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門法律》~ 卷五 (34)
卷五 (34)
1. 關格論
惟云岐子述其陰陽反背之狀，傳其所試九方，譬如航海萬里，得一聲氣相通之侶，欣慰無似，遑計其短乎？然不欲後人相安其說，又不忍緘口無言也。其謂陰陽易位，病名關格。胸膈上陽氣常在，則熱為主病；身半已下陰氣常在，則寒為主病。胸中有寒，以熱藥治之；丹田有熱，以寒藥治之。
若胸中寒熱兼有，以主客之法治之，治主當緩，治客當急。此從傷寒論胸中有寒，丹田有熱立說，實非關格本證。所引《內經》運氣治主客之法，亦屬無據。至於《靈》、《素》、《難經》、《金匱》之文，絕不體會，所定諸方，渾入後人惡劣窠臼，觀之殊不慊耳。方中小疵，雜用二陳、五苓、枳殼、厚朴、檳榔、木香是也。
方中大疵，雜用片腦、麝香、附子、皂角、牽牛、大黃、朴硝是也。夫陰陽不交，各造其偏，而謂陰反在上，陽反在下可乎？九死一生之證，而以霸術劫奪其陰陽可乎？仲景之以趺陽為診者，正欲人調其榮衛，不偏陰偏陽，一味沖和無忤，聽胃氣之自為敷布，由一九而二八三七四六，乃始得協於平也。
豈一蹴所能幾耶？故不問其關於何而開，格於何而通，一惟求之於中，握樞而運，以漸透於上下，俟其趺陽脈不伏不澀，榮氣前通，乃加意於榮；衛氣前通，乃加意於衛；因其勢而利導之，庶不與藥扞格耳。若榮氣才通，即求之衛；衛氣才通，即求之榮；且為生事喜功，況躁不能需，亟思一逞乎？夫死裡求生之治，須得死裡求生之人。
嗒然若喪，先熄其五志交煽之火，治吐逆之格，由中而漸透於上；治不泄之關，由中而漸透於下；治格而且關，由中而漸透於上下。所謂三年之艾，不蓄則不免死亡，蓄之則免於死亡矣。人亦何為而不蓄之耶？或者病餘不立一方，此終身不靈之人也，寧無見其方而反惑耶？不得已姑立進退黃連湯一方，要未可為中人道也。
白話文：
岐子講述陰陽顛倒的狀態，並傳授他試驗過的九個方劑，這就好比航海萬里，遇到一個可以相互理解的夥伴，那種欣喜之情難以言喻，哪還會計較他的缺點呢？然而，我不希望後人安於他這種說法，又不忍心保持沉默。他認為陰陽位置顛倒，病名就叫做關格。如果胸膈以上陽氣旺盛，就會以熱症為主；身體下半部陰氣旺盛，就會以寒症為主。胸中有寒，就用熱藥治療；丹田有熱，就用寒藥治療。
如果胸中同時有寒熱，就用主客的方法治療，治療主症要緩慢，治療客症要急迫。這種說法是從《傷寒論》中胸中有寒，丹田有熱而來的，實際上並非關格的真正病症。他引用的《內經》中關於運氣治療主客的方法，也缺乏依據。《靈樞》、《素問》、《難經》、《金匱要略》的內容，他完全沒有領會，所定的那些方劑，完全落入了後人惡劣的俗套，看了實在令人不滿意。方劑中的小缺點是，雜亂地使用了二陳湯、五苓散、枳殼、厚朴、檳榔、木香等藥材。
方劑中的大缺點是，雜亂地使用了片腦、麝香、附子、皂角、牽牛子、大黃、芒硝等藥材。陰陽不交，各走極端，卻說成陰氣反而在上，陽氣反而在下，這可以嗎？九死一生的病症，可以用強硬的手段來奪回陰陽嗎？張仲景通過觀察足背動脈（趺陽脈）來診斷，正是為了讓人調和身體的榮衛之氣，不偏於陰或陽，保持平和，讓胃氣自然地輸布全身，由一分到九分，再到二分到八分，三分到七分，四分到六分，這樣才能達到平衡。
難道能一蹴而就嗎？所以不要問關在哪裡而開，格在哪裡而通，只要從中間入手，掌握樞機，慢慢地使氣機通達上下，等到足背動脈（趺陽脈）不再沉伏、澀滯，榮氣能夠通暢，再注意調理榮氣；衛氣能夠通暢，再注意調理衛氣，順應氣機的趨勢加以引導，才能避免藥物與身體產生衝突。如果榮氣剛通暢，就立即想著調理衛氣；衛氣剛通暢，就立即想著調理榮氣，而且為了顯示自己的功勞，急躁地想要快速見效，這怎麼行呢？在死亡中求生的治療方法，必須要由抱持著從死亡中求生心態的人來執行。
要先像失去魂魄一樣，平息五種情緒所引發的躁動之火，治療因氣機阻隔導致的嘔吐，要從中間慢慢地向上疏通；治療因氣機阻隔導致的大小便不通暢，要從中間慢慢地向下疏通；治療既阻隔又閉塞的情況，要從中間慢慢地向上和向下疏通。就像儲備三年的艾草，如果平時不儲備，就難免會死亡，儲備了就能避免死亡。人們為什麼不儲備呢？有些人病後不立下一個有效的方子，這就是終身不靈的人，難道不會看到別人的方子反而感到迷惑嗎？不得已先立一個進退黃連湯，但這種方法不適合普通人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