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證治裁》~ 皇清例授文林郎先考羲桐府君傳略 (1)
皇清例授文林郎先考羲桐府君傳略 (1)
1. 皇清例授文林郎先考羲桐府君傳略
府君諱珮琴，字雲和，號羲桐，先祖翠岩公次子。幼謹願，不好戲弄，嘗自塾中歸，有忤之者，怒而色赤。翠岩公見之，教曰：君子所以學，為能變化氣質，汝坐不解此語耳。府君志之，終身不敢忘。乾隆戊申，翠岩公以曾祖父母命，視叔祖養三公於武都，府君作憶親詩轉憶翠岩公之念曾祖父母也，有：「秦關雪盡增春水，漢塞天低望白雲」之句，公歸見之為淚下。
白話文：
父親姓珮，名琴，字雲和，號羲桐，是祖父翠巖公的次子。府君天生謹慎懂事，不喜歡玩樂。有一次府君從學校回來，有人冒犯了他，他當場臉色發紅，很生氣。翠巖公看到後，教導他說：「君子之所以學習，就是為了改變自己的氣質、修養。你現在不懂這句話的意思。」府君把爺爺的話牢記在心，終身不敢忘記。乾隆戊申年，翠巖公奉曾祖父母之命，在武都照顧叔祖。府君作了《憶親詩》，表達對翠巖公思念曾祖父母的懷念。詩中有「秦關雪盡增春水，漢塞天低望白雲」的句子，翠巖公看到後感動得流下了眼淚。
方公之歸，曉行抵邗上，策騾過霜橋，蹶而溺，沉浮亂流中，掣騾尾得出，時冬月衣履沾濡，行數里始抵逆旅，由是感寒嘔噦。其明年曾祖志開公病膈噎，公設神位空室中，伏地祈禱，常至夜分，及秋反得熱疾，竟先志開公卒。越數月志開公亦卒，家計窘甚。府君與叔父紉秋公、季父釣磻公、從叔西珍公，從張斐園先生學。
白話文：
方大同醫生返回的家鄉，某天早上他騎著騾子經過邗水上的一座霜橋，馬忽然跌倒落入水中，他在急流中沉浮掙扎，後來抓住騾子的尾巴才得以脫險。當時正是嚴冬，他的衣服和鞋子都濕透了，好不容易走幾里路才找到一個旅社，因為受凍而開始嘔吐。第二年，方大同醫生的曾祖父志開公得了膈噎之疾。方大同醫生在空屋裡供奉了曾祖父的神位，每天晚上都伏地祈禱，直到深夜。到了秋天，方大同醫生反而得了熱病，結果去世了，比曾祖父志開公還早。幾個月後，志開公也去世了，家裡的生活陷入了窘迫。不久，方大同的兄長和叔祖秋公、季祖釣磻公、從叔祖西珍公都去拜張斐園先生為師。
而脩脯無所出，府君慮厪叔祖升儒公憂，乃攜釣磻叔父館於鄰村，紉秋叔亦館村塾，為西珍叔父課讀。伯父輯五公助升儒公經理家政，俄而伯父亦以瘵卒，所得館穀絲粟，悉歸升儒公。胡希呂學院歲試，府君以第二名入縣庠，諸叔父亦相繼遊庠。嘉慶戊辰恩科鄉試，府君中式經魁，人謂吾祖孝行食報之始云。
白話文：
由於脩脯沒有出息，府君考慮到升儒公的憂愁，於是帶著釣磻叔父在鄰村辦學，紉秋叔也辦農村學校，為西珍叔父教授課程。伯父號召五公幫助升儒公管理家政，不久後伯父也因病過世了，所得的學費、穀物和絲粟，全都歸升儒公所有。胡希呂學院舉行歲考，府君以第二名的成績進入縣庠，諸叔父也陸續進入庠序。嘉慶戊辰年恩科鄉試，府君中舉經魁，人們說這是我們祖先孝行的報答的開始。
府君湛深經術，為文苦心融煉，務去陳言，每屬稿成，弗愜輒棄去更草，如是數四不厭。為生徒點竄課作，亦一字不苟。或病其典重，謂於塲屋風氣非宜。笑應曰：詎有是耶。性沉潛書史，一寓目輒已默識，所屋室躬自灑滌，几席無纖塵，獨坐晏如，足跡罕履城市。己巳禮闈報罷旋歸，先有訛傳中途被盜劫者，祖母鄒太孺人大憂，因是終祖母之身，不與會試。丙子八月祖母卒，先兄舫溎先一月殤。
白話文：
府君學問淵博，寫文章時費盡心思，務求寫出新意，每當寫完文章後，如果自己不滿意，就立刻棄之重寫，如此反覆修改多次也不厭倦。對於學生的課業批改，也是一字不苟。有人批評他的文章太過典雅嚴謹，不適合當時的科舉考試風氣。他笑著回答說：哪能這樣呢？他性情沉穩，喜愛讀書，凡是看到過的東西，就能牢記在心。他所居住的房子都是親自打掃，桌椅上沒有一絲灰塵，他獨自坐在那裡安詳閒適，很少到城裡去。己巳年禮部鄉試結束後，他回到家鄉，之前有謠傳說他在途中被盜賊搶劫。祖母鄒太孺人非常擔心，也因此到祖母過世為止，他都不參加會試。丙子年八月祖母去世，他的大哥舫溎在一個月前就已經過世了。
道光甲申，先兄偉堂暨先姊三姑相繼歿，府君嘗自言，獨居循省，萬念都盡。丙戌歲親友謂府君當預挑選，迫促登程，行至固安渡桑乾，值大風雪，太息作「客路吟」，謂此生不宜再慕虛名渡河而北也。蓋自己巳至丙戌，始再入都，然已大非府君意矣。初志開公嘗以手錄方書，付府君曰：後日習此，可以救世。
白話文：
道光甲申年，我兄長偉堂和姊姊三姑相繼去世，父親曾自言，獨居流連在外，萬念俱灰。丙戌年，親友們認為父親應該預先參加考選，就催促他啟程，走到固安渡過桑乾河時，正值大風雪，父親長嘆作了《客路吟》，說自己這輩子不應該再向慕虛名而渡河而北了。因為等到丙戌年，自己才第二次入京，但這已經不是父親的初衷了。父親早年曾親手抄寫方書，交給父親說：以後學這個，可以救世。
府君讀之有省，因遂博觀《靈》、《素》以下諸名家書，窮日課生徒舉業，燈下披閱方書，以油盡為率。凡數十年，以疾就者皆急之，起奇疾甚多。其有證非不治，卒遷延至死者，雖年久仍恨之。以語兒輩，因嘆世俗之多誤治也，思有以正之。丙戌自都中歸，始令就醫者還所服方，擇其要者，著為醫案，前列證論，題曰《類證治裁》。
白話文：
府君讀後受到啟發，於是博覽《黃帝內經》、《難經》以下各名家著作，白天專心教學生舉業，晚上披閱中醫書籍，直到油盡燈枯為止。幾十年來，凡是來看病的人都急著要他治，治好的疑難雜症很多。那些證候明明不難治，卻因為延誤治療而死的人，即使過了很久，他仍然感到遺憾。他把這些告訴兒子們，並感嘆世俗上很多人誤治的現象，想有所糾正。丙戌年從京城回家後，開始讓病患歸還所服用的藥方，選擇其中重要的，編成醫案，在前面列出證候的辨證與治療，題名為《類證治裁》。
丙申夏患熱疾幾殆，冬月復病咳喘，精神大衰，惟眼獨明，於未病先作小行楷，無須眼鏡，喜曰此天助我成此書也，為之愈恐不及。己亥春咳喘益劇，自知不起，而深以《治裁》書未成為憾。實則所撰凡三十萬言，分八卷，列證一百一十有奇，內科可稱大備。床褥間自制書序及凡例，命芝本錄之，自謂如春蠶到死絲方盡也。
白話文：
丙申(1676年)夏季得熱病，幾乎病得死去，到了冬季又生病，咳嗽、喘息，精神非常衰弱，只有眼睛還是明亮的。病情發作之前，就寫了小楷正楷，不須戴眼鏡。曹寅很高興，說這是天助我完成這本書啊，寫書時更加擔心來不及完成。己亥(1699年)春季咳嗽、喘息的症狀更加嚴重，自己知道活不成了，而且深以為《治裁》一書沒有完成而感到非常遺憾。這本書大約共寫了三十萬字，分成八卷，列出各種病症超過一百一十種，內科的疾病種類可算相當齊全了。曹寅在牀褥間，親自寫了書的序和凡例，命人將它們抄錄下來。曹寅自比為春蠶，即使到死，絲也還在織。
嗚呼傷哉！府君孝愛仁慈，篤於骨肉之誼，而閔凶夭折，所以處之。獨難擴乎同仁之情，而澹泊貞廉所以取。於世至約，隱居懷道，以著述自娛，行誼文章，卓然可師表後進。不肖芝本，學行無似，邀志銘以光泉埌，大懼先業遂就湮沒，謹撰次其略，俟後世君子樂闡幽德者採焉。府君所著《四書文》及《詩》、《古文》《詩餘》十餘卷，《類證治裁》八卷，均皆手訂。
白話文：
唉呀，令人悲傷！父親孝順仁慈，篤於骨肉之情，對兇險夭折的事情憂慮和悲傷，因此而多憂。他唯獨不擴展同仁之情，而淡泊名利廉潔自守而被世人所推崇。他在世的時候非常節儉，隱居懷仁，以寫作自娛，他的行為文章，非常值得後人效法和學習。不肖的芝本，學問和品行都不像父親，邀請名流為父親做墓誌銘以光耀泉鄉，更害怕先業就此湮滅，謹慎地撰寫並簡略地記載父親的事蹟，等待後世樂於闡揚幽微道德的君子採錄。父親所著的《四書文》以及《詩》、《古文》、《詩餘》十幾卷，《類證治裁》八卷，都是親手訂正的。
府君生於乾隆壬辰十月初六日，卒於道光己亥六月十六日，享壽六十有八，配吾母薛氏，生不肖三人，長偉堂，次舫溎，先府君卒，次即芝本，女一字眭，亦早卒。孫五人，崧慶、崧庰、崧福、崧庚、崧𪀖，皆業儒。男芝本泣血謹述。
賜同進士出身知江蘇蘇州府事年愚弟桂超萬頓首拜填諱
白話文：
祖父出生於乾隆壬辰年十月初六日，於道光己亥年六月十六日去世，享壽六十八歲。祖父的妻子是薛氏，生了三個兒子，長男名為偉堂，次子名為舫溎，先於祖父去世，三子名為芝本。祖父還有一個女兒，名為眭，也早早去世了。祖父有五個孫子，名為崧慶、崧庰、崧福、崧庚、崧𪀖，都學習儒家經典。兒子芝本流著淚謹慎地寫下了這篇悼文。
今賜同進士出身，知江蘇蘇州府事： 年幼愚鈍的弟弟子桂超鄭重叩拜，填寫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