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世保元》~ 卷一 (11)
卷一 (11)
1. 醫論
扁鵲論醫病有六不治。驕恣不論於理。一不治也。輕身重財。二不治也。衣食不能適。三不治也。陰陽並藏氣不足。四不治也。形羸不能服藥。五不治也。信巫不信醫。六不治也。雲林子曰。越人之論。一三四五六是矣。二則於予心有未適然者。何也。輕者彼輕也。重者彼重也。
彼輕而我重之。則彼之生可活矣。不然。彼以一吝而喪生。固病者之不智。子以一吝而不治。亦醫者之不仁。噫。古之神醫。於此意猶存。則世醫可知矣。
白話文：
扁鵲提出了醫病的六種難以治療的情況：
- 還有自我中心，不顧道理的人，這樣的病人無法治療。
- 輕視身體，過度看重財產的人，這樣的病人也難以治療。
- 穿著和飲食無法適應的人，這樣的病態也難以治療。
- 體弱到無法服藥的人，這樣的狀況也是難以治療的。
- 相信巫術而非醫生的人，這樣的病態也是難以治療的。
- 懷疑醫生的治療而相信巫術的人，這類情況也是難以治療的。
雲林子認為，扁鵲的意見，一、三、四、五、六是正確的。然而對於第二點他有些不以為然，因為「輕」與「重」是相對的，如果我們誤解了對方的「輕」，而強行強調自己的「重」，那麼原本可能可以活下去的病人可能會因此喪失生命。如果不這樣做，那麼因為吝嗇而喪生的，是病人的不明智；而如果因為吝嗇而不去治療，那就是醫生的無情。啊，古代的神醫即使在這種意念上仍然有所保留，那麼現代的醫生就更應該明白這些道理了。
2. 藥論
夫藥者。天地間之萬物也。昔古神農憫蒼生之疾苦。格物理之精微。其用心可為仁矣。故本草藥品雖多。然其味不過五。乃甘辛鹹苦酸是也。而其性不過六。溫涼補瀉升降是也。且甘辛溫補升者陽也。苦鹹涼瀉降者陰也。淡滲泄而屬陽。酸性陽而味陰。故藥有純陽者。有純陰者。
有陰中之陽。有陽中之陰。有專用其氣者。有獨用其味者。大抵味之厚者必補。氣之重者必降。味淡則瀉。性輕則升。升者治在上在表之病。降者治在下在裡之疾。諸寒涼者治乎血熱。諸溫熱者治乎氣鬱氣虛。潤以濡燥。澀以收脫。又甘為諸補之原。苦為諸瀉之本。辛香者亦升泄之類。
白話文：
藥物是天地間萬物的一部分。古代的神農氏同情百姓的疾病痛苦，深入研究物質的精微道理，他的用心可謂仁慈。因此，雖然草藥種類繁多，但其味道只有五種：甘、辛、鹹、苦、酸。而藥物的性質也只有六種：溫、涼、補、瀉、升、降。其中，甘、辛、溫、補、升屬於陽性，苦、鹹、涼、瀉、降屬於陰性。淡味能滲泄，屬陽性；酸味性屬陽，但味屬陰。
所以，藥物有純陽的，有純陰的；有陰中帶陽的，有陽中帶陰的；有專門利用藥物氣性的，也有專門利用藥物味道的。總而言之，味道濃重的藥物一定具有補益的作用，氣性重的藥物一定具有下降的作用；味道淡的藥物則具有瀉下作用，性輕的藥物則具有升浮作用。升浮的藥物用於治療上焦和表證的疾病，下降的藥物用於治療下焦和裡證的疾病。寒涼的藥物用於治療血熱，溫熱的藥物用於治療氣鬱氣虛。潤滑的藥物用於治療乾燥，收斂的藥物用於治療脫落。此外，甘味是所有補益藥物的根本，苦味是所有瀉下藥物的根本，辛香的藥物也屬於升浮和瀉下的類型。
酸鹹者皆補降之屬。所謂補者。性味各有所補。而其瀉者。亦各有所瀉。然補中有瀉。而瀉中有補。如酸入肝。生津以制燥。至苦入心。滋陰以降火。辛能溫肺以退寒。咸可堅腎以御熱。如欲去其邪。在使復其正。瀉陽有以補陰。瀉陰有以補陽。降則通其自升。升則欲其自降。
惟病有兼成。而法當合用。故方有奇偶。而藥有君臣。制之以散者散也。或成之以錠者鎮也。用湯者蕩也。取氣味盪漾。而無所不至。用丸者緩也。取氣味緩達。而有所及遠。湯有生熟。瀉則宜生。補則宜熟。丸有大小。病在上者宜小。俱服於食後。或散末以輕調。或含丸以緩化。
白話文：
酸性和鹹性食物都屬於補降性質。所謂補，就是指其性味各有益處，而瀉，則是指其具有排泄作用。但補中有瀉，瀉中有補。例如，酸入肝，生津以制燥；苦入心，滋陰以降火；辛能溫肺以退寒；鹹可堅腎以御熱。想要去除病邪，關鍵在於恢復正氣。瀉陽可以補陰，瀉陰可以補陽。降則通其自升，升則欲其自降。
疾病的形成往往是多方面的，治療方法也應該綜合運用。因此，藥方有奇偶之分，藥物有君臣之別。散劑以散之，錠劑以鎮之，湯劑以盪之，取氣味盪漾，無所不至。丸劑以緩之，取氣味緩達，有所及遠。湯劑有生熟之分，瀉則宜生，補則宜熟。丸劑有大小之分，病在上者宜小。皆服於食後，或散末以輕調，或含丸以緩化。
病在下者宜大。俱服於食前。或服後以食壓。或湯藥以頓服。吞補劑於早於未語之前。服疾藥當脫衣臨睡之際。鬱氣妙舐嚼之方。溫症利丸散之功。凡用甘草者。解諸藥毒。取甘以緩脾。劑投生薑者。行諸藥力。取辛以開胃。故病以脾胃為主。始得以攻病之力。用酒者欲其上達。
用鹽者取其下行。丸用蠟者匱其毒。裹用蠟者藏其氣。水丸求其速化以清利。蜜丸取其緩行以滋潤。用新者速其功。用陳者遠其毒。調脾胃之藥。丸宜五穀。和氣血之劑。利用醋酒。炒以緩其性。泡以剖其毒。浸能滋陰。煉可助陽。但制有太過不及之弊。忌用有相反畏惡之情。
白話文：
治療下半身疾病時，藥物劑量宜大。藥物通常在飯前服用，或者飯後以食物壓住藥性，或以湯藥快速服用。補益藥物最好在清晨未說話前吞服，而治療急症的藥物則應在脫衣臨睡前服用。治療鬱氣的妙方是咀嚼藥物，溫熱症狀則以丸散藥物見效。凡是用甘草的，可以解藥毒，取其甘甜緩和脾胃。藥方中加入生薑，可以促進藥力發揮，取其辛辣開胃。因此，治療疾病以脾胃為本，才能發揮藥物攻病的效力。用酒的目的是讓藥力上達，用鹽的目的是讓藥力下行。丸藥用蠟封閉，可以減少毒性，用蠟包裹，可以保存藥氣。水丸追求快速溶解以清利，蜜丸則以緩慢溶解滋潤。用新藥可以加速療效，用陳藥可以減少毒性。調和脾胃的藥物，丸藥宜用五穀製成，調和氣血的藥物，則可用醋酒。炒藥可以緩和藥性，泡藥可以減輕毒性，浸藥可以滋陰，煉藥可以助陽。但藥物調理需注意過猶不及，忌用相互剋制的藥物。
有療之於理者。有療之以意者。又有不藥之術。出乎才智之巧。如針灸熏熨淋漬之類。治六淫外病之藥也。有以人事真偽之機。委曲旁求之變。動人耳目。移病者之心志。郁者散之。散者郁之。勞者逸之。靜者動之。乃治七情內病之藥也。故導引運行。調乎飲食起居。從中正之心。
無欺妄之憂者。乃修養之藥也。故藥者非徒藥物之為藥。而人事所宜之門。莫不為之藥也。
白話文：
治療疾病的方法有很多種，有的是根據道理來進行治療，有的則是以意志力來治病。此外還有一些不用吃藥就能達到效果的方式，這些都是靠著聰明才智才能做到的，像是用針灸、薰蒸和浸泡等方式來治療因外界因素引起的病症。另外還有利用人性中的真假變化，透過各種方式去影響病人的心態和情緒，讓鬱悶的情緒得到疏解，分散注意力，使疲倦的人能放鬆休息，安靜的人也能夠活躍起來，這就是治療因為情感問題引起疾病的良方。因此要通過運動和調整生活習慣以及飲食來保持身體健康，並且要有正確的生活態度和心態。所以說，「藥」不僅僅是指那些可以吃的草本植物或化學製品，而是指所有對人的身心健康有益的事物和行為。
3. 藥有五法
湯劑。煎成清液也。補須要熟。利不嫌生。並先較定水數煎蝕多寡之不同耳。去暴病用之。取其易升易散。易行經絡。故曰湯者蕩也。治至高之分加酒煎。去濕加生薑煎。補元氣加大棗煎。發散風寒加蔥白煎。去膈病加蜜煎。止痛加醋煎。凡諸補湯。渣滓兩劑併合。加原水數。
復煎。待熟飲之。亦敵一劑新藥。其發表攻裡二者。雖前藥取效。不必煎渣也。從緩從急之不同故耳。
膏劑。熬成稠膏也。藥分兩雖多。水煎膏宜久。渣滓復煎數次。絞取濃汁。以熬成耳。去久病用之。取其始蝕力大。滋補膠固。故曰膏者膠也。凡可服之膏。或水或酒隨熬渣。猶酒煮飲之。可摩之膏。或酒或醋隨熬滓。宜搗數患處。此蓋盡藥力也。
白話文：
湯藥就是將藥材煎煮成清澈的藥液。補益類的藥材需要煎煮得熟透，而利水消腫類的藥材則不必煎煮得太久。主要的差別在於煎煮的時間長短，以及水量的多少。用於治療急性病的藥物，要快速發揮藥效，因此需要煎成清液，因為這樣更容易被人體吸收，容易在經絡中運行，所以叫做「湯」，意思就是「蕩」開。治療比較嚴重的疾病，可以加酒煎煮；治療濕氣重的疾病，可以加生薑煎煮；補益元氣的藥物，可以加紅棗煎煮；發散風寒的藥物，可以加蔥白煎煮；治療胸膈疾病的藥物，可以加蜂蜜煎煮；止痛的藥物，可以加醋煎煮。所有補益類的湯藥，都應該將藥渣保留，與下一劑藥一起煎煮，再加適量的水，繼續煎煮，直到藥材煎煮熟透，然後服用。這樣效果跟一劑新藥一樣好。而對於發汗解表和攻下裡氣的藥物，即使前一劑藥已經發揮了作用，也不需要再煎煮藥渣，因為這兩種藥物，根據急緩的不同，有不同的服用方式。
膏藥則是將藥材熬製成濃稠的膏狀。雖然藥材的用量很多，但是煎煮成膏狀需要較長的時間，藥渣要反覆煎煮數次，再將濃汁絞出來熬製成膏。用於治療慢性疾病的藥物，需要較長時間才能發揮效果，因此需要用膏藥，因為膏藥的藥效持久，可以滋補身體，而且藥力能夠粘附在患處，所以叫做「膏」，意思就是「膠」。所有可以服用的膏藥，可以用水或酒熬製，然後就像煮酒一樣服用；可以外敷的膏藥，可以用酒或醋熬製，然後搗碎敷在患處。這樣才能將藥物的功效發揮到最大。
散劑。研成細末也。宜施制合。不堪久留。恐走泄氣味。服之無效耳。去急病用之。不循經絡。只去胃中及腸腑之積。故曰。散者散也。氣味厚者湯調服。氣味薄者煎熟和酒服。
丸劑。作成丸粒也。治下焦之疾者。如梧子大。治中焦疾者。如綠豆大。治上焦疾者。如粒米大。因病不能速去。取其舒緩。逐漸成功。故曰。丸者緩也。用水丸者。或蒸餅作稀糊丸者。取其易化。而治上焦也。用稠面和丸者。或飯糊丸者。取略遲化。能達中焦也。或酒或醋丸者。
取其收散之意。泡半夏、南星。欲去濕痰者。以生薑自然汁。取稀糊為丸。亦取其易化也。神麯丸者。取其消食。山藥糊丸者。取其澀。煉蜜丸者。取其遲化。而易循經絡。蠟丸取其難化。能固護藥之味氣。勢力全備。直過膈而作效也。
白話文：
粉末狀的藥物要磨得非常細碎，最好配合其他藥材一起使用，不要存放太久以免失去效力。服用這種藥可以快速治療急性疾病，但只能去除胃部和腸道中的堆積物，所以叫做“散”，意思是分散藥性。如果藥性的味道較重，可以用熱水沖服；如果味道較淡，則需要用煮沸的方式加入酒後再服用。 丸狀的藥物是製成小球形狀，大小根據治療部位的不同有所區別：治療下半身疾病的丸子像梧桐樹籽一樣大，治療中部身體疾病的丸子像綠豆一樣大，治療上半身疾病的丸子像小米粒一樣大。因為有些病症無法立即痊癒，因此選擇慢慢發揮效果，這就是為什麼稱它們為“丸”的原因。“丸”這個詞的意思是慢。用水來做丸子或者用蒸餃皮做成糊狀丸子，這樣容易消化吸收，適合治療上半身的疾病。如果是用粘稠的麵粉或是飯糊做的丸子，則能夠更好地到達中部身體。也可以在製作過程中添加一些酒精或者是醋，以便於控制藥效的發散與凝聚。 為了消除溼痰，我們會把半夏和天竺黃浸泡一下，然後加上新鮮的薑汁，最後把它們混合在一起成為糊狀，就可以做出丸子了。另外，還有一些特殊的丸子配方，例如神曲丸，它的作用是可以幫助消化食物；山藥糊丸的作用是有助於止瀉；蜂蜜丸的效果比較持久，而且更容易沿著經脈流動；蜂蠟丸則具有很強的保護藥效的能力，並且可以直接通過隔膜產生療效。
漬酒。漬煮藥酒也。藥須細銼。絹袋盛之。入酒。罐密封。如常法煮熟。埋地日久。氣烈味濃。早晚頻吞。經絡速達。或攻或補。並著奇功。滓濾出曝乾。搗末別漬。力雖稍緩。服亦益人。為散亦佳。切勿傾棄。
補虛損症。宜少飲。緩取效。攻風溼症。宜多飲。速取效。凡丸藥用蜜。每藥末一斤。則用蜜十二兩。文火煎煉。掠去沸沫。令色黃。滴水成珠為度。再加水四兩和勻。如此丸庶可曬乾。經久不壞。或用重湯熬煉成珠。尤妙。
白話文：
浸泡藥酒，就是將藥材浸煮在酒中。藥材要切成細末，用絲綢袋盛裝，放入酒中，裝進罐子密封，按照平常煮藥的方法煮熟，埋在地下放置一段時間，藥酒的藥性就會更加強烈，味道也更濃郁。每天早晚服用一小口，藥效就能迅速到達經絡，無論是攻邪還是補虛，都能起到奇效。藥渣濾出後曬乾，研磨成粉末，再浸泡在酒中，雖然藥效會稍微減弱，但仍然具有滋補身體的功效，也可以做成散劑服用。絕對不能將藥渣隨意丟棄。
治療虛損症狀時，應該少量服用，慢慢見效。治療風濕症時，應該多喝一些，快速見效。凡是用蜂蜜製作丸藥，每斤藥粉需要用十二兩蜂蜜，用小火慢慢熬煮，去除浮沫，直到顏色變成黃色，滴水成珠為止，再加入四兩水，充分混合均勻，這樣做成的丸藥就能曬乾，長期保存也不會變質。也可以用濃湯熬煮成藥丸，效果更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