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方實驗錄》~ 第一集下卷 (32)
第一集下卷 (32)
1. 第八五案，奔豚（其二，佐景醫案）
茲姑舍吾國古人而論歐美洋人。洋風，女不必輕於男，周旋進退之際，女先而男後；運動遊藝之場，並肩而齊觀。加以家庭之組織綦小，妯娌之紛爭絕無。故吾國婦女常病奔豚，彼邦醫籍乃無此名。至國人西醫每僅述洋醫之成法，無能創新術以鳴世，故若叩以奔豚之病理，彼將瞠目不知所答。
嗟乎！以言西醫，我不如人，以言中醫，今不如古，此今日同胞之厄運，而佐景之所嘆息者也，用特贅一筆於此，以為本案餘波。
曹穎甫曰，治病不經實地考驗，往住失之懸斷。孟子有言：為高必自邱陵，為下必因川澤。今佐景乃因仲師所言之病情，進而求其所以然，則見證用藥，隨在有得心應手之妙，要不惟奔豚為然也。又按奔豚向稱腎積，而方治實為肝病。陳修園謂奔豚湯暢肝氣而逐客邪，黃坤載發明桂枝解達肝鬱，佐景所述某同學所言肝氣亦自有理。但以奔豚證屬肝病則可，泛稱肝病，並不知為奔豚證則不可。今人動稱弦脈為肝病，並瘧疾痰飲而不識，予嘗非笑之，又安知舉世皆然，正有無從糾正者哉？
白話文：
先暫且不談我們中國古人，來談談歐美的外國人。在他們的風俗裡，女性不一定比男性地位低，在社交場合，女性可以優先行動，男性則在後；在運動或娛樂的場所，男女可以並肩而行。加上他們的家庭組織很小，婆媳之間的紛爭幾乎不存在。因此，我們中國婦女常常罹患奔豚這種疾病，但在外國的醫學書籍中，卻沒有這個病名。至於國內的西醫，大多只是沿用國外醫學的既有方法，沒有能力開創新技術來揚名，所以如果問他們奔豚的病理，他們會瞪大眼睛不知道怎麼回答。
唉！論西醫，我們比不上別人；論中醫，現在又比不上古人，這真是現在我們同胞的困境，也是佐景所感嘆的。我特地在此多說幾句，作為這個醫案的補充說明。
曹穎甫說，治療疾病如果不經過實際的驗證，常常會失之於主觀臆斷。孟子說：「要築高台，必須從丘陵開始；要挖低窪，必須順著河流。」現在佐景根據張仲景所說的病情，進一步探求其所以然，這樣在辨證用藥時，就會處處都能得心應手，這不僅僅對奔豚病是如此。還有，奔豚向來被認為是腎臟的積聚，但實際上其治療方法都是針對肝臟的疾病。陳修園說奔豚湯能疏暢肝氣，驅逐外邪；黃坤載則闡明桂枝可以解除肝鬱。佐景所說的某位同學所認為的肝氣問題也是有道理的。但若說奔豚證屬於肝病是可以的，泛稱肝病，卻不知道它是奔豚證，那就不行了。現在的人動不動就說弦脈是肝病，甚至連瘧疾、痰飲都分不清，我曾經嘲笑過這種情況，但又知道全世界都這樣，實在沒有辦法糾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