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天士醫案精華》~ 濕 (1)
濕 (1)
1. 濕
病起旬日。猶然頭脹。漸至耳聾。正如內經病能篇所云。因於濕首如裹。此呃忒鼻衄。皆邪混氣之象。況舌色帶白。咽喉欲閉。邪阻上竅。空虛之所。諒非苦寒直入胃中可以治病。病名濕溫。不能自解。即有昏痙之變。醫莫泛稱時氣而已。
連翹，牛蒡子，銀花，馬勃，射干，金汁
仲景云。小便不利者。為無血也。小便利者。血症諦也。此症是暑濕氣蒸。三焦瀰漫。以致神昏。乃諸竅阻塞之兆。至小腹硬滿。大便不下。全是濕鬱氣結。彼世醫猶然以滋味呆鈍滯藥。與氣分結邪相反極矣。議用甘露飲法。
豬苓，浙茯苓，寒水石，晚蠶砂，皂莢子
厥陰為病。必錯雜不一。瘧痢之後。肝臟必虛。發症。左脅有痞。腹中塊儡外堅。脅下每常汨汨有聲。惡虛就實。常有寒熱。胃中不知飢。而又𩞄雜吞酸。脈長而數。顯然厥陰陽明。濕熱下滲。前陰陽縮。而為濕熱症也。議用升發陽明胃氣。滲泄厥陰濕熱。其症自愈。
蒼朮，半夏，茯苓，橘紅，通草，當歸，柏子仁，沙蒺藜，川楝子，茴香
溫瘧初愈。驟進濁膩食物。濕聚熱蒸。蘊於經絡。寒戰熱熾。骨骱煩疼。舌起灰滯之色。面目痿黃色。顯然濕熱為痹。仲景謂濕家忌投發汗者。恐陽傷變病。蓋濕邪重著。汗之不卻。是苦味辛通為安耳。
防己，杏仁，滑石，醋炒半夏，連翹，山梔，苡仁，野赤豆皮
濕溫長夏最多。濕熱鬱蒸之氣。由口鼻而入。上焦先病。漸布中下。河間所謂三焦病也。治與風寒食積迥異。仲景云。濕家不可發汗。汗之則痙。濕本陰邪。其中人也則傷陽。汗則陽易泄越。而邪留不解。濕蒸熱鬱。發現為黃。熏蒸氣隧之間。正如罨曲之比。斯時病全在氣分。
連翹赤小豆湯。可以奏效。今經一月。邪彌三焦。自耳前後。左腫及右。癰瘍大發。夫癰者壅也。不惟氣滯。血亦阻塞。蒸而為膿。穀食不思。陡然肉消殆盡。胃氣索然矣。商治之法。補則助壅。清則垂脫。前輩成法。一無可遵。因思濕熱穢濁。結於頭面清竅。議輕可去實之法。
選芳香氣味。使胃無所苦。或者壅遏得宣。少進漿粥。便是進步。經云。從上病者。治其上。靈樞云。上焦如霧。非輕揚芳香之氣。何以開之。
青菊葉，荷葉邊，金銀花，象貝母，綠豆皮，馬兜鈴，連翹，射干，金汁
脈弦緩。面目肌膚皆黃。舌白滑膩。胸脘膈間脹閉。病名濕溫。由瀕海潮濕氣入口鼻。至募原分布三焦。此為外因。仍食水穀腥物。與外入穢濁之邪。兩相交混。濕甚熱鬱。三焦隧道。氣血不通。遂變黃色。發汗不愈者。濕家本有汗也。清熱消導不愈者。熱從濕中而起。濕不去。
則熱不除也。夫濕邪無形質。攻滯乃有形治法。其不效宜矣。昔河間治濕熱。必取乎苦辛氣寒。蓋苦降以逐濕辛香以祛穢。寒取乎氣。藉氣行。不閉塞於內也。當世醫者混以傷寒表裡為治。殊不知穢濕氣入口鼻。遊行三焦。不與傷寒同治。
白話文：
濕
病人病了十多天，頭仍然脹痛，漸漸耳朵也聽不清了。《內經》中說，因為濕邪導致頭部像裹了一樣。這呃逆、鼻出血，都是邪氣混雜於氣血的表現。況且舌苔發白，咽喉感覺要閉塞，邪氣阻塞了上焦的竅穴，身體虛弱。顯然不能用苦寒的藥物直接攻入胃中治療。這種病名叫濕溫，病情不能自行緩解，甚至可能出現昏迷抽搐的變化，醫生不能籠統地說是時氣所致。
處方藥物：連翹、牛蒡子、金銀花、馬勃、射干、金汁
張仲景說，小便不利是沒有出血的症狀，小便通利則是有出血的症狀。這個病例是暑濕之氣蒸騰，瀰漫於三焦，導致神志昏迷，這是諸竅阻塞的徵兆。小腹部硬脹，大便不通，都是濕邪鬱結氣滯的表現。那些庸醫仍然用味厚滯膩的藥物，這與氣分鬱結的邪氣正好相反。我建議用甘露飲的治法。
處方藥物：豬苓、浙茯苓、寒水石、滑石、皂莢子
厥陰病症，必然錯綜複雜，瘧疾痢疾之後，肝臟必定虛弱。症狀表現為左脅下有痞塊，腹部有腫塊，摸起來堅硬，脅下經常咕嚕咕嚕作響，惡心，喜實惡虛，經常寒熱交替，胃中感覺不到飢餓，又經常吞酸，脈象長而數，這顯然是厥陰和陽明經絡濕熱下注，前陰縮小，是濕熱症。我建議用升發陽明胃氣，滲泄厥陰濕熱的方法，這樣病情就能自愈。
處方藥物：蒼朮、半夏、茯苓、橘紅、通草、當歸、柏子仁、沙蒺藜、川楝子、茴香
溫瘧初愈，突然進食油膩的食物，濕邪聚集，熱邪蒸騰，蘊積在經絡之中，寒戰發熱，骨頭關節疼痛，舌苔灰暗，面目萎黃，這明顯是濕熱引起的痹症。張仲景說濕證忌用發汗藥，擔心傷陽加重病情，因為濕邪很重，發汗卻留住濕邪，用辛味苦味的通利之藥比較合適。
處方藥物：防己、杏仁、滑石、醋炒半夏、連翹、山梔子、薏苡仁、赤小豆皮
長夏季節濕溫病最多，濕熱鬱蒸之氣從口鼻進入，上焦先病，逐漸向下蔓延，正如河間先生所說的「三焦病」。治療方法與風寒、食積完全不同。張仲景說，濕證不能發汗，發汗則會抽搐，因為濕邪屬於陰邪，在人體內會傷及陽氣，發汗會使陽氣容易外泄，而邪氣卻滯留不解，濕熱鬱蒸，會導致皮膚發黃，像酒糟一樣。此時病情都在氣分。
連翹赤小豆湯可以奏效。現在已經一個月了，邪氣瀰漫三焦，從耳朵前後開始，左側腫脹，蔓延到右側，癰疽腫瘍大發。癰疽就是阻塞不通的意思，不僅是氣滯，血也阻塞不通，蒸騰化膿，飲食不想吃，突然消瘦，胃氣衰敗。考慮治療方法，補則助長阻塞，清則會加重虛脫。前人的治法都不合適。所以考慮濕熱穢濁之邪結聚在頭面部的清竅，我建議採用輕清瀉實的辦法。
選用芳香氣味的藥物，使胃中不感到痛苦，或者阻塞得以宣通，少吃一些米粥，就是進步。經書上說，從上焦生病的，要治療上焦。《靈樞》說，上焦像霧氣一樣，不是輕揚芳香的氣味，怎麼能把它打開呢？
處方藥物：青蒿葉、荷葉邊、金銀花、貝母、綠豆皮、馬兜鈴、連翹、射干、金汁
脈象弦而緩，面色皮膚都發黃，舌苔白滑膩，胸脘膈間脹滿阻塞，這種病名叫濕溫，是因沿海潮濕的氣候侵入口鼻，到達募原穴，瀰漫三焦，這是外因。還因為食用水穀腥物，與外來的穢濁之邪混合在一起，濕邪嚴重，熱邪鬱結，三焦的通道氣血不通，所以皮膚發黃。發汗治療不好是因為濕證本身就容易出汗；清熱利濕也不見效是因為熱邪是從濕邪中產生，濕邪不去，熱邪就不能消除。濕邪無形無質，攻邪之法要有形可治，不然就不會有效。以前河間先生治療濕熱，一定選擇苦辛寒涼的藥物，因為苦味能瀉下逐濕，辛香能祛除穢濁，寒涼能調和氣機，使氣機運行，不致阻塞於內。當今的醫生把濕溫病當作傷寒表裡證來治療，卻不知道穢濁濕邪從口鼻進入，遊行三焦，這和傷寒的治療方法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