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堂散記》~ 卷上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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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上 (18)

1. 與門人定議病式

某年某月某地某人,年紀若干,形之肥瘦,長短若何,色之黑白,枯潤若何,聲之清濁長短若何,人之形志音樂若何,病始何日,初服何藥,次服何藥,某藥稍效,某藥不效,時下晝夜孰重,寒熱孰多,飲食喜惡,二便滑澀,脈之三部九候,何候獨異,二十四脈中何脈獨見,何脈兼見,其症或內傷或外感,或兼內外,或不內外,依經斷為何病,其標本先後何在,汗吐下和寒溫補瀉何施,宜用七方中何方,十劑中何劑,五氣中何氣,五味中何味,以何湯名為加減,其效驗定於何時,一一詳明,務令纖毫不爽,起眾信從,允為醫門矜式,不必演文可也。

某年者年上之干支,治病先明運氣也。某月者治病必本四時也。某地者辨高卑燥濕五方異宜也。某齡某形某聲某氣者,合色脈從圖萬全也。形志苦樂者,驗七情勞逸也。始於何日者,察久近傳變也。問藥物驗否者,斟酌己見也。晝夜寒熱者,辨氣分血分也。飲食二便者,察腸胃乖和也。

三部九候何候獨異者,推十二經脈受病之所也。二十四脈見何脈者,審陰陽表裡無差忒也。依經斷為何病者,名正則言順,事成如律度也。標本先後何在者,識輕重次第也。汗吐下和寒溫補瀉何施者,求一定不差之法也。「七方」,大、小、緩、急、奇、偶、復,乃藥之制,不敢濫也。

「十劑」,宣、通、補、泄、輕、重、滑、澀、燥、濕,乃藥之宜,不敢泛也。五氣中何氣、五味中何味者,用藥最工之法,寒熱溫涼平,合之酸辛甘苦鹹也。引湯名為加減者,循古不自用也。刻效於何時者,逐款辨之不差,以病之新久五行定痊期也。若是則醫案之在人者,工拙自定,積之數十年治千萬人不爽也。

白話文:

醫師與學生共同確立診斷疾病的模式,需要詳細記錄病人的信息,包括:

年份、月份、地點、年齡、體型(肥瘦、高矮)、膚色(黑白、乾燥潤澤)、聲音(音質、高低、長短)、精神狀態(喜怒哀樂)、發病日期、用藥過程(每次用藥、藥效)、病情晝夜變化(哪個時間段更嚴重,寒熱程度)、飲食喜好、大小便情況、脈象(三部九候中哪個部位異常,二十四脈中出現哪些脈象,是單獨出現還是同時出現)、病因(內傷、外感或兼而有之)、根據經典醫書判斷的病名、主次症狀、治療方法(汗法、吐法、下法、溫法、寒法、補法、瀉法)、應用的治療方案(七方:大、小、緩、急、奇、偶、復;十劑:宣、通、補、泄、輕、重、滑、澀、燥、濕)、藥性(五氣:寒熱溫涼平;五味:酸辛甘苦鹹)、湯劑名稱及加減方法、預期療效和時間。 所有信息務必詳盡無誤,以建立醫學案例的典範。

詳細記錄病人信息的原因如下:年份、月份、地點分別代表著運氣、四季、地域環境對疾病的影響;年齡、體型、聲音、精神狀態等信息,結合膚色和脈象,可以全面了解病人的情況;發病日期和用藥情況有助於觀察病情變化;晝夜寒熱、飲食大小便情況則反映了臟腑功能;脈象的細節則能精準定位病位;根據經典醫書判斷病名,可以使診斷準確,治療有法可依;主次症狀則能明確治療的輕重緩急;各種治療方法的應用,則需要根據病情謹慎選擇;七方十劑以及五氣五味,是藥物配伍的精髓,必須謹慎運用,不能隨意;湯劑名稱及加減,必須遵循古法;預期療效和時間則需要根據病情的輕重緩急以及五行學說來判斷。

只有如此詳盡的記錄,才能積累豐富的臨床經驗,使醫術日益精進,數十年後診治無數病人也能準確無誤。

2. 醫宗必讀全經始知治法

醫家始讀岐黃書,識其病之所生,不能通悟治法,以全書古奧,難乾記誦,多有棄而讀後世淺近之書者,至滑伯仁、張介賓、汪訒庵諸公,節取經言,裁成類纂,雖為醫門捷徑,而日復一日,漸失全經。因思漢末華先生《中藏經》祖述岐黃,備言治法,蓋由《素》、《靈》淺而出之者也。

華先生神於醫,有剖腹浣腸之技,而獨述經言,不為奇論。是欲以規矩繩後世,不以長技授人,其慮遠矣。予自少至老,苦讀全經,僅足知醫,行之一字多有未備,洵乎醫道之難言也。仲景長於湯液,針灸之法,間一及之。宗仲景者,續稱大家,予習其方,以應時變。所遇必欲針灸及按摩導引諸法者,百中一二,亦嘗用之,古法中又不徒以一方畢乃事也。

近世以來,惟尚虛名,不求實學,徒有醫之名而無其實,千思百慮,啟悟後人於華先生論治之外,更錄喻嘉言先生議病定式,為醫家診治之大法,後之學者能從此法,不難入仲景之門,望岐黃之道矣。

白話文:

醫家初學岐黃之書,能認識疾病的成因,卻無法透徹理解治療方法。因為經典古奧難記,許多人因此放棄,改讀後世淺顯的醫書。滑伯仁、張介賓、汪訒庵等諸位前輩,雖擷取經文,編成分類彙編的醫書,方便學習,但久而久之,仍會漸漸遺忘全經的內容。因此我想起漢末華佗先生的《中藏經》,它承襲岐黃醫學,詳盡闡述治療方法,是由《素問》、《靈樞》等經典入門,循序漸進而成的。

華佗醫術高明,精通剖腹探查和灌腸等技術,但他只記錄經文,不寫奇特的醫論。這是想要以規矩約束後世醫者,而非將高超的技術輕易傳授他人,他的用意深遠。我從年輕到年老,苦讀經典醫書,僅僅夠了解一些醫理,實際運用起來,常常感到不足,可見醫道的精深奧妙難以言喻。張仲景擅長湯劑治療,偶爾也提及針灸方法。那些繼承仲景醫學而成為大家的人,我學習他們的方劑,以應付時代的變化。但遇到需要針灸、按摩、導引等方法治療的病人,百個之中只有一兩個,我也曾運用這些方法,古代醫術並非只用單一方劑就能解決所有問題。

近代以來,許多人只注重虛名,不追求真才實學,徒有醫生之名而缺乏實力。我苦思冥想,希望能啟發後人,除了學習華佗先生的治療方法外,還特別記載喻嘉言先生關於辨證論治的論述,作為醫生診斷治療的大法。後世的學者若能遵循此法,就不難入門張仲景的醫學,繼承岐黃醫學的精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