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文囿

《程杏軒醫案》~ 續錄 (25)

回本書目錄

續錄 (25)

1. 鮑覺生宮詹病發三次不能復起

宮詹前於乾隆丁未冬,自毗陵抱疾歸,證類噎隔,已瀕於危,予為治之而愈。嘉慶乙丑,宮詹視學中州,病發召診,又為治愈。案載初集及輯錄中。道光乙酉秋,宮詹在都,前疾又作,初時尚輕,來書語狀,予輒憂之。慮其年逾花甲,血氣既衰,非前此少壯可比。末又云:幸得請假南歸,便圖就診。

深為之喜。及至臘底,伊宅報中詳述病情,較前兩次發時更劇,體憊不支,勢甚危篤。令侄子碩兄,亟欲邀予入都診治,予雖老邁,誼不容辭。適迫歲暮,冰雪嚴凝,水陸舟車,都難進發,道阻且長,恐其病不及待,子碩兄躊躇無策,再四相商,只得酌擬一方,專足送去,冀幸得效如前,即可回籍調治。另函致意,勸令速歸。

回書云:手翰再頒,感淪肌髓,妙劑服之,不似昔年之應手,蓋衰憊日久之故,欲歸不得,進退維谷,負我良友,何以為人,弟之心緒,不可名狀;永別之戚,慘劇難言。然奄忽而徂,勝於凝狂而活也。專勒敬謝,不能多寫,亦不知結草何時,南望故鄉,惟有悵結。未幾遂卒。

悲夫:宮詹自訂年譜未竟,令弟時任乾州,續成之,譜末有云兄病中嘗語人曰:吾生平患此疾,及今而三矣。丁未乙丑,皆瀕於危,皆賴程杏軒治之而愈,今無杏軒,吾病殆不可為矣。予閱及此,不禁泫然。

安波按:臌隔等症,較癱癆尤險,大約倉扁復生,亦無如之何矣。

白話文:

宮詹(官名)之前在乾隆丁未年冬天,從毗陵帶著病回家,症狀像噎膈,已經到了危險的程度,我為他治療後痊癒了。嘉慶乙丑年,宮詹到中州巡視學務時,病又發作,請我診治,我又把他治好了。這些案例都記載在《初集》和《輯錄》中。道光乙酉年秋天,宮詹在京城,之前的疾病又發作了,剛開始還算輕微,他來信描述病情,我常常為他擔心。考慮到他已年過六十,氣血衰退,和以前年輕時不能相比。他最後又說:幸好能請假回南方,以便就醫。

我對此感到非常高興。等到快過年時,他家裡來信詳細描述病情,比前兩次發作時更嚴重,身體虛弱到無法支撐,情況非常危急。他的姪子碩兄,急著想邀我到京城診治,我雖然年老體衰,但道義上不能推辭。恰逢年關將近,冰雪覆蓋,水路和陸路交通都很難通行,路途遙遠且有阻礙,恐怕他的病情等不到我,碩兄猶豫不決,再三商量,只好擬定一個藥方,專程派人送去,希望能夠像之前一樣有效,讓他能夠回老家調養。同時另外寫信致意,勸他趕快回家。

他的回信說:再次收到您的來信,非常感動,您開的妙藥我服用了,卻不像以前那樣能立即見效,可能是因為身體衰弱太久了,想回去卻回不去,進退兩難,辜負了您這位好朋友,我心中難以言喻;即將永別的悲戚,真是慘痛難言。但是這樣突然死去,總比苟延殘喘地活著要好。我只能寫信表達感謝,無法多寫,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報答您的恩情,只能望著南方的家鄉,感到無限惆悵。沒過多久,他就去世了。

唉!宮詹自己撰寫的年譜還沒完成,他的弟弟當時在乾州任職,繼續完成了這部年譜,年譜最後寫著:哥哥病中曾對人說:我這一生患此病,到現在已經三次了。丁未年和乙丑年,都到了危險的程度,都是靠程杏軒治好,現在沒有了杏軒,我的病恐怕是沒救了。我看到這段話,不禁悲傷地流下眼淚。

安波按:像臌脹和噎膈這樣的病,比癱瘓和癆病更危險,大概就算倉公和扁鵲復活,也無能為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