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以湉

《冷廬醫話》~ 卷二 (7)

回本書目錄

卷二 (7)

1. 今人

機不可失,正在此時。至於痔瘻溺少,皆屬陽明,可一貫也。〔黨參三錢,橘皮錢半,茯苓二錢,製半夏一錢,麥冬(去心)錢半,火麻仁二錢,叭杏仁(去皮尖)二錢,白蒺藜(炒去刺)二錢,刀豆子(炒研)三錢,黑芝麻三錢,柿餅(煨)半枚,白粳米一撮。〕三診云:病纏三四年,至今秋才得腸腑通潤,燥矢漸來,繼以溏潤,然後胃脈不致上逆,嘔吐止而飲食進。可見陽明之病,以通為補也。

今深秋燥令,痔必稍愈,仍宜柔養陽明,以期漸漸充復。〔黨參三錢,橘皮錢半,茯苓二錢,製半夏一錢,麥冬(去心)錢半,秫米二錢,金石斛三錢,棗仁(炒研)二錢,生甘草四分,驢皮膠二錢,柿餅半枚,荷葉一角。〕

歷代宰相通醫理者,伊尹而後,狄梁公、陸忠宣公、范文正公是已,我朝山陽汪文端公亦諳醫理,其評吳鞠通《溫病條辨》有云:溫熱、濕溫為本書兩大綱。溫熱從口鼻吸受,並無寒症,最忌辛溫表散,但當認定門徑,勿與傷寒混雜,再能三焦投藥,辨清氣血營衛,不失先後緩急之序,便不致誤,。

濕溫為三氣雜感,濁陰瀰漫,有寒有熱,傳變不一,全要細察兼證,辨明經絡臟腑、氣血陰陽,濕熱二氣,偏多偏少,方可論治。又云:熱證清之則愈,濕證宣之則愈,重者往往宣之未愈,待其化熱而後清,清而後愈。一為陽病,一兼陰病,難易較然。觀此知公學識之精矣。

吾里孔行舟上舍廣福善醫,治外感尤精,嘗云:噤口痢半因誤藥而成,醫者治痢,輒用葛根,濕熱提入陽明,遂至噦逆不食,變成險症,急投以黃連、乾薑,庶克有濟。余見近世治外感,不辨手足六經,輒用葛根、柴胡,溫病遇之,鮮不輕者至重,重者至死,病家不識藥性,以為疾不可治,而不知醫實殺之也,可慨也夫!

《續名醫類案》云:鮑錄飲年二十餘,夏月至歙受熱,鼻衄愈後,偶啖梨,遂得吐症,蓋肝火而胃寒也。百治無效,聞說吐字則應聲而嘔,後至吳門就葉氏診,以其脈沉細,令服附子理中湯,參、薑、附俱用三錢,服後出門,行及半里,覺頭重目眩,急歸寓,及門而僕,其尊人諳藥性,謂必中附毒,亟煎甘草灌之,良久乃蘇,後去附子,仍服三劑,吐轉甚,再往診,仍令服前方,遂改就薛氏,告以故,薛用六君子湯,服四劑無驗,冬月感寒增咳,纏綿至夏,余偶訪知則病劇,詢知為向患吐,近復二便秘,已七八日不食,惟渴飲茶水,更醫數人,或言令以艾灸臍,俱不應,請診之,見其面色青悴,脈弦伏而寸上溢,謂此緣脾陰大虧,水火熾盛,又因久咳肺虛,肝無所畏,遂下乘脾而上侮胃,致成關格,幸脈不數,易治也,宜先平其肝,俾不上衝而吐止,斯肺得下降而便行,令以黃連、肉桂各五分,隔湯蒸服飲下,覺吐稍止,即能食糕數塊,然二便脹不可支,令以大田螺一枚,搗爛,掩于丹田,以物系定,不逾時,二便俱行,所下皆青色,遂霍然而愈,時甲戌五月二十七日也。

白話文:

今人

時機緊迫,必須把握現在。至於痔瘡、廔管、尿少,都屬於陽明經的病症,可以一起治療。藥方如下:(黨參三錢、橘皮半錢、茯苓二錢、製半夏一錢、麥冬(去心)半錢、火麻仁二錢、甜杏仁(去皮尖)二錢、白蒺藜(炒去刺)二錢、刀豆子(炒研)三錢、黑芝麻三錢、柿餅(煨)半枚、白粳米少許)經過三次診治,病人表示病痛纏繞三年四載,直到秋天腸胃才開始通暢,大便由乾澀漸轉為溏稀,之後胃氣不再逆上,嘔吐停止,食慾也恢復了。由此可見,陽明經的病症,以通暢為補益之道。

現在深秋乾燥,痔瘡病情應該會稍微好轉,仍然要溫和調理陽明經,以期逐漸恢復健康。(黨參三錢、橘皮半錢、茯苓二錢、製半夏一錢、麥冬(去心)半錢、秫米二錢、金石斛三錢、棗仁(炒研)二錢、生甘草四分、驢皮膠二錢、柿餅半枚、荷葉一小片)

歷代懂醫理的宰相,從伊尹之後,有狄梁公、陸忠宣公、范文正公,我朝的山陽汪文端公也精通醫理,他評論吳鞠通的《溫病條辨》說:溫熱病、濕溫病是本書的兩大綱領。溫熱病從口鼻吸入,沒有寒症,最忌諱使用辛溫解表藥物,但必須認清病因病機,不要與傷寒混淆,而且能夠在三焦經投藥,辨清氣血營衛的變化,不違背治療的先後緩急順序,就不會出錯。

濕溫病是三種邪氣雜感所致,濁陰瀰漫,寒熱並見,傳變不定,必須仔細觀察兼證,辨明經絡臟腑、氣血陰陽,以及濕熱二氣的盛衰程度,才能施治。又說:熱證應該清熱才能痊癒,濕證應該宣洩才能痊癒,病情嚴重者,往往宣洩後還未痊癒,需要等到濕邪化熱後再清熱,清熱後才能痊癒。一個是陽性疾病,一個兼有陰性疾病的特點,難易程度自然不同。從這些話可以看出汪公學識的精深。

我家鄉孔行舟上舍廣福善於行醫,尤其擅長治療外感疾病,他曾經說:噤口痢(一種伴有口閉的痢疾)大多是誤服藥物造成的。醫生治療痢疾,經常使用葛根,卻使濕熱之邪上傳至陽明經,導致呃逆嘔吐,不能進食,病情變得危急,這時必須立即服用黃連、乾薑,或許才能有效。我看到近來治療外感疾病,不辨別手足六經,就隨便使用葛根、柴胡,溫病患者遇到這種治療方法,輕者病情加重,重者甚至死亡。病人家屬不了解藥性,以為疾病無法治癒,卻不知道實際上是被醫生治死的,真是令人惋惜啊!

《續名醫類案》記載:鮑錄飲二十多歲時,夏天到歙州受熱,鼻子流血痊癒後,偶然吃了梨子,結果就嘔吐不止。這是肝火旺盛而胃寒的緣故。百般治療無效,有人說他只要說出「吐」字就會嘔吐。後來他到吳門請葉氏診治,葉氏診其脈象沉細,就讓他服用附子理中湯,黨參、生薑、附子各用三錢。服藥後出門,走到半路就感覺頭昏眼花,趕緊回家,走到家門口就倒下了。他的父親熟悉藥性,認為一定是中了附子的毒,急忙煎了甘草湯灌服,很久才蘇醒過來。後來去掉了附子,又服了三劑藥,嘔吐仍然嚴重。再次去診治,醫生仍然讓他服用原來的藥方。於是他就改去請薛氏診治,說明了病情。薛氏用六君子湯,服了四劑沒有效果。冬天又感受風寒,咳嗽加重,病情纏綿到夏天。我偶然去探望,發現他的病情十分嚴重。詢問得知,他以前患有嘔吐症,最近又出現大便秘結,已經七、八天沒有吃東西了,只喝茶水解渴。他已經看過好幾個醫生,有的建議用艾灸肚臍,都不見效。我診治後,見他面色青灰憔悴,脈象弦細而有力,認為這是由於脾陰嚴重虧虛,水火失調,又因為久咳導致肺虛,肝氣失去了約束,下犯脾胃,上擾胃氣,導致氣機阻滯不通,幸好脈象不數,比較容易治療。應該先平息肝火,使其不再上衝而使嘔吐停止,這樣肺氣才能下降,大便才能通暢。於是,我讓他服用黃連、肉桂各五分,隔水蒸服,服藥後感覺嘔吐減輕,能吃幾塊糕點了,但是大便秘結難忍,我就讓他取田螺一枚,搗爛後敷在丹田穴位,用東西固定好。不久,大小便都通暢了,排洩物都是青色的,病情立刻痊癒了。這是在甲戌年五月二十七日發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