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欽安

《醫理真傳》~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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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1. 雜問

問曰:吐蛔之症,起於何因?

答曰:吐蛔之症,生於濕熱,化於厥陰。蓋以厥陰者,生生化化之首也。胎卵濕化四生,形體固屬不同,推其旨歸,俱從一片春風鼓盪,萬物賴以化生。仲景列蛔蟲於厥陰,雖道一個蟲字,隱隱將天地化生萬物機關,露其圭角也。要知人即百蟲之長,天地包羅萬物,人身一小天地,卻含天地之至理。故孟子雲:萬物皆備於我,豈特化生一蟲而已哉。故病有千端,漫雲易為窺測,苟能識得陰、陽兩字,而萬變萬化之機,亦可由此而推也。仲景剖晰三陰、三陽,配六經以明乾坤之功用,各部發病不同。此症小兒居多,由於過食生冷,損傷脾胃,脾胃受傷,不能傳運水谷之濕氣,積濕生熱,得肝風鼓舞,而蛔蟲食蟲遂生矣。故曰蛔蟲稟風木之氣所化也。仲景立烏梅丸一方以主之。

烏梅丸

烏梅三百枚,細辛六兩,乾薑十兩,黃連一斤,川椒四兩,當歸四兩,桂枝六兩,附子六兩,人參六兩,黃柏六兩

用藥意解

按烏梅丸一方,乃寒熱互用,補肝燥濕殺蟲之方也。夫手厥陰居上主心包,足厥陰居下主肝木,其為病消渴,氣上沖心,心中疼熱,飢而不欲食,食則吐蛔,下之利不止,此本經手足全體為病提綱。至於蟲症,論其一端也。推其生蟲之源,由於風木所化,仲景立烏梅丸一方,並非專為蟲設,凡屬厥陰之為病,皆可服也。

然蟲多因內有濕熱,挾肝木之氣而化生,木曰曲直,曲直作酸,酸乃木之味,木性喜酸,木為至陰之臟,一陽在下,其卦象為ぃ。木氣不舒,一陽之氣上浮,而與濕熱混合,上撞則心疼,侮土則不食,吐蛔尚輕,下利為重。仲景著重烏梅,取大酸之氣,以順木之性,佐以桂、附、辛、薑、川椒,一派辛熱之品,導一陽之氣下降,又能溫中殺蟲。復得連柏瀉心包無形之熱,更兼燥濕,苦寒藥品,惟此二味,能清能燥。

繼以參歸,滋養脾陰,庶幾蟲去而中土立復,厥陰之氣暢達而無滯機矣。

【闡釋】本段所述蛔蟲起因理論,誠為歷史局限,不免過時。但烏梅丸古方,確有治蛔之實效。鄭氏謂為寒熱互用,補肝燥濕殺蟲之方,桂、附、辛、薑溫中,烏梅、川椒殺蟲,連柏瀉熱燥濕,參歸滋養脾陰,使蟲去而正復,從整體觀點施治,深得仲景立方之精義。鄭氏在《醫法圓通》中謂:“厥陰陰極生陽,故多寒熱錯雜,……烏梅丸並非專為蟲設,凡厥陰一切症侯,莫不備具。

”因其能治寒熱錯雜,陰陽升降失調的吐蛔、下利、疼痛諸症,直至現在,一般醫家仍認為是寒熱並用、溫補兼施,扶正驅蛔的首選方。尤以治療膽道蛔蟲病,能起到驅蟲、止痛、解痙、除煩、抗感染的協同作用,效果顯著,治療慢性菌痢、慢性腸炎、及蛔蟲性腸梗阻,療效亦佳。

白話文:

關於蛔蟲的疑問

問: 為什麼會發生吐蛔蟲這種病症?

答: 吐蛔蟲的病症,是由於體內濕熱積聚,並在厥陰經(中醫理論中的一個重要系統)中轉化而成。厥陰經是生命活動的根本,各種生命形態都是從這裡開始變化和發展的。就像胎生、卵生等不同形式的生命,雖然外形各異,但都源於春風的吹拂,萬物才能生長。張仲景把蛔蟲的病症歸於厥陰經,雖然只說了一個「蟲」字,但暗示了天地萬物化生的奧秘。要知道,人是眾多生物中的佼佼者,天地包含萬物,人體雖然小,卻蘊含著天地的至理。所以孟子說:「萬物都具備在我身上」,豈止是化生一個蟲子而已呢。所以疾病雖然千變萬化,看似難以捉摸,但只要理解陰陽的道理,就能推測出各種變化的機制。張仲景詳細分析了三陰三陽,並用六經來解釋天地運行的原理,說明不同部位的發病情況也不同。這種病症在小孩身上比較常見,主要是因為他們吃太多生冷食物,損傷了脾胃。脾胃受損,就不能正常運化食物中的濕氣,積聚的濕氣會產生熱,加上肝風的鼓動,蛔蟲就產生了。所以說,蛔蟲是由風木之氣轉化而來的。張仲景創立了烏梅丸這個方劑來治療這種病。

烏梅丸

烏梅三百枚,細辛六兩,乾薑十兩,黃連一斤,川椒四兩,當歸四兩,桂枝六兩,附子六兩,人參六兩,黃柏六兩。

藥理分析

烏梅丸這個方子,是寒性藥和熱性藥同時使用,能補肝、乾燥濕氣、殺滅蟲子的方子。手厥陰經在上,主要聯繫心包;足厥陰經在下,主要聯繫肝臟。這個系統生病會導致口渴、氣上衝心、心中疼痛發熱、飢餓卻不想吃飯、吃飯就吐蛔蟲、腹瀉不止等症狀。這些是厥陰經手足整體生病的表現。至於蛔蟲病,只是這個系統的一個表現。推究蛔蟲產生的原因,是由於風木之氣轉化而成。張仲景創立烏梅丸這個方子,並非只是為了治療蟲病,凡是屬於厥陰經的疾病,都可以服用。

通常來說,蟲病多是因為體內有濕熱,加上肝木之氣而產生的。木的性質是彎曲的,彎曲的就會產生酸味,而酸味是木的味道,木喜歡酸味。木是屬於陰的臟器,內含一點陽氣,卦象是「☵」。如果木氣不舒暢,這一點陽氣就會向上浮,與濕熱混合,向上衝就會導致心痛,侵犯脾胃就會不想吃飯,吐蛔蟲還算輕的,腹瀉才是嚴重的。張仲景用烏梅,取它大酸的味道,來順應木的特性,同時配合桂枝、附子、細辛、乾薑、川椒這些辛熱的藥,引導陽氣下降,又能溫暖中焦、殺滅蟲子。再用黃連、黃柏來清瀉心包的無形之熱,兼有乾燥濕氣的作用,這兩味藥的藥性是清熱和燥濕。

然後再用人參、當歸來滋養脾陰,這樣就能讓蟲子被殺死,脾胃的功能恢復,厥陰經的氣血暢通而沒有阻滯。

總結

以上關於蛔蟲起因的理論,受到歷史的局限,不免有些過時。但烏梅丸這個古方,確實有治療蛔蟲的實際效果。鄭氏認為這個方子是寒熱藥物並用,能補肝、乾燥濕氣、殺蟲的方子。桂枝、附子、細辛、乾薑能溫暖中焦,烏梅、川椒能殺蟲,黃連、黃柏能清熱燥濕,人參、當歸能滋養脾陰,使蟲子被殺死,正氣恢復,從整體觀點來治療,深刻體現了張仲景立方的精髓。鄭氏在《醫法圓通》中說:「厥陰經陰氣達到極點會產生陽氣,所以常常出現寒熱交錯的症狀……烏梅丸並非只是治療蟲病,凡是厥陰經的所有疾病,都能用這個方子治療。」因為它能治療寒熱錯雜、陰陽升降失調引起的吐蛔蟲、腹瀉、疼痛等症狀,直到現在,一般醫生仍然認為它是寒熱並用、溫補兼施,扶正驅蟲的首選方劑。特別是用於治療膽道蛔蟲病,能起到驅蟲、止痛、解痙、除煩、抗感染的協同作用,效果顯著,治療慢性菌痢、慢性腸炎以及蛔蟲性腸梗阻,療效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