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旨緒余》~ 上卷 (30)
上卷 (30)
1. 四十二、痿論
胡不曰陽明者，胃也，坤土也，萬物之所以資生焉，為脾之表，脾胃一虛，肺氣先絕，肺虛則不能宣通臟腑，節制經絡；必胃厚則脾充，脾充則能布散津液，使臟腑各有所稟受，四肢健運，如是則何有於葉焦，何有於痿躄也。要知痿之終始，只在肺胃之間而已矣。肺熱葉焦，則不能節制諸經，胃氣虛弱，則臟腑無所受氣。
帶脈不引，宗筋枯槁，而痿躄之所由兆。故《內經》治痿，所以獨取乎陽明也，以陽明為五臟六腑之海也。「獨」之一字，是謂足可以盡其治之辭。彼丹溪瀉南補北之法，或可以施肺腎之痿，其於肉痿，敢試之乎？《經》曰：「肌肉濡漬，痹而不仁，發為肉痿。」啟玄子注曰：肉屬於脾，脾惡濕，濕著肌肉，則衛氣不營，故發為肉痿也。
據此，則瀉火補水之法，可得以概治肉痿乎否也？丹溪天資甚高，筆力尤健。凡天資高者，或一時之興，隨筆成文，或自執己見以為是，不復更檢，觀篇後盛讚東垣治痿之善，即可以見其天分，惜乎不以東垣之善返照，未免自是之為累歟。
白話文：
為什麼不說痿病是陽明經的問題呢？陽明經對應的是胃，胃屬於坤土，是萬物賴以生存的根本，同時也是脾的表層。脾胃一旦虛弱，肺氣就會先衰竭，肺虛就無法將氣血輸送到各個臟腑，也無法調節經絡。必須要胃氣強盛，脾氣才能充實，脾氣充實才能將津液輸布到全身，使各個臟腑都能得到滋養，四肢才能健康靈活。這樣的話，又怎麼會出現葉子枯焦（指肺部疾病）的情況，又怎麼會有痿軟無力的病症呢？要知道痿病的始末，關鍵就在肺和胃之間。肺熱導致肺葉枯焦，就不能調節全身的經絡；胃氣虛弱，各個臟腑就得不到氣的滋養。
帶脈無法引導氣血，宗筋枯萎，這就是痿軟無力的徵兆。《內經》治療痿病，所以特別重視陽明經，因為陽明經被認為是五臟六腑的氣血之海。「獨」這個字，就足以說明治療痿病的主要方向。朱丹溪的瀉南補北的方法，或許可以用來治療肺腎引起的痿病，但對於肌肉痿軟無力的病症，他敢用這種方法嗎？《內經》說：「肌肉濡濕，麻木不仁，就會發展成肌肉痿軟無力。」啟玄子的註解說：肌肉屬於脾，脾不喜歡濕氣，濕氣侵入肌肉，衛氣就不能正常運行，所以會發生肌肉痿軟無力的情況。
依據這個說法，那麼瀉火補水的方法，可以用來治療所有肌肉痿軟無力的病症嗎？朱丹溪天賦很高，文筆也很好。凡是天賦高的人，有時候會一時興起，隨意寫文章，或者固執己見，不加以檢討。看看他在文章後大力讚揚李東垣治療痿病的方法，就可以看出他的天賦，可惜他沒有用李東垣的方法來反省自己，這未免就成了自以為是的弊端。
2. 四十三、癲狂癇辯
生生子曰：諸書有言癲狂者，有言癲癇者，有言風癇者，有言風癲者，有言驚癇者，有分癲癇為二門者，略無定論。究其獨言癲者，祖《內經》也。言癲癇，言癲狂者，祖《靈樞》也。要之，癲、癇、狂，大相徑庭，非名殊而實一之謂也。《靈樞》雖編癲狂為一門，而形症兩具，取治異途，較之於癇，又不相侔矣。
諸書有云大人為癲，小兒為癇，此又大不然也。《素問》謂癲為胎病，自母腹中受驚所致，今乃曰小兒無癲，可乎？癇病，大人歷歷有之，婦人尤多，予故據經文分為三目，庶治者有所辯別云。
明癲症
夫癲者,或狂或愚，或歌或笑,或悲或泣，如醉如癡，言語有頭無尾，穢潔不知，積年累月不愈，俗名曰心風。此志願高大，而不遂所欲者多有之。
明狂症
夫狂者，猖狂之謂也。言其病之發，猖獗剛暴，有如《傷寒論》陽明大實發狂，罵詈不避親疏；甚則登高而歌，棄衣而走，逾牆上屋，持刀執棍，日夜不止；狎之則笑，忤之則怒，如有邪依附者是也。
明癇症
夫癇，時發時止者是也。有連日發者，有一日三五發者。或因驚，或因怒，而動其痰火。發則昏昧不知人事，耳無所聞，目無所見，眩仆倒地，不省高下。甚而瘛瘲抽掣，目作上視，或口眼歪斜，或口作六畜之聲。將醒時必吐涎沫。彼癲狂，皆無以上證也。用此辯之，亦易詳明，大抵皆痰火所致。
白話文：
有人說癲狂，有人說癲癇，有人說風癇，有人說風癲，也有人說驚癇，甚至有人將癲癇分為兩類，眾說紛紜，沒有定論。追究起來，單獨說癲的，是源自《內經》；說癲癇、癲狂的，是源自《靈樞》。總之，癲、癇、狂，差異很大，並非只是名稱不同，實際上是同一種病。《靈樞》雖然把癲狂歸為一類，但病狀和治療方法都不同，和癇症更是不同。
有些書說大人得癲病，小孩得癇病，這是不對的。《素問》說癲是胎病，是母親懷孕時受驚嚇造成的，現在說小孩沒有癲病，這怎麼可以呢？而且癇病，大人也常常會得，尤其婦女更多。因此，我根據經典文獻，將它們分為三類，讓醫生能夠清楚辨別。
癲症
癲症患者，有時瘋狂，有時愚笨，有時唱歌，有時大笑，有時悲傷，有時哭泣，像喝醉酒一樣迷糊，說話語無倫次，不知道乾淨或髒，久治不癒，俗稱「心風」。這種病多發生在那些有遠大志向，卻無法實現願望的人身上。
狂症
狂症指的是瘋狂的狀態。發病時，會表現出猖狂、剛暴的樣子，像《傷寒論》說的陽明實熱發狂一樣，會罵人，不分親疏。嚴重時，會爬到高處唱歌，脫掉衣服亂跑，翻牆上屋，拿刀拿棍，日夜不停。對他好就笑，惹他不高興就發怒，好像有邪祟附身一樣。
癇症
癇症是會間歇性發作的疾病。有的會連續發作好幾天，有的則一天發作三五次。發病的原因可能是受到驚嚇，或因憤怒而引動痰火。發作時會昏迷不醒，聽不見聲音，看不見東西，頭暈倒地，不省人事。嚴重時，會出現抽搐、眼睛向上翻，或口眼歪斜，或嘴裡發出像動物叫聲一樣的聲音。快要清醒時，會吐出口水。而癲症和狂症都沒有這些症狀。這樣區分，就很容易清楚明白。這些病大多都是痰火引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