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廬醫話》~ 卷五 (10)
卷五 (10)
1. 藥品
草藥形狀相類者甚多，如宕芋似何首烏，鉤吻似黃精，透山根似蘼蕪，天炙似石龍芮，雞冠子似青葙子，赤柳草根似茜草根等，不勝枚舉，良毒各殊，服食家均宜慎辨。
何首烏具人形者不可多得，得而服之，可以益壽，然亦有不盡然者，湯芷卿用中《翼駒稗編》云：吳江秀才某，見鄰翁鋤地，得二首烏如人形，以錢二千買之，用赤豆如法制食，未數日，腹瀉死，此豈氣體有未合歟？抑首烏或挾毒物之氣能害人也，服食之當慎也。觀於此而益信。
費星甫《西吳蠶略》所述頭二蠶，較《本草》諸注家為詳備，錄於此。頭二蠶即蚖珍也。《周禮》夏官司馬職禁原蠶，注云：原，再也，字書作𧔞。《本草》有晚蠶沙、晚殭蠶等目，皆未詳辨，遂誤以初蠶再出為晚蠶、原蠶矣，不知其種迥別。
凡二蠶繭蛾生種，謂之頭二蠶種，次年清明後即養之，名頭二蠶，時頭蠶尚未出也，其眠其老甚速，纏兩旬即收繭，時頭蠶甫大眠也，出蛾生子，是謂二蠶種，凡養頭二蠶皆甚少，無繅絲者，其繭殼、繭黃、蠶砂皆入藥，其僵者尤不可得，治痘有回生之功。蓋時方春杪蠶亦得清淑之氣，故堪治疾，殆珍之名所由起歟。
《本草》所載專指此，即《周禮》原字之義，未必不指此。又云：二蠶始稱晚蠶，出於頭蠶登簇之際，飼以二葉，自眠至老，皆值黃梅時候，鬱蒸日甚，蠅蚋蛄嘬，臭穢生蛆，性偏熱有毒，其繭其絲價亦較廉，凡所棄余，僅以肥田，從未入藥。余按：今藥肆所售蠶砂、殭蠶，大抵皆出於頭蠶耳。
藥類鮮真，此其一也。
麞乳性熱補陽，虛寒體弱者服之，獲效甚捷。余戚王祉亭居長興和平山中，言其地產麞，取乳恆在夏月，土人伺有麞處，逐去母麞，捕乳麞殺之，以腸胃曝乾，取乳凝結成塊，每兩可售錢一千，作偽者每以牛羊等乳代之，求之肆中，鮮有真者矣。
表兄周星舫明經士煌，在洞庭東山授徒，言山中鄭祉儀家蘭花絕盛，傳有治難產方最靈，採素心蘭花陰乾收藏，臨用以一二泡湯飲之。又言山中有黃天竺子，泡湯飲之，治肝氣極效，余按：天竺子只見紅色者，黃色則未之見，星舫言山中人亦甚貴重，此種不多得也。
辣茄性大熱，章杏云《調疾飲食辨》以為近數十年群嗜之，食者十之七八，（父母嗜食辛熱，其精血必熱，故遺害於兒女。）飲食以沖淡和平為正，醲厚之味，久必傷生，毒劣之物，嗜之損壽，乃食此而不盡夭者，以體無內熱也。若有內熱，死安能不速耶？其言可謂切至，以此推之，非獨辣茄不當嗜也，凡胡椒、生薑、韭、蒜等辛溫之品，皆足以劫陰而傷生，慎毋多食。
許辛木云：阿魏最難得真，諸書皆言極臭，恐防作吐，蓋肆中皆以胡蒜白偽造也。余有友人貽以塔爾巴哈臺阿魏精，其色黑中帶黃，並不甚臭，舐之氣味極清，不作惡心，乃知真品，因自不同，江浙去西番萬里，而肆中所售阿魏甚賤，其偽可知，且極臭傷胃，有損無益，勿用可也。
白話文：
[藥品]
許多草藥外形相似，例如宕芋像何首烏，鉤吻像黃精，透山根像蘼蕪，天炙像石龍芮，雞冠子像青葙子，赤柳草根像茜草根等等，不勝枚舉。它們的藥性和毒性各有不同，服用時都應小心辨別。
人形的何首烏非常稀少，服用可以益壽延年，但也不是絕對的。湯芷卿在《翼駒稗編》中記載：吳江一位秀才，看見鄰居挖地時挖到兩個人形的何首烏，花兩千錢買下，用赤豆按照方法炮製後服用，幾天後就腹瀉而死。這是因為體質不合適呢？還是何首烏本身帶有毒性呢？服用何首烏一定要謹慎。這件事更讓我相信了這個道理。
費星甫《西吳蠶略》中關於頭二蠶的記載，比《本草》中其他注釋更加詳細，我將其記錄在此。頭二蠶就是蚖珍。《周禮》夏官司馬的職責中提到禁原蠶，注釋說“原”是再生的意思，字書中寫作𧔞。《本草》中有晚蠶沙、晚殭蠶等記載，但沒有詳細區分，所以誤將初蠶再生稱為晚蠶、原蠶，卻不知道它們種類完全不同。
所謂頭二蠶，是指蠶蛾產下的第二代蠶種，次年清明後開始飼養，稱為頭二蠶，此時第一代蠶尚未出繭。它們生長速度很快，二十天左右就結繭，而此時第一代蠶才剛開始大眠。蠶蛾產卵，這就是第二代蠶種。飼養頭二蠶的人很少，沒有人把它們的絲來紡線，它們的繭殼、繭黃、蠶砂都入藥，尤其僵蠶更是難得，治療痘症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因為時值春末，蠶也吸收了天地間清新的氣息，所以才能入藥，大概珍貴的名稱由此而來吧。
《本草》中記載的正是這種蠶，也就是《周禮》中“原”字的本意，應該是指這種蠶。書中還說：第二代蠶開始稱為晚蠶，出現在第一代蠶上簇結繭的時期，餵食兩片桑葉，從眠到老都正值梅雨季節，天氣潮濕悶熱，蒼蠅、蚊子、蛈蟟都來叮咬，又臭又髒，容易生蛆，性偏熱，有毒性，其繭和絲的價格也較便宜，剩下的東西只用來肥田，從未入藥。我認為：現在藥店裡賣的蠶砂、殭蠶，大多是來自第一代蠶。
藥材真偽難辨，這是其一。
麞乳性溫熱，可以補陽，虛寒體弱的人服用，療效很快。我的親戚王祉亭住在長興和平山中，他說當地出產麞，取乳的時間總在夏天，當地人發現麞後，先趕走母麞，再捕殺小麞，把它的腸胃曬乾，取其乳汁凝結成塊，每兩可以賣到一千錢，很多奸商用牛羊奶冒充，在藥店裡很難買到真的。
我的表兄周星舫，是明經出身，在洞庭東山教書，他說鄭祉儀家裡的蘭花非常茂盛，相傳有治療難產的特效藥方，用素心蘭花陰乾儲藏，要用時取一二泡水服用。他又說山裡有黃色的天竺子，泡水喝可以治療肝氣，我認為：我只見過紅色的天竺子，黃色的還沒有見過，周星舫說當地人也非常珍視這種黃色的天竺子，非常稀少。
辣茄性大熱，章杏云在《調疾飲食辨》中說近幾十年來很多人愛吃，十之八九的人都吃過。（父母愛吃辛辣熱性的食物，他們的精血必然偏熱，所以會遺害子女。）飲食以清淡平和為原則，辛辣厚重的味道，吃久了必然傷身，有毒有害的東西，愛吃會損壽，能夠吃辣茄而不早亡的人，是因為體內沒有內熱。如果體內有內熱，死亡必然很快。他的話真是切中要害，以此推論，不光辣茄不能多吃，胡椒、生薑、韭菜、蒜等辛溫的食物，都會傷陰耗氣，損害健康，要小心別多吃。
許辛木說：阿魏很難買到真的，很多書都說它臭味極濃，容易讓人嘔吐，因為藥店裡大多是用胡蒜白冒充的。我有一個朋友送給我塔爾巴哈臺的優質阿魏，顏色是黑中帶黃，並不很臭，舔一下氣味很清香，不讓人噁心，才知道這是真品。因此，真假不同，江浙到西番萬里之遙，而藥店裡賣的阿魏卻很便宜，可見其偽造之多，而且臭味傷胃，百害而無一利，最好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