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訂廣溫熱論》~ 第一卷 (38)
第一卷 (38)
1. 論婦人溫熱
三、熱入血室，其症旦明夕昧，夜更神昏，低聲囈語，如見鬼狀；甚有當面與言，若罔聞知，而戶外之事，反能聞之見之者。蓋因溫熱爍血，血液耗盡；肝為藏血之臟，最惡血燥，肝血既燥，又加水竭金枯，腎水不足以涵濡，肺金不足以灌溉，肝遂不能自藏其魂，而飛揚外越，名曰離魂。離魂則出入無時，故戶外之事，皆能聞且見之也。又有病者自覺己身化作兩人並臥者，亦離魂所致。仲景治初病熱入血室，嘗用小柴胡湯領邪外出。余嘗以青蒿易柴胡，加生地、當歸、元參、麥冬，養血救陰，山梔、澤瀉，導血室之邪下行膀胱，以為出路；有瘀少腹按痛者，加赤芍、桃仁、鱉甲、龜板，化瘀滋陰。但必分經適來因受病而止，經適來受病而自行，經適斷而受病三種，則實與虛自見。如經水適來，因熱邪陷入而搏結不行者，必有瘀血，再察其腰脅及少腹有牽引作痛、拒按者，必以清熱消瘀為治。便通者，小柴胡湯去參、棗，加鮮生地、桃仁、楂肉、丹皮或犀角之類；便閉者，用桃仁承氣湯加穿山甲、䗪蟲等下之，尤須加生地、當歸、元參、麥冬，養血滋陰，以固其本。如因邪熱傳營，逼血妄行，致經未當期而至者，必有身熱、煩躁、不臥等證，宜清熱以安營，如白虎加生地黃湯、羚地清營湯，甚則犀角地黃湯加黃連、琥珀，皆可隨症酌用。如經水適斷而受邪者，經行已盡，則血海空虛，邪必乘虛而陷，宜養營以清熱；宜生地四物湯去川芎，加白薇、丹皮、桑葉、銀胡、地骨皮等，輕清濡潤之。若兼心跳肢厥，昏厥如屍者，四逆散合白薇湯主之。若兼神識如狂者，牛黃散最妙。若兼腰脅及少腹滿痛者，大柴胡湯加桃仁、赤芍，逐其血室之邪，始愈。若延久不愈，上逆心包，胸中痹痛，即陶氏所謂血結胸也，桂枝紅花湯加海蛤殼、桃仁，辛潤溫通之。若下結血室，少腹脹痛者，新加絳復湯，再加烏賊骨、茜根、延胡索、川楝子等，辛潤通絡以逐之。如伏邪病發，而經水自行者，不必治經水，但治其伏邪，而病自愈。蓋病本未犯血室，故經行如常，仲景所謂勿犯胃氣及上二焦，必自愈者，正指此，非謂總不用藥也。總之，婦人溫熱，但見晝日明瞭，至夜譫語，即當詢其經期，以杜熱入血室之漸。
白話文：
婦人溫熱症候中，熱邪入侵血室的症狀，表現為白天清醒，夜晚則神志模糊，低聲說胡話，像看見鬼一樣；嚴重者，即使當面說話也不理會，卻能聽到並看見屋外的事情。這是因為溫熱損傷血液，導致血液耗盡；肝臟負責貯藏血液，最怕血液乾燥，肝血乾燥，又加上體內津液耗竭，腎水不足以滋潤，肺金不足以灌溉，肝臟就無法正常藏魂，導致魂魄飛揚外出，稱為離魂。離魂則魂魄出入無常，所以能聽到看見屋外的事。還有的病人自覺身體變成兩人並臥，也是離魂所致。張仲景治療初期熱入血室，常用小柴胡湯疏導邪氣外出。我常用青蒿代替柴胡，並加入生地、當歸、元參、麥冬養血滋陰，再加山梔、澤瀉引導血室的邪氣下行膀胱排出；如有少腹按壓疼痛的瘀血，則加赤芍、桃仁、鱉甲、龜板，化瘀滋陰。但必須區分經期，來判斷病情：經期正常時發病、經期正常但自行痊癒、以及經期結束後發病三種情況，虛實證候自然就會顯現。如果經期正常，因熱邪入侵而凝滯不通，必有瘀血，再觀察腰脅和少腹是否有牽引疼痛、拒按的情況，就必須清熱消瘀治療。如果大便通暢，則在小柴胡湯中去掉人參、大棗，加入鮮生地、桃仁、山楂肉、丹皮或犀角等；如果大便不通，則使用桃仁承氣湯，再加入穿山甲、全蟲等以通便，更要加入生地、當歸、元參、麥冬，養血滋陰，以固根本。如果因邪熱入侵營氣，導致血液妄行，出現非經期出血，必伴有身熱、煩躁、失眠等症狀，應清熱安營，如白虎加生地黃湯、羚羊角地黃湯，嚴重者用犀角地黃湯加黃連、琥珀，根據病情酌情使用。如果在經期結束後受邪，由於經血已盡，血海空虛，邪氣乘虛而入，應養血清熱；可以使用生地四物湯去掉川芎，再加入白薇、丹皮、桑葉、銀柴胡、地骨皮等，以達到輕清濡潤的效果。如果同時伴有心悸、肢體厥冷、昏厥如死狀，則用四逆散合白薇湯；如果神志恍惚如狂，則牛黃清心丸最有效；如果腰脅及少腹脹痛，則用大柴胡湯加桃仁、赤芍，驅逐血室的邪氣；如果久治不愈，邪氣上逆侵犯心包，胸中痹痛，就是陶弘景所說的血結胸，可用桂枝紅花湯加海蛤殼、桃仁，辛溫通利；如果邪氣下注血室，少腹脹痛，則用新加香薷飲，再加烏賊骨、茜草根、延胡索、川楝子等，辛潤通絡逐邪。如果伏邪發作，而經期正常，不必治療經期，只需治療伏邪，疾病自然會痊癒。因為病邪尚未侵犯血室，所以經期正常，正如張仲景所說「勿犯胃氣及上二焦，必自愈」，指的就是這種情況，並不是說完全不用藥物。總之，治療婦女溫熱病，如果白天清醒，晚上卻說胡話，就要詢問其經期，及時預防熱邪入侵血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