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學綱目》~ 《內經》運氣類注序文 (2)
《內經》運氣類注序文 (2)
1. 《內經》運氣類注序文
左右自相勝，猶諸侯自相征伐，故曰相勝也。凡此六氣之反勝、相勝，五運不及，故皆有勝有復，其氣其動皆無定紀，但隨虛而勝，隨勝而復也。諸五運皆有定紀者，陰靜有常也。六氣少有定紀者，陽動多變也。五運之平氣之常化為常，其化生為常之常，變病為常之變。五運之太過不及與六氣之淫勝、反勝、相勝為變，其化生為變之常，變病為變之變，太過、淫勝為變之盛，不及、反勝、相勝為變之虛。察其常變以定生死，詳其虛實以斷補瀉，謹道如法，萬舉萬全也。
然其經奉行於世，惟唐太僕令王冰氏篤好之，大為詮註，而其昭彰道要，開示玄微者，於功為大。但千慮一失而不得經旨者，亦或有之，為未盡善也。於是不分常變，釋六氣勝復無定紀之變為有定紀之常，不分盛虛，釋左右乘虛之相勝為司天之淫勝，是則運氣之義不明，自此始矣。
後雖有林氏校正，孫氏考誤，與夫託名所著《玄珠密語》《天元玉冊》，及諸家運氣圖說之類，然皆不能出王氏之右而救其失，反使運氣之義愈晦而書愈繁。至於河間所注病機，其形容病化之情狀，推究火熱之眾多，真有發前人未發之妙，奈何又以運氣之所屬皆為盛，而不察其所屬各有盛虛，以盛虛所兼非位之化皆為似，而不察其所兼之盛者似虛者是為重失矣。
夫王氏釋變氣為常氣，相勝為淫勝，則人不識變，而占運氣不應年辰；河間釋運氣之所屬皆為盛，所兼非位之化皆為似，則人不識虛，而施治法不對病證，遂使世俗皆愀然不信而棄之也。其不知變者曰：某氣司天屬陰寒，今反炎熱，某運合太過，令反不及，此乃上古之天道，非可占之於今世也。
其不知虛者曰：某病屬熱，投寒劑不痊，某證當瀉，施瀉法反劇，此乃北方之治法，非可用之於南人也。惟戴人云：病如不是當年氣，看與何年氣運同，便向某年求活法，方知都在至真中之歌，似能破世之惑，又引而不發。
嗚呼！有定紀之年辰，與無定紀之勝復相錯常變，今獨求年辰之常，不求勝復之變，豈得運氣之真哉！六氣之盛寒盛熱與虛寒虛熱，同其所屬，今獨求寒熱之所屬，不求寒熱之盛虛，豈得寒熱之情哉！苟以常變盛虛觀運氣寒熱，則古今南北皆可一以貫之，而所謂參天地贊化育，如視之掌也。
僕自早歲留志是書，鑽研既久，似得二三，爰據所知，挈其宏綱，開以節目，而類編集之，使常變必分，盛虛必著，或前賢之注未備者，間以己意附之，庶幾運氣之義燦然復明。目之曰《運氣補註》，雖僣逾之罪莫逃，然濟生一念，自有不容己者，凡吾同志，幸改正云。
白話文：
左右兩種力量互相剋制，就像諸侯互相征戰一樣，所以叫做「相勝」。凡是這六種氣的相反剋制和互相剋制，以及五運的不足，都會有勝有復，它們的氣和變化都沒有固定的規律，而是隨著虛弱而產生剋制，隨著剋制而產生恢復。五運都有固定規律的原因是，陰性是靜止而有常規的。六氣少有固定規律的原因是，陽性是活動而多變的。五運的平和之氣，其常規變化是正常的，其化生出的規律是正常的，而其變化的病象也是正常的。五運的太過和不及，以及六氣的過分、反向和互相剋制，都是變化，其化生出的變化是正常的，而其變化的病象也是變化的。太過和過分旺盛是變化的旺盛表現，不及、反剋和互相剋制是變化的虛弱表現。觀察這些常規和變化來判斷生死，詳細了解虛實來決定補瀉，謹慎地依照法則，就能萬無一失。
這部經典流傳於世，只有唐朝的太僕令王冰先生非常喜歡它，並做了大量的註解，他闡明了重要道理，揭示了深奧的意義，功勞很大。但是，再聰明的人也有失誤的時候，王冰對經典的理解，也可能沒有完全到位，因此不能說是完美。他沒有區分常規和變化，把六氣勝復沒有固定規律的變化，解釋為有固定規律的常規；沒有區分旺盛和虛弱，把左右乘虛而入的互相剋制，解釋為司天之氣的過分旺盛。這樣一來，運氣的道理就不清楚了，問題就從這裡開始了。
後來雖然有林氏校正，孫氏考訂錯誤，以及託名所著的《玄珠密語》、《天元玉冊》等書，還有各家的運氣圖說之類，但是都不能超越王冰的成就，也無法彌補他的失誤，反而使運氣的道理更加晦澀，書籍也越來越繁瑣。至於河間先生註解的病機，他描述病情的變化，探究火熱病症的眾多表現，確實有前人沒有發現的精妙之處。但是，他又把運氣所屬的都看作是旺盛，沒有觀察到它們各有旺盛和虛弱；他把與運氣不相符的變化，都看作是相似的，沒有觀察到，與旺盛的運氣不符的是相似，與虛弱的運氣不符的才是主要的失誤。
王冰把變化之氣解釋為常規之氣，把互相剋制解釋為過分旺盛，這樣人們就不認識變化，占卜運氣就與年份不相應；河間把運氣所屬都解釋為旺盛，把與運氣不符的變化都解釋為相似，這樣人們就不認識虛弱，治療疾病的方法就不對症，於是世俗之人都不相信它，並且拋棄了它。那些不了解變化的人說：某氣是司天之氣，屬陰寒，現在反而炎熱；某運應該是太過，現在反而不及，這是上古時代的天道，不能用來占卜現在的情況。
那些不了解虛弱的人說：某病屬於熱症，用寒涼藥物治療卻沒有好轉；某病應該用瀉法，用了瀉法反而加重，這是北方治療的方法，不能用於南方人。只有戴人說：「疾病如果不是當年的氣運所致，就看它與哪一年的氣運相同，就向那一年尋求治療的方法，才知道真理就在其中。」這句話似乎能破解世人的迷惑，但是卻沒有詳細闡明。
唉！有固定規律的年份和沒有固定規律的勝復相互交錯，形成了常規和變化，現在只求年份的常規，而不求勝復的變化，怎麼能得到運氣的真諦呢？六氣的旺盛寒冷和旺盛炎熱，以及虛弱寒冷和虛弱炎熱，都屬於同一類，現在只求寒熱的所屬，而不求寒熱的旺盛和虛弱，怎麼能了解寒熱的真實情況呢？如果用常規和變化、旺盛和虛弱的觀點來看待運氣寒熱，那麼古今南北的各種情況都可以用一個道理來貫通，而所謂的「參天地，贊化育」就像看手掌一樣清楚。
我從年輕時就立志研究這本書，鑽研了很久，似乎得到了一些領悟。於是根據我所了解的知識，抓住它的綱領，分出條目，並加以整理，使常規和變化必須分清楚，旺盛和虛弱必須明確。對於前人的註解沒有完備的地方，我會加上自己的理解，希望運氣的道理能夠再次明白地展現出來。這本書命名為《運氣補註》，雖然有僭越的罪過，但是為了救助生命，實在是不容推辭的責任。希望各位同道能夠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