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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杏軒醫案》~ 《程杏軒醫案》輯錄 (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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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杏軒醫案》輯錄 (26)

1. 朱百春兄令嬸半產崩暈寒熱似瘧

質虧,生育多胎,此番重身三月,又復半產,氣隨血脫,昏暈頻發,幸賴獨參湯挽回。日來熱發不退,時時怯寒,舌白,喜飲熱湯,頭痛形倦,脈急無力,合參脈證,明是氣血兩虛,即有外邪,投鼠忌器。丹溪云:產後當以大補氣血為主,他證從末治之。仿甘溫除大熱之旨。

下午復診,脈象彷彿,早間服藥,安眠片時,頃復寒熱交作,此屬陰陽兩虛,正氣不勝,非瘧證也。原方更進一渣,明日再議。兩進甘溫,昨午寒後熱甚,扶掖下床,小溲遺出,直至半夜,熱始漸緩。切恐今午寒熱復來,撐持不住,揣其寒熱之故,非陰陽兩虧,即正虛邪陷,當此危迫,不問有邪無邪,一意扶元固本。蓋輔正即所以祛邪也。

本草謂人參能回元氣於無何有之鄉,古人治氣隨血脫之候,悉仗參力斡旋,昨藥分兩固雖加重,惜乏參力,故難奏效耳。昨午寒熱仍來,神形益倦,二更後熱勢漸平,然起床勞頓,即作昏暈,頃進診間,暈又復發,連服溫補大劑,尚未見功,即云寒熱由於外因,睹此狼狽情形,焉可再從標治。仍守原制,佐以河車,亟挽真元。

醫當醫人,不當醫病。昨夕昏暈頻作,頃診右脈虛要,左猶帶數,體倦無力,氣怯懶言,虛象無疑。病緣質虧半產,加之寒熱糾纏,波濤洶湧。現在熱退神清,固見小效,奈病來勢暴,大廈搖搖,前議補元歸脾,更從養營進步。兩日未診,脈象依然,在前發熱之際,脈由熱搏而數,今外熱既退,理當和緩,何至數猶未平。口不乾渴,並無火象。

無非產時血去過多,營陰受虧,脈乃血派,是以急數不平耳,但諸藥皆是草木根荄,人身真元耗傷,倉卒焉能挽轉。參力既艱,他策又無可畫,前方減去辛溫,稍佐柔和之品。產後崩暈,血氣大虧,陰陽樞紐不固,見出種種疲憊之候,賴諸溫補藥餌,竭力挽回。寒熱已除,胃安穀納,無如事多磨折,臀生瘍毒。

痛楚不安,瘍甫潰膿,痛勢稍定,又加時感濕邪,腹痛便瀉,節外生枝。暫與香砂六君,俟其痛瀉愈後,仍須峻補真元,冀圖恢復。

安波按:先生方必中肯,劑不虛投。但此婦真元已敗,冥遊已近,不過聊盡人事矣。

白話文:

朱百春兄令嬸半產崩暈寒熱似瘧,症狀是由於體質虛弱,加上多次生育,這次又經歷了小產,導致氣血虧虛,昏厥頻發。雖然 initially 使用獨參湯挽回危急,但之後持續發熱,時而畏寒,舌苔白,喜歡喝熱水,頭痛乏力,脈象急促無力。這些症狀表明是氣血兩虛,可能伴有外邪入侵,治療上需謹慎。依據丹溪的觀點,產後應以大補氣血為主,其他症狀可後續處理,因此採用甘溫的藥物來治療高熱。

下午複診,脈象與上午相似,服藥後曾短暂安眠,但不久又寒熱交替發作,這是陰陽兩虛,正氣不足的表现,並非瘧疾。因此加重藥量,明日再作觀察。服用兩劑甘溫藥後,昨日下午寒症消退後高熱加劇,扶起病人下床後,尿液失禁,直到半夜熱症才逐渐緩解。擔心今日寒熱再次發作,病人無法承受,因此判斷寒熱的原因,可能是陰陽兩虛或正虛邪陷。在這種危急情況下,不論是否有外邪,都應先扶正固本,因為扶正就能祛邪。

本草書記載人參能回補元氣,古人治療氣隨血脫,都依靠人參。雖然昨日藥量已加重,但人參藥力不足,療效不佳。昨日下午寒熱再次發作,病人精神體力更加衰弱,半夜後熱勢才逐渐平息,但起床活動後又昏厥,來診所時又再次昏厥。即使連續服用溫補藥物,仍然不見效,如果單純視寒熱為外邪所致,面對病人如此危急的狀況,不能再單純從標證治療。因此繼續原方,加入河車,力圖挽救元氣。

醫生應該治人,而不是治病。昨日晚上昏厥頻繁,今日診脈發現右脈虛弱,左脈略帶數,病人體倦乏力,氣虛懶言,虛象明顯。病因是體質虛弱加上小產,又加上寒熱交纏,病情危急。目前熱退神清,病情略有好轉,但病情來勢兇猛,就像搖搖欲墜的大廈。之前考慮補元歸脾,現在更應從養營入手。兩天未診,脈象仍然如此。之前發熱時,脈象是熱搏而數,現在外熱已退,脈象理應緩和,為何脈數仍未平復?病人並無口乾渴,也沒有火象。

主要原因是分娩時失血過多,營陰受損,脈象是血的表現,因此脈象急數而不平和。但所有藥物都是草木根莖,人體真元耗傷,短期內很難恢復。人參藥力不足,其他方法也無可奈何,因此減少辛溫藥物,增加一些平和的藥物。產後崩暈,血氣大虧,陰陽失調,出現各種疲憊症狀,依靠溫補藥物竭力挽回。寒熱已除,胃口也恢復正常,但卻出現臀部生瘡的併發症。

疼痛難忍,瘡瘍潰爛流膿後,疼痛稍減,又出現感受風寒濕邪,腹痛泄瀉,病情反复。暫時服用香砂六君丸,待疼痛和泄瀉痊癒後,仍然需要大力補益元氣,以期恢復健康。

安波按:先生的處方正確,藥物也用得恰當。但是這位婦人的元氣已衰敗,生命垂危,只能盡人事了。

2. 王氏婦妊娠二便閉塞

孕婦脈來滑數,證見便溺不通,二陰牽脹,足膝浮腫,醫藥滋陰,疏利升舉,屢施不驗。按肺與大腸相表裡,又與膀胱通氣化,是二便之通閉,肺有所關係焉。金燥水無以生,清肅之令不能下降,是以二腸交阻。喻氏謂人身之氣,全關於肺,肺清則氣行,肺濁則氣壅。清肺之熱,救肺之燥,治其源也。

氣行則壅自通,源澄斯流清矣。凡禽畜之類,有肺者有溲,無肺者無溲,故諸水道不利而成腫滿者,以治肺為急。前商清燥救肺,小溲雖通,大便未暢,足腫未消,二陰仍然牽脹,夜臥不適,口苦舌黃,原方加枯芩梨汁。

安波按:議論神妙,使讀者滿舌生津。

白話文:

孕婦脈象滑數,症狀是大小便不通暢,外陰腫脹,腳踝腫脹,用滋陰、通利、升舉的藥物治療多次,卻沒有效果。因為肺和大腸是表裡關係,又與膀胱相通,所以大小便是否通暢,與肺的機能有關。肺燥津液不足,清氣不能下降,導致大小腸阻塞。喻氏認為人體氣機的運行,都與肺有關,肺氣清則氣機通暢,肺氣濁則氣機阻塞。所以要清肺熱,滋潤肺燥,從根本上治療。

氣機通暢了,阻塞自然會解除;根本解決了,則症狀自然會好轉。凡是有肺的動物都會排泄,沒有肺的動物不會排泄,所以各種水道不通導致腫脹的病症,都應該著重治療肺。之前用清燥救肺的藥物,雖然小便通了,但大便不通暢,腳腫未消,外陰仍然腫脹,晚上睡覺不舒服,口苦舌苔黃,因此在原方中加了黃芩與梨汁。

安波評論:這番論述精妙絕倫,令人讀後回味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