條脈絡便隨之震動。此時,八萬隻蟲子(按照之前所言的七十萬八千,這裡提到八萬,只是舉其大概數量)同時張開嘴巴,眼睛分泌出各種顏色的淚水,這些淚水轉換為精液,通過男性生殖器排出。這與西方人關於精蟲的理論不謀而合,並且對人身固有的蟲子,瞭解其確切數量,擁有明確的光線和智慧的眼力,能夠全面地洞察。
又曰:女子子臟有九十九重膜,上園下尖,直至產門,中有二千九百細節,如芭蕉紋,八萬戶蟲(按此與男子同)周匝圍繞,人飲水時,散布四右四脈(按此亦與男子同),諸蟲食之,即出敗膿,其色如血,復有細蟲遊戲其中,積之一月,無可容受,所以女人必有經水,云云。是則女子經水之中亦有細蟲,不僅男子有精蟲矣。
彼讀書不成,棄而學醫,目未窺中國先哲之書,捨己耘人,以為道在是矣宜其為社會所鄙薄耳。
白話文:
這段古文說明瞭在顯微鏡發明之前,中醫就已經發現了微生物,並提出人體內普遍存在微生物的說法。既然健康的人也有微生物,那麼除了致病的微生物外,也應有益蟲的存在。作者認為,不能簡單地將所有微生物消滅。這便是作者所說的需要進一步研究,不能以現有的治療方法作為最終定論。此外,《莊子》提到的蝸角蠻觸和《列子》提到的蚊睫焦螟,都是中國古代發明微生物的例子,而且早於西元紀元。
此為未有顯微鏡以前早已發明微生物之明證,亦即人體莫不有蟲之明證。夫無病之人,既亦莫不有蟲,則病蟲之外,並有益蟲可知矣。安見其概應消滅乎,此鄙意所謂尚待研究,未可以現時之治法為止境者也。至《莊子》之所謂蝸角蠻觸,《列子》之所謂蚊睫焦螟,皆中國微生物之發明家且尚在西曆紀元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