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幼口議》~ 卷之八 (1)
卷之八 (1)
1. 病症疑難序
觀夫泰岱奚曲累工混沌，名山川源，取次湍流，盤旋到海。天地有自然之理，至哲無造化之功。醫究一門，道通千聖。小方脈者，乃眾科出倫，議論之要也。凡為調理，先裁可否之宜。學習篇章，首察艱難之屬。誰知活人作德？我敬醫道通仙，陰陽昭然，行功獲矣。於戲：得師奧旨，未契全真，識性悟機，方為至妙。
白話文：
觀察那泰山起伏彎曲，高低不平，山川河流各具特色，水流湍急，蜿蜒流入大海。天地間有著自然的法則，再有智慧的人也無法創造或改變自然。醫學是一門淵博的學科，貫通了歷代聖賢的智慧。小方脈方劑是眾多科別中出類拔萃、議論的精華。凡是進行調理之前，應該事先權衡是否適當。學習文章篇章，首先要辨別艱深難懂的地方。有誰知道救人等同於積德呢 ? 我崇敬醫道通達神仙，陰陽分明，行善積德便能獲得好的回報。可嘆啊：得到良師的奧妙旨意，還沒能完全領悟真諦，認識本性，悟透道理，才能達到至高無上的境界。
前賢著護，後學推誠。已述淵源，須窮確實。持燈晦夜，咨嗟擿植。索途捧寶暉晨，勇躍良工與鑑漢。輒剖疑難事目，聊陳管見因由一十八章。幸希同志，詎堪品藻？非涉狂誣，試詳淺陋之言，必展恢洪之臆。一隅再舉三複方欽。
白話文：
前人著述，後人推崇。淵源已述，須窮盡其確實。猶如黑夜中手持燈火，諮嗟嘆息地挖取草木之根。在黎明時分捧著寶貴的書卷，勇敢地像良工與鑑別漢朝玉器一樣，剖析疑難問題，淺陋地陳述管見，共十八章。希望同志們能鼎力相助，即使粗淺卑微，也不至於不堪品味。非涉狂妄之誣，試詳淺陋之言，必展恢弘之臆。一品再舉，三複才肯敬佩。
2. 一·逆症似順
議曰：順逆有別，陰陽不均，症候相加，色脈致亂。惟是驚風發作，按脈察症，以較之：陽候症脈俱得其陽，陽者順也；陰候症候俱得其陰，陰者逆也。陽候有陰脈者，其症欲傳；陰候得陽脈者，其症反是也。謂如急驚風乃是陽癇，得脈浮數洪弦，陽中之陽；又有得脈沉緩，陽中有陰；慢驚風乃是陰癇，得脈沉細遲弱，陰中之陰；又有得脈浮大，陰中有陽。所言逆症似順，乃謂陰中有陽，助陽不醒，回陽不生，其候偏虧。
雖則陰中有陽，其陽非真脈，使疑二不可攻，理詳而知之，察其可否而後已。
白話文：
解釋說：順證和逆證有區別，陰陽不平衡，證候互相加重，色脈十分混亂。只是驚風發作時，按脈象觀察證候，以此來比較：陽性證候，脈象也都是陽證；陰性證候，脈象也都是陰證。陽性證候中有陰脈的，其證候想要轉變成陰證；陰性證候中有陽脈的，其證候則相反。比如急驚風屬於陽癇，脈浮數洪弦，是陽中之陽；又有脈沉緩的，是陽中有陰；慢驚風屬於陰癇，脈沉細遲弱，是陰中之陰；又有脈浮大的，是陰中有陽。所說的逆證似順，是指陰中有陽，助陽不醒，回陽不生，其證候偏於虛虧。
3. 二·陰症反陽
議曰：小兒傷寒惟察表裡而理之，不以陰陽症候究竟者，蓋無關前關後之脈，所謂純陽之孩。合而言之，此說陰候者，慢驚是也。凡兒吐瀉疾作慢驚，其候無反症，良由急驚傳來，已成陰癇。藥用寒涼，症入慢脾，藥用燥熱。其候反陽者，反從陽也。其脈愈盛，其症愈逆，故云反也。
白話文：
討論說：小兒傷寒一定是觀察病患表裡情況而治療的，不是以陰陽症狀最終的原因來決定，因為並不關聯在前或在後的脈象，可稱之為純陽之孩。綜合而言，如果講到是陰候的話，慢驚就是如此。凡是兒童吐瀉急病轉為慢驚，他們的症狀沒有相反的轉變，實在是由於原先急驚轉變而來，已經變成陰癇。藥物要使用寒冷清涼藥物，症狀就會傳到慢脾，藥物要使用乾燥溫熱藥物。他們的症狀反常表現出陽性症狀，又從陽性症狀反常表現出來。他們的脈象愈來愈激烈，他們的症狀也就愈來愈背道而馳，因此說反常。
陰陽俱壞，實謂難治。醫工不知其所以，但見其搐搦，肆意退熱截風，良久卻不引搐，但只合眼聚痰，冥冥如播。症候有如此，何藥理之？請試較之。
白話文：
陰陽都已經不正常，所以難以治療。醫生不知道原因，只看到病人抽搐顫抖，就胡亂地退燒、驅風，但很久了還是沒有止住抽搐，病人只是不斷地閤眼、聚痰，昏昏沉沉的好像沒有意識。症狀都已經這麼嚴重了，怎麼還能用藥治療呢？請參考以下的做法：
4. 三·陰盛強（上聲）陽
議曰：「慢驚風候，謂之陰盛。又其欲絕之時，虛痰上攻咽喉，引氣呼吸粗大，其脈浮數，其症強湯得之。醫工將謂陽回以得其所宜，與下痰藥，用太迅，痰涎即時隨藥而下，兒命即時隨藥而化。眾言醫殺之。愚曰非也。謂渠無智，不識症絕而用之，雖不下藥亦死之矣。」
白話文：
議論說：「慢驚風的原由，可以理解為陰氣過盛。當孩子即將死亡時，虛痰上升到咽喉，導致呼吸粗大，脈搏浮數。這種症狀用強效的湯藥治療後，病情可能會好轉。醫生可能會認為這是陽氣恢復的跡象，並給孩子服用化痰藥。但是，如果用藥太快，痰液會隨藥物而排出，孩子的生命也會隨之消失。人們可能會說醫生殺了孩子。但我認為不是這樣的。真正的問題是醫生愚昧無知，不認識症狀已經到了絕症的階段還用藥，即使不用藥，孩子也一樣會死。」
5. 四·虛極生熱
議曰：疳候有作，斯症初發，即謂疳氣次第傳至疳極，是謂虛極之候。陰陽二氣不勻，上下氣不升降，榮衛兩虛，臟腑滑泄，豈可攻療？善醫疳者，隨順藥餌以助之，淡薄飲食以扶之，榮衛漸得均勻，氣脈方得升降。既而陰陽二氣已得調和，臟腑已勻充實，肌膚已自肥壯。醫工已知疳傳在虛候，名作疳極，遂與補氣藥服之，稍多反生大熱。
所謂虛極勿補，熱盛煩渴疾作疳勞，名曰丁奚，皆由藥助虛極生熱而致之也。
白話文：
議曰：疳候出現，此症剛剛開始發作，即所謂疳氣逐漸發展到疳極，這是虛弱到了極點的徵候。陰陽二氣不調和，上下之氣不升降，榮衛兩虛，臟腑滑泄，豈能用攻伐的療法來治療？擅長治療疳症的醫生，隨順藥餌來幫助病人，用清淡飲食來扶助病人，使榮衛逐漸調和，氣脈才能升降。然後陰陽二氣已經調和，臟腑已經充實，肌膚已經肥壯。醫生知道疳病傳變到虛弱的徵候，稱為疳極，於是給病人服用補氣的藥物，稍微多服一些反而會產生嚴重的燥熱。
6. 五·冷久必寒
議曰：症積已作，症候所傳自是孩童飲食不化，氣滯中脘，再食停氣復傷前積積之為病，皆致其冷冷之。既久，脾胃虛怯；虛怯既存，陰陽相勝，寒熱間發痞癖有加，脈氣無定。醫工不理陰陽令其均平，但作痎瘧治之，或投砒或投粉（膩粉也），利下太速疾不去根，為患反重，難施和劑。良由利動臟腑虛必入腹發作煩躁，腹肚脹緊，氣喘短促，難以調治。
治理此等症候，究心毋忽，保全是幸。
白話文：
議曰：癥瘕積聚已經形成了，症狀的傳變，都是從孩童時飲食不消化，氣機停滯在中脘開始，後來的飲食又停留在氣機上，又傷害了先前的積滯，積滯於是就成了疾病的根源，都導致了陰寒收藏的情況。時間久了，脾胃虛弱怯懦；虛弱怯懦的狀況存在，陰陽互相加害，寒熱交替發作，痞滿積聚的狀況更加嚴重，脈象也不穩定。醫生不調理陰陽，使其均衡，卻只把癥瘕積聚當成瘧疾來治療，或是服用砒霜，或是服用膩粉，過度急速地攻下泄瀉，不去除根源，反而加重了病情，很難施用中和的藥物治療。原因在於過度攻泄損傷臟腑，虛邪必然進入腹中發作，煩躁不安，腹中脹緊，氣喘短促，難以治療。
7. 六·熱多作燥
議曰：熱分內外，身藉陰陽一氣，受邪三焦致熱。三焦者，本質無狀，隱伏得名，所通五臟六腑，相干血脈皮毛。溫平由實燥熱，由虛靜則為之一名，動則分之三。所上焦喉管至臆，中焦至於中脘，下焦至於丹田。以大拇指展中指作一握，自咽喉坎處分作三停，則知上中下三焦所寓也。
白話文：
理論上，熱可以分為內熱和外熱，人體藉由陰陽一氣得以運作，受到外邪侵襲後，三焦就會產生熱。三焦的本質沒有具體形狀，它隱藏在人體中，卻與五臟六腑相連，並與血脈、皮毛相關。溫平和的熱來自實熱，平靜虛弱的熱則稱之為虛熱。動起來則可以將其分為三焦，它的上焦位於喉管到胸臆之間，中焦位於中脘，下焦位於丹田。以大拇指和中指伸展做一個握拳的動作，從喉嚨的坎位開始分作三個部分，就可以知道上、中、下三焦的位置。
溫極即熱，熱盛即燥，燥盛即焦，寄於其中矣。大人患此猶尚不可況，小兒三焦隱伏熱多作熱，寒涼之藥所投不堪，畢竟從長何劑調理？若不早療，疾作無辜。
白話文：
溫熱極端就是炎熱，炎熱旺盛就是燥熱，燥熱旺盛就是焦躁，它們都寄存在身體裡。成年人患上這些疾病尚且難以醫治，更何況是小孩？小孩的三焦隱伏著很多熱，常會發生熱病，用寒涼藥物治療也不可能對症下藥，最終從長遠來看又該用什麼藥方調養呢？如果不及早治療，病情發作時就無藥可救了。
8. 七·理實致虛
議曰：虛則作疾，實亦是病。按實理虛，遣病去疾。內知其冷熱，外審其症候。三實兩虛，神不安居。三虛兩實，人有得夫。夫虛之為病，其候則速。實之為病，其候則緩。實未致害，虛即作禍迅矣。肝心脾肺腎，子母相生。肺肝脾腎心，五臟相剋。且如脾胃經虛，嘔噦不食。
白話文：
評論說：身體虛弱就會產生疾病，身體實熱也會生出疾病。按照實熱和虛寒的原理，遣散疾病，祛除疾苦。查看病人內在是偏熱還是偏寒，審視外在的症狀。如果三處實症，兩處虛症，神志不安，無法安居。如果三處虛症，兩處實症，人就會得到疾病。虛症引起的疾病，其病情發展迅速。實症引起的疾病，其病情發展緩慢。實症病變還沒有產生危害，虛症引起的病禍卻迅速地出現了。肝、心、脾、肺、腎，子母相生。肺、肝、脾、腎、心，五臟相剋。比如，脾胃經虛症，就會嘔吐呃逆，或沒有食慾。
又心氣不足，驚悸有作。所療子母俱虛，小便閉澀，利之可乎？所以知其內者，母虛靠子實。子虛籍母榮。其又肺家有熱，宜瀉之否？大腸滑利，宜溫之可。醫工但究母虛，理其子實。若攻其子，則母亦虛。所謂母能令子實，子能令母虛。脾病瀉心，心理實致虛矣。
白話文：
另，患者的心氣不足，並且伴有驚悸的症狀。治療的方法是滋補心氣，交通心腎。目前患者的腎水不足，腎中精氣匱乏，小便閉澀。這種情況下，可以利小便嗎？可以知道的是，腎的虛弱程度，取決於腎精的盛衰。腎精不足，就會累及心氣。另外，患者的肺中有熱，是否需要瀉火呢？大腸滑利，應該溫補脾陽。醫生在治療時，應當專注於補益腎水，同時調理心氣。如果一味地攻伐腎水，那麼心氣也會不足。所謂的腎水充足，則心氣充盈；心氣充足，則腎水不足。脾臟有病，會影響到心臟，心火過旺，則會導致脾虛。
9. 八·利表傷里
議曰：傷寒、豆疹皆論表裡，二義不同。所受反是，傷寒所傳從表入里，豆疹所發自里出表，作熱形症與傷寒頗似。病家不究輕重，所受相尚與服升麻葛根湯，或過劑飲餌，其表已解，其汗不止。汗出稍多，里虛作渴，且熱乘熱，悉化疹豆，自然回出。所緣逐其熱，利其表遍出，雖多疹亦不成豆，亦不是比此小赤。
白話文：
議論：傷寒和豆疹都與表裏理論有關，但這兩種疾病的含義不同。所受的邪氣相反，傷寒所傳是從表入裏，豆疹所發是從裏出表，都發作熱症狀與傷寒很相似。病家不分輕重，所受的邪氣相應，服用升麻葛根湯，或過量服用飲食，其表已解，但汗止不住。汗出稍多，裏虛作渴，且熱乘熱，悉化疹豆，自然回出。因此，順著熱氣運行，利於表遍出，即使疹子多也不會成豆，也不是像此小赤。
自其熱力有限，裡外不相續，榮衛不加助，即於中道而廢，漸作黑陷。非食毒感風之咎，自是助發大過，失其自然之理，至死莫知其由。是謂利表傷里故也，使良方妙劑難以助平，哀哉！
白話文：
由於人體的熱量有限，內外不相連接，榮衛之氣不加以幫助，就會在半路停滯，逐漸形成黑色凹陷。這不是飲食中毒或受風寒的緣故，而是由於過度幫助發汗，失去了自然之理，直到死都不知道原因。這就是所謂的表虛裏虛，導致好的藥方和靈丹妙藥難以平復，令人哀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