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科發揮》~ 卷之一 (2)
卷之一 (2)
1. 原病論
夫小兒者。幼科也。初生曰嬰兒。三歲曰小兒。十歲曰童子。兒有大小之不同。病有淺深之各異。觀形察色之殊。望聞問切之間。若能詳究於斯。可竭神聖工巧者矣。蓋望者鑑貌辨其色也。假如面部左腮屬肝。右腮屬肺。額屬心。鼻屬脾。顴屬腎。肝病則面青。肺病則面白。
心病則面赤。脾病則面黃。腎病則面黑。是乃望而知之也。聞者聽聲知其證也。假如肝病則聲悲。肺病則聲促。心病則聲雄。脾病則聲緩。腎病則聲沉。此屬於臟。又大腸病則聲長。小腸病則聲短。胃病則聲速。膽病則聲清。膀胱病則聲微。此屬於腑。是乃聞而知之也。問者問病究其原也。
假如好食酸則肝病。好食辛則肺病。好食苦則心病。好食甘則脾病。好食鹹則腎病。好食熱則內寒。好食冷則內熱。是乃問而知之也。切者切脈察其病也。假如小兒三歲以下。有病。須看男左女右手虎口三關。從第二指側。第一節名風關。二節名氣關。三節名命關。辨其紋色。
紫者屬熱。紅者屬寒。青者屬風。白者疳病。黑者中惡。黃者脾之困也。色見紅者可治。色黑則危矣。若見於風關為輕。氣關為重。過於命關。則難治矣。至三歲以上。乃以一指按寸關尺三部。常以沉實七至為率。添則為熱，減則為寒。浮洪風盛。數則多驚。沉遲為虛。沉實為積。
是乃切而知之也。大抵小兒之病。大半胎毒。而小半於傷食也。其外感風寒之疾十一而已。蓋小兒之在胎也。母飢亦飢。母飽亦飽。辛辣適口。胎氣隨熱。情欲無節。或喜怒不常。皆能令其子受患。其為母者，胎前既不能謹節。產後尤不能調護。是以唯務姑息。不能防微杜漸。
或未滿百晬。而遂與酸鹹之味。或未及周歲。而輒與肥甘之物。百病由是而生焉。且小兒脾胃。本自嬌嫩。易於傷積。乳食傷胃。則為嘔吐。乳食傷脾。則為泄瀉。吐瀉既久。則變緩驚。或為肝病。食乳停積。則生濕痰。痰則生火。痰火變作。則為急驚。或成喉痹。痰火結滯。
或成痛吊。或為喘嗽。又如胎寒者，稟受有病也。臍風撮口者。胎元有病也。鵝口口瘡者。胃中有濕熱也。重舌木舌者。脾經有實火也。走馬牙疳者。氣虛實熱也。愛吃泥土者。脾臟生疳也。胎驚夜啼者。邪熱乘心也。變蒸發熱者。胎毒將散也。丹毒者。火行於外也。蘊熱者。
火積於中也。中惡者。外邪乘也。睡驚者。內火動也。喉痹者。熱毒也。眼痛者。火盛也。膿耳者。腎氣上衝也。鼻寒者。風邪在胃也。頭痛者。熱毒攻也。臍痛者。風濕中也。尾骨痛者。陰虛痰也。諸蟲痛者。胃氣腐也。陰腫疝氣者。寒所郁也。盤腸氣者。冷所搏也。脫肛者。
大腸虛滑也。遺溺者。膀胱冷弱也。尿濁者。濕滯脾胃也。便血者。熱傳心肺也。下淋者。膀胱鬱熱也。吐血者。榮衛氣逆也。小便不通者。有陰有陽也。大便閉結者。有虛有實也。解顱鶴膝者。胎元不全也。行遲發逆者。氣血不充也。龜胸者。肺熱脹滿也。龜背者。邪風入脊也。
語遲者。邪乘心也。齒遲者。腎不足也。瘧者。膈上痰結也。痢者。腹中食積也。咳嗽者。肺傷風也。喘急者。痰氣盛也。心痛者。蟲所齧也。腹痛者。食所傷也。內傷發熱。則口苦舌乾也。外感發熱。則鼻塞聲重也。腹脹者。脾胃虛弱也。水腫者。土虛火旺也。黃疸者。脾胃濕熱也。
斑疹者。陰陽毒氣也。自汗者。氣虛也。積者有常所。有形之血也。聚者無定位。無形之氣也。胃者主納受。脾者主運化。脾胃壯實。四肢安寧。脾胃虛弱。百病蜂起。故調理脾胃者。醫中之王道也。節戒飲食者。卻病之良方也。驚疳積熱者。小兒之常病也。望聞問切。醫家之大法也。
若夫療病用藥。如箭中鵠心。則又可以心悟。而不可以言傳也。孟子曰。梓匠輪輿。能與人規矩。不能使人巧。斯言得之矣。
白話文：
小兒科是關於嬰幼兒的醫學。剛出生的叫嬰兒，三歲的叫小兒，十歲的叫童子。小孩有大小的區別，疾病有輕重的不同。觀察他們的形體和氣色，通過望、聞、問、切四種診斷方法，如果能詳細研究這些，就能成為醫術高超的醫生了。
所謂「望」，就是觀察容貌來分辨氣色。例如，臉頰左邊對應肝臟，右邊對應肺臟，額頭對應心臟，鼻子對應脾臟，顴骨對應腎臟。肝臟有病，臉色會發青；肺臟有病，臉色會發白；心臟有病，臉色會發紅；脾臟有病，臉色會發黃；腎臟有病，臉色會發黑。這就是通過觀察來了解病情的方法。
所謂「聞」，就是聽聲音來判斷病症。例如，肝臟有病，聲音會悲傷；肺臟有病，聲音會急促；心臟有病，聲音會洪亮；脾臟有病，聲音會遲緩；腎臟有病，聲音會低沉。這些是內臟的聲音。此外，大腸有病，聲音會長；小腸有病，聲音會短；胃有病，聲音會快；膽有病，聲音會清；膀胱有病，聲音會微弱。這些是腑的聲音。這就是通過聽聲音來了解病情的方法。
所謂「問」，就是詢問病情來探求病因。例如，喜歡吃酸的，是肝臟有病；喜歡吃辣的，是肺臟有病；喜歡吃苦的，是心臟有病；喜歡吃甜的，是脾臟有病；喜歡吃鹹的，是腎臟有病。喜歡吃熱的，是體內有寒；喜歡吃冷的，是體內有熱。這就是通過詢問來了解病情的方法。
所謂「切」，就是通過把脈來診斷疾病。例如，三歲以下的小孩生病，要看男孩左手、女孩右手虎口處的三關。從食指側邊算起，第一節叫風關，第二節叫氣關，第三節叫命關，觀察這些地方的紋路和顏色。紋路呈紫色的，是體內有熱；呈紅色的，是體內有寒；呈青色的，是體內有風；呈白色的，是患了疳積；呈黑色的，是病情嚴重；呈黃色的，是脾臟虛弱。顏色呈紅色的，容易治療；顏色呈黑色的，就危險了。病在風關的較輕，在氣關的較重，如果在命關就難以治療了。三歲以上的小孩，用一根手指按壓寸、關、尺三處，正常的脈象應該是沉實有力，每分鐘跳動七次左右。跳動過快的，是體內有熱；跳動過慢的，是體內有寒；脈象浮大有力的，是風邪盛；脈象跳動過快，多是受到驚嚇；脈象沉弱無力的，是體內虛弱；脈象沉實有力的，是體內有積滯。這就是通過把脈來了解病情的方法。
總的來說，小孩的疾病大部分是胎毒引起的，小部分是飲食不當引起的，因外感風寒而得病的只有十分之一。小孩在母親體內時，母親餓他也餓，母親飽他也飽。母親吃辛辣的東西，胎氣也會跟著變熱。母親如果情緒不穩定，或喜或怒，都會使孩子生病。做母親的在懷孕時不能謹慎節制，產後又不懂得調養，只是一味地遷就孩子，不能防微杜漸。有的孩子還沒滿百天，就給他吃酸鹹的食物；有的還不到一歲，就給他吃肥膩甘甜的東西，各種疾病就因此而生了。而且，小孩的脾胃本來就嬌嫩，容易積食。吃奶或食物傷了胃，就會嘔吐；傷了脾，就會腹瀉。嘔吐腹瀉久了，就會轉為慢驚風；或導致肝病。乳食停滯，就會產生濕痰，有痰就會生火，痰火相結合就會變成急驚風，或引發喉痹。痰火凝結，還會導致痛吊，或引起喘嗽。
還有，胎寒的小孩，是先天稟賦有病。臍風、撮口的小孩，是胎元有病。鵝口瘡的小孩，是胃中有濕熱。重舌、木舌的小孩，是脾經有實火。走馬牙疳的小孩，是氣虛且有實熱。喜歡吃泥土的小孩，是脾臟生了疳積。胎驚、夜啼的小孩，是邪熱侵襲了心臟。變蒸發熱的小孩，是胎毒即將消散。丹毒的小孩，是火熱向外發散。蘊熱的小孩，是火熱積聚在體內。中惡的小孩，是外邪侵襲了體內。睡驚的小孩，是體內有火在動。喉痹的小孩，是熱毒所致。眼睛痛的小孩，是體內火熱過盛。耳朵流膿的小孩，是腎氣上衝。鼻塞流清涕的小孩，是風邪侵入了胃部。頭痛的小孩，是熱毒上攻。臍痛的小孩，是風濕侵入。尾骨痛的小孩，是陰虛有痰。腹內有蟲痛的小孩，是胃氣腐敗。陰囊腫大疝氣的小孩，是受了寒邪的郁結。盤腸氣的小孩，是受了寒冷的侵襲。脫肛的小孩，是大腸虛弱滑脫。遺尿的小孩，是膀胱虛冷無力。尿液渾濁的小孩，是濕氣停滯在脾胃。便血的小孩，是熱邪傳到了心肺。小便淋漓的小孩，是膀胱有鬱熱。吐血的小孩，是營衛之氣逆亂。小便不通的小孩，有陰陽不同的病因。大便閉結的小孩，有虛實不同的病因。解顱、鶴膝的小孩，是胎元發育不全。走路遲緩、頭髮倒長的小孩，是氣血不足。龜胸的小孩，是肺熱脹滿。龜背的小孩，是邪風侵入了脊椎。說話遲緩的小孩，是邪氣侵入了心臟。出牙遲緩的小孩，是腎氣不足。瘧疾的小孩，是膈上有痰結。痢疾的小孩，是腹中有食積。咳嗽的小孩，是肺部受了風邪。喘急的小孩，是痰氣過盛。心痛的小孩，是體內有蟲咬。腹痛的小孩，是飲食不當造成的。內傷發熱的小孩，會口苦舌乾。外感發熱的小孩，會鼻塞聲音重。腹脹的小孩，是脾胃虛弱。水腫的小孩，是脾虛火旺。黃疸的小孩，是脾胃濕熱。出斑疹的小孩，是體內有陰陽毒氣。自汗的小孩，是氣虛。積是固定在某處，有形的血瘀，聚是不固定的，無形的氣聚。胃主管納入食物，脾主管運化食物。脾胃強健，四肢就安穩。脾胃虛弱，各種疾病就會蜂擁而至。所以，調理脾胃是醫學的根本之道，節制飲食是祛除疾病的良方。驚風、疳積、發熱是小孩常見的疾病。望、聞、問、切是醫家的基本診斷方法。
至於治療疾病用藥，就像射箭要射中靶心一樣，只能靠自己領悟，是無法用言語傳授的。孟子說：「木匠和車匠能給人規矩，卻不能使人靈巧。」這句話說得很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