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廬醫話》~ 卷一 (6)
卷一 (6)
1. 醫鑑
)更醫又用理陰煎,復脈湯等,卒不能救而歿,年僅五十有六。羹梅為余舅氏,周愚堂先生之婿,好學敦品,氣度雍容,咸謂可享上壽而躋顯秩,乃為庸醫所戕,亦可惜矣!余見風溫、濕溫等證,凡用風藥升提,伏熱陷入心胞,無不神昏厥逆而斃,當此即用清營湯、至寶丹、紫雪丹等、湔滌中宮,猶可挽回於萬一。使認為陽明經腑症,一誤再誤,則生路絕矣。
作事宜從容詳慎,為醫尤慎。不特審病當然,即立方亦不可欲速貽誤。杭州某醫治熱病,用犀角七分,誤書七錢,服藥後胸痛氣促而殞。病家將控之官,重賄乃已。某醫治暑症用六一散又用滑石,服之不效,大為病家所詬。此皆由疏忽致咎也。
治癰疽之法,不可輕用刀,破膿針疾之法,必先精究穴道,一或不慎,適以傷人。過事有可以為鑑者。杭城有善者,設局延醫以拯貧人,外科李某與焉。農夫某腳生癰,李開刀傷其大筋,遂成廢人,農夫家眾毆李幾斃。吾里有走方醫人治某哮病,以針貫胸,傷其心;立時殞命,醫即日遁去。
烏程周岷帆學士學源,才藻華美,咸豐九年,大考一等第二,由編修擢侍講學士,旋丁外艱,回籍十一年,避亂苕南,臀生瘤有年矣。因坐臥不便,就菱湖瘍醫費某治之。費謂可用藥攻去,予以三品一條槍,大痛數日,患處潰爛翻花,復投以五虎散,藥用蜈蚣、蜣榔、全蠍等味,服後體疲神憒遽卒,年僅四旬。
往歲余館湖城,及寓京邸,恆與岷帆談藝論時,昕夕忘倦,今聞其逝也,深恨庸醫之毒烈,無異寇盜,特書於此,以志恫焉。(是年余避難柳絲,有鄰女陳桂姐手生癰毒,亦為費某開刀傷筋,痛甚不能收口,就余醫治得痊。大抵近世瘍醫,皆從《外科正宗》治法,專用霸功,誤人甚多,學者當以為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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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話文:
[醫鑑]
一位姓羹的先生的舅父,周愚堂先生的女婿,一位好學、品德高尚、氣度不凡的人,本該享有高壽和顯赫的地位,卻因庸醫的誤診而死,年僅五十六歲。當時醫生使用了理陰煎、復脈湯等藥方,最終未能挽回他的性命,實在可惜!我見過許多風溫、濕溫患者,因為使用升提的風藥,導致伏熱陷入心包,最終神志昏迷、厥逆而死。遇到這種情況,應該及時使用清營湯、至寶丹、紫雪丹等藥物清理中焦,或許還能挽回一點希望。如果誤診為陽明經腑的疾病,一錯再錯,那生命就徹底沒有希望了。
行醫治病應當從容細緻、謹慎小心,不僅要仔細診斷病情,就連開藥方也絕對不能操之過急,以免造成錯誤。杭州有一位醫生治療熱病,用犀角時,將七分寫成七錢,病人服藥後胸痛氣促而死。病人家屬將其告到官府,醫生用重金才擺平此事。還有一位醫生治療暑症,使用了六一散和滑石,病人服藥無效,醫生受到了病人家屬嚴厲的斥責。這些都是由於醫生疏忽大意造成的過錯。
治療癰疽,不能輕易動刀;使用破膿針,必須先精通穴位,稍有不慎,就會傷到病人。很多事情都可以作為借鑒。杭州城裡有一位善人設立醫館,延請醫生救治貧困病人,外科醫生李某也在其中。一位農民腳上生了癰,李某動刀傷了他的大筋,導致他成了殘廢,農民家屬群毆李某,險些將其打死。我村裡一位走方郎中治療一位哮喘病人,用針刺穿了胸部,傷到了他的心臟,病人當場死亡,郎中當天就逃跑了。
烏程的周岷帆學士,才華橫溢,學識淵博,咸豐九年大考中獲得一等第二名,由編修升任侍講學士。後來因丁憂回家,十年後因避亂來到苕南,多年來臀部長了一個瘤子。因為坐臥不便,他找了菱湖一位外科醫生費某治療。費某說可以用藥攻治,給他用了三劑“一條槍”的藥方,病人痛了幾天,患處潰爛翻花,又給他用了五虎散(藥方中含有蜈蚣、蜣螂、全蠍等藥物),服藥後,病人體力虛弱,神志不清,很快去世,年僅四十歲。
以前我在湖州和北京居住時,經常和周岷帆先生一起談論學問和時事,日夜相處,從未厭倦。如今聽到他去世的消息,我非常痛恨庸醫的危害,他們就像強盜一樣殘害百姓,特地寫下這些,以表達我的悲痛。(那一年我避難在柳絲,一位鄰居家的女孩陳桂姐手上生了癰,也是費某動刀傷了筋,疼痛難忍,無法癒合,後來在我治療下才痊癒。總之,現在很多外科醫生都按照《外科正宗》的方法治病,專用猛烈的藥力,誤治病人很多,學者們應該引以為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