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科發揮》~ 卷之四 (2)
卷之四 (2)
1. 疳
疳證。此小兒科之極病也。雖有五臟之不同。其實皆脾胃之病也。幼科書論諸疳。頭緒太多。法無經驗。無可取者。唯錢氏分肥瘦冷熱四者。庶為近理。而以初病者為肥熱疳。久病者為瘦冷疳。似有虛實之分。不知疳為虛證。曾有實者乎。至於治瘦冷疳。方上有續隨子。未免虛實之失。
故予嘗曰。錢氏方論。非先生之親筆。乃門人附會之說也。今乃推先生之意以補之。曰兒太飽則傷胃。太飢則傷脾。肥熱疳。其食多太飽之病乎。瘦冷疳。其食少太飢之病乎。如審其食少者肥兒丸。食多者集聖丸主之。
小兒乳少者。父母常以他物飼之。兒之性只求一飽。或食太多。或食太少。所以脾胃受傷。生此疳病也。
蘄水陸陳巷李廣之妻。程希南之女也。新寡。止有一女。初病瘧又病痢。瘦。發熱少食。日啖蓮肉五六枚。請予往治之。予與集聖丸。時有江西一醫萬鼎在彼。曰難治。鼎嘗問予運氣之說。予詳教之。彼本不知。唯唯耳。予謂鼎曰。明年二三月。來看此女之長大也。次年三月半。其母在程氏宅。請予謝之。命其女拜。云。小女服後。一日改變一日。非昔日比也。
庠生王閒一子周歲。因食豬肉受傷。肢體瘦削。使人求藥。予問其詳。乃食積疳。似有餘。取脾積丸五粒與之。教以豬肉湯吞下。果下一塊如小指頭大。涎沫夾裹。其子頓安。
集聖丸，治疳通用。丹溪心法。黃連乾蟾三錢。餘味皆二錢。
黃連，乾蟾（炙存性），青皮，陳皮，莪朮，使君子，砂仁（各一錢八分），蘆薈，夜明砂五靈脂（各二錢三分），歸身（疳癆加），川芎（各三錢），木香（一錢八分）
又集聖丸方。使君子，乾蟾，黃連，前胡，莪薈，木香，青皮，靈脂，夜明砂，縮砂仁（各二錢），當歸（錢半），川芎（一錢二分），增膽汁，粟米糊丸。米飲吞。脾弱加肥兒丸併為末。粟米粉作糊丸。入豬膽汁。丸如粟米大。米飲下。
王三峰長子患疳瘦。請予治之。見之曰。此乳少病也。父曰。乳極多。予即辭退。歸謂其友胡三溪云。王子病疳。乃乳少也。彼云乳多。不聽吾言。今成疳矣。時胡會川在座。聞言而退。後三溪云。病者會川之婿。聞兄之言。不悅而歸。予曰。非也。必往邀三峰兄同來也。少頃果同至。
三峰自訴云。我南監坐監時。一子病疳死。今此子病。我心甚慮。今特來登問。此兒討個乳母養。有乳無乳。實不知也。今夜歸家看子細。明日來報。果無乳也。日則嚼飯喂。夜則一壺冷米湯灌之。柰何。予曰。不易乳母。治之無功。易之則兒戀其乳母之愛。母依其兒衣食之計。
請權擇乳母佐之。晝則抱之。夜則乳之。自然日久情熟。事兩全矣。乃作肥兒丸一料服之。兩月而安。
肥兒丸
人參，白朮，白茯苓，炙甘草，陳皮，青皮，山藥，蓮肉，當歸，川芎，使君子，為末。神麯糊丸。米飲下。
胡鳳崖子病疳。但多食則腹痛。請予治之。予曰。人以谷為本。谷入作痛。豈新谷作痛乎。必有舊谷為積。未能消去。故與新谷相持也。豈有絕穀食之理。乃作養脾消積丸服之。安。
養脾消積丸
錢氏異功散（即四君子湯加陳皮），加木香，青皮，砂仁，使君子，枳實（炒），黃連（炒），上共為末。神麯糊丸。米飲下。
白話文：
疳
疳病，是小兒科中非常嚴重的疾病。雖然病症可能發生在五臟的不同部位，但實際上都與脾胃功能失調有關。以前的幼兒醫書討論疳病，內容繁雜，方法也沒有經驗，沒有什麼可以採用的。只有錢乙將疳病分為肥、瘦、冷、熱四種，還算比較接近病理。他將初期的病症歸為肥熱疳，長期的病症歸為瘦冷疳，好像有虛證和實證的區別。但實際上，疳病本質上都是虛證，哪裡有實證呢？至於治療瘦冷疳的方劑中用到續隨子，不免有虛實不分的錯誤。
所以我曾經說過，錢乙的方論，不是他親筆寫的，而是他的學生附會的說法。現在我根據他的想法來加以補充說明：小孩子吃太飽會傷害胃，吃太餓會傷害脾。肥熱疳，是不是因為吃太多太飽造成的呢？瘦冷疳，是不是因為吃太少太餓造成的呢？如果仔細診斷確定是吃太少引起的，就用肥兒丸；如果是吃太多引起的，就用集聖丸來治療。
有些小孩因為奶水不足，父母就用其他食物來餵養。小孩的本性只想吃飽，結果有時吃太多，有時吃太少，這樣脾胃就會受損，產生疳病。
蘄水縣陸陳巷的李廣妻子，是程希南的女兒，新寡。只有一個女兒，先是得了瘧疾，又得了痢疾，變得消瘦，發熱，食慾不振，每天只吃五六顆蓮子。請我去給她看病。我給她開了集聖丸。當時有個江西的醫生萬鼎也在那裡，他說這病很難治。萬鼎曾經問過我關於運氣學說的事情，我詳細地教了他，他本來就不懂，只是連連稱是。我對萬鼎說：「明年二三月份，你來看這個女孩是不是長大了。」第二年三月中，她母親在程家請我過去，讓我接受道謝，並讓她女兒來拜謝。她說：「小女兒吃藥後，一天比一天好，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有個秀才王閒，他一歲的兒子因為吃了豬肉而生病，身體瘦弱。他派人來求藥。我詳細問了他的情況，原來是食積造成的疳病，看起來像是還有食積。我給了他五粒脾積丸，讓他用豬肉湯送服。結果他排出一塊像小指頭大小、被涎沫包裹著的食物殘渣，他的兒子立刻就安穩了。
集聖丸，是治療各種疳病的常用方劑，出自丹溪心法。
藥方組成：黃連、乾蟾（炙過存性）各三錢，其他藥材各二錢：青皮，陳皮，莪朮，使君子，砂仁，蘆薈，夜明砂，五靈脂。歸身（疳癆病加），川芎，各三錢；木香，一錢八分。
另一個集聖丸的藥方：使君子，乾蟾，黃連，前胡，莪朮，木香，青皮，靈脂，夜明砂，縮砂仁（各二錢），當歸（一錢半），川芎（一錢二分），再加入膽汁，用粟米糊做成藥丸，用米湯送服。如果脾胃虛弱，可以加入肥兒丸的藥末，用粟米粉做成糊，再加入豬膽汁，做成粟米大小的藥丸，用米湯送服。
王三峰的長子得了疳病，身體瘦弱，請我給他治療。我看過之後說：「這是因為奶水不足造成的。」他父親說：「奶水很多啊。」我當時就告辭離開了。回去後我跟朋友胡三溪說：「王子的疳病，是因為奶水不足造成的。他卻說奶水很多，不聽我的話，現在已經得疳病了。」當時胡會川在座，聽了這話就離開了。後來三溪說：「得病的是會川的女婿，他聽到你的話，很不高興地回去了。」我說：「不是這樣的，一定要請三峰兄一起來才行。」沒過多久，他們果然一起來了。
三峰自己訴說：「我之前在南監坐牢的時候，有個兒子得疳病死了，現在這個兒子又病了，我心裡非常擔憂，所以特地來請教。這個孩子找了個奶媽來餵養，有沒有奶水，我實在不清楚。今天晚上回家會仔細看看，明天再來回報。」結果他發現，他的兒子確實沒有奶水，白天就嚼飯給他吃，晚上就用一壺冷米湯灌他。這該怎麼辦？我說：「不換奶媽，治療是不會有效的，換了奶媽，孩子會依戀奶媽的愛護，奶媽也會依靠餵養孩子來維持生計。」
請你權衡選擇一個奶媽來輔助餵養，白天抱著他，晚上讓他吃奶，這樣時間久了，自然感情會好起來，兩方面都能照顧到。於是開了一劑肥兒丸給他服用，兩個月後就好了。
肥兒丸
藥方組成：人參，白朮，白茯苓，炙甘草，陳皮，青皮，山藥，蓮肉，當歸，川芎，使君子，將藥材磨成粉末，用神麯糊做成藥丸，用米湯送服。
胡鳳崖的兒子得了疳病，但是只要多吃一點東西就會肚子痛，請我給他治療。我說：「人以穀物為主食，吃了穀物就會肚子痛，難道是新米造成的疼痛嗎？一定是舊的穀物積在體內沒有消化，所以才會跟新吃的穀物相衝突。哪有絕食不吃東西的道理？」於是開了養脾消積丸給他服用，病就好了。
養脾消積丸
藥方組成：錢氏異功散（即四君子湯加上陳皮），再加上木香，青皮，砂仁，使君子，枳實（炒過），黃連（炒過），將以上藥材一起磨成粉末，用神麯糊做成藥丸，用米湯送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