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科証治準繩》~ 集之四·心臟部二 (13)
集之四·心臟部二 (13)
1. 標本
病有標本，治有先後，有從標者，有從本者，有先標後本者，有先本後標者，有標本兼治者，視其急緩，不可膠柱而鼓瑟也。痘瘡之候，自人身而言，氣血為本，瘡疹為標，自瘡疹而言，瘡疹為本，別證為標，如瘡子稠密，在標之病也，視其氣之不勻，血之不周，以勻氣活血，兼行解毒，此則標本兼治也。瘡若起發，氣或虛者補其氣，血或虛者補其血，此緩則治其本也。
氣血充實，瘡或壅遏者，單行托裡解毒之劑，此急則治其標也。瘡勢太甚，咽喉腫痛者，以治咽喉為主，此急則治其標也。瘡勢太甚，自利不止者以自利為主，此急則治其標也。利久不止，漸成壞證，救里發表，兼而行之，此亦標本兼治也。先救其里，後攻其表，此則先標後本也。
大小便秘，煩躁喘呼者急利之，此急則治其標也。瘡勢太甚，煩渴不止，以解毒為主，兼治其渴，此先本而後標也。凡此之類，擴而充之，以盡其余，則治不紊矣。
白話文：
疾病有標和本的區別，治療也有先後順序。有的治療方法是針對病症的表面現象，有的則是針對疾病的根本原因。有的是先處理表面症狀，再處理根本原因；有的是先處理根本原因，再處理表面症狀；也有同時處理表面和根本原因的。要根據病情的輕重緩急來決定治療方法，不能死板地照搬，就像不能用黏膠固定琴柱來彈瑟一樣。
以人體來說，氣血是根本，而瘡疹是表面現象；以瘡疹本身來說，瘡疹是根本，而其他伴隨的症狀是表面現象。如果瘡疹密集，這是屬於表面現象的病變，要觀察病人氣血是否運行不順暢，然後用調理氣機、活血化瘀的方法，同時配合解毒，這就是標本兼治。如果瘡疹剛剛發作，病人出現氣虛的要補氣，血虛的要補血，這是在病情不緊急時治療疾病的根本原因。
如果病人氣血充足，瘡疹卻阻塞不通暢，要單獨使用托裡解毒的藥物，這是在病情緊急時治療表面現象。如果瘡疹發展太過嚴重，引起咽喉腫痛，要以治療咽喉腫痛為主，這是在病情緊急時治療表面現象。如果瘡疹發展太過嚴重，引起腹瀉不止，要以治療腹瀉為主，這是在病情緊急時治療表面現象。如果腹瀉持續不停，逐漸形成病情惡化的跡象，要用溫養內在的藥物來解除外在的症狀，這也是一種標本兼治的方法。先治療內在的病變，再處理外在的症狀，這是先標後本的治療方法。
如果大小便不通暢，病人煩躁不安、呼吸急促，要立刻疏通大小便，這是在病情緊急時治療表面現象。如果瘡疹發展太過嚴重，病人煩渴不止，要以解毒為主，同時治療口渴，這是先治療疾病的根本，再處理表面症狀。像這類情況，要加以推廣和應用，才能將各種情況都考慮周全，治療才能不會混亂。
2. 始終
治痘之法，貴乎謹之於始，而慮其所終，庶無後日之悔，經曰：上工治未病，中工治將病，下工治已病，未病施治，十全八九，治將病者，十全四五，治已病者，功莫能施。發熱之初，大熱渴煩，大便秘，腹痛腰痛，鼻乾唇燥，驚悸譫妄，此毒氣鬱遏於內，即當防其伏而不出也。吐利不止，即防其中氣虛弱，不能助瘡成就，或致倒陷也。
故熱則解之，便秘則利之，驚則平之，吐利則止之。且如初出一點血，此春之氣，發生之令也。至於起發，此夏之氣，長養之令也。水化為漿，此秋之氣，成實之令也。膿乾結靨，此冬之氣，閉藏之令也。初出而便有水，將發而便戴漿，膿未成而便收靨，此未至而至，謂之太過，必有陷伏，發表、托裡、解毒，切不可緩。
應出不出，應起不起，應收不收，此至而不至，謂之不及，必責以氣衰血微，而勻氣、活血、解毒之法，不可不急施也。又如初出色豔者皮嫩，皮嫩則易破，當防其癢塌也。相聚成塊者，不可謂之疏，此有伏也。殼空無水者，後必發癰。頭面預腫者，防其易消而倒陷。咽痛者，急解之，防其失聲嗆喉也。
中多水泡者，後必自利。目澀淚出者，防其有膚翳也。頻更衣者，防其倒靨，瘡破不結痂，此倒靨也。堯夫云：與其病後才服藥，孰若病前能自防。其此之謂歟。
《指南》云：氣色白也，血色紅也，痘毒初出之際，血氣未定，吉凶未兆，而紅白之形色未分，見於腮耳口鼻年壽之間一點淡紅而已，既而其中稍有微白，而外則淡紅如故也，至此而吉凶已判矣。既而根窠丸混而其中之白漸大，而外之淡紅漸細，至此，吉凶悔吝之機著矣。
既而其痘形色尖圓光澤，中之白色遂充，而外之紅暈漸細，痘至於此，始有成漿之意，其中白色，略帶微黃而又紅活也。進而五六日之中，內之白色雖將變黃，猶未離於紅白之間也，外之紅圈雖將漸細，而尚未至於微也。進而六日七日，則中之白色變而純黃，猶未至於老也，外附紅暈，微有一線紅潤光潔之色而已。既而八日九日之中，則痘成漿，圓潔飽滿，有黃色而無紅暈，至此氣血順序，治定功成矣。
至十一十二日，漸見干黃，或如青痘色，氣血平復之時也，雖然，猶有倒靨之患，未可忽也。至十二十三日，干黃皮皺結成老靨，自頭面而及手足者順也，自手足而及頭面者逆也。至十三十四日，則靨老而落矣。
然猶有老而不落之患，名曰漆面刺肉，身體發熱，眼紅面赤，心煩口渴者有矣，面虛目腫噁心者有矣，靨老而後，從靨肉潰爛者有矣，身熱不退，口生疳蝕，舌生白胎者有矣，或四肢發毒，或發疔腫者有矣，眼生白障，或眼露白睛者有矣，痘雖平復，禍變百出，烏得以靨老而不知防乎。
靨老脫卸光潔，治痘若愈矣，然猶未也，靨落而疤白者有矣，有經月之餘而猶發寒熱者矣，或生流注潰爛，或身生疥癩，或發渴狂煩，或喘渴不寧，痂雖脫落，餘證相仍，死生未可保也。治痘者，又可以痂落為平安哉！
白話文：
治療痘瘡的方法，最重要的是從一開始就謹慎小心，並且考慮到最終的結果，這樣才不會有日後的悔恨。古書說：「高明的醫生在疾病還沒發作時就開始治療，中等的醫生在疾病剛要發作時才開始治療，下等的醫生在疾病已經發作時才開始治療。」在疾病還沒發作時就治療，有八九成的把握可以治好；在疾病剛要發作時才治療，只有四五成的把握可以治好；在疾病已經發作時才治療，就幾乎沒有什麼效果了。
當剛開始發燒時，如果出現高燒口渴煩躁、大便不通、腹痛腰痛、鼻子乾燥嘴唇乾裂、心悸說胡話等症狀，表示毒氣鬱積在體內，這時就要注意預防毒氣潛伏不發出來。如果出現不停的嘔吐或腹瀉，就要注意可能是中氣虛弱，無法幫助痘瘡順利長出來，甚至可能導致痘瘡陷下去。
所以，發熱就要解熱，便秘就要通便，心悸就要安撫，嘔吐腹瀉就要止住。就好比痘瘡剛開始出現一點紅點，這就像春天陽氣生發一樣。痘瘡開始發起來，這就像夏天陽氣生長一樣。水液變成漿液，這就像秋天陽氣成熟一樣。膿液乾燥結成痂皮，這就像冬天陽氣閉藏一樣。如果痘瘡剛出現就有水泡，還沒發起來就帶有漿液，膿液還沒形成就結成痂皮，這就表示太過頭了，一定會有痘瘡陷下去的危險，所以發散、托裡、解毒這些治療方法都不能拖延。
如果痘瘡應該發出來卻沒有發出來，應該發起來卻沒有發起來，應該結痂卻沒有結痂，這表示不足，一定是氣血衰弱導致的，所以調和氣血、活血化瘀、解毒的方法必須馬上使用。另外，如果痘瘡剛出來時顏色鮮豔，表示皮膚很嫩，皮膚嫩就容易破裂，要預防痘瘡潰爛塌陷。如果痘瘡聚集成塊，不能認為是疏散的，這表示有潛伏的病邪。如果痘瘡空殼沒有水分，之後一定會發癰。如果頭面部預先腫脹，要預防痘瘡容易消退而陷下去。如果出現咽喉疼痛，要趕快治療，預防聲音沙啞和嗆到。
如果痘瘡裡面有很多水泡，之後一定會腹瀉。如果眼睛乾澀流淚，要預防眼睛長翳。如果頻繁更換衣服，要預防痘瘡倒陷。痘瘡破裂不結痂，就是倒陷。古人說：「與其生病後才吃藥，不如生病前就懂得預防。」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醫書說：「氣的顏色是白的，血的顏色是紅的。痘瘡剛開始發作的時候，氣血還沒有穩定，吉凶還無法預測，紅和白的形狀顏色還沒有區分出來，只會在臉頰、耳朵、口鼻、年壽等部位出現一點點淡紅色。接著，紅點的中心會稍微出現白色，而外面仍然保持淡紅色，到了這個階段，吉凶就已經可以判斷了。接著，痘瘡根部的白色會逐漸擴大，而外面的淡紅色會逐漸縮小，到了這個階段，吉凶的變化就更明顯了。
接著，痘瘡的形狀顏色變得尖圓光滑，中間的白色充滿，外面的紅暈逐漸縮小，痘瘡到了這個階段，才開始有形成漿液的樣子，中間的白色略帶微黃，而且看起來充滿生機。再過五六天，裡面的白色雖然會變成黃色，但仍然介於紅白之間，外面的紅圈雖然會逐漸縮小，但還沒有完全消失。再過六七天，中間的白色變成純黃色，但還沒有完全成熟，外面附著的紅暈，只有一線紅潤光潔的顏色。再過八九天，痘瘡就會形成漿液，圓潤飽滿，呈現黃色而沒有紅暈，到了這個階段，氣血順暢，治療也成功了。
到了十一二天，痘瘡會逐漸變得乾黃，或像青痘的顏色，這表示氣血恢復平穩的時候，但是仍然有痘瘡倒陷的危險，不能掉以輕心。到了十二三天，痘瘡的乾黃外皮會皺縮結成老痂，從頭面部到手足是順利的，從手足到頭面部是逆轉的。到了十三四天，痂皮會脫落。
然而，仍然有痂皮不脫落的危險，這叫做「漆面刺肉」，會出現身體發熱、眼睛發紅、臉色潮紅、心煩口渴等症狀，也有人會出現面色虛弱、眼睛腫脹、噁心等症狀，還有痂皮脫落後，從痂皮下的肉開始潰爛的，也有人會出現身體發熱不退、口舌生瘡、舌頭長白苔等症狀，也有人會出現四肢長毒瘡或長疔瘡，也有人會出現眼睛長白膜或眼睛露出白眼珠，痘瘡雖然平復了，但還是會出現各種後遺症，怎麼可以因為痂皮脫落了就不知道預防呢？
痂皮脫落後皮膚光滑，看起來痘瘡好像痊癒了，但其實還沒好。有人痂皮脫落後疤痕是白色的，有人經過一個多月還會發冷發熱，或長流注潰爛，或身體長疥瘡，或口渴煩躁，或喘不過氣，即使痂皮脫落了，各種後遺症仍然接連不斷，生死還很難說。所以治療痘瘡的人，怎麼能把痂皮脫落就當作平安無事呢！