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科証治準繩》~ 集之五·心臟部三 (8)
集之五·心臟部三 (8)
1. 譫妄
譫、多言也，妄、虛妄也，譫妄者，妄有聞見而語言無倫也，皆邪氣熾盛，正氣虛弱，神識不清之所致。夫言為心聲，心熱則多言，睡中呢喃者，熱之微也，寤而語言差謬，熱則甚矣。亦有胃熱而譫語者，大便必硬，數日不更衣，方是。〔薛〕陳文宿先生云：痘紫色頂陷，心煩狂躁，氣喘妄語或如見鬼神，內熱便秘者宜用龍腦膏子、豬尾膏，如無內熱，大便不實，不可輕服。
竊謂前證多因初起熱盛之時，失於解利所致，亦有因痘毒未盡，有因胃經有熱，有因肺胃有熱，有因心脾有熱，煩躁痘裂出血，便血衄血，屎黑痕赤，詳見各證。大凡作渴發熱，手足指冷，或大便秘結者，內有熱也，切不可禁其飲水，觀張子和述水中兒事，良可驗矣，蓋熱極，故得水而生也。一小兒痘疹狂喘，熱渴飲冷，痰涎不利。
先君用十六味清膈飲、犀角地黃湯、而痊。一小兒出痘發狂，作渴飲冷。此上焦熱熾也。用黃連解毒湯、芹菜汁、而止，又用紫草快癍湯，將靨，因間藥餌三日，色黑倒靨，用紫草散，渴止，又用人參白朮散而痊。一小兒痘愈後，時發狂兼喘，發過面色黃白，手足並冷。此脾胃虛弱也。
余用補中、八珍、二湯各三十餘劑，或云當先降火邪而後補元氣，乃服芩、連、朴硝之類，汗吐不止而歿。
初發熱，便妄有所見聞，妄言如見鬼狀，此為惡候。蓋毒攻於裡，心志昏惑，神識不清而然。況小兒神氣怯弱，鬼魅易侵，又厲鬼常乘疫氣而行，乘人之虛而疰之，故凡痘疹妄見、妄聞、妄言、如見鬼者，不可治也。須審發於何臟，如目直視，手尋衣領亂捻物，此發於肝，為亡魂。
悶亂喘促，手掐眉目鼻面，此發於肺，為亡魄。上竄咬牙，多叫哭驚悸，或不能言，此發於心，為喪神。困睡，手足瘛瘲，不思飲食，此發於脾，為失意。目無精光，畏明，欲墜下而縮身，此發於腎，為失志。故曰：真藏見者不治。或發熱時無此證，因大便秘結卻有之，此內熱也，先以宣風散（發熱）解利其熱，後以導赤散（心）送下牛黃清心丸。（驚）或粉紅丸（驚）以鎮其神，病已者可治，連作不已者，勿治。
如胃中有燥屎，三五日未更衣者，宜滌腸解毒，宜四順清涼飲、三黃丸（俱發熱）主之。如初發熱狂亂，大便自調者，五苓散加辰砂主之，大便秘者，輕則三黃丸，甚則承氣湯主之。
如起發、成漿、欲靨之時，忽然神昏譫語者，此由瘡本稠密，精血外耗，不能養神，宜養血瀉火，安神丸主之。
安神丸
黃連，當歸身，麥門冬，白茯神，甘草（各半兩），硃砂（一兩），龍腦（二分半）
上為末，湯浸蒸餅，和豶豬心血搗勻，丸如黍米大。每服十丸，燈心湯下。
梔子仁湯，煩躁譫語，驚狂發癍。
梔子仁，黃芩，石膏（各二錢），知母，杏仁（各一錢半），大青，柴胡，豆豉，赤芍藥（各一錢），升麻（八分），甘草（五分）
上，水煎服。
如昏不知人，語言無倫者死。經曰：衣被不斂，言語不避親疏者，神明之亂也。故不可治。如初發熱便妄有聞見，狀如見鬼而恐怖者，不治。此證自始至終，皆不可有，乃神志俱喪，軀殼徒存，不過引日而已。
白話文：
譫妄，就是指胡言亂語，而且說的話是虛假的。譫妄的人，會聽到或看到不存在的事物，講話沒有邏輯，這都是因為邪氣太強盛，正氣虛弱，導致神智不清所造成的。
話語是內心的聲音，心裡有熱就會多說話。睡覺時喃喃自語，是輕微的熱。醒來後講話錯亂，就是熱比較嚴重了。也有因為胃熱而說胡話的，這種情況大便一定會很硬，好幾天都沒排便，這才是胃熱引起的譫妄。
陳文宿先生說，長痘子，痘頂呈紫色而且凹陷，患者會心煩意亂、焦躁不安、呼吸急促、說胡話，甚至像看到鬼神一樣，同時還有內熱和便秘的，適合使用龍腦膏子和豬尾膏。如果沒有內熱，而且大便不成形，就不能隨便用這些藥。
我認為，前面說的這些情況，大多是因為剛開始發熱時，沒有好好地疏散和排解熱邪所導致的。也有可能是因為痘毒還沒完全清除，或者是胃經有熱，或是肺胃有熱，或是心脾有熱。還會出現煩躁、痘子破裂出血、便血、流鼻血、大便黑和有紅色血絲等症狀，詳細情況可以參考各個證狀的描述。
總之，如果出現口渴發熱、手腳冰冷，或是大便秘結，就是體內有熱，千萬不要限制喝水。可以參考張子和描述溺水的小孩喝水後復活的例子，這說明熱到極致，反而需要水才能活命。有個小孩長痘子時狂喘、口渴想喝冷水，但痰卻排不出來。我父親用了十六味清膈飲和犀角地黃湯治好了他。還有一個小孩長痘子後發狂，口渴想喝冷水，這是上焦熱太盛，我用了黃連解毒湯和芹菜汁讓他好了，之後又用紫草快癍湯來消除痘疤，中間隔了幾天吃藥，結果痘疤顏色變黑而且凹陷，又用了紫草散，止住了口渴，最後用人參白朮散痊癒了。還有一個小孩痘子好後，時常發狂又喘，發作時臉色黃白，手腳冰冷，這是脾胃虛弱，我用了補中益氣湯和八珍湯各三十多劑才好。有人說應該先降火邪再補元氣，結果吃了黃芩、黃連、朴硝等藥後，汗吐不止就死了。
剛開始發熱，如果就胡言亂語，看到或聽到不存在的事物，說話像見到鬼一樣，這是很不好的徵兆。因為毒邪已經侵入體內，導致心智昏亂、神識不清。況且小孩神氣比較虛弱，容易被鬼魅侵擾，而且厲鬼常常趁著疫病流行的時候，趁虛而入。所以，凡是長痘子時出現看到或聽到不存在的事物、說胡話、像看到鬼的人，都沒辦法治好。
必須要仔細辨別是哪個臟腑出了問題。如果眼睛直直地看著前方，手會亂抓衣服或東西，這是肝的問題，代表魂魄要離開了。如果感到悶亂、呼吸急促、手會掐眉毛、眼睛、鼻子和臉，這是肺的問題，代表魄要離開了。如果會往上竄、咬牙、大聲哭叫、驚恐，甚至說不出話，這是心的問題，代表神要離開了。如果只想睡覺、手腳抽搐、不想吃東西，這是脾的問題，代表意志要消失了。如果眼睛無神、怕光、想縮起來，這是腎的問題，代表志向要消失了。所以說：「真藏之氣耗盡就沒救了。」
有的人發熱時沒有這些症狀，卻因為大便秘結而出現，這是體內有熱，要先用宣風散（針對發熱）來疏散和排解熱邪，再用導赤散（針對心）送服牛黃清心丸（針對驚恐），或是粉紅丸（針對驚恐）來鎮靜心神。如果病況好轉就可以治療，如果一直沒有改善就不要治療了。
如果胃裡有乾硬的糞便，三五天都沒排便，應該要清腸解毒，可以用四順清涼飲或三黃丸（都是針對發熱）來治療。如果是剛開始發熱就狂亂，但大便正常，可以用五苓散加辰砂來治療。如果大便秘結，輕微的用三黃丸，嚴重的用承氣湯。
如果是痘子剛開始發出來、化膿、快要消退的時候，突然神智不清、說胡話，是因為痘子長得太密，消耗了太多的精血，無法滋養神明，應該要養血瀉火，服用安神丸。
安神丸
黃連、當歸身、麥門冬、白茯神、甘草（各半兩）、硃砂（一兩）、龍腦（二分半）
把這些藥材磨成粉，用湯泡過的蒸餅，和豬心血一起搗爛，做成小米大小的藥丸。每次服用十丸，用燈心草湯送服。
梔子仁湯，可以治療煩躁、說胡話、驚恐發狂和出疹子。
梔子仁、黃芩、石膏（各二錢）、知母、杏仁（各一錢半）、大青、柴胡、豆豉、赤芍藥（各一錢）、升麻（八分）、甘草（五分）
將以上藥材用水煎服。
如果昏迷不醒人事、說話沒有邏輯就快要死了。《內經》說：「衣服不整齊、說話不分親疏的人，是神明已經錯亂了。」所以這種情況是無法治療的。如果剛開始發熱就胡言亂語，看到或聽到不存在的事物，像看到鬼一樣害怕，也是沒辦法治的。這些症狀從頭到尾都不應該出現，因為這表示神智已經完全喪失，只剩下軀殼苟延殘喘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