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從正

《儒門事親》~ 卷六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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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 (20)

1. 泄瀉八十四

古郾一講僧,病泄瀉數年,丁香、豆蔻、乾薑、附子、官桂、烏梅等燥藥,燔針、燒臍、焫腕,無有闕者。一日,發昏不省,檀那贈紙者盈門。戴人診其兩手脈,沉而有力。《脈訣》云:下利,脈微小者生,洪浮大者無瘥。以瓜蒂散湧之,出寒痰數升;又以無憂散,泄其虛中之積及燥糞,僅盈斗;次以白朮、調中湯、五苓散、益元散,調理數日,僧已起矣。非術精識明,誰敢負荷如此?

白話文:

有個古代郾城(地名)的僧人,拉肚子好幾年,用丁香、豆蔻、乾薑、附子、肉桂、烏梅等燥熱的藥,還用燒針、燒灼肚臍、燒灼手腕等方法,各種治療都試過了。有一天,突然昏迷不省人事,寺廟裡送紙錢的人擠滿了門口。戴醫生診斷他的脈象,發現兩手的脈都沉而有力。《脈訣》說:拉肚子時,脈微弱細小的人能活,脈洪大浮盛的人治不好。戴醫生用瓜蒂散讓他吐,吐出好幾升寒痰;又用無憂散,讓他排出虛弱積聚的宿便和乾燥糞便,總共才裝滿一斗。接著用白朮、調中湯、五苓散、益元散等藥調理幾天,僧人就能下床了。如果不是醫術精湛、見識明朗,誰敢承擔這樣的治療責任呢?

2. 洞泄八十五

一講僧顯德明,初聞家遭兵革,心氣不足,又為寇賊所驚,得臟腑不調。後入京,不伏水土,又得心氣,以至危篤。前後三年,八仙丸、鹿茸丸、燒肝散,皆服之,不效。乃求藥於戴人。戴人曰:此洞泄也。以謀慮久不決而成。肝主謀慮,甚則乘脾,久思則脾濕下流。乃上湧痰半盆,末後有血數㸃,肝藏血故也。

又以舟車丸、浚川散,下數行,仍使澡浴出汗。自爾日勝一日,常以胃風湯、白朮散,調養之,一月而強,食復故矣。

又,李德卿妻,因產後病泄一年餘,四肢瘦乏,諸醫皆斷為死證。當時戴人在朱葛寺,以舟載而乞治焉。戴人曰:兩手脈皆微小,乃痢病之生脈。況洞泄屬肝經,肝木克上而成。此疾亦是腸澼。澼者,腸中有積水也。先以舟車丸四、五十粒,又以無憂散三、四錢,下四、五行。

寺中人皆駭之:病羸如此,尚可過耶?眾人雖疑,然亦未敢誚,且更看之。復導飲丸,又過之,渴則調以五苓散。向晚使人伺之,已起而緝床,前後約三、四十年。以胃風湯調之,半月而能行,一月而安健。由此闔寺服,德卿之昆仲咸大異之。

又,劉德源,病洞泄逾年,食不化,肌瘦力乏,行步欹傾,面色黧黑。舉世治痢之藥,皆用之,無效。適戴人治㶏陽,往問之。戴人乃出示《內經》洞泄之說。雖已不疑,然畏其攻劑。夜焚香禱神曰:某以病久不瘥,欲求治於戴人,戴人以謂宜下之。欲不從,戴人,名醫也;欲從之,形羸如此,恐不任藥。

母已老矣,無人侍養,來日不得已須服藥,神其相之。戴人先以舟車丸、無憂散,下十餘行,殊不困,已頗喜食;後以檳榔丸,磨化其滯。待數日,病已大減。戴人以為去之未盡,當以再服前藥,德源亦欣然請下之。又下五行,次後數日,更以苦劑越之。往問其家,彼云已下村中收索去也。

忽一日入城,面色極佳,語言壯健,但怪其跛足而立。問何故如此。德源曰:足上患一癤。戴人曰:此里邪去而外現。病痊之後,凡病皆如是也。

白話文:

[洞泄八十五]

有一個叫做僧顯德明的人,剛開始聽到家裡遭到戰爭,心氣不足,又被強盜驚嚇,導致內臟功能失調。後來到了京城,因為不適應當地的水土,心氣又受損,以至於病情危急。前後三年,吃了八仙丸、鹿茸丸、燒肝散這些藥都沒效。於是就向戴人求醫。戴人說:「這是洞泄,是因為長期思慮猶豫不決造成的。肝主管謀慮,過度就會影響脾,長期思慮就會導致脾虛濕氣下流。」結果病人吐了半盆痰,最後還有幾滴血,這是因為肝臟主藏血的緣故。

戴人又用了舟車丸、浚川散,讓病人腹瀉多次,接著讓他洗澡出汗。從此以後,病情一天比一天好轉,經常以胃風湯、白朮散來調理,一個月就恢復健康,飲食也恢復正常了。

另外,李德卿的妻子,因為生產後拉肚子一年多,四肢消瘦乏力,所有醫生都斷定她沒救了。當時戴人在朱葛寺,就用船把她載來求醫。戴人說:「兩手的脈象都很微弱,這是痢疾的脈象。而且洞泄屬於肝經,肝木過於旺盛剋制脾土造成的。這個病也是腸澼。所謂腸澼,就是腸子裡有積水。」先給她吃了四、五十粒舟車丸,又吃了三、四錢無憂散,腹瀉了四、五次。

寺裡的人都很驚訝:「病成這樣還能撐得住嗎?」大家雖然懷疑,但也不敢批評,就繼續觀察。又給她吃導飲丸,又腹瀉多次,口渴就用五苓散調水喝。傍晚派人去觀察她,已經起床在整理床鋪,前後大約三、四十年了。又用胃風湯調理,半個月就能走路了,一個月就恢復健康了。從此,整個寺廟的人都很佩服,德卿的兄弟們也都覺得非常驚奇。

還有一個叫劉德源的人,拉肚子一年多,吃東西不消化,身體瘦弱無力,走路歪歪斜斜,臉色發黑。世上治療痢疾的藥都用過了,都沒效。剛好戴人在涏陽治病,就去求醫。戴人就給他看了《內經》關於洞泄的說法。雖然他已經不懷疑了,但是害怕用攻下藥。晚上焚香向神禱告說:「我因為病了很久都沒好,想向戴人求醫,戴人說應該用瀉藥。想不聽他的,戴人是名醫;想聽他的,我身體又這麼虛弱,恐怕承受不住藥力。我的母親已經老了,沒有人侍奉,明天不得已一定要吃藥了,請神保佑我。」戴人先給他用了舟車丸、無憂散,腹瀉了十幾次,竟然沒有感到不適,反而開始有點食慾了。後來又用檳榔丸,幫助他消化積滯。過了幾天,病情就大大減輕了。戴人認為病邪還沒完全清除,應該再服之前的藥,德源也很高興地請求再吃瀉藥。又腹瀉了五次,之後幾天,又用苦藥疏導。後來去他家問,他們說已經痊癒回村裡去了。

有一天他突然進城,臉色非常好,說話也很有力氣,只是奇怪他怎麼跛著腳站著。問他為什麼這樣。德源說:「腳上長了一個疔瘡。」戴人說:「這是裡面的邪氣消退了,從外表顯現出來。病好之後,所有的病都像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