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名醫類案》~ 卷十七 (1)
卷十七 (1)
1. 卷十七
2. 目
孫兆治國婆婆患眼冷淚,眼科官治二三年不效。上召孫,孫至曰:臣非眼科,但有藥耳,容進方。用石決明一兩,赤小豆兩半,半夏五錢,生斑蝥二十一粒,炒、去頭足,木賊五錢,為末,薑汁丸如桐子大。每服二十丸,薑湯下。方進,聖旨下眼科詳定。奏曰:此方與眼科甚不相涉,斑蝥有毒,恐傷臟腑,不敢用,令再取聖旨。
國婆婆聞之曰:眼科醫官不惟不能,亦不願使我治也。但合此藥,總傷無怨。上聞之,孫自進藥,服經十餘日愈八分,二十日全愈。時眼科並降兩官,孫賞錢三十萬。(雄按:眼科雖降官,其言未可為非。婆婆眼雖愈,其方未可為訓,學者勿盡信書也。)
竇材治家中女婢,忽二目失明,視之又無暈翳。細思此女年少精氣未衰,何緣得此症?良由性急多怒,有傷肝臟,故經脈不調所致。遂與密蒙花散一料,如舊光明矣。
張子和治女僮,目忽暴盲不見物,此相火也。太陽、陽明血氣俱盛,乃刺其鼻中、攢竹穴,與頂前五穴,大出血,目立明。
李民範目常赤,至戊子年火運,君火司天,其年病目者,往往暴盲,火運災烈故也。李是年目大發,張以瓜蒂散湧之,赤立消。不數日又大發,其病之來也,先以左目內眥赤發牽睛,狀如鋪麻,左之右次銳眥發赤,左之右赤貫瞳子,再湧之,又退。凡五次,亦五次皆湧之,又刺其手中出血,及頭上鼻中皆出血,上下中外皆奪,方能戰退,然不敢觀書及見日。張云:當候秋涼再攻則愈,火方旺而在皮膚,雖攻其里無益也。
秋涼則熱漸入里,方可擒也。惟宜暗處閉目,以養其神水。暗與靜屬水,明與動屬火,所以不宜見日也。蓋李因初愈後,曾冒暑出門,故痛連發不愈如此。湧泄之後,不可常攻,使服鼠黏子以退翳。方在別集中。趙君玉目暴赤腫,點洗不退。偶思張語曰:凡病在上者,皆宜吐。
乃以茶調散湧之,一湧赤腫消散。君玉嘆曰:法之妙,其迅如此,乃知法不遠人,人自遠法耳。
王之一子十餘歲,目赤多淚,眾工無效。張曰:此兒病目,還當得之母腹中被驚。其父曰:妊娠時在臨清被圍。乃令服瓜蒂散加鬱金,上湧而下泄,各去涎沫數升。人皆笑之,其母亦曰:兒腹中無病,何吐瀉如此?至明日其目耀然爽明。其日又與頭上出血,及眉上鼻中皆出血。
吐時次用通經散二錢,舟車丸七十粒,自吐卻少半。又以通經散一錢投之,明日又以舟車丸三十粒投之,下十八行,病更不作。
士人趙仲溫赴試,病兩目赤腫睛翳,不能識路,大痛不任,欲自尋死。一日與同儕釋悶,坐於茗肆中,忽鉤窗脫鉤而下,正中溫額上,髮際裂三四寸,紫血流數升,血止目快,能通路而歸。來日能辨屋脊,次見瓦溝,不數日復故。此不藥不針,誤出血而愈。夫出血者,乃發汗之一端也,亦偶合出血法耳。
白話文:
[目]
孫兆治國太后的眼疾,眼科官員治療兩三年都沒效。皇上召見孫,孫說:「我不是眼科醫生,但我有一方藥,請允許我獻上。」他用石決明一兩,赤小豆半兩,半夏五錢,生斑蝥二十一粒(炒過,去掉頭足),木賊五錢,磨成粉末,用薑汁做成桐子大小的丸藥。每次服用二十丸,用薑湯送服。藥方呈上後,聖旨下達眼科,讓他們詳細審定。眼科奏報說:此方與眼科治療方法大相徑庭,而且斑蝥有毒,恐怕會傷及臟腑,不敢使用,請求再次徵求聖旨。
國太后聽說後說:「眼科官員不僅治不好,也不願意讓我用這個藥方。但是服了這個藥,即使有損傷也無怨無悔。」皇上聽聞後,讓孫自己進藥,服藥十多天後病情好了八成,二十天後痊癒。當時眼科官員降了兩級,孫被賞賜三十萬錢。(作者按:雖然眼科官員被降官,但他們的意見也不一定完全錯誤。太后眼疾雖然痊癒,但這個藥方未必能作為範例,學習者不要完全相信書上的記載。)
竇材治療家中一位年輕的女僕,突然雙目失明,檢查卻沒有發現眼翳。他細想,這名女僕年輕,精氣未衰,為何會得此病?認為是因她性情急躁,經常發怒,損傷了肝臟,導致經絡不通所致。於是給她服用了一劑密蒙花散,眼睛就恢復了光明。
張子和治療一位女童,眼睛突然失明,看不見東西,這是由於相火過旺所致。太陽、陽明經絡的氣血都過盛,於是就在她鼻中、攢竹穴和額頭上方的五個穴位施針放血,放出大量血液,眼睛立刻就明亮了。
李民範的眼睛經常發紅,到了戊子年,火運當令,君火司天,那一年患眼疾的人,往往會突然失明,因為火運盛烈。李民範那一年眼疾大發,張某用瓜蒂散來瀉火,眼睛的紅腫立刻消退。然而幾天後又再次發作,他的病情發展是這樣的:先是左眼內眥發紅,牽動眼球,狀如鋪開的麻布,接著右眼也發紅,最後左右眼都發紅,紅腫貫穿瞳孔,他又用瓜蒂散瀉火,紅腫又退了。一共發作了五次,每次都用瓜蒂散瀉火,還在他手上、頭上、鼻中放血,上下内外都瀉火,才得以控制病情,但他不敢看書和見光。張某說:應該等到秋涼後再治療,現在火氣旺盛,停留在皮膚表面,即使治療內臟也沒有用。
秋涼後,熱氣漸漸進入內臟,才能徹底治癒。這時應該在黑暗的地方閉目養神,以滋養眼睛的神水。黑暗和靜止屬水,光明和活動屬火,所以不宜見光。李民範之所以病情反覆,是因為初愈後曾冒暑出門,所以疼痛再次發作。瀉火後,不可以經常治療,應該服用鼠黏子來消除眼翳。(藥方在別的書中記載。)
趙君玉眼睛突然發紅腫痛,點藥洗眼都不見效。他偶然想起張某的話:凡是上焦的病,都應該用吐瀉的方法治療。於是用茶水調藥服用,吐瀉一次後,紅腫消散了。趙君玉感嘆道:醫術的妙處,就在於此,如此迅速見效,可見醫術並不遙遠,只是人自己遠離了醫術罷了。
王某的一個十多歲的兒子,眼睛發紅流淚,多方治療無效。張某說:這孩子眼疾,可能是他母親懷孕時受驚嚇所致。孩子的父親說:懷孕時,在臨清被圍困過。於是讓孩子服用瓜蒂散加入鬱金,上吐下瀉,各排出數升涎沫。人們都笑他,孩子的母親也說:孩子肚子裡沒有病,為何要這樣吐瀉?第二天,孩子的眼睛明亮清澈。當天又在他頭上放血,眉間和鼻中也放血。
吐瀉後,又服用通經散二錢,舟車丸七十粒,自行嘔吐後少了一半。又服用通經散一錢,第二天又服舟車丸三十粒,大便十八次,病情不再發作。
士人趙仲溫參加考試,患了雙眼紅腫,眼上有翳,看不清路,疼痛難忍,想尋死。有一天,他和同窗一起排解煩悶,坐在茶館裡,突然窗鉤脫落掉下來,正中溫的額頭,頭皮裂開三四寸,流出數升紫血,血止後眼睛就好了,能看清路回家了。第二天能辨認屋脊,接著能看見瓦溝,幾天後就完全好了。這是沒有用藥物和針灸,誤打誤撞放血而痊癒的。放血是發汗的一種方法,這也是偶然符合放血療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